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池以柔从来没想过要孩子,甚至在祖母有意无意提起以后的大重孙子的时候,池以柔还有些排斥。
生孩子很疼,身体很受苦,身材会走形,她也不喜欢孩子。
可当得知自己以后没法要孩子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有个孩子,似乎也挺好的。
虽然正如沈钦从所说的,已经致敏了,再找原因也没有什么用处。
可池以柔就莫名地很想知道为什么。
她窝在座椅上,紧了紧身上披的衣服,拿出手机,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话正待拨通的时候,被沈钦从拿走按断了。
“别问了,你家里知道的话没理由不告诉你,既然没告诉你,那就是不知道,你一问,平白让他们担心,何必呢?”
池以柔看着沈钦从拿走的手机。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
可池以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问一句。
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车流,努力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先等等,至少等平静了,再联系家里。
“我送你回去休息?”
池以柔没忘了自己回来要做的另外一件事。
“不了,先去你那儿吧,把锁换了。”
长期住酒店是真的不方便,池以柔那天和沈钦从在宾馆住了两天,就已经很不习惯了。
既然都回来了,也不好让沈钦从再住酒店。
沈钦从听了,也没反对,只问了一句:“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
池以柔摇摇头。
“不吃了,没胃口。”
沈钦从也没再劝,只是略分了一下神,从两人之间的储物箱里翻出来一盒糖,递给了池以柔。
池以柔微怔,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
这是她采完血常吃的糖。
有时候血糖偏低,也会吃几颗缓解一下。
所以车里一直都备着这些,只怕需要的时候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糖?”
沈钦从以前是很少坐她车的。
即便是两人一起出行,也都是郭叔开车带着他俩。
极偶尔的就他们两人的时候,大多数也都是用沈钦从的车。
沈钦从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我记得你说过。”
池以柔打开盒盖,倒了几颗糖出来,塞到嘴里。
“你记性还真好。”
“我记性一直都很好。”
“是了,我都快忘记你是做调香的了,记忆力当然好,不然怎么分辨上千种香精。”
说到这儿,池以柔突然一乐,“你不是记住了,是闻到甜味儿了吧?”
“喏。”
池以柔又打开盒盖,从里面倒了颗糖出来,拇指和食指尖儿捏着那颗糖,递到沈钦从眼前。
“谢谢你帮我找到糖,给,谢你的。”
沈钦从又看了眼前方的路,才垂眼看了下池以柔捏着指尖的糖,粉嫩嫩的一颗。
沈钦从摊开右手。
池以柔把糖直接塞到自己嘴里。
沈钦从见了,摇摇头,笑了一下。
很快,到了小区楼下。
停好车,两人往小区里走。
沈钦从边走边给换锁公司打电话。
池以柔刷了下掌纹进了电梯,一路到了房门口。
她犯懒,倚门站着。
“应该在车里等,他们来了再一起上来。”
“就那么累?”
“也不是累,就是现在一看到针头就腿软没劲儿。”
沈钦从看了看池以柔,把外套脱下来递了过去。
他目光一点地面。
那意思很明显了,这衣服是给池以柔用来铺地上坐着的。
池以柔顺手把衣服搭到沈钦从肩上。
“我才不坐,上下一走人,像什么样子。”
沈钦从看着池以柔逞强,也不管她,刚把衣服穿好,手机就响了。
是开锁公司的人到了,进不来,沈钦从让池以柔在这儿等,自己下楼去接人。
没一会儿,电梯门一开,下来两个人。
开锁公司的人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放,和池以柔确认了身份,就在门口哗啦哗啦的找工具。
“你们这锁,不好开,得多等一会儿,我试一下,你们别着急啊。”
开锁师傅拿着工具就开始开锁。
池以柔无聊地看着开锁师傅开锁。
就在这时,门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惶恐地女声:“你们要干什么,我报警了!老公,有人撬咱们门!”
开锁师傅手一顿。
沈钦从脸色骤变。
池以柔眉头微蹙,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小赵?”
“柔柔?”
“是我,开下门。”
门“啪嗒”一声开了。
里面的人握着手机,另一手拿着菜刀,拿菜刀的手还微微颤着。
屋里并没有什么“老公”,只有小赵一人。
原本今天没有她的班,她只是恰巧顺路,就顺带往楼上送一点水果。
没想到刚从厨房忙完,就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有用工具撬锁的动静。
她吓坏了,以为门外是入室抢劫的坏人,腿都发软。
谁知道竟是池以柔和沈钦从。
小赵也顾不得好奇为什么池以柔和沈钦从在一起了。
她满心疑问:“你们怎么撬锁啊……”
池以柔也没回答小赵,只是一侧头,声音骤冷:“你不知道小赵有钥匙么?”
池以柔也没等沈钦从回答,径自往里面走。
她目光一扫,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有未清理的烟灰和烟蒂。
池以柔扭头问着:“小赵,你几天来收拾一次?”
小赵不知道池以柔怎么突然问这个,就实话实说:“隔天一趟。”
“前天来过?”
小赵摇摇头:“我昨天来的,今天是恰巧路过,来送东西的。”
池以柔伸手一指,“你不帮他清这个吗?”
“清了的呀。”
池以柔看了一眼沈钦从,目光冷的能冻死人。
她转头就走。
小赵傻在那儿,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池以柔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还有,为什么要撬锁呀。
小赵一头雾水。
开锁师傅更是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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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是怎么回事啊?
好好的屋里都有人,开什么锁啊,神经病!
沈钦从望了一眼池以柔离开时走的楼梯,扔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赵和开锁师傅,追了过去。
第48章
池以柔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枉她还好心好意地来给沈钦从作证明。
她连电梯都不等了, 多一分钟都不想待, 直接走楼梯下楼。
一路到了楼下车边, 池以柔腿都有些酸。
她弯腰按了按小腿肚,起身一摸兜,没车钥匙。
池以柔这才想起回来的时候是沈钦从开的车,钥匙还在他那儿呢。
池以柔透过车窗看了看里面自己的钱包……
肝疼。
总不能砸了自己车拿钱包吧?
没钱包又没钥匙,怎么回家?
池以柔是完全没想过回去找沈钦从要的。
回去要钥匙莫名有种威武霸气闪亮登场, 结果一跤跌了个狗吃屎式的尴尬。
池以柔宁肯走回去。
她正犹豫着, 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池以柔转头一看, 正是沈钦从。
她一抬手, 沈钦从微怔。
“钥匙。”
沈钦从迟疑了一下, 把钥匙放到池以柔掌心。
“我……”
“不用解释了,来分享一下现在的心情, 逗我玩开心吗?”
“我没有逗你玩。”
“那是什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钥匙丢了,来, 房门钥匙藏哪儿了,拿出来我看看。总不会这会儿丢了吧,昨天不是才用过?”
池以柔冷嘲热讽,羞恼不已。
她转身开车门, 想要上车, 却被沈钦从拦住。
“我只是……想见见你。”
“松手。”
沈钦从闭了下眼, 放开手。
池以柔“砰”的一下摔上车门。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钟, 从紧留的缝隙中传来一句话。
“早干什么去了?”
她轻“呵”了一声, “我现在不是很想见你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后,是车飞驰而去背影。
沈钦从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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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钦从这番话说完,池以柔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反而,十分平静。
这种出乎意料的平静,静得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或许感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吧,当一方很在乎另一方不在乎的时候。
不在乎的那一方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在乎的那一方就会愈加不甘心。
那种情绪慢慢在心中发酵,久而久之,就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放不下那个人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不甘心了。
两人就仿佛坐在跷跷板上,一方下去,就会有另一方起来。
一旦不在乎的那个人变得在乎了。
在乎的那一方心中郁结的那一口闷气消散,一切似乎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池以柔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公司。
她现在心中空空,脑中也空空。
可就是有一种潜在深处的烦躁感。
池以柔知道,是自己血液的事情。
时间还不算晚,这么早回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一个电话打回家。
不管怎样,沈钦从有一点说得对。
家里如果知道,没有理由不告诉她。
所以家里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
这会儿她自己心中还烦乱着,在这种情况下是极度不适合联系家里的。
她要让自己先平静下来,这样才能在家人情绪波动的时候,返过去安慰他们。
池以柔一想自己体内有抗体的后果,还真是有些乐观不起来了。
去公司能稍稍分散些注意力,比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好。
到了公司,意外地,金鸽儿居然在。
他们看到池以柔来了,也颇为诧异。
这个点儿都快下班了,这会儿跑过来是做什么?
金鸽儿迎了过去。
“柔哥儿,你来了正好,我跟你说件事儿。”
“嗯,你说。”
“我们之前不是要跟着自迩投资投个BLAUEN的项目吗。”
“嗯。”
“那个项目,我当时了解的是,调香师不是沈钦从,而是一位新人,可……”
金鸽儿稍顿,继续说道:“可后来才知道,沈钦从虽然不是担任那款香水的调香师,却……嗯,当了顾问。如果我们后续跟进的话,或多或少还是会和他有接触的。”
“我们和他接触什么?投的不是项目么,他一个调香顾问,又不是项目负责人。”
“就,反正肯定会有接触的。”
“没事儿。”
“我就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没事儿就好。”
见沈钦从?
开什么玩笑。
池以柔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到沈钦从。
“金鸽儿,我们没必要和他们接触,哪怕这个项目,我们都可以不直接接触。”
“啊?”
“我就不过去了。”
金鸽儿连连摆手:“柔哥儿你别闹,那怎么行,我一点都不懂啊。”
池以柔站累了,拉开了张个椅子坐下,说道:“有自迩你怕什么,需要去的话,你代表公司去,自迩怎么说,你就怎么签就好,有他们在,还能吃亏了不成。”
“话是那么说……”
金鸽儿想了想,池以柔不愿意去,她是能理解的。
可真她自己去的话,哪怕有自迩的人在,她自己脑中空空,到底还是有些犯怵的。
“好吧,你不去就不去吧,裴元、邹帅……”
裴元:“怎么了?”
金鸽儿:“你俩陪我去吧。”
池以柔本意是想下班后跟大伙儿攒个饭局的,热闹点儿。
没成想各有各的事儿,一个都没空。
池以柔只得开车回家。
谁料路上接到了徐奕的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池以柔想都没想就应了声“好”。
正求之不得呀。
席间,尽管池以柔尽力不去想让她烦躁不安的事。
可脸上难以遮掩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和男朋友闹别扭了?”
池以柔:“???”
什么男朋友。
“你想什么呢,前男友都算不上,我犯不着为他分神。”
池以柔看了徐奕一眼:“怎么突然找我吃饭?”
“也算不上突然,我每天都想找你,可也得你有空。”
池以柔已经习惯了徐奕的信口胡诌。
他说什么话,池以柔也都不会放在心上,听过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