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洲看了姜照一眼，蹙了下眉，开口道：“钻葑，我和姜照去花园讨论点事。”
钻葑疑惑，被谈之洲几句话顺了过去。
钻葑跑去厨房瞎弄，何绍也被谈之洲支开。
谈之洲拿起沙发上姜照的外套，神情严肃，“车钥匙在哪？”
姜照拿了一把家里不常开的。
车子出了姜家大门，姜照这才松懈下来，额头上虚汗直冒，脸色极差。
谈之洲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刚刚在书房的时候他就发觉姜照脸色不太对劲，像是极度强撑着。
车子在路上狂飙，谈之洲的电话突然响了，钻葑问他怎么不在。
他看了眼后排的姜照，温声说和姜照找蒋延有点事要谈。
钻葑干脆把这位谈叔叔也唠叨了一遍。
医院的方主任和姜慈是多年的朋友，谈之洲扶着姜照一进来正好撞见他。
忙活了好一阵，方主任才从病房里出来。
姜照输上液，谈之洲看着床头病历本，急性出血性胃炎。
输着液，姜照的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挂完第八个，谈之洲伸手拿过来摁了关机丢在远离病床的地方。
姜照冷脸：“拿过来。”
谈之洲看着他，“姜照，如果姜熙知道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哥哥现在躺在医院，你猜她会怎么做？”
姜照没开口，谈之洲接着道：“她能从一个小钻风变成五个唐三藏。”
过了两秒，钻葑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跟他说礼物都藏好了，就等着晚上给哥哥惊喜。
她不知道电话这端，姜照听得一清二楚。
谈之洲说暂时还回不去，有几个点还没确定。
钻葑叭叭嘴，说了一声“哦”。正要挂电话，又开口：“你最近饮食不规律，不要喝酒。”
他垂眸轻笑，眼底温柔，“知道了。”
挂断电话，姜照的脸色已经没刚刚那么难看。
他现在只能吃流质、半流质的东西，谈之洲提前点了稀粥。
“姜照你有没有想过尝试另外一种生活？”
“比如？”
谈之洲抱着双手靠在椅子上，“比如说尝试让一个人走进你的人生。”
钻葑之前那么着急姜照的感情问题，就差把她认识的好姑娘全给哥哥介绍认识。
这些，谈之洲全都看在眼里。
姜照回答：“没想过。”
“钻葑一直很担心你的情感问题，想尽办法想撮合你和谁能成一对。”
姜照淡淡道：“三岁的时候，她还想撺掇一只猫和一只乌龟私奔。”
谈之洲笑出声。
姜照问：“那么你呢？林外交官肯接受阿熙？”
他从父亲那里知道两家的恩怨，换个位置考虑一下，如果是姜慈，只会更严重。所以，林秋水的态度并不奇怪。
这也是谈之洲从认识钻葑第一天起，就在思考的难题。
母亲下过通牒，她未来的儿媳妇，是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钻庭东和姜慈的女儿。
他看向姜照，“不出三个月，我妈一定会接受钻葑。”
第45章 火锅
何绍拦不住，钻葑在病房门口冷着脸就往里面冲。
“阿...”
“熙”字卡在喉咙眼儿, 何绍被钻葑瞪得不敢说话。
推开门, 哥哥正在和谈之洲聊着什么。
谈之洲诧异，“怎么...”
钻葑气鼓鼓瞪着他和哥哥，摘下口罩, “哼！瞒着我！都别跟我说话！”
要不是家里的张姨接到方主任的电话, 她还不知道消失了大晚上的人现在竟然是在医院。
谈之洲拍着她头, “你哥哥只是...”
钻葑抬眼, 上瞅着他，气鼓鼓得像个皮球。
姜照开口：“阿熙！”
得来钻葑一记白眼。
她来不及像唐三藏一样叨唠,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国外的陌生号码。
“海姐姐？”
海唐像是经历过跋山涉水, 喘了一口气道：“终于联系上了, 小阿熙, 姜照电话不通，替我送上祝福。”
钻葑终于找到了盟友, 哼哼把姜照生病瞒着她的事一股脑和海唐说了。
“这么说他现在在医院？”
“嗯, 在我面前。”
电话里海唐突然“啊”了一声，听得钻葑心尖突然抖了一下。
“海姐姐怎么了！”
“没事, 借来的手机马上没电了。”
钻葑开口：“那...”
“把手机给我哥。”
姜照接过手机, 电话里有呼呼风声刮过。
长达十几秒都没有声音，姜照道：“海唐？”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听。”
接着是空旷场地烟花绽放的声音。
“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停电, 提前祝福，生日快乐姜照。”
话才说话, 那边就断了电话。
钻葑上前抢过哥哥手里的电话回拨，提示已经关了机。
经过这么一来，钻葑心情缓了许多。
急性胃炎倒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钻葑仔细把注意事项记下来，站在床边一条条念给姜照听。
复读机似的念了三遍，谈之洲给她递了瓶水，她润润喉咙，又开始念起来。
姜照的这个生日，过得很是有声有色。
————
影片按照拍摄计划在推进。
临城卫视一直有一个节目，叫《光影新生代》。
节目组联系了好多次，终于联系上了谈之洲。
他作为如今娱乐圈最特立独行的独立电影人，有很多可供挖掘的素材。
周致看着节目组发来的邀请函和采访流程，啧啧感慨，“老爸是主持人，儿子是嘉宾，厉害了。”
杨静正好进来，话听了半句，“周导，什么厉害了？”
谈之洲的身份一直是外界好奇的一个点，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把他和全国著名主持人谈苑声联想到一块。
周致笑着道：“说小钻呢。”
哥哥生日那天，钻葑从医院出来，狗仔拍到了她、谈之洲、姜照同框的画面。
各种猜测一轮接一轮的来。
杨静咬牙：“总有那么多人什么都不明白就胡乱猜测，还根据自己的想象骂人！”
周致拍着她的肩膀，“好的玉都要一点一点打磨，人也一样。”
“可...”话被钻葑包里的手机铃声打断，看备注是“欢妈”，杨静忙把手机送去化妆间给钻葑。
自从钻葑被爆出和秦之朗认识后，李欢一直有问题想问她。
钻葑卸着妆，大概也能猜到欢妈想问什么，给自己打了打气道：“欢妈？”
“明晚我来探班。”
钻葑惊讶，“真的吗！”
“邹蓝和陈冉也来。”
钻葑一边高兴一边忐忑，看了面前化妆桌上的通告单，“明晚有夜戏，下了戏大概晚上九点多。”
李欢的声音不像往常那样碎碎念，有了几分刻意保持的距离，“没关系，我们就近定了房间。”
“嗯嗯，你们来的时候告诉我。”
“好。”
————
《光影新生代》的采访正好也是在第二天，刚过八点，谈之洲仔细交代了现场执行导演，自己赶去参加访谈。
对临城广播电视大楼，谈之洲熟的不能再熟。
访谈九点钟开始，台里有好几个妈妈级的制片人是谈之洲的妈妈粉。
刚踏进化妆间，签名笔和签名照就递了上来。
谈之洲驾轻就熟签好，几位女制片人开始打听他的情感状况。
什么有女朋友没有，这个说她家有个侄女刚留学回来条件不错，那个又说她外甥女是台里的实习主持人更般配......
几位阿姨嚷嚷得像是开水沸腾，谈之洲只觉得头疼。
同时，他很是佩服他那个幽默风趣、妇女杀手的爹。
化妆师给他打理着头发，谈之洲开口道：“老师，听说和我同姓的谈主持喜欢在访谈上给人挖坑？”
带着红边眼睛的女制片人摆了摆手：“小谈，那位我们叫他老谈，他不是喜欢挖坑，而是挖盆地！”
上次钻葑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也在现场，父亲那些即兴访谈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如果不是钻葑具备足够多的知识和聪慧的头脑，很容易在访谈上栽跟头。
所以，凡是上过谈苑声节目的演员、歌手、导演，要么成功跨过他挖的盆地，越走越好；要么盆地里栽了跟头，全网黑嘲。
算起来，谈之洲和谈苑声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上次林秋水回来，母子两人交谈很是不愉快，谈苑声中间谁都劝不住，这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答应了制作组的要求，谈苑声还十分不解。
谈苑声没辜负他“国民妇女之友”的称号，访谈开始没多久就开始问广大妈妈粉门最关心的问题。
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女朋友、掉水里救谁......
特别是他还一本正经问谈之洲：“父母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是什么？”
谈之洲见招拆招，哪曾想父亲谈苑声干脆问：“如果你的父母不同意你和深爱的女友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正经问话里，掩藏不了搞事的眼神。
现场观众对这个喜闻乐见的问题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笑声和掌声齐发。
谈之洲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启唇道：“给我六十天。”
谈苑声若有所思盯着他，“然后呢？”
“结婚。”
听到他嘴里蹦出来这两个字，谈苑声一下子愣住了。
结婚？
他这个儿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谈之洲话语虽轻，但谈苑声哪里听不出他并不是开玩笑。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自己拿主意，想要的想实现的，都是自己折腾来的。
访谈结束，谈之洲刚到后台，谈苑声拍着他的肩膀。
“你妈要是看到这一期，可能要改名成林怒火。”
谈之洲异常正经，“爸，说出口的就是我的心声，也是我接下来的目的。”
他和姜照说了三个月时间让母亲接受钻葑，但今天参加访谈前他改了主意。
九十天时间太长。
“你妈那里？”
谈之洲凝神，“爸，你对钻葑的印象怎么样？”
谈苑声和钻葑只见过一次面，就是上次钻葑参加采访的时候。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不可否认的是，谈苑声很喜欢钻葑。
其实按照她的家境根本没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一说是姜慈的女儿，上赶着的剧本等她挑。
但她没有。
谈苑声没有在任何的地方看她提起。
“敏慧、可爱但又不傻白。”
眼瞧着自己儿子脸上似乎像是有光，谈苑声不忘夸耀自己的老婆：“你妈大学的时候，比这小丫头也不差的。”
谈之洲微微笑了一下。
————
等钻葑下了戏，李欢她们已经冻得快成腊肠。
即便是现场有小烤箱烤着火，气温太低，脚僵硬得不行。
钻葑拍的是夏天的戏份，穿得更少。
穿上衣服时，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着她卸完妆，连着杨静，五人一起去吃了个小火锅。
“小钻风，你和姜总熟吗？”陈冉戳着蘸碟，有些小心翼翼问。
钻葑习惯性答：“不熟，吃过几次饭。”
“哦...那他有没有背地里为难过你...”陈冉欲言又止，“比如说逼迫你用条件交换什么的...”
邹蓝也插话进来，“就是比如说瞒着谈导私下和你有一些交流一类。”
钻葑笑笑，“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好奇起这个了？”
邹蓝和陈冉对视一眼，急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鸳鸯汤锅很快上来，钻葑正忙着下菜，缓了几秒，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欢妈没像往常一样叮嘱这个叮嘱那个，而是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她。
邹蓝和陈冉也没了往日缠着她听八卦的活力，瞧着李欢的脸色不敢多话。
钻葑一边下着毛肚，一边问：“怎么了？”
这可不像她们宿舍聚餐的画面。
红油锅里锅底翻滚，热气四腾。
李欢启唇了几次，都被邹蓝和陈冉插混打科拦了下来。
她刚要开口，邹蓝夹了两块血旺放她碗里，差开话，“欢妈，和小钻风好久没见了，快吃快吃。”
钻葑也不客气提筷，“对对，赶紧吃。”
砰地一声，李欢把筷子一摔，冷冰冰盯着她，“钻葑，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
第46章 剧场
正捞着土豆的钻葑被吓一跳。
筷子上的土豆掉回清汤锅，汤汁溅两人钻葑一袖子。
邹蓝和陈冉扯着李欢的袖子, 小声劝着, “吃饭呢，别...”
话被李欢强势打断，她双眸冰冷盯着钻葑, “这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处了四年, 钻葑从来没见过欢妈这样的神情。
是严厉, 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放在桌上的照片，最上面一张溅了红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