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宅斗技巧——藕粉圆子
时间:2018-06-19 08:51:17

  这时,周嬷嬷卷了金丝藤红漆竹帘进来,面色迟疑。
  “怎么了?”刘氏问道。
  “越姨娘说近几日暑气重,想每天歇午后进一碗绿豆汤。”
  刘氏蹙了下眉头,丝毫不掩厌恶神色,“给她几分颜色,她倒开起染缸来了。”
  “夫人,依老妇看……”
  刘氏抬起手示意周嬷嬷别说话,看了眼身畔的宋如锦,和颜悦色地问:“锦姐儿,此事若换做你,你会如何处置?”
  宋如锦理所应当道:“姨娘想吃绿豆汤,给她吃便是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刘氏笑了起来,“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一日也就一文钱的嚼用。但你可知,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积少成多,也是极大的一笔开销。再说给了越姨娘,就不能不给陈姨娘,给了我们大房,就不能不给二房。公中的银子就这么多,都用在这种地方,去哪儿腾出银子给你做漂亮衣裳?”
  宋如锦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便不给她吃。”
  “那也不行。咱们偌大的侯府,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府中的姨娘要一份绿豆汤都供不起,不仅你爹爹知道了要怨我,便是传到外头,也是让人笑话。”
  “那……还是给她吧。”
  刘氏看着宋如锦纠结的样子,慈爱一笑,“锦姐儿,你别看这只是一碗小小的绿豆汤,我若允了,便是给她脸面。她得了脸就敢上房揭瓦,今日要绿豆汤,明日要荷花糕,后日就要莲叶羹,届时我该如何是好?”
  宋如锦被彻底绕糊涂了,“那娘说,绿豆汤到底该不该给?”
  “给,当然要给。但我也不能让她拿得太痛快。”刘氏道,“既然公中的银子不够,那我就要拿她的体己来补。”
  宋如锦似懂非懂地点头。
  刘氏想了想,道:“周嬷嬷,昨日侯爷不是赏了她一对扭珠华胜吗?”
  “是有这回事儿。那华胜还在库里,没拿去给她呢。”周嬷嬷道。
  “那就不必给她了,就抵了她每日进一碗绿豆汤的耗用。”
  “是。”周嬷嬷笑着应了声。
  宋如锦想起刘氏刚刚的话,不由问道:“那陈姨娘和二婶婶她们呢?”
  “陈姨娘有嫁妆铺子,我便从她的铺子里抽银两。至于你二婶婶……那是她的房中事,与我不相干。”
  宋如锦吃惊:“这样也行?陈姨娘会答应吗?”
  刘氏揉了揉宋如锦的脸蛋,“我为妻,她为妾,我做事,不必问她答不答应。”
  “那陈姨娘不会生气吗?”
  “她会生气,不过她不能生我这个当家主母的气,她只能气那个身份更低微的越姨娘。”
  宋如锦懵懵懂懂地听着,隐约明白了一些。
  刘氏便挥挥手,“你回去吧,好好想想娘说的话。”
  待宋如锦走远了,周嬷嬷才道:“夫人这么教二姑娘,也不知二姑娘能不能记在心上。”
  “记不住也得教,锦姐儿终归要嫁到别人家里当主母的。什么都不懂,怎么和妯娌妾室打交道啊……也怪我,打小便宠着她,到如今只知吃睡玩乐不谙世事……”刘氏越说越发愁。
  周嬷嬷连忙岔开话题,“越姨娘也是多事,才进府多久,就想翻花头了。”
  刘氏轻哼了一声,“原本看她能等到哥儿生下来,直到六个多月才来盛京,还当她是个能忍的,没想到,也不过是这种货色。”
  “她家中清贫,从小都是吃苦的,好不容易进了侯府,见了这泼天的富贵,早就被迷了眼,哪里还能忍得住?”
  晚风轻拂,水晶珠帘微微晃动,主仆二人闲话聊着,天色渐昏。
  次日一早,刘氏通知了大厨房,每日给府中几位姨娘送一例绿豆汤。消息传到了梨香苑,陈姨娘仔细问了个中缘故,气得吃不下饭。既恼刘氏随意处置她的嫁妆,又暗恨越姨娘多事。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碗绿豆汤都巴巴地找夫人讨,带累我的嫁妆都守不住。她倒好,身无分文来的侯府,多用一碗绿豆汤都是赚的。我的嫁妆,那可是要留给墨姐儿的!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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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面甜心苦
  时当正午,阳光从碧纱窗照进来,整间屋子透亮光明。铜质金猊熏炉缓慢地吐出一缕香烟,淡淡的苏合香气弥漫开来。
  荷香劝道:“姨娘也别气了,夫人这摆明了拿您做筏,就等着您生越姨娘的气,和她闹起来呢。您这会儿气恨,可不正合了夫人的意?”
  道理陈姨娘都懂,可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烦躁地指着案上的金猊香炉,“大热天的,你点什么熏炉?快给我灭了,看着就闷闷的难受。”
  荷香连忙倒了一盏茶,揭开香炉盖子浇了下去,一边随口说:“婢子前几日还听几个仆妇嚼舌根,说自打越氏进了侯府,她在沧州府的父母兄弟便也跟着鸡犬升天。这些个平头百姓,不得势还好,一得势便飘飘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一家子都不是东西,猖狂得无法无天。”
  陈姨娘沉吟了片刻,招招手把荷香叫到近前,“你去开我的妆奁,里头有一串金丝玉玛瑙手钏,你拿出去当了,换些银两,雇个稳妥的人去沧州府一趟。”
  荷香有些疑惑,“姨娘这是何意?”
  陈姨娘接着说:“到了沧州府,仔细搜罗越姨娘家里人欺男霸女的罪证,再带上我哥哥的名帖,一并送到官府去。”
  陈姨娘有一个同胞庶兄,书读得不错,早些年中了举人,如今也在外头任父母官。
  她扶了扶发间的坠珠步摇,咬牙切齿地说:“她敢给我不痛快,我也不能让她安生。”
  荷香重重点了点头。
  “近来墨姐儿怎么样?”陈姨娘舒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问道。
  “四姑娘总默默的不说话,婢子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陈姨娘按了按眉心,叹息了一声,“这丫头……”
  与此同时,慈晖堂的老夫人正打量着小宋彻。宋如慧和宋如锦一双姐妹,就在一旁翻花绳玩。
  越姨娘也来了。
  因着上回刘氏以绿豆汤为例,给宋如锦上了一堂生动的妻妾斗法课,所以现在宋如锦一看见越姨娘,就觉得自己在看一碗绿豆汤。
  “这孩子生的瘦弱,不似衍哥儿壮实。”老夫人年岁大了,眼睛不大好,凑近襁褓看了许久,才慢慢说道。
  宋如锦把花绳搅得一团糟,宋如慧一边替她整理,一边搭腔道:“衍弟自小养在祖母跟前,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老夫人笑得慈眉善目,“咱们的太子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铁定是没有错的。”
  现下都七月初了,满打满算,再有三个月,宋如慧就要嫁给太子了,如今正是最憧憬最羞涩的时候,最怕听别人拿太子打趣她。现在听老夫人这么说,立时面色微红,耳垂也烫了起来。
  “这么说,我的彻哥儿还有个太子妃姐姐。大姑娘以后可要多多帮衬弟弟。”绿豆汤,哦不,越姨娘柔柔地说。
  宋如慧抬眸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没说话。越姨娘只比她大两岁,她对上越姨娘的时候总觉得尴尬。
  “他算慧姐儿哪门子的弟弟。”老夫人一句话挡了回去。
  越姨娘便有些讪讪。
  “论起来,衍哥儿还是早产儿呢。”老夫人看够了孙儿,采杏扶着她坐回位子,“彻哥儿如今也快九个月了吧?衍哥儿九个月的时候都会说话了。”
  包在大红锦缎襁褓里的宋彻又黑又瘦,小小的一团,逗他说话,他也说不出来,只能咿咿呀呀地哼几声。
  宋如锦与有荣焉:“衍弟聪明着呢,旁人一概都是比不过的。”
  坐在下首的越姨娘拿纨扇掩了半张脸,盈盈一双水目怯怯地望过来,“二姑娘,衍哥儿出生在侯府,自小金莼玉粒喂着养大,我们彻哥儿是乡下长大的,喝糙米粥,吃糟糠腌菜。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其实今日老夫人派人去把宋彻抱过来瞧瞧,特意叮嘱了越姨娘不必跟来,哪知道越姨娘就当没听见一样,一路觍着脸随着老夫人跟前的嬷嬷来了慈晖堂,不知道的还当她在老夫人这儿多得脸呢。
  来都来了,赶走也不合适,老夫人便由着她在这儿坐着,心中着实嫌她身份低微,不懂规矩,不会看人脸色。
  现下她又驳了宋如锦一句,老夫人便护起短来:“主子们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越姨娘便噎了噎,抬头望见老夫人冷峻的面色,顿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中朦朦胧胧腾起了一层水气,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系统慨叹不已:“这个越姨娘,心里都快恨死老夫人了,脸上竟然还能做出一副柔弱怯懦的表情,影后影后,佩服佩服。”
  宋如锦闻言就忍不住朝越姨娘那儿望去,正好对上她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
  “宿主,别看了,你这种智商根本玩不过她。”
  越姨娘回去之后,身边服侍的莲月就忍不住嗤笑,“说了别去,姨娘非要去,可不是上赶着讨人嫌。”
  莲月是家生子,父亲是宋怀远跟前得脸的管事,母亲是服侍二夫人梳头的嬷嬷。侯府这样的人家,三等仆妇的吃穿比外头小门小户的姑娘还要好,莲月自小也是被当成小姐一样养大的。
  因此把她拨过来服侍这个出身贫苦的越姨娘,她心底是一万个不乐意。
  越姨娘听了她的冷嘲热讽,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眼睫,低柔地说了句:“莲月,给我倒杯茶罢。”
  莲月随手拿来茶壶倒了杯茶,重重地往越姨娘面前一放。瞧见她满头的珠翠,心里愈发看她不起——但凡越姨娘得了赏赐,就往头上身上招呼,真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做派。
  越姨娘端起茶杯,也不喝,就拿在手上端详。精细的官窑瓷杯,青花纹,杯子底部是一圈海水纹样,杯身则是惟妙惟肖的缠枝瓜果。
  只是里面盛的茶已经放了很久,茶汤泛黄,上面还飘着一根孤零零的茶叶。越姨娘轻声道:“莲月,茶凉了。”
  “姨娘将就着喝吧,天气热,哪需要喝热茶。”莲月说完,懒得在越姨娘跟前服侍,径自甩帘子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越姨娘一人。她收起柔弱娇怯的表情,抚平了一直似蹙非蹙的嫦娥眉,走去小厨房烧了一锅水,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神色挣扎了片刻,便对准自己白皙柔软的手背浇了下去。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从她把发簪插进继父胸膛的那一刻起就不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刘氏便得了消息:宋怀远把越姨娘身边的丫头赶去京郊的庄子了。
  周嬷嬷一边服侍她起床,一边说着,“……已经打听过了,那丫头名叫莲月,越姨娘名字里也有一个‘莲’字,所以犯了忌讳,干脆远远地打发走了。”
  “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要旁人避讳了。”刘氏冷笑,“一看就是托词,肯定还有旁的缘故。”
  “旁的倒没打听出来。不过老妇看见越姨娘手背又红又肿,还有一溜烫出来的水泡,估摸着是那莲月没服侍好,惹侯爷生气了。”
  刘氏也没深想,转而问道:“锦姐儿可来了?”
  “已经来了,正用着早膳呢。”
  刘氏连忙披上竹青色丝绸罩衣,快步朝外走去,“我去瞧瞧她穿戴得妥不妥当。头一回去公主府,可不能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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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昌平公主
  热气腾腾的肉末菜粥,盛在天青色的冰裂纹小碗内,肉末已用滚油煸炒过,和剁得碎碎的青菜一起炖煮,软软烂烂的,不用嚼就滑下了喉咙。
  宋如锦一口一勺,就着撒了芝麻的酱香饼,吃得津津有味。
  刘氏上前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目光扫过她今日穿的水绿烟罗衫和翡翠散花纱裙,沉吟半晌,道:“这衣裳太暗了,去换那身鹅黄色的来,瞧着鲜亮。”
  估摸着今天会有不少贵女去公主府,她的锦姐儿可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宋如锦刚好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心满意足道:“还是娘这边的早膳最好吃。”
  “你可别唬我。你去老夫人那儿用膳就说祖母那儿的饭菜最好吃,来了我这儿,又说我这边的饭菜最好吃。”刘氏捏了捏宋如锦的鼻子,“小墙头草,到处都想讨好。”
  宋如锦连忙跑开了,“我回去换衣裳了!”
  她们今日打算前往的,是昌平公主的府邸。
  昌平公主是今上的长女,也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当年先皇后生下太子匆匆过世,后位一直虚悬,直到小昌平呱呱坠地,龙颜大悦,才将当时的贵妃册封为皇后。
  因此,皇后一直把昌平公主视为福星,分外疼宠。圣上子多女少,是以对这个长女也颇为宠爱。公主及笄之后,便赐她一座公主府,在今上的几个女儿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不过有时候,疼宠过多也不是好事。昌平公主自小要什么便有什么,渐渐也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三年前,圣上给她指了门亲事,她原也安心待嫁,后来不知怎的听闻准驸马后院已有了姨娘,当即带上护卫家丁去了准驸马家,把准驸马叫出来当街打了一顿,还狠狠斥道:“既有妾室,敢尚公主!”婚事就此作罢。
  ——这是三年前,永平十一年的事。那一年京中勋贵世家得知此事,人人自危,忙不迭地把家里年纪适合又未有婚配的儿郎订了亲事,唯恐被圣上赐婚给这混世魔王般的公主。
  现如今,昌平公主已经十八岁了,仍旧没有成婚。据说她还在公主府豢养了几个面首,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可叹今上自感沉疴难愈,大限将至,嘱托皇后给公主挑一门亲事,希望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着长女嫁出去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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