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33天——北途川
时间:2018-06-21 08:27:04

  后面这句,大概算是报酬,那时候乔薇和老师们关系好,有些项目和机会老师会匀出来给她练练手,但很少有制片人过来主动联系她,毕竟还是学生,没有人介绍,投资人很难相信她们。
  做编剧这行,人脉很重要,乔薇深知目前和周政烁合作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交易怎么看都是十分合算,还能卖个人情。
  “好,没问题,我尽量带她就是了。”
  周政烁请乔薇吃了好几顿的饭,两个人初步建立了革命友谊。
  乔薇觉得周政烁这人挺逗的,“你在追她啊?追她难道不是你直接去帮她更能事半功倍吗?”
  他苦笑着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失忆了。她以前是我女朋友。”
  乔薇发自肺腑地说了声,“我去!”
  这还的确是让人难以置信。
  乔薇几经辗转才联系到时夏。
  “那时候对你很好奇,所以会下意识去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后来留意的多了,开始慢慢了解你。”很多时候,感情的萌芽,都是从无意识地留意开始的,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
  乔薇又说:“抱歉,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性去接近你,但我并没有恶意。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周政烁真的很在乎你。”她歪了歪头,“有时候我也好奇,为什么他对你那么执着,不过感情这事吧,有时候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时夏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
  -
  乔薇来江城之前就订了老城区附近的酒店,打算待几天再回去。
  只是外出经验不足,只听说江城这边儿冷,挑了件自以为的厚衣服带着,只是远远不足以让她抵抗冷风就是了。
  时夏看着她那一身线条利落的大衣都觉得浑身冒寒气。
  “我跟你去商场转转吧!买件羽绒服?你这样,会生冻疮的。”吃过晚饭,时夏提议。
  乔薇切切实实地体会了江城的彻骨寒,早就怕了。
  闻言立马答应下来,“好啊,挑个近处的,我不想来回跑了。”
  时夏其实也不太熟悉,好多年没怎么回来了,于是转头去看江余。
  江余想了想,“附近有一个,就是不大,可能没什么好牌子。”他打量了一眼乔薇,这女孩年纪和时夏差不多大,穿衣打扮却精致很多,从头到脚没累赘的饰物,零星点缀都是恰到好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家境不错,大概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
  乔薇摆摆手,“都这样了,穷讲究什么。”刚下飞机的时候还不觉得,走一会儿路就被冷空气打击得浑身抽搐,身上每块儿肉都在颤抖,半个脑袋缩在大衣领子里,实在是毫无形象可言。
  不是她不讲究,但是在大自然的凶猛剽悍下,她也只有认怂的份儿。
  冷,特别冷,寒冷比贫穷还能瓦解意志力。
  刚推开门,一股风顺着吹过来,她就一阵瑟缩。
  真被冻怕了。
  吸溜着鼻子,发誓自己再也不在大冬天的往北方来了。
  “其实也没那么冷,是你穿太少了。”时夏觉得好笑,拿自己的粗毛线围巾给她围上,“暖一暖。”
  周政烁又把自己围巾取下来挂在时夏脖子里,笑说:“今年是寒冬,往年也没有这么冷。”
  乔薇啧啧了两声,感叹有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
  好在刚吃过饭,又从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出来,一时还能抵抗。
  商场就在附近,四个人步行过去。
  时夏原本想让周政烁先回去的,毕竟他这张脸太扎眼,刚刚吃饭都要特地要个包间。
  最后被他一票否决,戴了个口罩,算是回应她的担心。
  好吧,聊胜于无。
  商场也不算太寒碜,勉强够得上中高档层次,上下一共五层楼,这会儿正是人流高峰期,看起来颇为热闹。
  男人都不爱逛街,时夏打发周政烁和江余去一楼星巴克坐一会儿,她陪着乔薇去挑衣服。
  周政烁想起时夏出门什么都没带,把钱夹塞到她手里,“难得出来,多逛一会儿,不用着急。”
  时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男士皮夹,歪着头笑了。
  点点头,收进口袋,领着乔薇往楼上去。
  上了楼梯乔薇还在笑,“这还没娶呢就开始上交财政大权了?”
  时夏哭笑不得,“哪儿跟哪儿啊!”
  虽然收了钱夹,但时夏其实没打算买衣服,换季的时候都置办过了,作为女生,她是少见的对买新衣服不是很热衷的那一类,够穿就行。
  只是逛着逛着,她突然想起来,明儿要见周政烁的父母。
  迟疑地问了一句,“薇薇,你说,见家长的时候,素一点儿好,还是稍微打扮一下好?”
  乔薇歪着头看她,“都什么年代了亲爱的,现在不流行朴素美。”她抓过来一款外套,对着时夏比了比,“周政烁的爸妈都是大学老师,从他们对周政烁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人开明着呢!”
  说到这里她倒想起了一则八卦,“我听我爸妈说,周父周母当初是自由恋爱,还是师生恋呢!你肯定想象不到,当时他们去山上做科考,差点儿回不来。上世纪科技还不是那么发达,搜救队地毯式搜索,找了四五天都没找到,都想着八成凉了。家里人险些哭死过去,第六天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人在山洞里,还好只是昏迷了,还有口气。”
  考察队总共七个人,周母是周父的学生,那时候还没真正在一起,不过感情的萌芽已经很茁壮了。
  他们被困在深洞里,出不去,无法求救,没有吃的。
  几近绝望。
  差不多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回去之后周父就上门提亲去了,那个年代师生之间的恋情还是很忌讳的,但大概是经历过生死,所以也就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了。这样的人,很看得开的。”
  乔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时夏,“夏夏,如果刨除所有的附加和前提条件,你觉得你和周政烁之间会发生到哪一步?”
  时夏想了好一会儿。
  很多时候假设条件都是不成立的,无谓的幻想只能给人空欢喜。
  可有时候时夏也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变故,如果她顺顺利利成长到上大学,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毕业,在父母的督导下结婚生子,如果她不是一无所有的状态下遇见周政烁,他们之间会怎么样?
  “大概会是我倒追他,威逼加利诱,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没有条件就制造条件。”时夏蓦地笑了,“做做梦罢了。”
  谁又说得准呢,或许如果他们正常谈恋爱,上同一所大学,中间早就因为各种变故就分手了也说不定。
  现在这样也挺好,最好的年华里,他们互相陪伴过。
  “你吧,思虑太重,就是想太多。”乔薇摇摇头,“你别盯着未来,未来多缥缈啊!也别踯躅于过去,你就看看现在,问问你自己,你想不想要他,别的,别想那么多,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今天25号。
 
 
第40章 
  -绯闻第25天-
  时夏这晚睡不安稳,断断续续一直在做梦。
  梦见西山分校,操场上荒草漫布,枯黄的几根长草在太阳下摇摇欲坠。
  她知道这是梦,那么大的太阳,白刺刺的日光晃得人眼睛疼,温度灼热的似乎要把人烤化了,草怎么能是秋天一样的枯黄呢?
  她沿着学校的柏油路一直走,经过图书馆,经过双子教学楼,经过柏杨林,经过综合艺术大楼。
  班上的同学叫住她,握着她的手说,“小雪,你别难过啊!”
  她疑惑地抬头,为什么要难过呢?
  哦,是梦,她反应过来。记得自己上学那会儿,还没有图书馆,她想要看书,要从家里带,或者去后街的租书店租书看。
  那时候也没有综合艺术大楼,她记得那会儿只有灰秃秃的水泥框架,钢筋从水泥里穿出来,带着挣扎又丑陋的面容。
  爸爸说,等建成了,以后学生们的音乐课和美术课都有专门的教室了。
  时夏很羡慕,真恨不得自己能晚生几年。
  直到毕业她都没有看到那栋楼建成。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教师公寓,数学老师蒋女士在楼下招呼她,面上堆着古怪的笑意,“小雪,来来来,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菜,来家里吃饭啊!”
  她走近了,才发现蒋女士的笑容不是古怪,她在哭,哭着笑。
  时夏伸手帮她擦眼泪,问她,“您怎么了?”
  蒋女士的眼泪轰然而下,像是崩溃一样突然痛哭出声,“小雪,阿姨对不起你,阿姨对不起你!”
  怎么?
  时夏觉得好迷惑,头突然开始疼起,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可她辨不清方向,也无法做出回答,她抱着脑袋把自己狠狠蜷缩起来,西山分校像是一面被扭曲的镜子,忽然间布满了密集的蛛网,要碎掉了。
  头好疼,好像无数的针在里面碾过来碾过去。
  -
  “时夏?”
  再醒过来是在医院,入眼是白的刺眼的天花板吊顶,有消毒水的味道往鼻子里钻。
  江澜穿着白大褂,正和人在说话。
  周政烁坐在床边,看她睫毛动了动,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她恍惚地转了下眼珠,仿佛还能感受到梦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还有巨大的荒凉的辨不清头绪的悲伤。
  歪头去看周政烁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慢慢把脸贴上去,哑着嗓子说:“吓死我了。”
  他的手细微地颤抖着,下巴生了些青色的胡茬,时夏好想摸摸他的脸,可她没有力气。
  周政烁觉得自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浑身是冰凉的恐慌。
  半夜,他是被她痛哭声惊醒,开了灯,能看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还有痛到惨白的脸色,抱着脑袋,整个人极痛苦似的蜷缩着,无意识地呢喃,说些什么,他听不清。
  他一遍一遍叫她名字,叫不醒她,抱她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
  有不好的念头浮出脑海,所有担忧的隐虑都在这一刻爆发,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去感受她的病情,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冷冻了。
  只期盼着,千万别有事。
  千万!
  -
  江澜余光里看见时夏醒过来,略微松了口气,停止了说话,过去给她做检查。
  “昨天发病之前,有什么前兆症状吗?你仔细回忆一下。”
  时夏想了会儿,摇头。
  没有一丁点儿症状。
  “睡前都很好,逛街回来已经很晚了,吃了份夜宵,洗漱完就睡了。”时夏回忆着,那之前,都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不过,我昨晚睡不踏实,一直做梦。”
  “做梦?噩梦?”
  时夏迟疑了片刻,“算不上吧!梦见高中上学那个学校,我记忆损伤后,对学校的印象很模糊,梦里的场景都是前几天重新回去后看到的场景。梦是反复的,很乱,好像听见消防车的声音,警车或者救护车的声音,还有人在哭,有人很大声地在叫,很嘈杂,很乱。有些片段很模糊,我记不大清。梦里觉得好难受,有人劝我说别难过,有人跟我道歉,然后突然觉得头很痛,痛得受不了。”
  再然后就醒了。
  江澜愣了片刻,周政烁也愣了。
  那是她父母出事那天的情况。
  要想起来了吗?
  病房里有很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江澜温声说:“没关系,记不清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江澜出去的时候,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出神了好一会儿。
  -
  时夏醒过来之后,意识有好长一会儿的恍惚,期间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才稍稍恢复了精神。
  时夏终于发现,周政烁的父母竟然也都在。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瞬间有点慌乱和羞耻,低声叫了声,“伯父伯母。”
  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特别卑鄙和无耻,自己身体一团糟,却还要抓着周政烁不放手。
  如果她是做父母的,一定很担心自己的孩子。
  周母倾身给时夏掖了下被角,“好孩子,不说话了,好好休息。阿姨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时夏摇了摇头。
  有时候觉得过一天算一天就好,不去想那么多,不去管未来将会遭受什么变化,抓住眼前的幸福,骗取短暂的欢愉就好。
  可变故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点点铺垫提醒,那些短暂的欢愉还真是转瞬即逝。
  情势急转而下。
  早几天她还在医生办公室里跟医生说自己不想也不需要住院,她的身体还好,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好像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在她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时候,兜头给了一盆冷水。
  透心凉。
  一整个上午,时夏都有些恍惚和沉默。
  周父和周母看过时夏的之后,周政烁就安排他们到外面住下了。
  周政烁去了趟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是江澜,她坐在座位上正出神,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起来有些烦躁。
  “江医生。”
  江澜回神,扭正了身子,倾身把手臂撑在桌子上,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如果要你来决定,孩子你会留还是不留?”
  周政烁蹙着眉,喉结滚动了一下。
  到现在还是有些懵。
  昨晚半夜打电话给江余,听从他的建议把时夏送来江澜的医院。江澜身居院长之位,很少插手临床的事,只是毕竟时夏是例外,第一次时夏来的时候,也是她经手的。
  江澜早早就在病区等候,看见时夏第一眼,先让妇产科的医生过去检查,“看看孩子情况,如果不乐观立马手术拿掉。”
  上次她就已经建议过时夏,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留,病情不明朗,等月份再大一点,引产会更麻烦。而且谁也无法保证妊娠各项激素水平变化会不会影响她大脑病变。
  但时夏有时候真的很固执,“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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