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师班级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不团结, 周西西和休伯特这两个小组一碰面, 四个人顿时成了人最多的地方。
“又是你们，”爱丽丝皱眉。
“你也别不开心, 毕竟现在就这么一个场地大家想完全不碰面也很难啊, ”周西西挠头。
“那你们不会绕开吗，一定要挡路！”爱丽丝应该是指使人惯了的, 理所应当说出这种话。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为什么是我们让路不是你们让路啊！”原本对爱丽丝有意见的莉娜更生气了，她觉得周西西看上去太弱太老实，她得站在前面撑起气势。
周西西挑了眉，拽了莉娜衣袖制止她继续争执下去，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休伯特，突然转向爱丽丝，“你机械考试的时候成绩不错呀，还是第二名呢。”
爱丽丝眼睛猛地睁大，“那，那又怎样！”只一句话她就失去了刚刚那股高傲的气势。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题是怎么做的吗？”周西西问她，“那个题分值不少，你得那么高的分数这道题肯定答对了，能不能给我说一下你做题过程啊？”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爱丽丝皱眉，“休伯特，我们走！”
周西西挑了下唇角，也看向休伯特。对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看着周西西若有所思的模样被爱丽丝拽着胳膊走了。
“她怎么一下子这么慌张？”莉娜也觉得哪里不对，“ 你刚刚说的让她很不安吗？”
“我只是试试看，”周西西挑眉，“真正让她不安的，应该是站在她身边的休伯特才对。”
急忙打断周西西说话的爱丽丝绝对想不到的事就是休伯特他是看过周西西答题的人，而在休伯特面前写过最后一题过程的周西西现在向并不熟悉的爱丽丝询问，他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那么聪明的他，加上他的家庭背景，想要证实一些事情自然比周西西容易更多，偏偏爱丽丝最害怕的应该就是被他知道。看爱丽丝对机械也没有兴趣的样子，太有可能是追着休伯特来了。
“西西我觉得你笑的有点阴险，”莉娜默默开口。
“怎么会。”周西西眼睛弯弯。
显然鲸鱼保护协会并不是吹的，在飞行了一段时间后广播就探测出了鲸鱼的信号标志，告诉人们游轮正在靠近鲸鱼。
一些学生已经拿起了相机准备拍照。
虽然鲸鱼并不是多么不常见的生物，但是能够近距离地观测一次这样美丽庞大的生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得的经历。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游轮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又放慢速度，巨大的峭壁出现在人们面前。
并不是连绵的山脉，而是一个一个断裂的峭壁，每一个都像入口。
“鲸鱼是在另一头？”莉娜皱眉，“太危险了，这些峭壁看上去就像迷宫。”
“不能在向上飞吗？从上面的话应该……”周西西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的飞船自然飞行在最可控的高度，即使是这个高度都没有到山峰的一半，再往上飞有可能会引起机器故障。
“请各位客人不用担心，”像是能够听到人们的议论一样，广播里又传来声音，“这种地形我们有经验，完全可以带领大家安全通过，请大家稍安勿躁。”
“是我们想多了，”莉娜挑眉，“西西你回去休息室吗，我想喝点水。”
“我也渴了。”周西西点头，“听说好像还有果汁可以喝。”
两个人到休息室发现丁木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周西西他们进来后丁木睁开眼，声音有点闷闷的，“你们来休息吗？”
“是呀，”莉娜点头，“丁木姐你不舒服？”
“有点晕船，”丁木揉揉太阳穴，“以前还没有这样，现在年纪大了什么毛病都出来。”
“年纪大这种话真亏你能说出口，”周西西坐在她身边，“要不要问问有没有晕船的药，他们应该有。”
“已经喝了一片了，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丁木轻轻笑，用手轻轻敲了头，“这可怎么办呀。”
周西西眨了下眼，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那还是不要喝药了，”莉娜接过丁木的话，“药片对人也不都是好的。”
“是这样。”周西西重新坐下，然而她还没有坐稳的时候游轮突然摇晃了一下，虽然不算剧烈但是和之前的平稳自然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比想象中更快坐到座位上的周西西有点呆，然后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出去看看。”
“我也去。”莉娜快速喝了一口水，有些恋恋不舍地舔了下唇。
“等等，”丁木从包里拿了两小瓶水扔给两个人，“你们还没喝水呢。”
从休息室走出来，莉娜一边拧瓶盖一边感慨，“丁木姐真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竟然还带了水。”
“嗯，”周西西点头，“她的习惯动作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认识的人？估计是关系不好的人吧。”莉娜一副你超明显的表情，“刚开始你是坐在丁木身边，取了果汁后你就坐在我身边了。”
“嗯，”周西西倒也没有反驳。
出了大门周西西就知道为什么会急停了，轮船面前是一条死路，原本行驶的游轮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这真是太糟了，如果我们困死在山里面就完蛋啦。”一直没有出现的丽塔老师拿着望远镜正四处看，和她所说的内容完全不相符的是她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极端开心的模样，仿佛登上船等的就是这一刻。
周西西和莉娜对视一眼决定忽略她的这句话，“老师，休伯特呢？”
“他刚刚起就不在这里。”丽塔老师笑嘻嘻，“他现在肯定很忙。”
好吧，周西西挑眉，看到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山间。
“有经验的船长会根据风向来判断出口位置，”看到周西西的注意力放在那些雾气上丽塔老师抬起唇角，“很可惜的是这些方法不是每时每刻都适用。”
“不，并不是方向，”周西西大口吸气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是气味，海的气味。”
“气味？”莉娜也学着周西西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没有呀。”
周西西只能隐隐约约觉察到莉娜好像对她说话了，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并没有进入她的脑子里，因为她耳边传来的是比莉娜声音更大的，更沉闷的声响，像暗色深海里喷薄而出的巨兽的嘶吼。
“是鲸鱼，”周西西无比肯定，望向山的另一边，“而且不只有一条。”
莉娜老师顺着周西西的目光看去，依旧是险峻的峭壁和那些暗色的雾气，“每届机械师中都有一两个很特殊的，”她笑笑，“今年的观察对象有找落了。”
莉娜老师带领两人找到休伯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指挥室里忙碌的人也不是他，当莉娜老师表示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有必要让周西西试试的意图后他同意了。
“最能够感受到空气和远离其他声音的地方？”船长唔了一声，“我倒是很确信船上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是太危险了，而且按照你的说法你需要实时告诉我们方位，老实讲对讲机在那个高度经常出故障，那几个经常去瞭望台的水手也没有调控对讲机的能力，你在感受方位的同时不可能去关心对讲机的事。”
“我可以！”莉娜立刻举手。
“船上原本的机械师呢，”休伯特问。
“船上都是最有资历的机械师，他们年纪比较大……这种事对老年人来说有点困难。”船长扶额。
“那就我来吧。”休伯特问周西西，“还需要什么吗？”
“没、没有别的了，”第一次见休伯特这种不容反驳的态度，周西西反应慢半拍。
瞭望台确实很高，周西西这会儿终于分了点心想起埃尔顿的重要性，顺便从高处向下看了一眼。嗯，腿软。
闭上眼根据那些越来越靠近的深海巨兽的声音，越来越浓重的海腥气味选择靠近自己脑海内目标的路线，告诉休伯特哪个方向是正确的，直到休伯特说了一句，“到了。”周西西才睁开眼。
断山，依旧是望不到头的断山。
灰蓝色的鲸鱼母子就在他们前方甩起巨大的尾鳍。
和抬头相望的那种距离感不同，越是靠近你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些巨兽带来的震撼。
“真好看。”周西西开口。
“嗯，”休伯特点头，“这就是鲸鱼保护协会的意义。”
周西西微微侧头，第一次在这个男生面容上寻找到那种温暖的，积极向上的力量，那些沉郁的色彩一点点消失留下的是有一点单纯的笑容，“我小时候鲸鱼很多。”
周西西眨眼。
“有一天晚上突然下雨，我抬头，是能够遮掩整片天的大鱼。”
儿童时期见证的画面成了梦想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周西西不小心再次看向地面，在腿软之前被休伯特扶住，然而她来不及说谢谢，睁大眼，不敢相信。
寇恩，在这条船上。
第27章
现在要怎么做呢？周西西问自己，难道应该告诉休伯特现在船上有个深蓝海盗团的家伙？不, 不对, 一旦真的告诉反而更糟糕，如果寇恩像上次那样只是打算路过，自己说出来反而成为了危险源。
深呼吸, 一脸淡定, 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在看什么？”休伯特微微皱眉, 顺着周西西目光的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有。
“只是发呆而已，”周西西移了目光, “我们还是快点下去吧。”
大的游轮主要是装载物品和供人观赏用, 小的船则是研究人员调查数据的利器, 一条条只能承载三四人的小船速度飞快地跟随着鲸鱼母子的游动采集数据。
丽塔老师来到趴在栏杆的周西西身边, “你真的能听到它们的声音？”
“我也是第一次，”周西西眨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来的自信能够给整个船做指挥, 从某种角度来说来说她甚至觉得鲸鱼的声音其实是蛊惑着她，带着她来的, “但我确实听到了它们的声音, 感受到它们的方位，甚至还知道它们有几条。”
“这可真是个让人没有办法解释的天赋, ”丽塔老师压低声音, “不要让那些捕猎鲸鱼的人知道，至少从你个人的角度来说, 对你的人身安全有危险。”
“啊……”周西西应了一声，想起寇恩多半已经知道了，顿时苦从心中来。
“不过莉娜还没有回来吗，她已经去了好长时间了。”丽塔老师四处看看，“我可只答应她跟着出去一小会儿。”
“等等，老师，”周西西觉得自己可能哪里听错了，“她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我还想着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她，她去跟着研究小队了？”
“是啊，”丽塔老师点头，“她好像对鲸鱼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就拜托他们检查的时候带上她啦！”
这个见鲸鱼忘义的家伙！莉娜小巫女不在了这可怎么办！如果寇恩来对船上的人干点什么她还指望着靠她的飞天小扫帚逃走呢！等等巫女有没有飞天小扫帚来着，哈利波特有的话他们应该也有吧！
既然这样的话！周西西默默又往栏杆处往外看了一眼，不如现在直接跳下去逃生好了，这条船上的大家以后有缘再见……不，果然不能这样。
没有和丽塔老师继续讨论下去的动力，周西西决定先去上个厕所再做打算。
实在不行的话把这个事偷偷告诉休伯特他们也是可以的吧，他们总比自己的办法更多。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好像都说得通但是都并不是最好的主意，就这样脑子一团浆糊地上了厕所，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周西西看出了迷之苍老。
即使戴着眼镜也能够看到眼镜下面的青黑呢，果然应该去买个面膜什么的……唔，周西西看了眼镜子中的倒影，有种微妙的停顿，扶着眼镜的手也停在半空。
“又见面了？”即使身处女厕所也毫不慌乱的海盗团大佬笑眯眯地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周西西倾向镜子的身体正回来，转过身与寇恩对视，“其实如果和寇恩你不见面的话可能会更好一些。”
“这样的话就很让人困扰呀，”寇恩毫不在意她话里的微小反抗，“毕竟我可是每天都在期待着和西西你再见呢。”
啊，完全不能信服的言语，不如说一看就是现场发挥临时编出来的。
“寇恩你之前说过我们十年前见面过的事，是真的吗？”虽然现在显然不是聊天的最佳时刻，但周西西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
“是比见面更加熟悉的关系，”寇恩笑眯眯的表情未变，好像周西西不记得也不是一个让他觉得惊讶的事，“你全都忘了，难怪埃尔顿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哎——哎？你知道埃尔顿？”周西西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如果是寇恩这个年纪还和埃尔顿熟悉的话，从埃尔顿贫瘠的人际关系就能够推理出来他是谁。
埃尔顿从小是被马戏团关着的，后来被解救出来就成了野孩子，能够和他熟悉的人只有可能是当年和他关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之前她听说的说法是另一个孩子被领养了，现在竟然是深蓝海盗团的人，小镇里的人知道了估计会十分震惊。
等等，不对啊，他们是被关起来的，周西西皱眉，而且是只有两个孩子，那么她承担着的是什么角色？
“即使你忘记了过去的事，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寇恩挑眉，周西西表情越严肃他唇角的笑意越多，“你不觉得埃尔顿已经成功成长为你当年最想要的‘狗’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