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异。”
这点没错，姜照点了下头。
“妈妈开了个小商店，爸爸是修车师傅。”
姜照面色如常，比起她高中的说辞，这正常多了。
“还有呢？”
“确定要听？”谈之洲微笑。
姜照动了一下身子，“洗耳恭听。”
第11章 忐忑
谈之洲照着钻葑的实话说：“还有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哥哥。”
钻葑的想法是，一个人的表情由神经控制，神经都在脑袋里。然后哥哥不会笑，也就是神经有问题，顺而推之，就是脑子有问题。
姜照彻底黑了脸，咬紧牙根，“钻！葑！”
这个世界上，能让姜照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到目前为止，有且仅有钻葑一人。
连母亲姜慈都没这能耐。
助理正好推门进来，瞧见姜照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
他跟着姜总好几年了，很少见到他脸色这么难看。
谈之洲起身拍着他的肩膀，“没事，晚宴结束后，给你们姜总放一支《大王叫我来巡山》。”
这话一出，助理快哭了。
姜照这个人什么时候都公事公办，他最讨厌别人乱开玩笑。
但出乎意料，姜照连半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出门前，谈之洲回头道：“我知道她身份这回事，希望你对她保密。”
“好。”
————
钻葑刷着微博上的消息，无意间刷到姜照和谈之洲的合影，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她翻了上千条的评论，大多是在舔屏夸帅的。
“这颜值不去当演员简直太可惜了！”
“妈呀，长得帅的都去拍电影了？”
“求赐一个姜总这样的大长腿，什么当红小生全是你们的！”
“谈导，求嫁啊啊啊！！”
“……”
一小时过去，主办方又发了一组，说向来高冷不屑交际的姜总和谈导相谈甚欢。
钻葑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之前电话，她求姜照别讲她的身份，说这是她的秘密，姜照没答应也没拒绝。
看照片上两人似乎相处还不错的样子，万一姜照愤怒之下说漏了嘴……
这边钻葑在忐忑中过了一晚。
那边晚宴结束后，姜照和谈之洲长谈了一次。
“钻葑隐瞒自己的身份，是害怕自己再次受到伤害，也是考虑到不被家人所扰。”
姜照告诉他，小时候钻葑有好几个很好的朋友，她会把朋友带家里来玩。
钻葑心思单纯，和她们掏心掏肺。
后来一次次的摔过跟头才知道，别人看上的，是她很多的零花钱和很多的洋娃娃。
每一次失去朋友，钻葑就一个人跑到家里的游泳池边大哭。
钻庭东总是帮她擦干眼泪，说难怪家里的泳池水总是这么清，原来全是她的眼泪。
但致使全家人真正重视起钻葑的身份问题，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
姜慈做事强硬，商场树敌很多，竞争对手没从她手里讨得便宜，转而把目标放在她的女儿身上。
十二岁的钻葑，被蒙着眼绑|在废旧的工厂里超过十个小时。
这导致了钻庭东和姜慈爆发了结婚以来最大的争吵，也成了两人离婚的导火线。
钻葑大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钻葑由原来的姜姓改成钻姓，再没在外人面前提过自己的家庭。
以至于现在，江山集团的人完全不知道姜慈的女儿叫什么。
“身份有时候反倒成为正常生活的阻碍。所以，她平平安安就好。”
谈之洲一直静静听着，没说话。
最后，两人举杯相碰。虽然都没说什么，但似乎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等赶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半。
路过钻葑的房间，谈之洲停住了脚步，门口愣了半天，轻声说了句：“晚安。”
洗漱完三点多，谈之洲躺在床上，姜照的话回响在脑海。
“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待这个词，但我的妹妹，一辈子只要当个‘傻白甜’就够了。”
————
钻葑的忐忑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一早，剧组从酒店门口出发。
她揣着颗心走到谈之洲跟前，“昨晚的晚宴还好吗？我看新闻你和姜总聊得挺开心。”
谈之洲瞧着她两只熊猫眼，“很好。和姜总一见如故。”
“没其他的了吗？”
谈之洲反问：“该有什么？”
钻葑一颗心落到一半，谈之洲话锋一转，“不过。”
她被吓一跳，身子不稳，脚下踩空，一跟头栽了下去。
谈之洲一把拉住她扯进怀里，倒吸一口气，“看路。”
“他说什么了？”
“他说对我们的电影很感兴趣，会挑个时间来看看。”
钻葑脸色逐渐沉重，谈之洲笑了一下：“应该是几个月后的事，说打算等电影上映包场。”
兜里的手机突突响动，钻葑偷偷瞄了一眼。
姜照发了微信来：“放你一马。”
知道她想问什么，姜照接着发来：“你的秘密暂时还在你小脑袋上，下不为例！”
钻葑脸色转晴，一秒也不敢多耽搁，赶紧狗腿子似的把姜照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于是，华英集团的会议室里，上一秒还板着脸训人的姜照突然变脸，话锋一转，破天荒地夸了几位经理，还说最近工作辛苦，晚上犒劳大家。
全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
发完微信，钻葑放回手机，笑嘻嘻对谈之洲道：“嗯嗯。到时候让姜总多包几场。”
与此同时，谈之洲也收到了姜照的微信。
【有劳。】
谈之洲回：“放心。”
————
今天拍摄的戏份是在山里，有几场密集的打戏。
别人都有助理或者经纪人在边上，前几天代任助理的波波有事请了假，钻葑很多事只能自己处理。
“咔！化妆师补一下妆，顺一下衣摆，慢一点。”
谈之洲在镜头后喊。
在上面吊了快两个小时，钻葑被众人拉着从威压上下来，一下来就赶忙找水喝。
没助理，吊威亚后她喝的水就被人收走。
她一动不动站着让化妆师补妆，唇边有人递水上来。
猛地灌了几口后，钻葑才发现给她喂水的竟然是谈之洲！
众人已经开始见怪不怪，只有一旁新来的化妆师快要窒息了，说导演和女主没什么关系谁信！
你们倒是关爱一下单身狗啊！
第12章 心动
钻葑又抿了两口，谈之洲紧了紧她的威压。
他没说什么话，但钻葑好像已经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的话。
这个想法一出，钻葑心里吓了一大跳。
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家境不如意的小喽喽，按照正常思维，谈之洲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她啊？
这么一想，钻葑心里轻松不少，又全身心投入拍摄中。
钻葑坚持能不用替身就不用，结束了这几场打戏的拍摄，双脚早没了劲。
被从威压上放下来，脚下一软，身子直接正面铺地。
啃了一嘴的落叶和泥。
被工作人员扶起来，她缓了好一会才有些劲。
夜戏拍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周致在前面开车，谈之洲和钻葑坐在后排。
“找助理的事想好了吗？”谈之洲问。
钻葑揉着脚踝，摇头，“我有点不熟悉…”
原本李欢说什么都要来，但是学校的事她根本走不开。
谈之洲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那边就发来不少简历。
他低头翻着手机上的信息，挑出几个，“这几个你选一个。”
钻葑接过来仔细看着：“都不用见见真人吗？”
“不用。”
他亲自看过的。
钻葑挑了一个看着比较文静老实的，“那这个，杨静。”
谈之洲点头，几分钟就和那边沟通好，说杨静第二天下午就可以来报道。
＊
第二天原本是安排了山上的戏份，但一早起来狂风大雨不停，临时改成棚内拍摄。
棚内原本就很闷，再加上现场灯光，钻葑没拍几分钟里衣就全湿了。
好不容易熬到一场戏完，钻葑躺在椅子上扇着扇子就不想动。
眼睛突然被人蒙住，有人包着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来人话还没说完，钻葑已经闻到了李欢最喜欢的香水味。
她死死把李欢的手扒开，惊喜道：“欢妈你怎么来了！”
李欢敲了一下她的头，“怎么？不欢迎？”
钻葑鼓着嘴摇头，“当然不是！”
前段时间太忙了，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路上下了大雨，湿了一身。
钻葑见李欢衣服快湿了大半，把她拉到化妆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然后领着她在剧组转起来，说着自己拍戏的趣事和糗事。
说着说着，欢妈又忍不住言语教训了她好多次。
转悠回拍摄现场，正好赶上了钻葑的戏，钻葑让她自己先转悠转悠，自己拨弄下发型赶紧进入紧张的拍摄。
李欢在棚内坐了一会，到外面透透气。
她蹲着逗弄着一条流浪狗，有人在背后叫住她，“钻葑。”
她没反应过来，谈之洲已经径直走近，把她从地上拉起，“你会毛发过敏，别……”
谈之洲愣住，这个人不是钻葑，她只是穿着钻葑的衣服而已。
李欢心中一抖，“谈导。”
谈之洲一愣，“抱歉，刚刚把你错当成她了。”
“没事。”
“谈导谈导…”有工作人员小跑来找谈之洲商量事情。
见她似乎没带伞，谈之洲顺手把手里的伞递给她，转身和工作人员进了拍摄棚。
李欢握着伞，鼓足勇气喊了一声，“谈导！”
看到谈之洲转身，李欢觉得手里的伞似乎是一捧烤炭，烫的不止是手，还有心。
李欢想起钻葑说的那些小秘密，说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一个人了。
谈之洲静静等着她开口，她沉下声，“谢谢你的伞。”
谈之洲看了她一眼，“你是钻葑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身影消失在蓝色拍摄棚内。
李欢握着伞，站了半天。
————
等钻葑结束拍摄，李欢已经回了学校，她给钻葑留了信息，说学校有事，改天再来看她。
钻葑回了一连串“爱心”。
回完信息，钻葑不停扇着扇子，气温太闷了。
谈之洲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很精致的电动小风扇，“用这个。”
样子是个猫头鹰的，又精致又文艺。
谈之洲帮她打开开关，风扇呼噜转动起来，凉意扑面而来。
“哇！真凉爽！”
钻葑拿着左瞧又瞧，“真可爱，这是哪里买的？”
谈之洲开口：“大概是粉丝送的。”
刚刚他在椅子上发现的，上面有打印的一句话，说送给他，天怎么热都有风来。
钻葑抬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酸溜溜的，“粉丝？男粉丝女粉丝？”
谈之洲嘴角微动，“不管是谁送的，现在都是你的了。”
钻葑一愣，“我只是…”
谈之洲似乎心情大好，“待会儿杨静就到，很安静的小姑娘，你准备一下。”
他不说起，钻葑差点都忘了。
钻葑匆匆到化妆室卸妆，结果还没卸完，有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钻小姐你好，我是杨静。”
钻葑正弄着睫毛，只能睁开一只眼，侧着伸手。
“你好你好，别叫我钻小姐，钻葑就可以。”
杨静忙摇头，“那我叫你钻葑姐可以吗？”
比照片上还漂亮几分，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就像两条线。
钻葑知道她再怎么劝肯定会是徒劳，只好答应下来。
杨静很勤快，等钻葑卸完妆，她已经收拾好了钻葑的包、水杯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聪明？连哪些是我的东西都知道？”
杨静忐忑的一颗心缓了下来，看来介绍人说的没错，这次的演员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演员。
她拎起钻葑的包，柔柔笑道：“谈导都交代过了。”
两人边走边说话，“谈导还说什么了？”
杨静说：“谈导问我会不会分辨方向。”
“你会吗？”
杨静摇头，“我不会，所以谈导培训了五天我才来的。”
钻葑愣了，“不是昨晚才定下来的吗？”
怎么听杨静的意思，给自己找助理这事，谈之洲早在行动了？
杨静的话肯定了她的想法，“不是，谈导早之前就在招助理了，亲自招的。”
末了，她加了一句，“谈导对钻葑姐可真好。”
钻葑有点心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