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命者[快穿]——荀二
时间:2018-06-19 08:59:56

  此时老太爷心里已明白了大半。
  “好个季氏,好个二房当家主母,私下里竟这般薄待庶子庶女。”老太爷一抚白须,石桌拍得振振响。
  “不,不是母亲的错。”吴真赶紧福了福,“是我房里的丫鬟,着实是萍萍管教不力,才导致她以下犯上,偷奸耍滑。”
  如果她顺着老太爷的话说,势必要担上一个挑拨族内关系,污蔑主母的罪名。
  傅季氏那种老奸巨猾的狐狸,如今只要动一动指头,就能把傅步萍给摁死。
  吴真才不会蠢到现在和她作对,不过她也是傅步萍复仇名单中的一人。当初她怀了商钧,遭到碧桃告状,当晚季氏命人把她绑到柴房,本想悄悄打杀了。
  是她的生母赵姨娘敲了祖宗祠堂的钟,一路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头,把整个族里的人跪了个遍,才好歹保住了她的命。
  听她如此说,老太爷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老太爷很满意她的话,毕竟一个庶女,还能委屈了正房,成全她不成?
  两边的消息,都很快传到了正房夫人季氏那里。
  季氏正在读信,她不识字,便遣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先生,给她读。
  “妈妈,这是我正在练习梵婀玲(vionin)的照片,好看吗?在国外,别人都把母亲称作妈妈,也请允许我把您称作妈妈。”
  “我快回来了,玛丽替我订了回国的船票。去国离乡两年,不知家乡有什么变化,是否还是以前一样的死气沉沉呢。”
  季氏举着照片,望着出神。
  照片里少女身穿水手领的及膝裙,一头俏皮短发,略显平淡的五官神采飞扬,举着小提琴,迷醉一般拉着。
  这是她的女儿,最引人骄傲的女儿,傅步瑶。
  “又是那个傅步萍的事啊?”季氏听兰奶妈耳语一阵,以手敲打桌面,尖利指甲划过光滑的金丝楠木。
  “阿兰,这事儿你怎么看?”季氏轻抚照片里少女的容颜。
  兰奶妈躬身,思索了一阵,老实道,“怕是碧桃那丫头太过欺辱三小姐了。”
  “三小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心气直,面筋做的泥人,非要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才会咬人。”
  “听说这次萍丫头生了病,碧桃为了省那几个钱,硬是不给她请大夫。”季氏收了照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以前觉得那婢子还算来事儿,把她派去步萍那儿盯梢,结果她倒做起山大王来了。”季氏将茶杯一置,砰地一声。
  “阿兰,去给萍丫头送床棉被,当着整个府的面送。别叫有心人以为,我这做主母的,当真欺辱了她。”
  至于碧桃嘛,夫人提都没提,当然已经沦为了正房的弃子。
 
 
第7章 赵姨娘
  碧桃一天没吃饭,当晚饿得饥肠辘辘,只好出门。
  一路上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三三两两支支吾吾谈论什么,她一走近,大家又鱼作鸟散。
  好不容易在厨房讨了点吃食,平日里对她巴结的小师傅活像见了鬼。
  “只有这种粗面馒头?”碧桃难以置信,她平时都能拿细面馍馍的说。
  “有得吃就行了,说不定改明你这个都没得吃。”小师傅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啊?”碧桃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碧桃啊,你也是太贪,三小姐毕竟还是个主子,你再怎么也不能越过了主子去。我听夫人房里的碧云说,哎……现在你要卖要留,全凭三小姐一句话了。”小师傅摇了摇头。
  粗面馒头栽到地上,碧桃差点被骇得晕了过去。
  待碧桃跑回了院子,夫人派来的碧云已好好生生把一床新压的棉被交到了吴真手上。
  见碧桃回来了,碧云只递了一个冷冷的眼神,“既然三小姐仁义,不发卖了这个婢子,以后碧桃也不再是正房的人了,任凭三小姐处置。”
  碧桃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她能在傅步萍这儿作威作福,还不是有正房撑腰。如今正房弃了她,也就是说她以后是打是杀,全要看傅步萍的眼色了。
  平日里泥人一样的三小姐竟也不看她,抱着棉被径直回了屋。
  ……
  夜里吴真自己洗漱完了,发现院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
  那个叫做碧桃的婢女跪在她房门口,跪了大约一个时辰了。
  吴真望了眼滴漏,生生再磨了半个时辰,披了衣推门,“进来吧。”
  碧桃连忙磕头。
  “把我房里的纸和笔找出来。”吴真吩咐。
  碧桃急急站起,双腿因长时间的跪地又跌跪下去,撞了个狗吃屎。
  很快碧桃从柜子里翻找出以前傅步萍用过的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傅步萍已有两年多没碰过了,本来还有一副好的,被碧桃偷偷拿出去卖掉了。
  吴真铺开宣纸,执笔开写,“说吧。”
  “嗯?”碧桃没明白。
  “每月月钱多少,我们的开支如何,结余又是几何?”吴真嘴唇轻抿,她是要好好算个总账的。
  不发卖碧桃,不是可怜她,而是要把以前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碧桃额角冒起层层汗珠,这下不想说实话也得说了,自己身家性命全系在这祖宗身上。
  吴真原身本是小镇里的中药世家,外公极喜毛笔字,她虽然读书不多,却写得一手好字,也练就一身好气性。
  饶是她再好的气性,也不得不为傅步萍泥人一样遭人摆弄的过去感到愤懑。
  每月正房给的月钱不少,算起来有五个银元,足够一个院子的正常开销。可真正花在傅步萍身上的,不足半个银元。
  碧桃克扣了其中大半,悄悄资助府外的哥哥嫂子一家。剩下的一小半,她自己添置了衣服首饰,打点上下关系。
  碧桃说到最后,不住地磕头,乞求吴真原谅。
  吴真写完后,慢条斯理吹了吹宣纸,让上面的墨迹早些干,“你要知道,要是我把这东西交给夫人,再告到县老爷那里去,不只是你,连你兄嫂也要遭殃。”
  碧桃听到兄嫂会被自己连累,连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被击溃了,连头也不磕了,委顿地上,怔怔流泪。
  “三小姐,碧桃求您,看在我伺候了您三年的份上,饶了我兄嫂吧!”碧桃扯下了一贯以来的面具,就连刚才磕头,也是算计着要是吴真能够心软就好了。
  她这一天之内受的打击够吃三年了,她这才发现,以往的作威作福不过是傅步萍不争。
  傅步萍要是真与她计较,早就把她当一只小虫子一样捏死了。
  “碧桃今后做牛做马,一定会还清欠三小姐的情,偿尽欠三小姐的钱。”碧桃规规矩矩地俯首,重重一磕。
  “退下吧,记住你今天的话。”吴真起身,披了外套坐回床沿,不再看她。
  ……
  夜里吴真有点睡不着,即使换了棉被,还是冷。
  她这人手足冰凉,这五年来一直有慕闲给她暖床,用自己暖烘烘手脚去纠缠她的。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敲窗的声音。
  吴真连忙坐起来,微微推开了窗。
  黑黢黢的夜,几乎不见五指,唯有天幕星光璀璨。
  “三小姐,接住了。”窗子底下有人悄声道,清脆的少年音。
  一个物体扑面而来,吴真连忙抱住,往后退了两步。
  特殊的、暖绒绒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再趴在窗沿看,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了。
  吴真点了煤油灯,灯下,一床小桃红粉嫩颜色的被子躺在她怀里,被面绣了两朵歪歪扭扭的荷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她用嘴咬开一点点线,上好的蚕丝团露了出来,一股暖暖的蚕丝香气盈满了小小的空间。
  “砰砰砰,砰砰砰。”窗户又响了。
  吴真剃开锁,一个枕头悄悄塞了进来。
  “刚刚拿掉了,你看我这人真是……三小姐,这是赵姨娘亲手包的,可香啦。”说完,那人又溜了。
  吴真果真凑近鼻子闻了闻,清爽的菊花香气,这是一只塞了晒干菊花的小布枕头,很是玲珑可爱。
  夜里她用那床蚕丝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果真很快便睡着了。
  赵姨娘,傅步萍的生母……
  睡梦中,傅步萍的回忆如同流水一样侵袭而来。
  那是两年多以前,傅步萍还在上州里的女学。
  她从小养在夫人膝下,被灌输了赵姨娘是个狐媚子的观念。
  赵姨娘是傅家最得宠的小妾,相传原本是匹扬州瘦马,不知为何转卖给了傅二爷。从得到她的那一刻起,傅二爷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其他女人。
  就连夫人生下四姑娘傅步瑶,也是用了家族的权势压了傅二爷。
  多亏了之前已有了两个男孩,夫人诞下傅步瑶之时,才没有过多的失落。
  作为她的最后一个孩子,傅步瑶得到了夫人几乎全部的爱。
  所以夫人季氏应是恨极了赵姨娘的,同样也恨极了长得像赵姨娘的傅步萍。
  她把傅步萍抢夺过来抚养,养成了最最尊崇三从四德的守旧妇女模样,也成了她最忠实的小狗腿。
  以前的傅步萍最恨赵姨娘,恨她不守妇德,恨她令母亲(夫人)蒙羞,恨她是自己的身生之母。
  后来傅步萍被送去读女学,堪堪读了两年,不知出了什么事,自己从州府上跑回了县城里,再也不回去了。
  吴真当然从傅步萍的记忆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傅步萍从兰奶妈说漏嘴的话语里得知,自己能够上女学,全是赵姨娘从傅二爷那里求的。
  从此她一看学校里的女学生,满眼都是赵姨娘那张媚主奴颜。
  后来实在忍受不了了,跑回来家自己躲起来哭了一场,再也不去上学了。
  夫人还来安慰她,又派了绣娘来叫她女工,教导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
  她那时认为夫人是天上降下来的菩萨,却不知兰奶妈哪里是口误,是在夫人授意下才把这件事吐露给她。
  直到很久以后,她意外怀了孕,她的菩萨派人将她抓起来毒打囚禁,又要偷偷浸猪笼。是那个她痛恨了十几年的狐媚子却救了她,跪在祖宗祠堂面前,自己划花了自己的脸。
  狐媚子头磕得砰砰响,“求老太爷做主,饶过傅家萍萍,妾身愿代她受过,刀山火海,不怨不悔。”
  不知不觉,眼泪濡湿了整个枕头。
  吴真想,傅步萍你真笨,怎么就看不清,到底谁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呢。
 
 
第8章 步瑶归来
  傅步瑶即将归家的消息,影响了傅府的每一个人。
  她是整个傅府上下最幸运的女孩,从小得尽父母以及族中喜爱。虽顽劣任性,却被当做宝贝一样宠爱。
  如果傅步瑶是族里的掌上明珠,那其他姐妹便是黯淡无光的鱼眼。有一个连鱼眼都不如,那就是傅步萍。
  此时的吴真却无暇顾及此事,她要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一个多月以来,她左右开弓,从碧桃那里榨出了三十几个银元。这些钱足够她在乡里置办一处房产,活个两年了。
  然而她知晓几年之后的军阀混战,要在乱世里生存下去,首先一定要足够的资本积累。
  由于季氏的监视,她无法大动作地从事买卖活动,只能借与碧桃掏些小东西为由,出府找私人典卖院子里值钱的小玩意儿。
  “三小姐,那个女人又来偷窥您了。”快到冬天了,碧桃紧了紧脖子上的围脖。
  吴真转头一睇,原本湖石旁痴痴望着她的女人小兔子一般,跳起来藏到大石后方,留下一尾令人浮想联翩的旗袍。
  “那个女人越来越嚣张了!收她被子是给她面子,她还真的腆得下脸来招惹您。”碧桃鼻子哼哼,她跟以前的傅步萍一样,骨子里都是季氏的小狗腿,最最看不来赵姨娘。
  纵然在娱乐圈见惯了美女,吴真自己第一次见到赵姨娘的时候,也着实为她的容貌吃了一惊。
  艳帜昭彰,眉眼惊绝。
  怪不得傅二爷一得到她便再也看不见其他女人,守她守了二十年。
  怪不得她成了傅氏几乎全族男人幻想的对象,每个女人都恨她又奈何不了她。
  吴真摸摸自己的脸颊,傅步萍的颜值已经算极高的了,这样看来,还是被傅二爷的基因拖了后腿。
  “别说了,她要跟就让她跟,她跟着咱们还方便出门。”吴真摆摆手,又瞄了湖石一眼。
  美得惊人的女人偷偷探出小脑袋来,朝她兴奋地使劲挥手。
  有赵姨娘跟着,无论是傅府的人,还是季氏的人都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只是吴真暂时还不能跟赵姨娘搭上话,这样会遭季氏怀疑。不如就像这样,做出被赵姨娘骚扰得烦不胜烦的模样。
  吴真想着,撇撇嘴,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留下漂亮女人孤零零地垂下了手臂,笑容凝固在嘴角,垂下了眼睑,好似委屈的样子。
  这次吴真拿了妆奁里的金钏子出去卖,私人给的价低,却能保证销往千秋县之外的地方,不遭府里怀疑。
  主仆二人早早卖了金钏,来到离市集较远的一条通衢尽头,在这里吃一碗馄饨。
  吴真吹开大碗上的葱花,一本满足地吸了一口高汤,真好喝。
  她是个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女人。
  “三小姐,你看你看,好像是四小姐”混沌啃到一半,碧桃忽然惊呼,整个人蹬起来,手指指向一处。
  沿着大道,一个齐耳短发的少女穿了条及膝洋裙步行其中,身后一个贴身女仆拖了一口大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咦,家里难道没有派马车来接吗?”碧桃疑惑。
  倏然,从不远处蹿来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来。
  “让开,让开!”车夫挥鞭直接抽向路边挡道的路人。
  一个抱孩子的老妇被抽倒在地,直直挡在马车前面。
  傅步瑶见了,连忙扑过去。
  骏马扬蹄,眼看就要踏了下去——
  碧桃的尖叫已抵达了喉咙最顶端,就跟黑白默片一般,马车帘子掀开,一高大男子勒住缰绳,身子向后一仰,一手取枪狠刺马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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