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宅斗技巧——藕粉圆子
时间:2018-06-19 08:51:17

  宋如锦捂了捂脸,“哦。”
  这时,外头有宫婢来找,“宋二姑娘,太子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宋如锦应了一声,想到这樱桃也是自己丢人现眼得来的,就顺手抓了一把,边吃边走。
  来宗学读书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时常能见宋如慧一面,一块儿坐着说说话。
  到了东宫,宋如慧正倚着贵妃榻,对着碧纱窗,懒懒散散地看团扇上的图样。神色倦倦的,见宋如锦来了,才浮出笑意来,“妹妹快来坐。近几日进学累不累?”
  宋如锦道:“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丢人。
  宋如慧坐直了身子,立马有侍女过来,在她身后放上软垫。她吩咐道:“兰佩,把那盆山茶花抱来。”
  兰佩应了声“是”,不多时便抱着一盆盛放的山茶花进来,花枝足有半人高,花瓣层层叠叠,如霞堆砌。
  宋如锦绕着花盆看了许久。
  “喜欢的话,就摘一枝去戴。”宋如慧笑吟吟地说道。
  宋如锦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这里一共十朵,成双成对,十全十美,我摘走一朵,反倒不好。”
  “傻妹妹,你当它天生便是十朵?还不是宫里的花匠精心修剪成吉祥的模样,才送过来的。”宋如慧走下贵妃榻,挑了一朵赤色山茶花,折了下来,簪在宋如锦的发上,退后几步,端详了一会儿,微微笑道,“到底年轻,簪花也好看。”
  宋如锦摸了摸头上艳丽欲滴的花朵,寻了面镜子打量了两眼,“这话祖母来说我便也认了,姐姐也就比我大三岁,我能比姐姐年轻多少?”
  宋如锦转过头来笑望着宋如慧,“姐姐才刚嫁做人妇,也正当好年华呢。”
  正说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殿内的纱幔轻轻飞舞。
  外头有宫娥道:“变天了,怕是要下好大一场雨。”
  宋如慧偏头望了望窗外,果然见外面阴沉沉的一片,乌云低垂,天色都暗了下来。风很大,吹得殿后的树枝花叶上下飘摇。
  “锦妹妹,你今天就别走了,在我这儿住一夜。一来,免得回去路上淋雨,二来嘛,”宋如慧揉了揉宋如锦的脸颊,“你明日再去宗学,就不用早起了。”
  宋如锦正打算点头,忽然忸怩了一下,问道:“姐姐……不用陪太子殿下吗?”
  宋如慧微微一怔,不自然地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近来国事繁忙,殿下抽不开身。”说着,又扯出一抹笑意来,“这不是正好腾出时间陪你吗?”
  宋如锦坐近了看她。宋如慧的头发高高梳起,挽了凌云髻,面上敷着厚厚的脂粉,眉毛细细地勾画成了柳叶眉,一身宫装繁复庄重,华美奢丽,贵气逼人。
  她突然觉得宋如慧像那盆被人精心修剪的山茶花。
  “姐姐,你快活吗?”宋如锦抱着宋如慧的半边身子,声音低低的。
  宋如慧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自然是快活的。”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敲打在枝叶上,哗啦哗啦地作响。云薄风回,雨点越来越密,有如急坠而下的银针。
  梁安扫了眼透窗而入的雨丝,站起身来,把窗户掩上了。
  殿内昏黑一片。宫婢们把屋子里的蜡烛挨个儿点上,室内重又亮堂起来。
  “你们都下去。”皇后道。
  一列宫婢鱼贯而出。
  皇后望着自己的儿子,“听说今天忠勤侯府的二姑娘去你宫里了?”
  “谁又多嘴?到母后跟前嚼舌根。”梁安反问了一句。
  “你也别管是谁同我说的。”自从梁安举荐宋如锦当端平公主的伴读,皇后便一直留意着宋如锦,“我听说……那个姑娘已和靖西王世子过了纳采问名。”
  “六礼才过了两礼,算不得什么。便是果真订了亲,也不是大事。”梁安神色未变,左手压着袖子,右手行云流水般地烹茶,滚开的热水微微放凉,浇进上好的明前茶,茶叶浮浮沉沉,如云舒卷,绿而清的茶色一点点溢了出来。
  皇后的神色便有些幽远。
  她是继后。先皇后——孝贞仁皇后原先就是许了人家的。圣上看中了她,使了手段迫她退亲,生生把人逼进了皇宫。
  圣上也确实极爱重孝贞仁皇后,她活着的时候,几乎是椒房独宠。甚至于后来她难产,奄奄一息、就要撒手人寰之时,圣上还允诺她——只要他在,大皇子永远都是太子。
  ——十几年前的旧事,如今已经鲜有人知了。
  皇后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不觉有些出神。
  梁安端起茶杯,奉给皇后,“母后请用。”
  皇后看着眼前修竹般内敛雅致的少年。几年前,他还住在自己宫里,时常承欢膝下,绕床玩耍,当年的凤仪宫笑语连连,梁安是多么天真烂漫、活泼恣意的模样啊。不过一年不到的南华寺生活,就把他磨砺得这般深沉从容。
  如今他眼中暗沉沉的流光,连她这个当娘的也辨不分明。
  “说到底,还是我和昌平亏欠了你……”皇后端着茶杯,翡翠耳珰轻轻晃动,映在茶水里倒影悠悠,“若不是为了我们母女,你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等地步。”
  “也罢,明天我就去求你父皇,让他下旨赐婚。”皇后望向梁安的眼神温暖起来,“就算是母后给你的补偿。”
 
 
第28章 不眠之夜
  门窗掩上了, 屋子里就有点闷。宋如锦抱着五彩缠枝莲葫芦瓶赏玩了一会儿,拿了一柄竹骨伞, 道:“我出去透透气。”
  殿外栽了一树桃花, 雨密风骤,花枝频颤, 已有不少花瓣抖落下来, 顺着雨水一冲,淹在了泥水里。宋如锦看了一会儿, 惋惜道:“等这场雨过了,这些花就要掉光了。”
  宋如慧正打着帘子, 站在殿门口看她, 闻言莞尔:“正是呢。本以为这场雨下一会儿便停了, 没想到越下越大。不过话说回来,一场春雨一场暖,等这场雨过了, 就能穿薄衫纱裙了。”
  时候不早了,姐妹俩用过晚膳, 宋如锦便在偏殿歇下了。
  她有些认床,再加上雨声很大,就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太着。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睁眼一看,床帐围着,眼前黑黢黢的一片。她翻了个身,掀开床帘, 黑暗中窸窸窣窣地摸索着穿绣鞋。
  动静倒也不大,但外头守夜的宫女一向是警醒的,一听见声儿就进来了,小心探问道:“姑娘醒了?”
  宋如锦“嗯”了一声,“睡不着,下来倒杯茶喝。”
  宫女连忙把蜡烛点上。灯火如豆,照得室内昏暗温暖。
  “您歇着,我去给您倒茶。”宫女给宋如锦披上一件天水绿褙子,“姑娘本就睡不着,吃了茶就更睡不着了。婢子去给您泡一碗百合酸枣仁茶,最是静心安神的。”
  宋如锦拥着锦缎棉被,点了点头。
  不多时,那个宫女便回来了,手上捧着一只冰裂纹瓷碗,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劳姑娘久等了,这会儿没有热水,便多用了些时候。”
  “不妨事。”宋如锦端着小碗喝了几口,望着宫女,“你叫什么?”
  “婢子蒹葭。”
  宋如锦咬着枣仁,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好奇问道:“平日里太子殿下待姐姐——太子妃娘娘如何?”
  蒹葭规规矩矩地答道:“婢子不敢议论主子。”
  “也不要你说个是非好歹来,只消挑拣几件说给我解解闷儿就行。”
  蒹葭便娓娓道:“说来也有件难得的事。就前几日,娘娘吃了半个李子,觉着腻便搁下了,殿下也不忌讳,拿起剩下半个就吃了。还有一次,去年冬天,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走得急,披风忘记拿了,殿下知道了,便亲自拿着披风送到凤仪宫去了。”
  “这么说,殿下待娘娘很是爱重了?”宋如锦喝完最后一口百合酸枣仁茶,把碗搁在床头。
  蒹葭不敢妄论,只拿来了清水给宋如锦漱口。
  “你再和我说说,他们两人平素怎么相处?”
  蒹葭摇了摇头,“婢子只是偏殿洒扫的,不曾近身服侍过娘娘。”
  宋如锦见她不肯说,便作罢了。
  大约是时辰到了,宋如锦渐渐觉出了几分困意。蒹葭见她眼神迷蒙,便替她褪下褙子,点上安神香,“姑娘睡吧。”
  宋如锦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闭眸睡了。蒹葭吹灭蜡烛,静悄悄地退出去。
  但夜里睡得不安稳,隐约听见了不少乱糟糟的喧闹声,雨势愈急,宛若浪涛奔涌,席卷而下。
  宋如慧突然惊醒过来。
  嘈杂的风雨声混着悠长的钟声,源源不断,绵延而来。
  “纫秋。”宋如慧连忙唤道,“出什么事了?”
  殿内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兰佩上前,扶着宋如慧起身,“现下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娘娘别急,纫秋已经去问了。”
  宫里敲钟,应是有人殁了。宋如慧心跳得飞快,急急忙忙地穿上衣裳,“锦妹妹呢?”
  “二姑娘还睡着呢。”
  说话间,纫秋已经回来了,因来回路上走得急,身上沾了不少雨,半边衣裳都湿了,一进门就往下滴水,湮湿了金砖地上的绒毯。
  “娘娘,是陛下驾崩了。”她道。
  宋如慧怔了一瞬,忙说:“快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换素服,不许戴金玉首饰。”
  “是。”
  “殿下呢?”宋如慧忽地反应过来,“殿下今夜可曾回来?”
  “不曾。”纫秋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道,“适才婢子听说,殿下好像在勤政殿……那边还围着一队羽林军。”
  勤政殿是天子寝宫。纫秋性子沉稳,她说“好像”,就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宋如慧还没有梳发,绸缎般的墨发披在肩膀上,她的神色微微凝滞了一瞬。去年冬天,陛下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按理说不应崩逝得这么突然,太子又恰好在勤政殿……宋如慧不敢多想,“我去看看妹妹。”
  宋如锦睡得尚浅,宋如慧一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勉力睁了睁眼,“姐姐,出什么事了?”
  “圣上崩了。”宋如慧把一袭素雪绢裙放在宋如锦的床头,“明早起来穿这身衣裳。”
  “那明天还要上宗学吗?”
  宋如慧愣了愣,温声道:“想来是不用了。”她帮宋如锦掖了掖被角,“好好睡吧。”
  宋如锦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沉沉睡着了。
  但这一个夜晚,大夏皇宫有许多人不曾安眠。
  今上的妃嫔们自是哭哭啼啼,怅恨了半宿。生了皇子的还好些,日后向新帝请命,兴许能跟着儿子开府别居,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那些没有子嗣的,或是只生了公主的,她们即将面临的命运要么是孤寂老死后宫,要么是出家为尼,长伴古佛青灯。
  这样萧瑟又无望的归宿,总是让人悲哀扼腕的。
  就连儿女双全的皇后听闻这个消息后,默然许久,也微微湿了眼角。二十余年的夫妻情义,此刻回想起来,也足够令人哀伤动容。
  “还愣着干什么?”皇后微微红着眼眶,神色却又严厉起来,“快去公主府禀报。”
  第二日,雨终于停了,但天尚未放晴,仍是阴阴的。宋如锦醒了之后,果然看见殿外的桃花凋零了一地,枝桠空空的,因着被水洗了一遍,颜色便格外青黑。
  几个宫女正在清扫落叶积水,彼此随口聊着:
  “听说昨儿晚上昌平公主连夜进宫,天色黑又下着雨,守门的没认出公主,拦着不让进,被公主当胸踹了两脚。”
  “陛下去了,咱们殿下就该继位了吧?也不知道还能在东宫住多久。”
  “接下来的事多着呢,又有一阵儿要忙活了……”
  这时端平公主身边的侍女找过来了,对宋如锦道: “宋二姑娘,公主听说您还在宫里,想找您一块儿说说话。”
  宋如慧恰好听见了,想了又想,还是拦了下来,“雨停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家吧,别在宫里久留。”
  待端平公主的侍女走了,宋如慧才细细交代道:“你回去之后记得告诉爹爹,昨晚太子就在陛下的寝殿,现在宫中乱成一团,朝上还是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宋如锦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
  宋如慧说着说着便停住了,大抵是觉得这个妹妹记不住这么多,转身回了屋子,“罢了,我写一封信,你替我带给爹爹就行。”
  她把写好的信交给宋如锦,再度嘱咐道:“这几日就不要进宫了,宗学缺一两日也无妨,好好在家里待着,多陪陪娘。”
  时辰尚早,忠勤侯府还没收到消息,宋如锦把信交给宋怀远,后者看了之后,马不停蹄地出门了。
  到了燕飞楼,采苹迎上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道:“姑娘可曾用了早膳?”
  疏影已经回家备嫁,采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见宋如锦缺一个贴身丫头,便把采苹遣来服侍她。
  宋如锦还没回答,便见暗香跑了过来,“姑娘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宿!”
  宋如锦见她神色急迫,忙问:“出什么事了?”
  “你道我父兄叫我回去是为了什么?”暗香大咧咧地坐下,气哼哼地说道,“他们说二老爷看上我了,要纳我为妾。自听闻了这个消息,我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昨儿便偷偷回来了,想找姑娘做主,哪知道姑娘歇在宫里了。”
  宋如锦没想到二房竟找到暗香家里去了,明明她已告诉二婶婶不要和暗香提这事儿,结果现在又来这一出,简直就在打她的脸。心下又气又恼,皱着眉问道:“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暗香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别说他想讨我做个姨娘,便是二夫人这会儿殁了,他用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也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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