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初吻——小饭团233
时间:2018-06-20 09:26:23

    果然见到了裴初河。
    化了点淡妆,扎着高马尾,手里端着餐盘,笑着朝她走过来。
    “哈喽。”
    薄荷不明所以,想不通她为什么跟自己打招呼,还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秦绵绵疑惑她什么时候认识裴初河了,悄声问:“你们很熟吗?她怎么坐过来了的。”
    熟吗?
    不熟的。
    除了因为陈子期见过几次面,薄荷就没跟她说过话。
    但裴初河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
    扒了口饭,吞吞吐吐地说:“还,还行吧……”
    裴初河的吃相很秀气,跟外表一致,挑不出毛病。
    小时候,薄荷因为吃饭太急,被妈妈打过好多次,说她吃相难看,是标准的穷人吃相。
    想到这,也开始细嚼慢咽起来,筷子挑起一片菜叶、几粒米饭,在嘴里细细咀嚼十几次才吞下去,吃了跟没吃一样。
    裴初奇怪地问:“你在减肥吗?就吃这么点儿?”
    “对啊……”
    慌乱之下,薄荷有些口不择言,“我最近有点长胖了。”
    秦绵绵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轻嗤道:“你真是……瘦成竹竿了都,还减肥!”
    裴初河也不拆穿,夹了几筷子菜放进薄荷的餐盘里,笑道:“我好像打太多了,你帮我吃一点吧。”
    薄荷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肉,她问也不问就捻过来了,无从拒绝,只有说句谢谢。
    *
    是夜。
    陈子期洗好澡出来,下意识望了对面的女澡堂一眼。
    突然听见淋水声停止,凉拖摩擦水泥地的声音,顿在原地。等澡堂的门开了,与住他家楼上的张师奶撞了个正着。
    师奶手里抱着瓷脸盆,笑着啐了他一口:“哟,子期,在这儿偷看你姨洗澡呢?!”
    陈子期不禁咧嘴大笑,脚底抹油,走之前不忘扔下一句:“姨,你裤衩穿反了!”
    “死小子!真混!”
    回到自己家。
    他爸出去打牌没回家,
    他瘫在客厅沙发上,无力地摁着遥控器换电视节目看。
    叶曼在一旁拖地。
    逮着儿子不断念叨:“好好的,跑天台洗什么澡,家里没水给你洗吗?可当心感冒咯!别不是故意的,又有借口跟学校请假了?”
    “看一个台就好好看,紧着换台,眼睛都要看花。”
    “下次月考再不写作文,给我整妖蛾子,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交朋友要交好的,学习好、家庭好的,别跟隔壁那俩母女走得太近,免得沾一身的穷酸气!懂伐啦?”
    ……
    陈子期抬手摁遥控器,关了电视,一言不发站起身,往家门外走。
    叶曼连忙大喊:“这么晚!去哪儿你?!”
    陈子期猫着背,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点儿也不畏惧他妈。
    “出去抽根烟!”
    *
    在筒子楼里住。
    六月。
    是一整年最好的季节。
    七八月热得像蒸笼;入了冬,屋顶门窗都透风,冷得要命;春天爱下雨;秋天又多沙。
    只有六月。
    是清风倏来、万籁俱寂的。
    陈子期独自蹲在楼底路灯下,嘴里叼着烟,没抽,左手滑手机,班里的群此时很热闹,抢红包的、交流作业的,邀约游戏开黑的、深夜发美食的。
    他点到群成员那一栏。
    唯独没有她。
    考虑了几秒钟,还是翻出通讯录拨去了电话。
    很久才接。
    久到以为自己拨错了号。
    那头才细声传来:“喂。”
    “睡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睡?”
    “快睡了。”
    一时无言。
    陈子期拿下嘴里的烟,撑着路灯,突然说:“下来一趟吧。”
    “干嘛?”
    “不干嘛。”
    陈子期低声道:“就是突然,很想见你。”
    ……
    七岁的孩子懂什么?
    你问那时的陈子期,他大概只懂多吃饭能长得高,小学老师比幼儿园的老师凶,女孩子都好容易哭,爸妈吵架时要躲得远远的。
    同龄的薄荷却已经懂很多。
    “陈子期,你不能跟我一起上厕所,这是女厕所!”
    “陈子期,你妈没告诉收了人家的东西要说谢谢吗?
    “你要是再这么调皮捣蛋,别人会说你没教养!”
    都说男孩比女孩成熟得要晚,但陈子期认为,其实是薄荷太过于早熟。
    那一天。
    学校放学得早。
    他们没去院子里玩,两人躲在床底下说小话。
    叶曼恰好打麻将回来。
    “嘘!”薄荷赶紧捂住子期的嘴,偷偷说:“别出声。你妈知道我们钻床底,她会打你的。”
    他于是不出声了。
    看着对方一直傻笑。
    叶曼输了钱,家里的东西被翻得哐当响,也找不出几百块现金。
    “别找了,你欠着吧,下次再还我。”是秦淑华的声音。
    薄荷一愣,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叶曼不领情,尖酸刻薄地说:“那可别,我还是给你吧,你还指着这点赢来的钱家里开锅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老娘点背,不像有些人,天天赢。”
    “我赢钱怎么不可以了?”秦淑华气急了,“我输钱的时候也没有不给吧!”
    “你是没不给!给的都是些一块两毛的,输点钱,就一副要了老命的样子,我今天忘记带钱了,你还追到家里来,以后谁还乐意跟你一桌打牌?!”
    床底下。
    薄荷知道妈妈在外面跟子期妈妈吵架。
    跟子期面面相觑。
    秦淑华被叶曼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也扯着嗓子开始吼:“我也不乐意跟你一桌!你赢钱跟输钱不也是两幅面孔,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是瞧不起!我就瞧不上你了!你个没老公的寡妇!”
    没老公的寡妇。
    秦淑华彻底被逼急了,冲上去揪住叶曼扭打作一团。
    大白天的,两人好好地打了一架,闹得全院子的人都来瞧。
    薄荷跟子期依然躲在床底下不敢出去。
    男孩怯怯地拉了拉她的手。
    “薄荷,别哭了。”
    女孩死死咬住唇,哭得昏天暗地。
    子期拿袖子想帮她擦一擦。
    她却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说:“陈子期,你妈是个贱人。”
    七岁的陈子期什么也不懂。
    只知道,不能让人污蔑自己妈妈,即使是薄荷也不行。
    他愤怒地吼道:“你妈才是贱人!全天下最贱的!”
    “不,你妈才是!”
    “不是!”
    “是!”
    “你妈最贱!你们家是穷光蛋!你妈没老公,你没爸爸!谁比较贱!”
    陈子期骂完这一句。
    薄荷便不再说话了。
    他平生
    
 
 
第一回吵赢了她。
    虽然,自那以后,她就再不肯跟自己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凌晨更新
    白天不更
    19.白球鞋
    薄荷刚挂了电话。
    秦淑华就睁开眼问:“谁这么晚打来?”
    薄荷细声答:“同学。”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同学。”
    秦淑华这才安心,“早点睡觉。”
    薄荷望着窗外浅浅的月光,发了会儿呆,关掉桌灯,在屋里转了两圈,才慢吞吞地上床、睡觉。
    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她妈在旁恼了句:“别动来动去,快睡。”
    薄荷不敢再动,一直忍到秦淑华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轻巧地下床,抓起挂在门后的外套,开门往外冲,逃难似的,跑到楼底下。
    昏黄的路灯旁。
    陈子期抬起手表,老大不爽地说:“我等了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薄荷左右看了两眼,确定四周无人,才畏畏缩缩地走过去,颇有地下工作者的架势,悄声道:“我妈睡着了我才出来的。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半夜三更说什么突然很想见你这种话。
    莫不是抽风了?
    陈子期自然不会说是一时冲动打的电话,随便找了个借口。
    “明晚,谭定生日请吃饭,你去不去!”
    就这个?
    薄荷翻了个大白眼,有点儿失望,早知道就不下来了。
    “我才不去。”
    她转身想走。
    陈子期突然把手放在了薄荷的肩头,酝酿了片刻,说:“还有,你上回答应过我的……”
    薄荷一个激灵,“还有什么?”
    陈子期咬牙道:“还有你欠我的……”
    “变态!”
    薄荷一把推开他,退后几步。
    变态?!
    陈子期气得手发抖,指着薄荷:“你说过的话,就这么不作数了?!”
    “我说什么了?”
    薄荷耍赖道:“你有证据吗?变态!”
    那晚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答应那样无理的要求,一回家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竟然还有脸提。
    “……”
    得,陈子期恹恹的瞧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不认账了。
    一脸哀怨的望着天。
    “你走吧。我想要静一静。”
    薄荷却是又不肯走了。
    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多少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扯了扯男生的衣服,羞怯地问:“喂,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陈子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什,什么?”
    “就是——”
    “那个——”
    薄荷在他耳旁悄咪咪地说:“楚言给了你多少补课费?能不能透漏一下?如果你没有时间上课,我可以帮你!你只要分我一半就成。”
    “……”
    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陈子期眯着眼,一把揪住她脸上的肉,死命地掐,骂道:“不多,刚好够买你这身肉。瘦的没两斤了,肯定不贵。”
    “你!!!”
    薄荷飞身又是一脚,踢中他的小腿。
    “不给钱算了!”
    转身要走,陈子期疼得直抽气,还不忘补充一句:“不给摸算了!那么小!”
    “???”
    薄荷气呼呼地跑回来,狠狠踹他的屁股,把他踹到泥巴堆里。
    大吼道:“哪里小了?刚刚好!”
    ……
    第二天早上。
    公车站。
    陈子期嘴里叼着一袋豆浆边喝边打游戏,薄荷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歌,中间隔一个空位,又是互不理睬、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只是终究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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