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准大惊, 叫道:“保护太子!”
可是那样多的大石直接砸向众人的头顶,前有石壁挡道后有湖泽拦路,哪里有路可逃?
秦修急急叫道:“翟先生,翟先生,快些破阵!”
只见翟星渊神色端肃,闭着双眸嘴里念念有词,做出不同的手势,蓦地他睁开了眼,指着石壁左侧,对众人道:“往前十步往左五步的位置,大家快些站定,无论多少巨石落下,都需站住不动!”
众人听了,立即站到了指定的位置。
只听到耳畔“轰隆隆”直响,无数巨石落在脚下,扬起巨大的飞尘,砸出巨大的坑洞。可是奇怪的是,唯独众人所站的位置虽然有巨石在空中落下,却没有砸到人的身上。
“这又是幻觉吧?”太子问。
翟星渊摇头:“并非都是幻觉。我们所站位置乃是此阵的阵眼,因此不可能有大石落下。而其他的位置,却是实实在在的巨石,但凡挨着,肯定是粉身碎骨了。”
秦修摸了摸下巴,满眼疑惑的望着这些巨石,道:“这同我之前所碰到的又有所不同。”
“此阵法变幻莫测,每次都不同。大家要小心。”翟星渊提醒。
巨石落尽,石壁自动开启,前面全是茂密的树木。
进了树林,陡然之间,阴风习习。
“刺客!”秦修最先发觉,因为那日他也遭了刺客的暗算。
密林之中,光线幽暗,迷雾萦绕,秦修话音落下,无数幽灵一般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剑光闪烁,招招要人性命。黑衣人如同幽魂一般,借着迷雾的掩饰神出鬼没。
司徒珏拔剑而出,况准立即带人围在太子周围挡住各路死士。
司徒珏微微冷笑,看着这些死士,既然死士都出来了,想必那位黔驴技穷了。
他命令翟星渊:“找出设阵人所在!”
翟星渊点点头,他十指掐算,蓦地双眸精光微闪,叫道:“秦将军你跟我来!”
秦修一听立即跃到他跟前,况准挡住了死士,秦修随着翟星渊一路穿过丛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抬头时,便看到一个石台,一青衣人坐在石台之上,身前无数算筹,似乎正在摆阵。
“就是他!”翟星渊指向高高的石台。
“放心,跑不掉!”秦修取下肩头宝弓,拉了满弓,那石台上的青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正要站起,却一箭中了小腿,才起身便跌倒。
密林中,黑衣死士正同众人缠斗。司徒珏手握宝剑,剑花翻飞,蓦地一个横劈,鲜血溅五步,一个死士倒在了脚前。
死士武艺极为厉害,侍卫之中已经伤了两三个人,但是那死士也伤亡不小。
蓦地天色突然变亮,方才幽深的密林陡然好像开了天窗一般,迷雾竟散。
散了迷雾,那些鬼祟的黑衣人没了藏身之处,陡然攻击力减弱,况准带着侍卫一一击杀。
“留活口!”司徒珏令。
况准正要活捉最后一人,却见那人短剑往脖子上一抹,便倒地而亡。
况准不得不郁闷的禀告:“都死了。”
“还有一个活口呢!”只见秦修和翟星渊押着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司徒珏蓦地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清瘦男人,那眉目同国舅爷很有几分相似呢。
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阵,总算是破了!”
昭帝正在软榻上歇息,手里端着美酒,身旁的侍者在为他轻摇小扇。
“太子打猎归来!”
昭帝一听,“哦”的一声,“回的这么快?莫非打到猎物了?”
冯良禀告:“陛下,一件猎物都没打到呀。”
“什么?不止于此吧。”
昭帝有点不相信,扶着侍者的手起身,到了帐外一看,只见太子昂首过来,后面却押着一个人。
这没打到猎物居然抓了一个人回来?
司徒珏将打猎的经过一一向昭帝禀告,昭帝大吃一惊。
“你说的是国舅?”
秦修立即跪在昭帝跟前:“微臣也受此阵陷害,差点没命回来见陛下。”
昭帝看到秦修更是吃惊:“朕还以为你失踪了!”
云阳听闻秦修回来了,立即跑出来看,果然看到了表弟,不由得欣喜万分。
昭帝看着下面受伤的人,那人同国舅真有几分相似,恼火道:“这件事,朕就交给珏儿你,国舅如此作死,朕也管不了他了!”
“多谢父皇!”司徒珏立即道。
赵成吉虽然是个人才,可是毕竟他姓赵,倘若留下,今日之事恐怕再次重演。
翟星渊立在赵成吉的跟前:“师兄,别来无恙。想不到你我多年未见,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既然你已是方外之人,何必蹚这趟浑水?”
赵成吉脸色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也说隐居世外,怎么也来蹚水?”
翟星渊微微扬唇:“我便是蹚水,也得先看看这水值不值得蹚。你明明知道赵家已经是穷途末路,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赵成吉闭目不语,半晌才道:“那是因为我虽人在方外,却还没看透俗情。正如你身在山中心不在,一样的道理。彼此彼此!”
翟星渊摇摇头,如今是各为其主,也怪不得他。
赵国舅同信郡王两个打了不少猎物,有说有笑的回来。
“你说那太子还能留全尸吗?”信郡王低声笑问。
赵国舅嘿嘿一笑:“多少人进去都叫他们死在那里!”
信郡王顿时觉得心里十分爽快:“我受他那些时候的气,如今终于可以报了!我这个做皇弟的,如今也好心一回,勉为其难的替他收个尸吧!哈哈!”
赵国舅也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带着人马策马回来,却觉得营帐区十分安静。赵成瑞下马,吩咐:“去跟陛下说,我跟信郡王打猎回来,收获颇丰!”
话音才落下,突然,一顶罗网从头落下,将他兜在了网兜之中,一人蓦地踹了他一脚,他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杏黄色的袍角出现在眼前,赵成瑞大惊失色,蓦地抬头,“太……太子……”仿佛见了鬼似的。
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信郡王在后面瞧着,目瞪口呆不敢动弹。
太子看了信郡王一眼,似笑非笑:“皇弟打了许多猎物,嗯?”
信郡王只觉得背心一寒,双唇颤颤:“多……多,挺……挺多……”
太子笑看赵成瑞,踹了他一脚,扬眉道:“再多,恐怕也没有孤这只狐狸值钱。”
他神色蓦地一冷:“将赵成瑞用铁锁铐起来!谋害太子,罪该万死!”
赵成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当他看到被羁押的赵成吉时,终于垂下了脑袋,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后在宫中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如同晴空霹雳打在头顶上,头目一阵眩晕,软软的倒在了榻上。
“赵家这下真的完了……”她长长叹息。
东宫之中,唐蕊翘首盼望,出去了好几回,都没瞧见那人回来的消息。直到夕阳西下之时,她正转身要回合璧苑。
听到巧香在身后兴奋叫道:“太子,是太子回来了!”
她激动的蓦地转身,便看到那人骑着高头白马步入了内廷大门,玉冠黄袍,意气风发。
她快步向着他走去,太子翻身下马过来扶住了她:“走这么快做什么?小心孩子。”
唐蕊激动极了,上下看他周身,“没有受伤吧?”
司徒珏笑道:“受什么伤?你真当孤的万全之策会有岔子?”
唐蕊抚着胸口,叹道:“真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将她抱在身前:“孤本以为没有性命回来见你的。”
唐蕊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
司徒珏哈哈大笑,点了点她的鼻头:“骗你的!”
唐蕊恼火的睨他:“殿下什么事都可以开玩笑,可就是别拿性命的事儿开玩笑!”
“孤应你要守你一世,便说到做到。”
她心中微动,看向眼前俊逸的男子,缓缓道:“我知道殿下,从来都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司徒珏搂着她:“你知道就好。今日,孤叫你做这太子妃,明日,孤便要你做这大祈的皇后!但凡最好的,孤一定送到你的面前。叫从前轻视你、欺辱你的人都跪在你的脚下!”
☆、掷簪
不几日, 册封诏书到了东宫,唐蕊接受了册封, 从此之后便是东宫正妃娘娘。
而赵家涉嫌谋害太子, 涉案人员午门斩首,其余赵家子侄皆是流放三千里。但凡赵系族亲皆为庶民, 终生都不得参与科考。
赵后这次是真的没了支撑, 此事之后竟病倒了。端妃趁此机会拿了主理后宫的权柄。
昭帝念在和赵后夫妻多年便没有牵连她,但是待她渐渐疏远, 远不如从前。
唐语凝因为侍奉陛下,被昭帝直接封了凝妃。身为皇帝宠妃, 她这升迁速度在后宫之中绝无仅有, 她因此愈发的骄奢起来。
秋季短暂, 转眼两个月过去,天气便显出几分严寒来。唐蕊的身子渐渐重了,肚子看的明显, 她穿着宽松的夹衣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慢慢的梳头, 巧香替她肩头披了一件绣金兰湖蓝色丝绒披风。
“天凉了,娘娘当心背心着凉。”巧香道。
唐蕊点点头,问:“太子的冬衣可都做好了?”
“做好了, 新的都做了八套,娘娘要看么?”
唐蕊摇摇头:“看倒是不必看了,你们做事我还是放心。今晨太子进宫时,那来的小太监是说陛下又病了?”
“是。”
唐蕊微微蹙眉, 叹道:“天气冷后,陛下病痛越发的频繁。如此,倒是叫人担心。”
巧香劝道:“宫里自有最好的御医,娘娘养着胎,宽心才好。”
唐蕊点点头,想起东宫才采购了一些上好的银丝炭,吩咐:“我祖母最是怕冷,我怕她犯了毛病,宫里头的银丝炭比家里好些,你挑一些送过去给祖母屋里。”
巧香忙应:“奴婢待会就去跟锦瑟姐姐说,她自会办的。”
唐蕊这才点头。她有心再去看看祖母,可是身子有些沉重,行走也不是十分便利,最近也厌倦坐车,便还是待在家里,过阵子趁着过年再去好了。
清和宫中,冯良进来禀告:“陛下,太子来了。”
床榻上,躺着的人“嗯”了一声:“叫他进来。”
床边坐着升了妃位的唐语凝,她如今身着雀金锦袍,头戴并蒂莲花金步摇,打扮的十分华贵。
冯良瞧着道:“太子来,凝妃娘娘可回避。”
唐语凝点点头,便掀开了侧室的帘子走了进去。
司徒珏进屋看到昭帝脸色枯黄,神色很是不好,请安之后问:“父皇可觉得好些?”
昭帝叹气:“身子懒懒的,浑身无力。便是吃了太医的药,也不见好,怕是……”
“父皇千万别如此说。若是太医不顶事,儿臣愿为父皇遍寻良医。”
昭帝微微点头,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你孝顺。只不过,这到了年纪,有些事情说不准的。好在自你摄政,倒是颇为能干。朕能放心,自然也无牵挂了。”
珠帘之后,唐语凝贴着耳朵听着皇帝的这番话,心里如同涌起惊涛骇浪。
她费尽苦心,好容易到了妃位,难道最后得来的竟是一个独守青灯的太妃吗?
她悄悄掀开珠帘往外看,只见立在龙榻前的青年男子神采飞扬英俊不凡,愈发显出男子的沉稳气度。
她心中一动,心想,哼,太妃?她才不要当什么太妃?
倘若她可以……
眼眸一转,嘴角扬起一丝柔媚的笑。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挥霍,她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男子是她不能蛊惑的。
司徒珏出来,听到屋内珠串碰撞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侧房的珠帘轻轻晃动,大约里面呆着的是哪宫妃嫔。他没有在意,转身出了清和宫。
司徒珏走后,唐语凝才走了出来,一直到了清和宫的门口,定定的望着那杏黄色的背影,暗暗下了决心。那才是未来的天子,那才是她的希望!
这时,看到尚宝局有尚宫捧着宝盒经过,唐语凝立即吩咐身边的宫女幼蓝:“去,将那尚宫叫过来!”
幼蓝点头,去招了尚宫过来。
“打开本宫看!”她望着宝盒。
尚宫惊诧道:“娘娘,这是皇后娘娘新做的凤簪,一般人不能看的。”
唐语凝蹙眉,斥道:“本宫是一般人吗?打开!”
尚宫恐惧,只得开了宝盒。
只见那宝盒之中,躺着一枚金光灿灿的凤头金簪。
唐语凝想起当初自己因为一枚簪子被贬一级的事情,顿时怒从心头起。
她伸手去拿那簪子,尚宫急忙道:“娘娘,这不能啊……”
唐语凝冷冷看她一眼:“不能?你的规矩还是谁的规矩?”
尚宫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
“呵!”她冷笑,“宫里的规矩?好,本宫倒要看看拿了又如何?”
她伸手便拿了那簪子在手里,拿着那凤头金簪在发髻上比了比,问幼蓝:“你看本宫戴这簪子好看不好看?”
幼蓝忙道:“好看,娘娘戴好极了。”
唐语凝不屑一笑,将簪子掷入盒中,“你以为本宫稀罕这簪子?!无趣的很!拿去,好生的送给那位凤华宫的宫主,就跟她说,本宫试过这凤头金簪子了,不过,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