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恩并没有来这里, 周西西松一口气。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来找白鲸, 按理说他既然都能知晓自己百花节种出什么花，那么知道大海旅馆应该只是小意思而已。
只是寇恩为什么还要忍耐着不出现？直到自己落单的时候才来找上自己……好吧, 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也是自己主动往上凑的。
周西西带着困惑来到旅馆门口, 路过埃尔顿的时候放轻脚步。
埃尔顿却在周西西路过的一瞬间睁开眼, 和平日的迷糊相比, 这一次睁眼的他目光锐利。
摘了面具的好处是埃尔顿的表情再没有什么遮掩，完全都暴露在周西西面前。
周西西就是这样感觉到, 杀气。
作为一个怂逼周西西一直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她能够觉察到危险来自于哪里，即使这气息非常微小。
埃尔顿的目光落在周西西身上, 短暂的停顿后打了个哈欠, 眼眸又恢复雾蒙蒙，“遇到什么人了吗？”他问。
周西西回答得流畅, “有个有点奇怪的游客, 好像是问路。”
“嗯，气味怪怪的, ”埃尔顿又眯了眼睛伸了懒腰后恢复窝着的状态，“下次我和你一起出去。”
“好，”周西西应一声，推门走进大厅。
吉莉安看到周西西回来后跟她招手，“回来的还挺早呀。”
周西西来到她身边，闻闻自己身上，问吉莉安，“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啊？难道你用香水了？”吉莉安靠近周西西闻，“什么都没有呀，你不是不怎么用香水的吗？”
周西西回忆起寇恩对她所说的，“你的狗鼻子太灵了一直没机会靠近。”
先忽略寇恩奇怪的用词，周西西回头看门外埃尔顿懒散的模样，深蓝海盗团的人忌惮他？开玩笑的吧。
周西西揉揉头，现在她也只能瞎猜，反正将来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实现。
反倒是寇恩他自己才是说自己身上有白鲸的气味，如果是狗鼻子的话他也应该也有一份才对。
今天凯莉阿姨醒来得早，看到旅馆入住纪录有一瞬间的发愣，“住了四个人？”这点可怜的客流量已经算是不同寻常。
“唔，”吉莉安指向门口的家伙，这会儿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埃尔顿还在晒不太存在的暖阳，“他把面具摘下来了。”
“这是好事呀！”凯莉阿姨拍手，“不过这和客人有什么关系？”
“他……长得还挺招客人来的，”周西西用了个委婉的说法。
凯莉阿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周西西指的是什么。
周西西叹气，走到门口敲响玻璃窗，埃尔顿回头抬下巴看向她。
“就是这个意思，”周西西话说了一半被凯莉阿姨的低呼打断。
“做得好西西！”捂住嘴巴的老板娘眼中饱含泪水，“我以前为什么给他穿的都是马伦的旧衣服。”
“不，凯莉阿姨，请您镇定一些，您还有个帅气的儿子，可别轻易就忘记他。”吉莉安不愧是马伦脑残粉，定力十足。
埃尔顿不懂凯莉阿姨和吉莉安说的是什么，有点迷茫地歪头。
“啊啊啊啊——快看，西西！快看！他在歪头！”突然激动的吉莉安。
“……你们能不能别这样，”周西西露出死鱼眼，看了天色觉得也不像会有客人再来的时间，“埃尔顿回来吧，回房间休息一会。”埃尔顿同学的拉客已经没有意义。
埃尔顿乖乖跟着周西西上二楼。
“睡觉要在床上不要总靠着椅子，”周西西嘱咐，看到藏在床下的软垫，“这东西不是让你还给马伦哥哥吗？”
埃尔顿转移视线。
“你有不同意见哦？”周西西跨一步，重新回到他视线内。
“我没有进去房间，”埃尔顿觉得自己的行为完全符合当初的约法三章。
“有人蹲在门口很奇怪的，”周西西无语，“而且以前只有旅馆的人也就罢了，这两天有客人会吓到客人。不管怎样，只要你再蹲在那里我就把这玩意儿扔了。”尤其那些被你的脸骗来的小姑娘要是知道一定会很伤心。
“以前你也说不乐意但是态度没有这么坚决。”埃尔顿皱眉，“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就不可以了？因为我摘下了面具？”
周西西微愣，没有反驳。
以前带着面具的埃尔顿本身就够奇怪了，所以他抓兔子，在她门口蹲在宠物窝里虽然也觉得很奇怪但是竟然微妙地可以接受，可埃尔顿摘下面具后周西西就觉得自己应该更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看，他要学着正常人是怎样做的。
“那吹头发呢，在床上躺一个小时呢？都不行了吗？”埃尔顿问，脸有点气鼓鼓的。
这可真神奇，埃尔顿竟然会有这种表情……当然他以前的表情面具下也看不到多少。
“那两个可以，”周西西觉得这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我只是觉得面具摘下来是个挺好的契机，你可以趁机有很多转变，帮助你的生活回到正轨。”
周西西自己说得气势磅礴，埃尔顿倒也没么兴趣，盯着周西西的头顶发呆。
讨了个没趣的周西西从埃尔顿房间出去，走向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
埃尔顿探出头，看到周西西从口袋掏钥匙的动作，有个很小的东西飘落在地面，埃尔顿睁大眼睛。
那是一朵很小的花朵，暖暖的黄色。
周西西又骗人了，有着奇怪气味的家伙并不是问路的游客。游客不可能揉她的头发，也不可能送她花朵。
周西西也看到那朵花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蹲下|身子去捡，握回手里。
直到周西西进入房间，埃尔顿都在发呆。周西西一只他的兔子也没有接受，却捡起了那个人的花。
走路也能睡着的埃尔顿突然失眠，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意识清醒到自己都觉得少见。
有的片段过去多少年了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人笑嘻嘻地问他，“你觉得是用泥沙堆砌城堡更好玩，还是一脚踩烂更爽快？”
他年龄小一些，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周西西眼睛很漂亮。”对方接着开口，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埃尔顿手里攒着巧克力的罐子突然掉落地面，彩色的巧克力洒落一地，碎成小块。
其它的他不知道，埃尔顿只记得寇恩夸赞的东西最后都能拿到。
周西西说，那个兔子形状的巧克力最好吃，他攒了那么多，再见到她的时候却拿不出来了。
不善言辞的他，整天笑嘻嘻的寇恩。
“你也觉得寇恩很有趣吧？”少女眯了眼问他。
并不觉得，甚至希望他不在就好了。
两个关在笼子里的少年，亦或是困兽，都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栏杆之外的色彩。
周西西并没有在房间停留多久，她还准备着去一楼打扫卫生，换了套便于活动的衣服后就下了楼梯。
“西西？”吉莉安姐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些和平时不符的颤抖。
“怎么了？”周西西问她，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正好能够看到吉莉安握着话筒的模样。
“你机械考试通过了？”吉莉安明显是想陈述这个事实，忍不住拔高的句尾却听出疑惑和不敢相信。
周西西愣在那里，也不敢相信。
大海旅馆迎来了特殊的一天，为了庆祝未来的机械师，今天的酒全部免费。
想要与周西西喝酒的大叔被凯莉阿姨挡住，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周西西还在回忆刚刚从电话中听到的消息，“休伯特同学愿意为你作证你的卷子被调换过，我们的管理上出现了失误，以及错过任何一个有天分的学生都是可惜的，希望您能够接受我们的歉意以及补偿。”
周西西成为格兰特学校的一名机械科学生。
太神奇了，她原本以为是休伯特调换了自己的卷子，既然对方答应作证那么这个人应该不会是他，最后到底是谁做出的事情学校方面也没有主动给出结果的样子。
她还在想着，手边的果汁被人满上，周西西以为是吉莉安，抬头冲她笑，“客人能顾得过来吗？还给我加饮料。”意外地发现来人是埃尔顿。
“吉莉安姐说你很快就要去学校了。”埃尔顿说。
“嗯……，”周西西几乎猜测得到对方要说什么，不要去，或者带上我之类的，埃尔顿说过他希望周西西不要去学校。
周西西抬起头，等待甚至鼓励着埃尔顿会说出什么，埃尔顿愿意主动交流这是个好消息。
“他们说，机会很难得到，所以应该去，”埃尔顿轻轻低头，他说话也有些轻，“你记得假日回来。”
完全超乎周西西猜想的发展，原本安慰对方的话咽回咽喉，周西西对上那双黯淡的眼眸后被对方避开。
她自然不知道，她当然不知道，埃尔顿在十年前就习惯了让步，这些让步堆砌成墙壁铸造城堡，顶层站着一个她。
第23章
在上学前周西西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比如和一群各具特色的同学们在一起什么的, 毕竟她也是在机械考试中见识过大世面的人。
然而……有特色的好像大都被淘汰了。
“不对啊, ”周西西不敢相信，“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里不都应该是那种又炫酷又嚣张的赢吗？”
“你也说了是小说和电影里这样，”艾文难得有机会吐槽周西西, “现实生活中取得胜利的大多数都是我们这种勤勤恳恳看书的普通人。”
不, 这位同学, 从各个意义上来说你都称不上普通人。
艾文原本就是格兰特学校的学生, 有着自己要学习的课程，他并不需要经常来这边上课, 周西西已经体验了两天校园生活。
教室里坐着的人也就九个, 四个女生, 五个男生。
周西西和巫女莉娜座位挨着。
周西西正前面的浅褐色短卷发的小姐姐也是亚洲面孔, 性格开朗，叫丁木。
剩下的那个姑娘周西西记得, 机械师考试时候她在食堂和她碰过一次, 黑|道大小姐气场的漂亮小姑娘，名字叫爱丽丝, 应该和莉娜差不多大。
坐在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也就三十多岁, 整个人僵硬到周西西都为他捏一把冷汗，他是新老师, 今年第一次当机械班的班主任, 估计是想带出点成绩。
在讲了一个多小时的机械基础课程之后他也感觉到了氛围的不活跃，想要让大家都更轻松一些。
“你们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随便什么都行, 就当是朋友。”巴洛老师笑笑，“比如你们将来想去什么公司，或者想去做什么职业。”
原本想为老师挽尊一下的周西西听到他的比喻之后就萎了，她就是为了身份证去的，这种高大上的话题如果艾文来倒是能和这位老师好好讨论。
“老师，我有问题！”周西西身边的莉娜举手，“哪里的鲸鱼多一些？”
以为终于有了话题的巴洛老师笑容僵在脸上，显然这对他来说也十分难以回答，于是他顺利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休伯特，“你应该问休伯特，他们家是鲸鱼保护协会的大股东。”
一直低头看书的休伯特抬头，看向老师，又看向一脸期待的莉娜，“协会虽然会有数据但是不能对外公布，非常抱歉。”
道歉得非常认真的样子，周西西嘴角一歪想起来机械考试的时候他为蹭到自己道歉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太认真太客气了，还有阴沉的长相让人难以亲近。
“没关系，没关系！请不用道歉！”这种微妙的客气的氛围实在太浓厚，连莉娜都感觉到了不自在。
巴洛老师应该也觉得课堂氛围从尴尬到微妙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差距，决定不再和大家聊人生，而是老老实实地讲课。
机械师的校园生活自由时间很多，和老师授课相比校方更希望大家能够自学。每天最多只会有一位老师来讲一堂四小时的“大课”，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
巴洛老师把他想讲的那些讲完后还有半个小时，看了大家神游的眼神，这位年轻的老师做出决定，“下课。”
老师刚走莉娜就一头磕在桌子上，“完全听不懂。”
“我也是，”周西西叹气，“我还以为只有自己，完全不敢表现出来，班主任要是知道我们这个状态他一定要哭了。”
莉娜忽然凑近周西西，“你说休伯特到底知道不知道哪里鲸鱼多，我要是和他关系好点他会跟我说吗？”
“唔，”周西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坐在第一排的休伯特，“我觉得八成不行，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太能和你关系好起来的性格。”
“我以为你会说看起来是不会给朋友开后门的性格，”莉娜无语。
“两者都是，”周西西看到爱丽丝主动走在休伯特身边说什么，“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吗？”
“爱丽丝家也很厉害，”坐在前面的丁木小姐姐微笑着转头，“两个家族关系不错，你们讨论的声音有点大。”
周西西和莉娜立刻低头反思自己。
“你们下午打算去做什么？”丁木轻笑，“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周西西和莉娜对视一眼，回答得非常坚定，“不了，谢谢。”
这两个人一个是为了身份证，另一个是为了利用职务之便看鲸鱼，心思都不在真正的学习上，完全是来混的。
等到其他同学离开教室，周西西和莉娜才慢悠悠地往食堂走。
“艾文他一直不来上课吗？”意料之外地莉娜竟然知道艾文。
“是啊，他毕竟有自己的课程要学习，”周西西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他懂很多老师也不一定知道的东西，”莉娜叹气，“说不定他知道哪里的鲸鱼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