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莞尔一笑。
乐道:“妈,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然后,找工资特别高的工作,给你买大房子住。”
秦淑华在这筒子楼住了一辈子,一个人把她养大,什么福都没享过。
“到时候,我们风风光光地搬出去。”
薄荷笃定道:“到时候,子期妈妈看见了,一定会很羡慕你的!”
“哎哟。”
秦淑华温柔地抱住女儿,感动地说:“傻孩子,妈这辈子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过得好,就可以了。”
薄荷顺势偎在母亲的怀里。
虽然没有最新款的手机,没有大房子住,依然感到十分幸福。
天真有邪
七月来临之前,盛夏已至。
空气燥热。
教室只有几门吊扇转动的轻微响动, 少女额间泌出汗珠, 抬头听着老师在黑板前孜孜不倦讲题, 马上就要步入高三和即将期末考的双重压力下,累到面色发青,也不敢错过任何关于考试的要点。
上完课, 老严在讲台宣布假期的课程安排。
“下周期末考试结束后, 学校给大家放假三天,再回到学校,暑假开展为期一个月的补习,早中晚都有课,大家要补充好体力之后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当中。”
“呕——”
底下学生发出不堪重负的嘘声。
秦绵绵同薄荷抱怨:“学校也太小气了,就三天假。隔壁体院放一个多星期呢。”
她转过身、马尾飞扬, 隔着几排人问后座的谭定:“喂, 考完之后你们有什么安排?”
谭定哈巴狗似的跑过来, 问秦绵绵和薄荷:“老严让咱们考试完放松一波,班长,你是不是得给安排个集体活动啥的?”
“对啊。”
秦绵绵跟着起哄道:“薄荷, 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活动可以让我们全体出去玩的, 在高三生活来临前,要享受一下青春啊。”
“我想?”薄荷抓耳挠腮地想:“一起出去唱歌好不好?”
“没劲。”
谭定提议道:“唱歌不如去喝酒, 哥哥带你们去泡吧,怎么样?”
秦绵绵不同意了。
“未成年人去酒吧被学校抓到, 后果多严重你不知道是不是?来点有益身心健康的吧,哥哥。”
“啧,麻烦。”谭定扭过头问子期:“你说呢?”
陈子期在跟人讲题,没听见他们方才的谈话,蹙眉问:“什么?”
“放假去哪儿玩。”
他支起笔在课桌上点了点,想也不想地说:“问薄荷。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闻言。
谭定推一把薄荷的肩,爽快地说:“那交给你决定啦,班长。”绕了一圈,又把难题抛回女生身上。
秦绵绵眯起眼坏笑,学舌道:“嘻嘻,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班长,你面子好大啊。真没看出来,子期这么听你话。”
薄荷红了脸。
“先担心期末考试吧,考得不好,谁还有心情出去玩儿……”话没说完,感觉体内有股湿热的液体流出……
暗叫不好。
薄荷的小日子一惯来得很准,今次可能提前了。
她捂住肚子,低声问:“绵绵,你带那个了吗?”
“哪个?”
女生抬起脸,悄咪咪地说:“姨妈巾。”
“噢噢。”
秦绵绵:“我也没有,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下,身黏黏的,感觉快要扛不住了,薄荷夹住大腿,怕把裙子弄脏,说道:“我去厕所,你买了帮我送过来。”
“ok。”
薄荷奔出教室,哪知理科班的这层洗手间门口挂了“维修”的牌子,只好跑很远去文科班那边。
所幸,洗手间并没有人排队。
薄荷在一个隔间外等了没一会,里头响起冲水声,她扬起头,与走出来的裴初河狭路相逢。
自从英文演讲比赛结束后,薄荷就再没跟裴初河打过交道。她是活在传闻里的人,原本就跟自己毫不相干,若非刻意产生交集,两人绝对搭不上界。
薄荷微怔。
眼神交汇后,急忙低下脸去。
紧张兮兮地想:如果在这里打起来了,自己有几分胜算。
裴初河比她高,练舞的身材还有肌肉,看上去那么强势,自己果断打不过,只能是扯破嗓子喊救命了罢。
然而薄荷真的想太多了。
裴初河面色如常,都不带搭理她的,视若无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在洗手池照了两眼镜子,就懒洋洋走了。
“呼——”
薄荷长吁一口气,不知不觉,身上又出了汗。
坐在马桶上,等秦绵绵给她送东西来。
休息时间就十分钟。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薄荷都没等到人,掏出手机想发个短信问问看什么情况。
可惜不给力的手机又没电了。
要不,先回教室吧。
正这样想着,薄荷站起身,刚提起裤子……“扑——”,一桶冰凉的冷水瓢泼哐了下来,从头到脚浇了她一身。
“……”
薄荷震惊地立在原地,待拉开门追出去时,泼她水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洗水间门口挂了一张“维修”的牌子。
显然是故意在整她。
幼稚!
薄荷气得直跺脚,头发、衣裙,包括鞋袜全都湿了,最惨的是,私密处还在流血,顺着大腿滑到脚踝,弄脏了地面。
这幅样子,她回不去教室了。
“呃。”薄荷不由哽咽一声,牙齿狠狠咬住唇,不肯哭出来。
*
平生第一次旷课。
竟是这种情况。
薄荷蹲在小卖部的篱笆墙边,仰面让烈阳照在她白净的脸上,也不知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能被晒干。
那只喜欢在校园四处溜达的小野猫跳下篱笆墙,窝在女生脚边,与她作伴。
另一处。
裴初河也觉得自己幼稚极了。
不过一时冲动,就做出了卑鄙的行为。
可……
只要想到,她给子期发过去的微信通通不再有回应,就算亲自去班里找他,陈子期也不理人,直到昨日翻他朋友圈才发现,自己竟已被拉黑了。
就觉得解恨。
裴初河从未尝过这般莫大的屈辱。
不管陈子期喜不喜欢她。
至少他们曾经那样的亲近,近到能听见他在电影院睡觉的呼吸声;他们曾经去公园约会,她为他跳舞,他说跳得真棒。
就算告白被拒绝,他也没有讨厌过自己,反而是鼓励道:你很优秀,你应该更慎重地对待爱情。
裴初河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她以为只要自己真诚地表达爱意,持之以恒的努力,陈子期一定会看到自己的真心。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毁了。
源头都是因为一个人罢了。
“她跟陈子期关系很好,你不知道吗?”
说起来。
从裴初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起,事情就变得不顺利,她却毫无危机感,还以为薄荷就是个普通的女生。
现在看来,她哪里普通。
她能做出艳惊四座的演讲,也能令一意孤行的陈子期做出选择,选了她,而抛弃自己。
会咬人的狗不叫。
裴初河被薄荷狠狠咬了一口,只想找机会反咬一口。
就算被认为穷凶极恶也无妨。
她就是不愿认输。
……
乌云蔽日。
起了一场阵雨,迅猛地下。
薄荷怀里抱着猫在屋檐下躲雨,好不容易半干的发又被淋湿。虽没有再继续流血,但大概是受了凉,肚子开始酸痛了。
痛经的感觉,尝过女生都知道,一抽一抽的,全身神经发麻。
她闭上眼,蹲坐在台阶上,弓着身子、把脸埋在膝盖处,小猫在肚子上拱来拱去,给女生汲取点儿温暖。
薄荷痛得头昏脑涨,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怕丢人。
挨了欺负,最先想到的不是去告状,反而是躲起来。
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此的懦弱、好欺负。
小时候。
跟陈子期吵架、陷入冷战之后,她不是没想过主动求和。
但是,当她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去敲了陈子期家门时,开门的人却是叶曼。
“薄荷啊,你来找子期干什么?”
“我看你们最近都不玩在一起了,是不是吵架了?”
“其实这样也好,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老跟男孩混在一起玩儿,你们现在年纪小无所谓,以后会被说闲话的,说你妈没把你教好。”
“别成天想着玩,把心放在学习上知道吗?我们家子期的学习好,没关系,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妈得跳楼了。”
叶曼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
年幼的薄荷受尽屈辱,回到家放声痛哭,发誓再也不会跟陈子期做朋友。
那种感觉。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女生也忘不掉。
雨淅淅沥沥地下。
一场阵雨很快就停了,天空渐渐转晴。
少女腿上的血痕也被雨洗净。
疼痛却挥之不去。
看了看自己的白袜子、白球鞋,还是脏了呢。
……
*
陈子期找到薄荷时,她还坐在屋檐底下,闭着眼,面色惨白靠着墙,浑身冰凉,跟死去了一般。
猫在舔她的小腿。
陈子期被吓得不轻。
“薄、薄荷。”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着急地唤她醒来。
女生蹙眉细声喊痛。
男生也不知她是哪儿痛。
赶紧背起她往医务室跑。
“子期。”
她在他耳旁轻声说:“我要回家。”
不去医务室。
她太痛了,她要回家。
“好。”
陈子期双手抱紧她的腿,女生一点力气没有,手搭在他的肩上,只有温热的呼吸,还能证明她是活着的。
“薄荷,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没……没有……”她细声道:“我就是、困了。”
误会
——咬一颗红透的小草莓,摘下绿色草莓叶, 果实在嘴间嚼烂, 溢出鲜嫩的汁, 甜滋滋的、馋得淌了口水,反复吞咽都觉不够。
少女昏睡中的模样就是这般,男生倚在床边, 细细观赏, 如何都瞧不腻。
俯身瞧她热到绯红的脸,长睫蝶翼般轻轻颤动,皓白的牙咬住下饱满的唇,一头湿漉漉的黑发,仰起白嫩的脖颈,身体打颤, 散发着奶香味。
要是能亲一口就好了。
会是草莓味的吗?
可惜少女睡着了, 还在喊痛。
紧蹙着眉头, 不时发出低喃:“痛——妈妈——我好痛——”喊到后来,小脸深埋在被子里,身体蜷缩成团, 几乎溢出泪来。
“哪儿痛?”
奇怪的想:究竟哪在痛,为何不肯说。
自学校送她回来, 薄荷就一直睡,钥匙放在教室的书包里, 她回不去家,陈子期便抱她回了自己家, 让她睡在他的床上。
陈子期把手伸进被窝,握住她柔软的手,担心的问:“乖乖告诉我,哪儿痛?我好去给你买药。”
少女未醒,却仿佛有了点儿知觉,回握住男生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无意识地揉。
“这儿?”
男生手掌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轻柔打圈,“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