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中原中也被嗆了一下,歪頭看她那張平靜中透出好奇的臉蛋,勾起嘴角,“你挺有意思的。”
“我是沒什麼感覺,你開心就好,”吹石抓抓短發,蹲在地上,這個時候小腿才開始抖。
中原中也看她這副樣子,嘲笑道:“害怕了?”
“當然會害怕。”
吹石扯著脖子嘟囔道。
中原中也失笑,將手裡那根就剩下幾口的煙吸的只剩下煙屁股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他今天會救下吹石純屬是個“意外”。
堂堂港口黑手黨五大干部之一怎麼可能有功夫出現在這裡救個無關緊要的便利店員?
那麼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不妨放開思路,將一個和誰都有聯系的詭異存在扯上關系。
太宰治。
盤踞橫濱城市的龐然大物港口黑手黨裡有史以來的最年輕干部,也是前干部,中原中也的前任搭檔。
有著無數前綴的太宰治是個和誰都有關系,又和誰都積怨不淺的存在。
所以將他和中原中也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聯系上……嗯,沒毛病。
事實上,能讓港口黑手黨的老大把中原中也派出來,就是因為他們得到太宰治手裡有他們需要的“東西”和“消息”。
所以將這個任務交給最熟悉太宰治作風的前任搭檔中原中也最合適不過,吹石少女不過運氣爆發了一次,趕上黑手黨路見不平。
“謝謝你啊。”吹石少女難得露怯的捧住臉,十足誠懇的向中原中也道謝。
已經又抽出一根煙准備點上的中原中也少有的愣了一下,掩飾的壓下帽子,擋住表情,聲音照舊冷淡。
“你見過一個人嗎?黑色卷毛,綁著繃帶,穿著米色大衣……是個見到女人就想手拉手一起去殉情的自殺狂魔。”
覺得“救命恩人”有點兒小帥的吹石聽著這一串詭異的描述,默默將眼前之人和自己之間的距離推遠。
……半響。
“這種人存在嗎?”
“哦。”
吹石偷偷看向似乎一點不介意從她這裡得不出線索的男人。
一言不發點起煙的中原中也,臉長的很嫩,但周身氣勢卻不是未成年人能偽裝出來的沉穩干練。
吹石思索一下,將之前疑似眼花的猜測說出來。
“不好意思,好像沒幫到你忙。”
中原中也不以為意,那只死青鯖那麼容易找到才奇怪。
吹石:“但是我之前好像看到一個漂浮在水面的人影向下游漂去了,要是你找的那個人真的那麼愛自殺的話,或許……有可能……”
“……”
中原中也無聲捏碎手裡的香煙,面容冷徹,寶石一樣冰藍的眼眸裡閃過寒光。
“太·宰·治!”
吹石“嘶”了下,根據對方神態判斷出他要找的人八成欠了很多錢,不然不會……呃,如此咬牙切齒!
中原中也得到太宰消息也沒有繼續抽煙的興致,甩起披在肩上的長風衣就想走,吹石眼看著就要和救命恩人道別,心急之下喊出一句。
“你是超能力者嗎?”
地板上的痕跡明顯不是普通人能弄出來的。
中原中也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我是異能力者。”
吹石活過十六年的這一天,第一次知道有“異能力者”的存在。
中原中也很快就不見了,孤零零蹲在便利店門前的吹石被一陣涼颼颼的河風吹過。
“警察怎麼還不來?枉我拖延見義勇為好公民這麼長時間,我記得警察局有這方面獎金在的。”
精打細算的絮叨還在空中,不知從哪裡飛來的一只烏鴉腳下抓著亮閃閃的易拉罐卻被橫空冒出來的一陣風吹的失卻平衡,易拉罐頓時呈筆直狀態砸中吹石腦袋,不熱愛環境的產物塑料袋穩准狠的捂住她的臉。
吹石立馬在缺氧和疼痛中掙扎起來,而這個過程中易拉罐再立大功,穿著球鞋的腳以一腳射門的精准踩到它身上。
“噗通——”
沿著斜陡河岸滾下去的吹石苦逼沉底,半天之後,漂浮著順流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相信太宰先生是我的男神,這股控制不住虐待他的欲望,雖說本文等他出場還不知道毛時候。
第9章 名為妖怪的謊言
東京的夜晚不止有人類在棲息,燈紅酒綠的街道背後,屬於黑暗的那一面張大著無數雙小眼睛,那是屬於妖魔,妖怪的世界。
奴良陸生是東京妖怪組織奴良組的三代目,有著四分之一血統的半妖。
由於從父輩開始血統就不夠純粹,導致到了他這一代,稀薄的血脈只有在夜晚才會展露出妖性的那一面。
像是代代流傳的詛咒,奴良組的後代除非和人類結合不然生不出下一代子嗣,雖然這個問題在第三代少主,奴良陸生手裡已經被解決,但據說狐狸的詛咒仍然延續在這個家族的血脈裡。
不過當事人知道這純屬於無稽之談。
自由的行走在夜晚中的奴良陸生穿著披衣和服,木屐輕巧的落到地上,靈刀彌彌切丸拿在手中無聲劃過一只暴走想要襲擊人類的妖怪,半黑半白的長發受到妖力影響斜飛向上,一張俊氣的臉上生著妖異邪氣的眼眸,像是血氣一般的眼睛停在水面上漂浮的東西上面。
日漸沉穩的奴良組三代目少有的在屬下面前露出一副驚愕的模樣。
夜晚逐漸過渡到魚肚白,隔著山與海沖出水平線的萬丈光芒平等的覆蓋在地球表面,人體的生物鐘自發的在這溫暖的陽光加快代謝,吹石試探的掀了下眼皮,一臉沒睡醒的翻個身,嘟囔兩句……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滿臉懵逼。
眼前的日式臥房陌生的直讓吹石抓亂自己睡亂的頭發。
“我這是在哪兒?”
“啊呀啊呀!你醒了嗎?”
正懵著,奴良家的二代夫人笑盈盈拉開紙門,拂平和服下擺的褶皺跪坐在她面前。
奴良若菜:“太好了,正好趕上吃早飯!”
“……”面對如此天然呆的回答,吹石揚起同樣熱情的笑臉,“姐姐能先讓我換上衣服嗎?”
“啊,我來就是給你送衣服的。”
奴良若菜捧著臉被那聲姐姐叫的喜滋滋,吹石看著她推過來的東西,詫異的發現居然是嫩黃色印染著手球的和服。
“不會穿?”
發現她的遲疑,奴良若菜彎眸道:“我來幫你。”
“……麻煩您了。”吹石臉紅的起身,心知肚明連自己身上這件睡衣都是人家家裡的,自己原先穿的那身八成掉河之後就沒法用了。
別指望便利店裡的員工服質量會有多麼好。
深深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站著當奴良家女主人的人偶娃娃的吹石想到自己失職的將整個便利店丟在原地,後來還會有警察什麼的過來,東西丟是不能丟,但是工作……
鐵定沒了。
想想就心如刀絞,快要不能呼吸了。
吹石:“姐姐,會不會太緊了。”她無言低頭看向快把自己的胸勒平的和服,日本傳統服裝都是這麼凶殘的玩意嗎?
奴良若菜眨眨眼,“啊呀!實在是小吹石太瘦了,一不小心,我幫你松松。”
又經過一番打理,吹石細碎的短發都被別上一個布花發飾。
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吹石明智的保持沉默。
“真好看,女孩子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奴良若菜笑彎一雙看不出歲月流逝的眼眸,清澈見底的笑容燦爛的仿佛向陽花一般,“我家陸生小時候還乖乖讓我弄,大了之後真是怎麼都不聽。”
吹石眨眨眼,“姐姐我剛才就想問了,你說的陸生不會是我想的哪個陸生吧?”
奴良若菜同樣眨眨眼,“小吹石不記得了嗎?你初中和我家陸生同班,這裡是……”
“奴良大宅!”
一早起來經歷這麼多莫名狀況都沒變了臉色的吹石,此時慘白一張臉。
要說她為什麼會有這個反應?那就要提起上一次來奴良家大宅的時候。
那時的吹石還很天真,聽老師的話為請假沒上課的老好人同學送上課堂筆記,然後……她是橫著出來的。
腳下有水踩滑都是平常,好好的地面冒出根釘子都在意料之中,頭頂上突然有水桶掉落,依仗敏捷的身手還是能躲過,但關鍵是,誰家天上飛的是人頭啊?
專注探究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的她一時時差,被重重撞進院子裡的小池塘裡,當場昏迷不醒。
想起那住了好幾天院,花了大半積蓄的日子,吹石內心血淚橫流。
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奴良陸生的感覺。
奴良若菜偏偏在這個時候若無其事的道:“嗯,對,是陸生把你撿回來的,真是個好孩子對吧?發現你睡在外面還怕你著涼將你帶回來了,回來時候全身都被夜霧打濕,幸好沒感冒。”
這樣說的奴良夫人笑眯眯雙手合十。
吹石:“……啥?”
搞不懂對方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法,但等她見到奴良陸生時就毫不奇怪了。
那個讓自己握著銀行/卡下意識扔到記憶深處的奴良大宅,如今看到成長起來,笑容還是那麼溫和的奴良陸生時,吹石想裝傻都辦不到。
干脆看屋裡沒有旁的人,端起自己面前的小桌來到他旁邊。
吹石:“擠擠。”
奴良陸生推推眼鏡,溫順的往旁邊挪挪,讓出位置。
白日裡的半妖少主是個溫柔的老好人,樣貌也和夜晚狀態的自己呈現兩個模樣。
栗色短發和長相在吹石眼裡明顯隨了給自己換衣的若菜夫人,因此她在不知道有夜晚的“真相”前,先第一時間道謝。
“昨天是你救得我吧?謝謝你了。”
奴良陸生好脾氣的笑笑,搖頭:“沒關系,倒是吹石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吹石注意到說起麻煩的時候,溫和的老好人眼底轉過一道冷光,眼鏡都擋不住的那種。
“……”雖然想揉揉眼睛確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但她還是按捺下自己的雙手,老實道:“倒霉了一下。”
奴良陸生默了。
換成別人可能不懂吹石的說法,但見過她在自家的慘烈模樣的奴良陸生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你這體質……這麼多年還沒好啊?”
他干巴巴道。
在奴良陸生的理解中,吹石的體質就像是有些人對妖怪不敏感,用陰陽師的話講就是無緣,所以一生都見不到妖怪一樣,而有的人對妖怪敏感所以總能被奇奇怪怪的東西纏上,但是吹石恰好在兩者之間。
他確定吹石能看見妖怪,但她卻無法和妖怪構成有效的聯系,因為“意外”先一步斷絕掉她“目擊”然後“認知”的可能性。
那麼既然無法目擊到實體,認知自然就不存在了。
所以奴良陸生十分不解的反倒是吹石堅持世上有妖怪的態度。
吹石吭哧吭哧吃著營養豐富,色香味俱全的日式媽媽愛早餐,色澤清亮的味增湯被她用筷子攪攪,咕嚕嚕喝下肚子,然後她滿意的拍拍鼓鼓的肚皮。
“說起來,沒想到你現在也會撒謊了。”
正在吃醃蘿卜的奴良陸生聞言,眼也不眨的笑道:“女孩子掉河裡順水而下這種真相讓媽媽聽來太刺激了一點兒。”
回想那位笑容燦爛的夫人,吹石表示贊同。
“我也這麼認為。”
奴良陸生彎眸,把最後一口米飯吞下,跟吹石一起坐在長廊邊緣。
看天,看地,看園景,吹石只感謝今天幸好是周六,不然她可沒有閒工夫在這裡享受清晨的好空氣。
她隔壁的奴良陸生手裡捧著熱茶,是一位超漂亮的小姐姐送來的茶水,她自己手裡也有一杯,暖烘烘的綠茶溫暖了冰涼的指尖,吹石深呼吸一口帶著植物氣息的空氣,眉目饕足。
茶香氤氳,霧氣濛濛,奴良陸生像是沒有說過話一樣說道:“吹石,你還相信世界上有妖怪嗎?”語氣平淡的就像是陽光一照就會消失的露珠晨霧。
可落在吹石耳朵裡,她毫不猶豫的回道:“當然!”
奴良陸生轉過頭來,眉目間的笑意就像是緩慢卻不容置疑升上高空的紅日,一點一點,燦爛了整個世界。
“這樣就好。”
吹石懵懵的看著他,發覺對方笑容裡的意味實在是太深,她讀不懂。
索性很快,奴良陸生就收起這樣的笑臉,安靜凝視著前方園子裡的巨大櫻花樹。
少說活過百年的櫻花似乎都或多或少有些奇異特質,比方說這明明已經不是盛開的季節,但淡粉色花瓣還是會打著旋的飄落在茶湯裡,抬起頭,滿眼花開,滿眼花落。
這個早晨寧靜的險些讓吹石忘記自己上一次來的慘狀,全心沉醉進茶湯的暖意,片刻的花開。
然而……
讓一個患有超自然排斥症狀的病患孤身獨處在妖怪的大宅會是怎樣的後果?
“三代目,小心!”
屬於妖怪毛倡妓的尖叫,和一顆旋轉的頭顱帶來這一天的吵鬧生氣。
“啪嗒!”
握在吹石手裡的茶杯摔碎在地上,奴良陸生抽搐著嘴角看著首無妖怪滿眼圈圈的頭顱。
茶杯隔著杯壁摸起來暖暖的,換句話講茶水畢竟是滾燙的。
吹石遭遇背後襲擊,突然的讓她立馬打翻茶杯,滾燙的熱水流了滿手背,疼的她不知是先捂腦袋還是先抱手。
聽著吹石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知道她疼的奴良陸生眼底冒出一絲火氣,仗著吹石沒空注意他,拎起首無的腦袋甩給毛倡妓,迎著毛倡妓愧疚的眼神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