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青铜穗
时间:2018-06-19 09:11:46

  戚缭缭微顿:“他一去就管五军都督府的档案?”
  军政衙门的档案都是机密,梁溧直去就能担上这么重要的差使,可不容易。
  靖宁侯道:“也是他运气好,刚刚好就有那个缺。不然的话还真不容易。”
  戚缭缭不置可否。
  有这么个难得的缺,梁溧都不曾把它当回事。大约是机会来得太容易了吧。
  “以后不许随便打人了。”正走神,靖宁侯又拿扇子敲她的额头:“眼看都要及笄了,少在外闯祸。”
  ……
  戚缭缭也不想打梁溧的这件事成为文官们针对勋贵的把柄,接下来几日也就刻意低调了点,并不曾出门晃悠。
  梁溧吃了这么大个亏,不止是他恨得不行,就连梁永琛这几日也只觉心头憋了股窝囊气。
  这日下朝正好遇见靖宁侯与护国公、吴国公同路出了午门,想起这事儿他们几家包括镇北王府都有份,心下更是恨得咬牙。
  下了衙便又去催赵胤帮他去吏部活动。
  赵胤才被岳丈给骂了一顿,听他提了个话头就连忙摆手。
  梁永琛瞧出他不乐意,便就漠然端茶,说道:“我知道这事为难了你,你若实在难办,也无妨,直说便是。溧哥儿他不成器,我总不能连累了你。”
  话说到这份上,赵胤又还能怎么着?
  左思右想,只得道:“也别那么急,先避避风头再说。”
  梁永琛因着人在江湖,少不得先忍忍,梁溧可忍不住,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碰到过敢在外跟他动手的人!
  养伤这几日,他前思后想,只觉不出出这口恶气便死都难以瞑目。便就着人去打听邢烁和祝金生的关系。
  没两日来人回报,把邢烁联同四煞一起捧祝金生已经捧了有大半年的事给说了。
  且把祝家原先住在戏班子里,三个月前也搬了地儿,在青潭寺外有了自己的一座小破院儿的事情都给挖了出来。
  “而且还有更劲的。”家丁道,“去年北城副指挥使史信被人套麻袋的事情不知六爷还记不记得?”
  “据查,当日邢烁、程敏之和燕湳他们仨儿当日就曾在事发附近出没,且祝金生的妹子原先一直都在那带卖花。”
  “事发那天那祝小莲被人推倒险些送命,后来就不去了,而再后来邢烁他们几个就捧起了祝金生。”
 
 
第294章 王爷严肃
  梁溧歪在榻上听完,倏地就坐起来了:“你是说史信是邢烁他们几个打的?”
  “照这么说来,是跑不了了!”家丁道。
  梁溧咬了会儿牙,说道:“去打听祝家住处!”
  ……
  燕湳为免打架的事影响了戚缭缭在叶太妃面前的形象,回府之后这事儿只字未提。
  戚缭缭接连两日没见到燕棠,后来见着了又把这事撂到脑后了,燕棠自然也就不知情。
  这些日子为着燕棠这娶妻大计能够顺利,黎容庞辉尽量轮流遣使自家媳妇儿前往叶太妃处当说客。
  初初还行,去了几回叶太妃也察觉了,总推说歇了或是在抄经什么的,连面也不曾见着。
  燕棠无法,为了讨好,这日叶太妃与长公主去相国寺里上香,便就自告奋勇前往陪同。
  寺里杏花开得很盛,长公主望见亦步亦趋跟着后头捧花的燕棠,便就笑着道:“你这儿子,如今是越发孝顺了。”
  “哪像我们家那里那位,原先倒还肯跟着我出来走走,自打小星儿回京,他成日里就跟着他表哥了。”
  “这不,今日两人又约着去海子河边上喝茶赏春了。那日问起如烟他们家少寰,竟然也常跟他们一块儿!”
  “这小星儿虽然不在京中长大,却跟他父皇一样是合群的。”
  燕棠远远地听见,方知原来萧珩前阵子没怎么往泰康坊露面,竟然是另结了伴儿。
  心想这倒也好,毕竟泰康坊不欢迎他。
  叶太妃顺势睨了树下立着的他一眼,说道:“好什么呀,这么大个人了,正经事不干,成天只知道跟我拗呢。”
  “也就您们隔三差五见他一回,觉得他什么都好。”
  长公主笑道:“皇上和太子殿下可都觉得他好。”又道:“你就算了,你这个人,也是打小就嘴硬的。”
  叶太妃便也笑,两人相互在杏花雨下请起茶来。
  茶过两巡,叶太妃就说道:“站着做什么呢?去方丈那边借两本古籍来。”
  贵眷们到寺里来,一来为赏春,二来也是趁着春景抄抄经祈祈福。
  燕棠闻言称了声是,便就转身去了。
  出了禅园往右,便是去往方丈所在的院子。
  途中需得经过大殿,这种时节,这样好的天气,来出行的人很多。朝阳照射在殿宇,花木以及行人之间,让人心情愉悦。
  路过观音殿前,殿里有许多善男信女在上香祈福。他顺势看了看,渐渐就停下脚来。
  “表哥?!”
  正出着神,身后忽有声音响起来。
  他扭了扭头,只见是叶府三姑娘跟几个小姑娘一块。“表哥怎么在这儿站着?是姑母也在么?”
  燕棠不想跟女眷们多打招呼,打小看这些表姐妹也跟看路人无异,闻言指了指叶太妃与长公主去处就走开了。
  同行的安平侯府的四小姐望见他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脸红红说道:“王爷真是很严肃呢。”
  “这算什么?”叶小姐笑道:“从前我可是不敢跟他说话的。我倒觉得他近来好多了呢。”
  ……
  戚缭缭不想出坊,没事就只好去邢家看邢烁。
  打人的事除了燕湳回去后没说,程敏之回到府里就让程淮之给瞧出了端倪,知道了。
  邢烁则是他爹在衙门里听都察院的人提到梁溧才知道打人的事他儿子也有份参与,这倒罢了,关键是他捧戏子,这就大发了!
  护国公回府后直接把他揍了顿狠的,趴在枕上足足窝了四五天。
  而这并不止,吴国公一见邢烁被揍,少不得过来劝劝架。
  这一劝便得知程敏之也在内,这要是不揍一顿实在都对不起邢烁那开了花的屁股!
  于是两人就这么成了难兄难弟。
  燕湳一见形势不好,万幸自己没露口风,随即已经闻风去往叶府寻求避难。
  统观起来还只有戚缭缭全须全尾的活着。
  邢烁趴了这几日,到今日总算能下地了,正好戚缭缭来看他,他就立刻借故斥退了下人,与她道:“你可知道梁家近来怎样了?”
  戚缭缭摇头:“没听说。怎么了?”
  邢烁叹气:“那姓梁的当日敢在金兰社刁难祝金生,事后他未必不会再施报复。”
  “我想了想,那祝金生兄妹都是个老实人,又没有地位,我担心他们遭他的毒手。”
  “无奈我如今又不能出去,小厮们都怕我爹,不敢去,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戚缭缭也才想起这茬儿。
  当日只顾着防梁家寻到泰康坊来闹事,并没有顾得上祝金生,又或者说是因为祝家是邢烁一直在照顾的人,所以她下意识地觉得他会打点好,所以没有去深想。
  如今想想梁溧对待祝金生时的狠戾,以及祝金生提及他时的防备,倒很是值得深想了。
  他们在梁铎那边过了明路,梁溧自然不敢再来招惹他们,但是祝家那边就未必了。
  “他们家住哪儿?”她问道。
  ……
  邢烁给的地址是城南青潭寺外的南明巷。
  戚缭缭带上翠翘先去到金兰社,问了班主,祝金生果然不在。说是自打翌日起就告假没来了。
  问他祝家的情况,班主摇摇头表示不知。
  祝金生跟的是原来的老班主学艺,老班主后来将戏班子转给了如今的班主,原先的人便也留了下来。因此多余的交情,是没有的。
  她便又到达南明巷。
  祝家住在巷尾一户小四合院里,门口种着蓬迎春花,门虚掩着,戚缭缭刚想让翠翘叩门,院里就忽然传来几声惊叫!
  她连忙推门,只见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几个孩子正抱着哭作一团,地下则卧倒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
  院里一片狼藉,瓷碎什么的撒了满地,甚至几扇房门都破落不堪!
  “发生什么事了?”戚缭缭认出地上的就是祝金生,赶紧走过去,“谁来过了?!”
  抱孩子的妇人抬起泪眼,在浑身锦绣的她身上扫了一眼之后随即又抖瑟起来,甚至连脸色也倏地变白了!
  随后话也不说,抱着手里的孩子退到卧倒的祝金生身边,接而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里透着惊恐的狂意,让人为之心凛!
 
 
第295章 自取其辱
  戚缭缭顺手扶起栽倒在地上的一个孩子,然后跟那妇人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泰康坊的戚缭缭,邢五爷的朋友!”
  “祝金生认识我!你们家出什么事了?祝金生的妹妹呢?”
  她猜想这妇人应该就是祝金生的娘子了。但祝小莲不在,让她感觉不妙!
  果然,这妇人听完微愣了愣,接而就哭着跪爬过来,说道:“我小姑被人抓走了!”
  “一大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伙人,冲到我们家把里外都砸了,然后把她押住带走了!把我相公也打伤了!”
  “临走前他们撂下话说,如果泰康坊有人来找我小姑,便让他到翠湖边的四喜楼去!”
  戚缭缭听完愣住,祝小莲被人抓走,除去梁溧哪里还做他人想?他竟还撂下这样的话,这是等着他们去找他?!
  她倏地站起来:“去四喜楼!”
  戚姑娘手下人十分得用,梁溧常待的地方也无非就那么几个,打听了一圈回来,姓梁的果然就在四喜楼,便直扑过去。
  戚缭缭去过祝家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梁溧耳里。
  听说来的是戚缭缭,楼上包间里一帮纨绔静下来,迟疑道:“这个女魔王咱们可招惹不起,要不要避避?”
  众人附议。
  来的若是邢烁那还好说,爷们儿间的事自有爷们儿的方式解决。
  护国公府虽然权大势大,但他们未必敢明目张胆地跟梁家撕破脸对拼。
  可来的是戚缭缭,这就值得三思了。
  一则人家是个女娃儿,二则是她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戚家那一家子护起短来不要命的主。
  这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戏还怎么往下唱?
  梁溧却未管这么多。
  想起那日遭打的情形,他脸色阴寒,拿了方寿山石在手里把玩半晌,讥声道:“怕什么?咱们去万香楼等她!”
  ……
  戚缭缭驾马赶到四喜楼,找到梁溧所在的包间,却已然人去楼空。
  正要叫来掌柜的,却有伙计拿了张纸条走过来道:“梁公子留下话,倘若戚姑娘有事寻他,请姑娘到纸上的地方见。”
  她阴沉脸打开手上的纸,看了一眼,随即呵地一声冷笑起来!
  万香楼?!
  够意思,居然让她个侯府大小姐往妓院里去!
  “这姓梁的欺人太甚!姑娘,咱不能饶了他,去梁阁老面前告状吧!”翠翘气呼呼说道。
  她们成天在外混,怎么可能不知道万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位于达官贵人们聚集的繁华之地海子河边,烟柳胡同里最有名的青楼!
  居然敢以这种方式羞辱他们姑娘,这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告什么告?他耐烦听我都不耐烦告了。”戚缭缭把纸折起来,“去万香楼!”
  告了就没意思了,梁铎虽然是个正经人,不会容许家里子弟坏了名声,可是怎么可能会当着她这个外人教训梁溧?上次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么?
  梁溧也没那么傻,闹到了梁铎面前,他会承认是他绑了祝小莲?
  只要他拒不承认,梁铎难道还会顺着外人落实他强抢民女的罪名?
  而梁溧既然还给她留了地址引她前去,则多半是故意要借着祝小莲找回场子去了,她倒要看看,这畜生的骨头能有多硬!
  ……
  海子河一带是权贵富商聚集之地。这里不但有城里最美的临水春景,许多家全城拔尖的酒肆茶楼,格调高雅的琴馆书坊,也有着好几家青楼娼馆。
  万香楼楼上,子弟们温香软玉在怀,却显得那么心不在焉。
  “你们说那戚缭缭会来吗?”当中穿紫衣的执着酒杯这么说道。
  “她若不敢来,那不就刚好证明她这个泰康一煞其实是泰康一怂么!”蓝衣的子弟笑得格外开怀,“六爷这招出的才叫做绝!”
  “她若不来,那就是个怂货!祝小莲她别想带走!”
  “她若来了,堂堂勋贵府上的小姐居然跑到窑子里来,那可真是笑掉满城人的大牙!”
  “所以她这是来也不成,不来也不成!”
  众人纷纷击掌称赞。
  梁溧也禁不住得意地勾起唇角。
  一屋人正得意,门外忽有人进来:“六爷!戚缭缭刚出了四喜楼,往这边来了!”
  屋里蓦地响起一片欢笑声来!
  “原来暴打杜若兰,脚踢会同馆的戚二小姐不过如此!除了拳脚够狠,脑子竟是个摆设!”
  “六爷,您这可是比杜荣两家都高明多了,能让京师贵族们都闻风丧胆的泰康一煞,在您手下可走不过一招!”
  众人纷纷向梁溧敬洒。
  梁溧已经完全掩饰不住得意之情,他半仰在榻上,吃了口身边美人递过来的酒,说道:“这算什么?她戚缭缭惹了我,呆会儿可有她吃苦的时候!”
  “把这里那些个好玩的玩意儿都给我拿出来,她没读过什么什么书,六爷我就教教她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大伙兴致高昂,纷纷着龟儿去取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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