“活”在朋友圈的老公——烟迟
时间:2018-06-19 08:50:42

  “好好,若若,你说什么都好。”姚雪英以为夏若口中的知音指的是凌昭阳,笑着对愕然的凌昭阳点了点头,“可以从头再来吗?”
  有什么逐渐明晰的信息在脑海里排列成序,凌昭阳惊奇地望向夏若,只见夏若竖起一指贴在唇上,摇了摇头,暗示他什么都不要说。凌昭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苦苦一笑,音调一扬,将乐曲带入新的轮回,重新奏乐。
  这一次,姚雪英不再害怕,她抚摸着树干的纹路,轻声歌唱,仿佛隔着似有若无的距离,牵着一双再也牵不到的手,跨过生与死的长河,送给知音一首约定好的歌。
  ——“以后我们的生日,我们都聚在樱花树下,我演唱,你伴奏,直到再也唱不了奏不了为止,到那时候,就用拥抱代替我们不能完成的约定。”
  说好了,生日那天,樱花树下,你唱歌,她演奏,这是你们的约定,怎么能不守约呢?
  尽管一人已逝,尽管一人遗忘,可约定永远都在。
  她睡在树下,她站在树前,她们无法相见,无法相识,但她却能张开双臂,拥抱为她提供安详之地的樱花树。
  琴音温柔如流水,歌声清脆如鸟鸣,这是世上最美的乐曲,它不是普通的音乐,它是亲情和友情的升华,是一段段往事的延续。
  这一首歌,送给你,送给在爱的世界里,曾经陪伴过我的你。
  手机里录像视频的母亲,带着遗忘的安详,拥抱着樱花树,莫名泪流,视频外的夏若,泪水冲破了坚强,满面纵流。
  一双结实的臂膀,刚刚放下小提琴,就拥上她的肩头,在给她怀抱的同时,看到了她递来的日记。
 
 
第36章 
  一切真相大白,可这残忍的真相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在心上凿了一个又一个的创口。
  殷雪瑶,是凌昭阳的母亲,当年的凌昭阳因为学业缘故,白天贴身照顾殷雪瑶,晚上便回家学习,也是因此,殷雪瑶与姚雪英只在晚上相见。凌昭阳一直不知姚雪英的存在,也许殷雪瑶私心地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不应再让凌昭阳出现在姚雪英的世界里,挑起姚雪英忘却的记忆。但殷雪瑶又舍不得放弃,于是把命运交给了老天爷,将凌昭阳的名字留在了姚雪英的日记里,然后等待缘分的降临。
  殷雪瑶断了所有能联系上她的方式,只为让姚雪英再也不知她的存在,谁曾想到,在没联系方式、通讯地址,甚至约定地点的困境里,缘分居然冲破了崇山峻岭的阻碍,将不可能的红线牵到了一起。
  “原谅我不能告诉我妈真相,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们完成约定。”夏若泪如雨下,哽咽地埋在凌昭阳胸口痛哭,“谢谢你。”
  谢谢你,让她们重逢。谢谢你,代替不能演奏的知音,给我妈一段美好记忆。
  凌昭阳拥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可断了弦的泪珠却怎么都不停歇,像笑话他不够温柔一样,滚落得越来越多。
  该说感谢的是他啊,如果不是她们,他母亲在过世后还怎能见到想见的人,可怎么被感谢的人反而哭得稀里哗啦,再这样哭下去,他该如何是好?他从没有像这样难受过,看到心上人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他心脏像被狠狠捏紧,疼得几乎窒息。
  “好了好了,”凌昭阳一头乱,“这都什么事啊,明明是该开心的时候,哭什么呢。你妈还在呢,要是她看到,以为我欺负你,我岂不是要被剥层皮?呐呐呐,看过来看过来,”他扯了一个稀奇古怪的鬼脸,“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被他这么一逗,夏若的泪水就没辙了:“你真是,正经点行不行?”
  “哇,你见过比我还正经的人吗?”凌昭阳睁眼吹牛皮,“又帅又正经,还会做鬼脸逗你开心的老公,你去哪找?”
  “不跟你说话了,没心没肺。”
  “女人啊,真难哄,”凌昭阳摇了摇头,“你看,她帅帅的乖儿子、美美的亲家母还有胖胖的儿媳妇,我们一家人都来探望她了,她也见到了最想见的朋友,用另一种方式完成了约定,这是多令人高兴的事,哭哭啼啼干什么?”
  夏若哭笑不得:“说谁胖呢?”
  “我没说你,你自己非要对号入座的啊,嗷,又打我,真凶,我看除了我谁还敢要你,呐,不准打了,再打我真不要你了。”
  夏若手都抬到了半空,又悻悻地放了下来,刚扬起的笑意,又被哀愁淹没:“我妈不记得她了,你觉得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为什么一定要记得,才叫高兴?既然老天让你妈的记忆清空,就说明这样的生活方式最适合她。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想起什么时的样子,太悲观,这样对她身体很不好。我相信我妈不让你妈记起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忘记对你妈来说,是好事。”凌昭阳道,“我们记得我妈,然后每年带你们妈来探望我妈,就足够了。在爱的世界里,只要有人记得她,就是她曾活过的证明。”
  “说得对,”夏若看向含笑抚摸树干的母亲,欣慰一笑,“只要还有人记得她,就不算遗忘。谢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会东想西想什么。”
  凌昭阳一拍胸膛:“谢什么,请叫我明亮的小太阳,照得你暖烘烘、热乎乎,世界一片闪亮。”
  夏若笑如桃花,在夏日竞相开放。
  “你就是明亮的太阳,为春带来绿意,为夏散发亮光,为秋种下金色,为冬捎去暖阳,你将四季的色彩种在我心里,带来无穷无尽的光与热,驱走阴霾与悲伤。在爱的世界里,因为你的照耀,而充满七彩阳光。”
  ——来自夏若的朋友圈。
  夏日将至的清凉随着轻盈的夜风,洒落樱花树上,树叶摇曳的簌簌音响,宛如一支悲伤的乐曲,在黑夜里流淌。
  弯月已升至当头,像一把镰刀割裂空气,撕开苍茫星空,投下惨白的月影。
  凌昭阳拎着一壶茶,走到樱花树下,伸出手,宛如抚摸心上人般,竭尽温柔地抚摸着树干的纹路。这凹凸不平的纹路,岂非也像他的人生一样,才刚恣意妄为到了顶点,又从云端摔落泥里,再在坎坷不平的沼泽里艰难爬行。
  他拧开茶壶,将茶倒入树下,淋湿干涸的树根。
  “妈,我来看你了,这是你生前最爱喝的茉莉花茶,我给你准备了一大壶,喜欢就多喝点吧,下一次来看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满满一壶倒下,化开的水渍像心口积郁的悲伤,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去,渗透进盘根错节的树根里。
  他收好空壶,坐在树边,手搭在弯曲的膝上,遥望漫漫星空,每一粒星都惨淡得发白,像极了死亡的颜色。他眉目里带着化不开的忧伤,头靠在树干上,不知所云地自言自语:“我要出国了,我是胆小鬼,你过世后,我总想逃避现实,逃离这操蛋的世界,所以筹备了三年后,我选择了出国这条路,打算出去就不回来了,可是现在我又舍不得离开了。”
  “我爱上了一个人,她是我遇到过最善良的人,在我打针的时候,她像你一样,给了我一颗奶糖,我当时,真以为看到了你。还有……”他念叨着夏若的好,向母亲介绍着自己的媳妇,碎碎念着,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却越说声音越低弱,到后面几乎轻不可闻,只余下近似哽咽的抽气声,在风中细碎飘荡。
  他的头低进了膝弯,他的脸埋入了掌心,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念着,像一首单曲循环的悲歌,让悲伤毫无止尽。
  “我的生日快到了,你还记得你每年都会给我买生日蛋糕吗?以前我不懂,总是浪费,可是我现在懂了,你还能不能,再送我一次生日蛋糕……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你走了,还有谁给我过生日,谁陪我吃蛋糕。”
  “妈,我……想你了。”
  一句话,道尽了脆弱的心伤。
  一个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大男孩,就这么在静谧的深夜,对着一树的枝叶,无声泪流。
  他却不知,在不远处,一个女孩悄悄地注视着他。
  他在这头,看了一夜的树。她在那头,望了一夜的他。
 
 
第37章 
  凌昭阳准备动身出国了,夏若为此提出要请他吃饯别饭。
  凌昭阳甩甩手,忒阔气地道:“请什么请,你有我有钱吗?不准反驳,这餐我请,绝对请你们吃最好吃最值钱的饭菜。”
  于是,凌昭阳拎了一大袋的食材上门来了。
  “你这是干嘛?”夏若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凌昭阳这是又搞的哪一出。
  凌昭阳将食材拎进厨房,嘟嘟囔囔地抱怨厨房太小:“来,帮我把食材捡出来,今天让凌大帅给你露一手。”
  “你做饭?”夏若不敢相信。
  “呐,我问你,世上最好吃最有价值的饭菜是什么?”
  夏若横了他一眼:“你该不会说是你做的饭菜吧?”
  “是不是傻?最好吃最有价值的当然是家里做的饭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词藻修饰,就这么将“家”这个简单又复杂的情感集合体,修饰得真诚又动人。
  夏若笑着抱起食材,拿出砧板和菜刀,放到凌昭阳面前:“说吧,你会做什么?”
  “这么小瞧我?”凌昭阳看出她眼里的鄙视,“我可是得了我妈的真传,样样精通。”
  “那行,”夏若把手洗干净,“你负责动手,我负责动眼。”
  “动眼干嘛?”
  夏若环胸靠在墙边:“动眼看你做。”
  “……”
  夏若真的对凌昭阳的勤劳“冷眼旁观”,还附带指指点点技能,将“颐指气使”的本质发挥到了极点。
  “你的刀法不对,这样会切到手的,拿来,要这样切。”
  “我对你所说的样样精通,持怀疑态度。”
  “哎不对不对,要先放生粉腌一下肉,不然肉会老。”
  到后来,发展走向就越来越奇怪了。
  “哇,你看你切的菜,一坨大一坨小,长得跟你一样丑。”
  “不是吧,这茄子切得那么碎,能吃么?”
  行了,一眨眼就变成夏若切菜切肉,凌昭阳吹口哨旁观了。
  夏若顶着一头爆起的青筋,切完最后一块肉,忙碌的菜刀刚歇口气,她就被凌昭阳一屁股拱到了边边去。
  凌昭阳接过菜刀,就着砧板和清水洗了干净,顺手抓过夏若的手,淋到清水上,像个一口黄牙的大老爷猥.琐地摸了摸:“哎哟,这猪蹄手感不错啊。”
  气得夏若抄起洗干净的菜刀:“哟呵,这咸猪手不错,砍下来今晚加菜。”
  “喂喂喂,你来真的?我告你谋杀亲夫是犯法的。”
  “我还是单身。”夏若理直气壮,“而且我砍的是猪,犯什么法了?”
  “啧啧啧,真是够黑心的,要不是看在你的猪手被辣椒、姜泡过,红得像红烧猪手,你以为我会理你?”凌昭阳嫌弃地丢开夏若的手,“去去去,一边去,不想跟你说话。”
  夏若一愣,刚才她确实切了不少的姜和红辣椒,以致手上还残留着火辣的刺痛感。
  “对不起啊,”夏若为自己误解凌昭阳的意思感到愧疚,乖乖地伸出双手,递到凌昭阳面前,“呶,红烧猪手在此,任你处置。”
  凌昭阳笑开了怀,打开水龙头,抓过她的手,就着清水冲洗起来:“这次可不是我乱说的,你自己承认的。”
  “是是是。”夏若没好气地服软。她也不是固执又不讲道理的人,再怎么说凌昭阳都是男人,为了顾及人家面子,这台阶还是得拉下面子,给人家放一放。
  “不过呢,刚才你的一席话深深伤痛了我的心,”凌昭阳捂胸口作痛苦状,“你说,怎么补偿我?”
  “你想怎么补偿咯?”
  “让我想想,嗯,”凌昭阳扯过纸巾,捧着夏若漂亮的手,仿佛捧着最爱的花儿,将纸巾细心地穿入每一根手指间的缝隙中,温柔地擦去水渍,明明嘴上总挂着忒不正经的话,照顾人的时候却正经得一丝不苟,“就罚你洗果喂我吃好了。”
  夏若莞尔一笑:“好。”
  一颗果肉饱满的圣女果被捻在指尖,清水沿着浑圆的果体滑落,眼看就要湿了方才细心打理过的杰作,凌昭阳迫不及待地弯下头,就着夏若捻果的手,叼住了这颗果。他的唇柔软得不像话,像是刻意在她指尖留下躁动的痕迹,叼果的瞬间,唇也吻上了她的指尖。
  细小的火苗从夏若的指尖萌生,刹那间点燃体内一片芳草,燃起不灭的熊熊大火,蔓延到四肢百骸里去,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当这个轻柔的吻从指尖跃然到夏若的唇上,烈火像永不西下的烈阳,灼烧着生命。
  夏若顿时像被烧干了灵魂,木木地杵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沉在他的怀里,腰部被强有力的手臂怀抱,熟悉的薄荷气息有如无法脱离的氧气,紧紧地包裹着她。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凌昭阳。他的睫毛长得像一把精致的梳子,轻轻一动,宛如能梳落万千情丝,垂落在她心上,他的呼吸,隔着似有若无的空气,扑洒在她脸上,送她的睫毛一阵温柔的轻风。
  他们的唇贴得严丝合缝,只有一颗被赋予爱的介质的圣女果,隔在他们唇齿之间,他们一人叼着一半的果肉,只要他们轻轻一咬,在果肉分离的一刻,他们便能加深这个吻,到对方的唇齿间追逐,抢走对方唇里的半颗果肉,还它身首合一。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伴随着不合事宜的打扰出现。
  “若若,帮我接点水。”
  姚雪英的声音刚冒出个头,凌昭阳立马触电似的往后退,谁料他嘴里还叼着半截圣女果,激动之下一咬。
  “嗞——”
  被糊了满脸果浆的夏若:“……”
  那画面实在美不胜收。
  “凌、昭、阳,给我滚出去!”
  “老婆我错了,嘤嘤嘤!”
  夏若的这口怨气,在凌昭阳的捶肩揉背下勉强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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