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期很想继续下去。
但薄荷的身体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她病了好多日,一直没好,烧得糊里糊涂的,这会儿,终于昏睡过去。
“啧,撩了就跑。”陈子期咬她脸上的软肉,烫得惊人,在床头柜找药,前几日自己生病,还剩在这儿。
药含在嘴里。
他吞了口温水,然后把药灌进她口中。
再没几日就过年了。
抱着一个人睡的话,冬天都没那么冷了。
*
说起来。
薄荷跟陈子期的任何事。
秦绵绵自然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谭定聚会回到家,发现他老婆守在门口。
平日在公司威风八面的男子汉吓得腿脚一软,灰头土脸,差点给老婆跪下,“还没睡呢……我,就晚回来了那么……一点点啊……”
他抱住头,满是悔过地认错。
“老婆,我再也不敢超过十二点回家了,你别打我。”
“要打也不能打脸啊。”
秦绵绵穿着棉拖鞋踢了他脑袋一脚,“谁要打你了,等你回来谈正经事。”
“?!”
谭定感觉得救了,“谈什么?是不是……宝宝不肯吃你奶?”
“去你的。”
秦绵绵轻轻地刮他耳光,掷声道:“今天晚上的时候,薄荷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她问我陈子期住在哪儿。”
“她想去找他……可能是,复合。”
谭定收起玩笑的面孔,满脸严肃地说:“你给了?”
“给啦。”
谭定火冒三丈:“你有病吧?为什么要给?”
他很少发火的,秦绵绵吓得一颤,旋即又恢复过来。
“我为什么不给啊?薄荷是我最好的姐妹,别说是要个电话,就是她想去强了陈子期,我也得帮忙吧!”
秦绵绵说得义正言辞。
谭定也是半分不相让。
“子期还是我最好的兄弟呢!他还是我老板呢!没有他,我就是个月工资几千块的码农!能给你现在的生活吗?你能住大房子吗?”
“你这样做,你对得起他吗?”
秦绵绵张大嘴,怒道:“我怎么了我?薄荷跟子期要是复合,不好吗?你添什么乱,发什么脾气啊?!”
“呵,女人。”
谭定烦躁地揉头,也不知怎么跟她解释。
只说:“如果我被别的女人拐跑了,离开你整整十年,又回来求你复合,说我们重新在一起,你怎么想?”
“你说说,哪里好了?!”
“我要是陈子期,我肯定叫那个女人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要是陈子期又陷进去,又被耍了。
谭定根本没法想象公司会乱成什么样,他最好的兄弟,会有多痛苦!
“……”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秦绵绵说不过他,气若游丝道:“薄荷不会的……就算从前犯错了,你也不能不给她弥补的机会吧。”
谭定冷笑道:“但愿!”
*
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
莫过于醒来时,看见你最爱的人睡在身边。
薄荷悄悄打量陈子期的脸。
呜。皮肤黑了点儿,眉毛更黑、睫毛浓密、五官深邃了些,喉结也比以前明显,是个成熟男人的面容了。
不过眉宇间,还是她最熟悉、最喜欢的样子。
陈子期阖着眼。
勾起嘴角,微笑道:“亲我一下。”
她立刻扑上去,对准他的脸大大的“啵”了一下,又觉不够,鼻子、脸颊、额间,全都亲了个遍。
舔他一脸的口水。
“靠。狗啊你。”
陈子期睁开眼,自己脸不用洗了。
起床后,一把抱起她去浴室刷牙。
薄荷腿盘在他精壮的腰间,双手垂放在男人的肩。
“还发烧吗?”
陈子期拿额头去贴她的脸,果然没那么烫了。
薄荷忍不住又伸舌头舔了他一下。
“……”
陈子期用牙刷戳进她的嘴里,笑道:“烧退了,但身体估计还在骚。”
薄荷嘟着嘴,圈住他脖子,无力地刷牙。
不放手。
哼,就是不放。
陈子期挤了牙膏,对着镜子刷。
身上挂个调皮的女人,就像个可爱的小挂件。
*
早饭是昨晚买的冷冻水饺。
“不吃这,我喜欢吃玉米猪肉馅儿的。”
薄荷抱怨道。
“卖光了。”
薄荷叽叽哇哇大叫:“最讨厌吃白菜猪肉了!”
陈子期一挑眉:“那给你吃我的鸡,好不好?”
“……”
想到他爱说的荤段子。
眯眼骂了句流氓。
其实,她在国外这么些年,什么千奇百怪的食物都吃,她不娇气,娇气的话,就不是薄荷了。
就是想跟你撒娇罢了啊,笨蛋子期。
……
水饺吃一半。
陈子期接了个电话。
叶曼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哦。除夕。”
“这么晚?”叶曼怪道:“你们公司不放假了吗?早点回来吧。”
“嗯,忙完就回。”
挂了电话。
薄荷咬着筷子看他,一脸神秘:“你要忙什么?!”
陈子期指尖转着手机玩。
“你猜。”
“我猜什么猜?!你说啊!”
真讨厌,就知道卖关子。
她不猜。
陈子期也不说。
只是带她上了车,往城郊的方向开去。
*
林中雪景。
山上一座的小木屋,外面湖泊结了冰,鱼儿在冰下游动,有山里住的人挖空一小块坐在冰上垂钓。
薄荷真没想到。
十七岁那年来过的这间潦倒的“招待所”,十年后,依然屹立不倒,还引入了山下温泉,改成了一间温泉旅馆。
老板竟然就是——
“楚言!!!”
薄荷高兴地抱住他,兴奋地转圈。
她太想念他了!
十年未见。
楚言还是那个温煦如风,和缓亲切的男子。
头上戴着一顶五彩的毛线帽,眉开眼笑的看她,胡子没刮,老成了不少。
不过,一开口,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
“薄荷!”
楚言诧异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噗。
薄荷大笑,怎么还是这么夸张。
楚言一瞪眼:“我说真的!”
陈子期揽住楚言的肩,调侃道:“你别夸她,这女人五行缺赞,你夸她,她抗不住。”
“说什么呢!”
薄荷跳脚:“你才缺赞,你大脑缺氧!”
“好啦好啦,别吵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俩还是这么爱吵架。
楚言出来做和事佬。
“我叫人准备好午饭了,饿了吗?进去吃吧。”
“饿了!楚言,你真好!不像某个人,就知道欺负我!”
薄荷蹦蹦跳跳地冲进旅馆,穿着宽大的绿毛线衣,满头满脸的小雪花,仰面大笑,像明媚的骄阳。
楚言和陈子期跟在后面拿行李。
熟稔的闲聊。
“这回住几天?”
“住到除夕前。”
“薄荷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月初。”
“你们……”楚言一愣神,“和好了?”
“嗯。”
陈子期点头。
“我有什么办法,她说要回来,我又舍不得让她走开。”
……
正如。
薄荷跟他冷战的那十年,互不说话。
就为等一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陈子期跟她分别的十年间。
何尝不是,一直在等。
等她说一句:“呐,子期,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庭院外下着细雪,屋内烧着小火锅。高汤炖了甜玉米、嫩豆腐、白萝卜,涮几下新鲜肥牛捞出来蘸麻酱吃,暖心又暖胃。
还有几天就过年,温泉旅馆的客人除了薄荷子期就没人了,二人围一桌涮火锅聊天,楚言在厨房里忙碌。
“饭煮好了吗?”
薄荷饿了,直呼要吃饭。
“马上好。”
楚言打开电饭煲,盛出一碗米饭,米粒饱满、晶莹,又打了颗家养的生鸡蛋窝在里面,加几滴日本进口酱油,搅拌均匀端给她。
好香。
薄荷满足地眯起眼,用力握拳。
太、太太好吃了。
酒足饭饱。
薄荷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感叹:“楚言,谁要能嫁给你,那真是顶天幸福的事了!在山里,这小日子过得,肯定乐不思蜀。”
“我叔叔前年移民,把这间旅馆盘给我。”
楚言笑道:“左右给人家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生意不错,就是平时挺忙的,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薄荷忙说:“急什么?你脾气好、长相好,做饭还好吃,嫁人就应该嫁你这样的!”
夸得楚言不知怎么回应。
薄荷又说:“不像有些人,当老板了就找女人,真花心。放在身边,表面是员工,其实就是红粉知己!当谁不知道似的。”
“……”
陈子期莫名其妙中一箭。
“喂,谁找女人了?”
薄荷愣道:“我说你了吗?就往自己身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