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与热花雕——临渊鱼儿
时间:2018-06-19 09:03:45

  两人是初中同学,同班三年,后来一个从医,一个当了飞行员,平时大家都忙,见面的机会很少。
  “女朋友?”
  “嗯。”
  “恭喜。”
  陈年靠在程遇风身上,把自己的大部分重量都交给了他,头还晕着,她也没费心去听医生的话,反正有他在。
  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会很安心。
  最后,杨医生只给陈年开了四包口服药片。
  程遇风带着陈年去药房取药,偏头不知道和陈年说了什么,她笑了起来。不远处有个女人好奇地看过来,似乎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
  虽然两人间并没有太多亲密动作,但不难从他们对视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是一对情侣,而且很可能在热恋中。
  女人不由得多看了扶着陈年的程遇风几眼。
  这年头,能陪女朋友来医院,不见一丝心烦气躁,还这么细心体贴的男人,实在不多见了。
  程遇风的全部心思都在陈年身上,自然没留意到身后的注视,他轻握住陈年微凉的手,裹在手心里,“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陈年轻轻“嗯”一声,“好些了。”
  十分钟后,车子从医院开出来,外面已暮色四起。
  程遇风再次把陈年带回自己的公寓,煮了清淡的粥,看她吃完,又监督着吃了一包药,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打算把她送回学校。
  等他们到宿舍楼下时,天色已经全黑了,陈年从车里下来,正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还给程遇风,被他揽住肩膀,“披着吧。”
  陈年乖乖地点头,伸手抱住他,脸颊在他胸口轻蹭两下。
  程遇风抚着她后背,低头在她额上怜惜地落下一吻,所有的情绪都揉在这个吻里,陈年一丝一毫地慢慢去感受,把他抱得更紧了。
  宿舍楼下不乏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站的地方刚好路灯坏了,比别处暗很多。
  陈年还要跟程遇风说什么,感觉到某些异样,扭头看去,她看到不远处的明亮灯光下站着一个人,正定定地望着这边。
  虽然只是中午吃饭时飞快瞥了一眼,但陈年还是认出那人是——
  住隔壁宿舍的温清欢师姐。
 
 
第48章 第四十八缕凉风
  程遇风发现怀里的人在走神,“怎么了?”
  陈年杏眸瞪大, 视野中却没了温清欢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 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又或者因为头晕产生了幻觉。
  她摇头,“没什么。”
  晚风拂过树梢, 从枝叶间抖下好闻的植物清香,香气刚碰到陈年鼻尖, 勾人似的,喉咙跟着痒起来,她压低声音咳了两下。
  程遇风抬手再次去探陈年的体温, 是正常的温度, 桃源镇那次她烧得不省人事,他在床前照顾了整夜,那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甚至比去年的“616”事件更让他措手不及,在这个陌生领域,他是无能为力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着她。
  医生说陈年是易发烧体质, 而且烧起来不容易退,只要她有个头疼脑热, 程遇风就会格外注意。
  “先上去休息吧。”
  陈年额头贴着他温暖的手心, “唔, 不想这么快和你分开。”
  “再抱一会儿, 好不好?”
  程遇风把外套拢好,无声默许。
  陈年踮起脚尖,程遇风以为她是要亲,很配合地低下头来,没想到她凑过来在他耳边说:“程先生,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这么的喜欢一个人,看不见的时候牵挂他,在一起时每分每秒都想黏着他,想变得和他一样好,想和他并肩而立,风雨同舟。
  相比陈年的大方坦率,对二十九岁的程遇风来说,“喜欢”这两个字是不怎么说得出口的,或许可能是因为程度太轻了。他更愿意用“爱”去形容这段感情,是的,他此刻无比确定,他是爱这个小姑娘的,以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身份,想要和她共度余生。
  “你刚刚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陈年的脸颊在朦胧月光下浮现一丝浅浅的红,眸底柔光流转,“我生病了,会传染的。”
  虽然她也很想亲。
  程遇风轻轻捏了捏她下巴,“好了,上去吧。”
  陈年吃了药确实有点犯困,她松开手,“那我上去了。晚安。”
  “晚安。”
  程遇风站在原地,在夜色中看着她缓缓地走进宿舍大楼,又等了几分钟后才离开。
  陈年宿舍在五楼,每层都有两部电梯,平时她为了锻炼身体,大都是走楼梯,可眼下身体比较虚弱,就坐了电梯上去。
  她从电梯出来,往宿舍走,看到走廊阳台上站着温清欢,想着是同系的研究生师姐,又住隔壁,于是笑了笑当做是打招呼。
  没想到温清欢却叫住了她,视线紧盯着她身上的男士外套:“刚刚楼下那个,是你男朋友?”
  陈年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到之前自己抱着程遇风时站在不远处看的人真是眼前这位温清欢师姐,她顿时有种被人侵犯了隐私的感觉,所以只是牵唇笑笑,就越过温清欢走了过去。
  推开宿舍的门进去,陈年看到谈明天和丁唯一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谈明天回头看到陈年,连忙招手让她过去听八卦。
  “我又听说啊,那位温清欢师姐是因为和宿舍里的人闹了矛盾,住不下去,这才一个人搬出来的。”
  “你们觉得,到底是什么样不可调和的矛盾才会闹得这么僵啊?”
  丁唯一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番,“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
  谈明天觉得这个原因不成立,她指了指陈年,“你会因为陈年漂亮就孤立她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
  “可能那位师姐生活习惯不太好,比如睡觉打呼,磨牙,还梦游什么的?”
  是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也没有严重到要把人赶出来吧。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丁唯一眯着眼说,“她抢了舍友的男朋友。”
  谈明天捂着嘴巴,眼睛睁大,“我去,这也太劲爆了!”
  “你们不要太大声,”陈年提醒道,“我刚进来时,人还在走廊外呢。”
  是不是每个宿舍都会暗地里谈论别人的八卦?高中时张艺可就是宿舍夜聊时的积极分子,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哪个女老师怀孕又流产了,哪班的谁谁谁喜欢谁谁谁……
  没想到上了大学,舍友换了,八卦精神却是一脉相承。
  陈年鲜少去关心别人的私事,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吹干头发出来,谈明天已经回到自己座位,戴着耳机在看书,丁唯一则是在阳台和家人讲电话,说的是粤语,陈年听不懂,不过觉得挺好听的。
  陈年吃了一包药才睡下,睡得很沉,醒来已天色大亮,今天是周六,其他两人还睡着,宿舍里安静得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忽略喉咙的些许不适,陈年感觉已经好多了,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昨晚在医院时她发信息给他们,说自己还有个课题要完成,周末不回家。
  她的性格里还留着妈妈路如意从小灌输的独立成分。
  手机震了一下,陈年拿起来划开屏幕,是程遇风发来的微信语音,手机放到耳边,变成听筒模式后,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早餐后记得吃药,如果身体还不舒服的话,我再带你去医院。”
  不方便发语音,陈年握着手机打字:“好的,我知道。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和程遇风聊了半个小时左右,陈年的手机又有电话进来,她接通,“你好。”
  对方告诉她自己是如意楼的外卖员,现在就在宿舍楼下,请她方便的话下来拿一下早餐。
  早餐?
  陈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你帮我订了早餐?”
  cyf:“放心,这家没有地沟油。”
  本来程遇风今天也休假,他昨晚就打算好了早上接陈年一起去吃早餐,可公司临时通知要去开个紧急会议,计划只好又取消了。
  陈年飞快换了身衣服下楼拿回早餐,丁唯一披头散发从床头探出脑袋,她胡乱把头发拨开,伸长鼻子去闻,“什么这么香?”
  谈明天从床上坐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睡意全无,她狠狠吞口水,“这味道……如意楼的秘制凤爪!”
  她的最爱好吗?!
  谈明天长手长脚,攀着栏杆直接跳了下来,稳稳落地,“陈年,这是你买的?”
  还买了这么多,好大手笔。
  如意楼是A市的百年老店,每天客人如云,供不应求,到现场还得排队,有时排队还不一定能吃上。而且,作为土生土长的A市人,恕她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家还送外卖的。
  不等陈年回答,谈明天扭动着修长的身体,“我应该有份吧!”
  “当然有份啊。”
  程遇风定的是三人份,不过那些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香味的早餐是给谈明天和丁唯一的,陈年吃的是皮蛋瘦肉粥和流沙包,她胃口也不大,这两样就够了。
  谈明天和丁唯一吃得一脸满足,忙着减肥的谈明天直嚷着这些吃下去,中午饭都不用吃了。
  没想到的是,十一点多,叶明远和容昭过来看女儿,还带了三份丰盛的午餐、甜点和水果。
  东西太多,谈明天上前接了一部分,“叔叔阿姨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容昭牵着陈年的手笑道:“平时还多亏了你们照顾年年。”
  谈明天和丁唯一纷纷表示,哪有哪有,大家互相照顾。
  其实还是有些心虚啊,昨晚太沉迷八卦,竟也没察觉陈年身体不舒服。
  叶明远的目光一直在陈年身上,见她只是有些疲累,没有别的异样,一路提着的心就放下了,“年年,学习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知道吗?”
  陈年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
  “叔叔您放心,”谈明天说,“以后我会帮忙监督陈年的。”
  叶明远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宿舍管理制度规定家长只能在宿舍待半个小时,叶明远和容昭看着女儿吃完饭,又聊了会天,时间就差不多了,正要起身时,叶明远不经意看到桌上放着一小包药。
  陈年循着他视线望去,心里一个咯噔,“爸爸……”
  虽然因为下周一就开始军训,周末要赶课题是真的,但陈年此时还是有一种谎言被戳破的感觉,耳根热热的,几乎不敢看叶明远的眼睛。
  叶明远哪里不清楚女儿的心思,他很轻柔地在她头上摸了摸,“好好照顾自己。”还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加了一句,“下不为例。”
  陈年用力地点头,“嗯!”
  几分钟后,陈年送父母下楼,看着车子在视野中慢慢远去,忽然感到鼻尖酸酸的,有一种幸福得想要落泪的冲动。
  周末两天转眼即逝,星期一早上七点,为期半个月的新生军训正式拉开帷幕。
  院长在高台上做着军训动员会,台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撒在草地里的黑芝麻。
  激动人心的动员会结束后,各班的黑芝麻们变成了一个个规整的矩形方阵,被教官们领着去了指定的训练场地。
  谈明天出门前涂了一层隔离霜、三层防晒霜,又把帽檐压得很低,争取减少曝晒面积。
  “第一排的那位男同学……”教官声若洪钟地喊道,“你到最后一排去。”
  其他人发出阵阵笑声。
  谈明天抬起头:“教官,我是女生。”
  班上只有5个女生,自然全部都是站第一排。
  教官愣了一下,再次打量一眼她那在男生里也算是很出挑的身高,“原来是女生啊。”
  “这样,你到前排来给大家做示范吧。”
  谈明天影子颤了一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公作美。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无边无际的天空上只挂着一轮烈日,极尽所能地散发光和热,空气里也根本感受不到一丝风的气息。
  同学们个个都像粽子似的被军训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脚底下是灼烫的水泥地板,没一会儿大家脸上都泛起了汗珠和潮红,哀怨声此起彼伏。
  热浪一股股扑过来。
  教官也热得顶不住,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他大手一挥,“休息十分钟!”
  同学们如闻天籁,一哄而散,四处找树荫乘凉或去小卖部买水去了。
  陈年摘了帽子,坐在树下,不停地用手扇风,没想到这么热,之前准备的水都喝光了,刚好班长递了一瓶矿泉水,她道谢后接过来拧开盖子,两口就喝了大半。
  班上的男生众星拱月似的围着陈年,大家有说有笑的,他们这个地方树荫多,气氛又愉悦,不一会儿谈明天和丁唯一也找了过来。
  两个男生知道她们和陈年同个宿舍,自动让出位子,丁唯一和谈明天一左一右在陈年旁边坐下。
  谈明天的脸已经被汗水糊成一片,她仰头咕噜咕噜灌着水,随着她的动作,丁唯一留意到,她的脸和解开两颗扣子下的颈下肌肤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色泽分层。
  丁唯一再扭头看看陈年,肤色好像没什么变化,甚至白皙中还透着水润的红晕,连被汗水浸湿软软搭在额前的头发,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
  谈明天喝完水,一抹脖子上的汗,“陈年我跟你说,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丁唯一决定还是等晚上回去再跟谈明天说自己的发现,并建议她换一款防晒霜,免得她现在听到会当场晕厥过去。
  下午的天气没有最热,只有更热,同学们都叫苦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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