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自己被伊邪那美,自己的母親抱住時,吹石才知道,那樣的“愛”根本不夠,像是現在這樣才是自己期待的。
“媽媽,我想帶你到地上去,想和你一起生活,想當您的女兒。”
不知不覺間聲音變得哽咽,吹石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可是有種名為“失愛”的渴望完全停不下來。
“但是不行。”
伊邪那美命:“……”
吹石哭的身體顫抖,可見她心裡正在進行多麼厲害的爭斗。
“……不行……不行……對不起……可是不行……對不起……”
過了一會兒,伊邪那美命悲哀的聲音響起。
“是嗎?妾身人類的女兒不願意達成我的願望。”
吹石抽噎:“對不起……”
“那麼妾身身為神明的女兒呢?”
濃重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吹石不等做出反應,伊邪那美纖細柔軟的手掌覆蓋到她的眼睛上面,下一刻昏沉的睡意襲來,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伊邪那美說道:“吾之女,獸之王,你願意帶母親離開這個死亡的世界,破壞伊邪那岐送給人類的祝福,將毀滅送往人間嗎?”
“……”
伊邪那美拿開手,掌心下張開的眼睛是一雙幾欲滴出蜜汁的紫色,仿佛熟透的葡萄,咬一口滿滿的汁水。
“獸王”傲然的笑了起來,並未否認伊邪那美的願望,反而捧起她的手,帶著三分玩世不恭的道:“當然,我的母親,這如果是您的願望的話。”
伊邪那美悄然紅上臉頰,滿意的靠在獸王懷裡。
“我的女兒,帶我離開吧。”
“遵命。”
到這一刻,有女神居住的宮殿模樣才完全顯現在眼前,高聳的石柱,華美的裝飾,生動的壁畫遍布每一面牆體,數不清的石階一路通往山下,放眼遠處,飄浮著的火紅色云彩像是一團團正在燃燒的火焰般散發驚人熱量。
“我們走吧。”
擁著黃泉女神,獸王幫助行動不便的伊邪那美來到宮殿門口,這時再往下看去,階梯上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小點兒,看起來還在不斷增加的樣子,不過從視線可以看清的距離遙望,那些小點兒的正體無疑全是過往被趕入死地的“神靈”,獸王的臣民。
“王!”
當獸王的身影出現在宮殿外面,眾獸無不跪拜,不管他們過去都有怎樣恐怖殘暴的性情,面對獸之王,強烈的狂熱之心代替一切。
“走吧,打上那污穢的大地,撕碎那殘破的天空,解放我們的女神,屠殺殆盡藏身在高天原之上安逸生存的諸神!”
獸王用著吹石的聲音,吹石的臉,做出從未出現過的冷酷表情。
“用他們的血清洗大地,回歸遠古。”
眾獸興奮的在獸王的宣告生中放聲大喊,一雙雙眼睛血紅殘忍,若是將這支“軍隊”放入人間,那麼末日一定會到來。
伊邪那美感動的呢喃:“吾兒,”忽然驚慌的抓住身形開始虛幻的獸王手臂,“吾兒!你要去哪裡!?”
“別擔心,母親,”獸王安撫的抓住伊邪那美的手,冷冷的勾起嘴角,“我先一步回到地上打開兩界大門,到時候,母親,我會來接你。”
伊邪那美聞言緩緩的松開手,不安的說道:“母親等你,你一定要來。”
獸王“嗯”了聲,下一刻,張開眼睛,把站在她面前,面貌丑陋的邪見小妖怪嚇了一跳。
“哇,居然醒了?不對!不愧是殺生丸大人,連生死都能被您的刀操縱!人類,你可要感恩戴德,正是西國的王子,殺生丸大人救了你!”
“讓開,邪見。”
邪見不解的看向語氣突然變得冷漠的殺生丸大然,意外的發現剛剛還坐在石頭上的殺生丸一躍而下,指尖已經冒出對敵的毒霧。
殺生丸金燦燦的眸子在月色下閃爍殺意的冷華,“看好了,她現在可不是人類。”
掀開的長捷下,赫然一雙神明的紫眸,是對萬事萬物的藐視與輕蔑。
獸王坐起身,看向殘破的身軀,無視身旁連滾帶爬著躲開的小妖怪“嘖”了聲,剎那間,滿盈的神力修復好破損的身軀,然後就是這身衣服太不雅了,她理所當然的向殺生丸伸手。
“妖怪,交出你的衣服。”
殺生丸眯起眼睛,“哦?居然向我殺生丸伸手?”
獸王漠然的盯著他。
“妖怪,你想死嗎?”
邪見:“不敬!剛剛可是殺生丸大人救了你!”
“救了我?”獸王重復這個詞兒,面露怪異,“原來把我從黃泉扯回來的是你嗎?我承認,以一介妖怪的身份跨越生死是有不錯的實力,看來你有一件好寶物。”拍拍腿上粘著的雜草站起身,笑容詭異,“可是也不過如此。”緊接著,無數亡者從她腳下爬出來,和需要叢云牙才能開啟冥界大門的吹石不同,她本身便是主宰,帶來死亡壓根是舉手間的事情。
“哭泣吧,畏懼吧,這大地將面臨‘□□’,吾為獸之王,正是新世紀之主……媽蛋,為啥這麼中二。”
回到身體裡自然不能像是靈體一樣充實的表達神性,正如吹石會在靈體期間受到獸王的嚴重影響,進入肉身,獸王也會被屬於吹石的常識邏輯束縛,說白了,神明本來就是一群類似靈體的生命,表達方式也更直接古老。
邪見被一群身上還掛著破爛衣服的死亡士兵屍骸追的到處亂跑,這時候居然還有余力大喊:“殺生丸大人!”
另一邊的殺生丸沒有合適武器只能利用毒華爪周旋,但兵力不曾增加,他還是蠻游刃有余的,戰斗途中余光瞥到那個奇怪的女人跳到附近的巨石上方,俯視的眼神似是倒映明月,滿載居高臨下的漠然。
殺生丸忽然煩躁,清俊的面目猙獰起來,清澈的金眸充斥血色帶有一種獸的殘忍變成白色巨大犬妖的模樣。
“這樣子,有些眼熟……”獸王翻閱吹石的記憶,找到犬大將變身之後的模樣,撇撇嘴,意興闌珊的咂舌,“熟人的孩子嗎?”
殺還是不殺?
算了——
面對占據半個天空的凶猛野獸,獸王輕描淡寫的空中畫了個圈,這個圈裡的一切生機都被剝離了,墮落成純粹的死。
“去吧。”
隨著這一聲,明月西垂,群星暗淡無光,等到夜間云霧消失,重新露出月亮的輪廓,獸王披著白色的和服坐在石頭上發呆,冷冷的風吹過她的發梢,帶走她的呢喃自語。
“叢云牙不見了,開冥界大門有點兒麻煩,啊,如果是那個家伙的話,應該有辦法的吧?”說話間,強大的神力已經沖破空間的壁障,直達麻倉好那裡。
獸王先是為麻倉好的狼狽驚訝了一下,隨即趣味的表示:“需要我幫忙嗎?”
麻倉好在發現自己和某個人建立聯系便立刻警戒起來,沒想到出現的會是“吹石”,不,待他看到那雙戲謔殘虐的紫色眸子時他就知道這不是吹石。
“獸王。”他肯定的念出來者名字。
獸王好心情的笑笑,對他身上的傷指指點點。
“是宙斯的味道,看來傷你的是備受宙斯眷顧之人。”
和齊木楠雄打過一架的麻倉好不像是夢中那般無事的模樣,現實中他更狼狽些,然而他的語氣絲毫不變,冷淡的仿佛貴族說話般的腔調。
“獸王,你的來意。”
獸王當即反問道:“不該問我吧,有求於我的人不是你嗎?”
麻倉好無意識抿緊唇線,“……時間,不是還沒到嗎?”他有些艱難的說。
獸王眼神玩味,“我提前幫助你,可是你求之不得的好事,怎麼現在看來,你反倒像是有什麼顧忌似的?”
你明明都知道!
麻倉好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女神”面前露出破綻,強自維持平時的樣子,矜持的回應:“既然你這樣決定,那就這麼辦吧。”
獸王聞言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麻倉好知道她在嘲諷什麼,但他沒有出言辯解,而是說道:“我與黃泉之神約定的內容是,令你覺醒,我與你做出的約定,是在你蘇醒之後輔佐你,而我的願望則是得到精靈王,結束這荒唐的世界。”
獸王不置可否的頷首:“沒錯,所以我有個好提議,比起去參加那個什麼通靈王大賽,我把這個時代的通靈王交給你了。你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從此你就是我的東西了,不覺得很暢快嗎?”
麻倉好抽抽眉梢,冷淡的否定那個我的東西的結論。
“不好意思,我沒這個感覺。”
“嘁,”獸王張開雙手,幽深紫眸裡倒映舊世界的全部相貌,銀河,夜幕,森林,幽靜之中閃過的人聲,活躍的氣息……“快來吧,麻倉好,我要等不及了。”
等不及想要毀滅世界了嗎?
雖然知道這就是獸王的最終目的,但是麻倉好還是由衷的感到不適。
因為獸王的毀滅仿佛是平等的終結一切,太過令自私的人類不想去理解。
“我會去的。”
既然想要交給他五百年前的精靈王,那麼這時間,空間,早就混亂了,麻倉好深深看著這個徒有其表的女神,宛若嘆息:“你還真不是她啊。”
獸王笑笑,不說自己的目的和想法,就像是恆古以來便不曾消失的黑暗一般混沌。
自從早上醒來開始,心驚肉跳的感覺便沒有消失過的齊木楠雄下意識看了眼吹石家方向,那個討人厭的陰陽師每次都會在吹世家上方幾千米的位置築巢,簡直像是烏鴉一樣,帶來不幸的喪鐘。
“唉,齊木桑你居然會和人打架嗎?一臉的傷啊!”
走神過程中沒注意到你靠近是我的失策,但是夢原同學,請不要以試圖拿下眼鏡,看到眼鏡後面的臉的姿勢接近我?還有你就算想著“拿下眼鏡一定是帥哥”的校園少女漫定律,等你真的拿下眼鏡看到的不是美男,而是一個小眼睛男人才是現實,尤其是拿下我的眼睛,你只會被石化!!!
第一時間站起身,躲開背後燃堂力攻擊的齊木楠雄面無表情的想著好險啊,這是新游戲嗎?為什麼都沖著我的眼鏡來了呢?
“哥們,大方一點兒摘下眼鏡怎麼樣?”
你個屁股下巴到底在說什麼啊?沒看我上面說的嗎?拿下來你們會死哦!會死的哦!
齊木楠雄冷冷看著這群包圍自己的人,不用說,原因一定是照橋同學。
照橋心美,學院偶像級大美女,人見人愛的完美女性,全世界七十億人,只有一個不喜歡她,不用說,那肯定是我,但也因此遭到對方的瘋狂追求。
啊,不對,那不是追求,是無意識表現出的征服欲。
照橋同學,我對你的不甘心表示理解,但能否換個人呢?
齊木楠雄推了下眼鏡邊框,透過心靈感應將離我遠點兒的意志傳遞過去,然而往日都會有效的辦法今天全都沒成功,再看看不遠處面露期待的照橋心美。
嗯,原來如此,不愧是被神寵愛的女人,
夢原知予小心靠近,用力飛撲,“嗚嚶”,沒有成功。
敏捷的動過撲殺的齊木楠雄想著,當然了,我可是超能力者,隨即矯捷的懸身躲過海藤瞬的突然襲擊,原來你也參加了嗎?接著繞過最大敵人燃堂力直奔教室門口,可是站在門前的照橋同學是最大阻礙。
照橋心美露出可愛的表情,“那個……齊木同學……”
抱歉,照橋同學,我今天沒有時間陪你們玩。
從她身旁一個滑鏟突破包圍圈的齊木楠雄毫不猶豫的在眾人視野之外使用瞬移,並給老師留下個齊木請病假的印象,再一次來到麻倉好所在位置,並不意外的看完對話全程。
麻倉好:“你都聽見了?”
齊木楠雄冷著臉,那張一向適合日常的面癱臉少有的浮現出殺氣。
麻倉好淡道:“別急著生氣,先聽聽我的計劃如何?”
“說。”
齊木楠雄十分驚訝自己居然願意給這家伙開口的機會。
就這樣兩個模樣不怎麼健康的男人共同做下約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爆字數了,最近全是高潮,好難擼!
第79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VIP]
在等待麻倉好過來的這個時間段, 望天發了半宿呆的獸王偏過頭,算是打發時間的對著隨著一片浮云飄過月亮,進而露出身形的俊美妖物道:“你這
家伙的樣子蠻眼熟的, ‘我’可能認識你。”
遮擋月光的暗影離去,雪白的發絲擋住半邊金眸,犬妖乍看起來冷厲攝人的瞳孔收縮,沉穩緩慢的聲線受到情緒影響格外低沉。
“我父曾提起過一個人類, 說那個人類十分奇妙,居然舍棄長生, 願意以弱小的凡人身軀度過在妖怪看來不過轉瞬的百年。”
獸王:“唉——這樣嗎?也是呢, 那麼你是怎樣的看法?”
殺生丸沉吟片刻,搖搖頭, 銀發仿佛流動著月華散到肩膀兩側。
“不能理解。”
“是呢, 凡人的想法神祇,妖物,壓根無法去理解,”獸王的神情有種異樣的平靜, 在這一瞬間她立於神壇, 無心無波的降下審判,“也因此, 凡人
只需要俯首就夠了,無論是臣服還是獻出生命, 弱者等同於人類,並非人類是可悲的, 而是人類幾乎都是弱者這才是可悲的,主動成為這樣可悲的存
在,我才不能理解。”
獸王的身影曾數次投入殺生丸的眼眸深處,但卻沒有一次如同這時一般,表現的完完全全就是個異物。
不同於神,不同於人,更不同於妖,存在本身就已經是異常,遑論這個異常擁有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