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和苏午互相推搡了一下,最后还是苏辰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个……苏夫人从京城来了。”
苏午补充说:“已经到门口儿了。”
苏辰又补充说:“二、二小姐也跟着一并子到了。”
苏怀瑾一听,当即就明白了,苏辰和苏午两个人推推搡搡支支吾吾的,想必也是听说过相府二小姐苏锦儿与四皇子薛长瑜的市井流言,所以碍于苏怀瑾的面子,不想说,但是又不敢不说,毕竟苏夫人一行人已经到门口了。
毫无征兆,一点子消息也没有,苏夫人竟然千里迢迢从京城巴巴的跑到了这个小地儿来?
苏怀瑾心里一片了然,还能为的什么?难道是为了给马管事儿伸张正义?
必然不会的,自是为了那条富可敌国的玉脉,想必消息已经传到京城去了。
何止是传到京城去了,可谓是轰动一时!
苏辰苏午说完,薛长瑜脸色一沉,没成想苏锦儿又跟来了,上辈子就是因着苏锦儿,有这么多误会,这辈子薛长瑜并不想让瑾儿误会什么,因此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面儿就听到一连串的笑声,随即是“女儿呀!女儿呦!哎呦喂!为娘来看你了!”
笑声逼近,果然就见苏夫人一路走进了饭堂,看到了苏怀瑾,笑的脸上褶儿都出来了,满脸堆着讨好,一打叠的说:“哎呦,为娘的好女儿!想煞为娘了!好女儿,来给为娘看看,哎呦喂,越发的水灵儿了!为娘在京城都听说了,女儿你被人行刺了,哎呦喂,惊得为娘,整夜整夜没睡好,这不是?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生怕你有个怎么样!好女儿,没事儿罢?”
苏怀瑾见苏夫人这么反常的关心自己,嘴里又是黏糊糊的言语,顿时更确信了,苏夫人肯定是冲着玉脉来的。
苏锦儿跟在后面,从外面儿进来,她眼里看不到旁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四皇子薛长瑜,当即眼神儿都不一样了,比苏夫人更是柔情。
一脸恋慕之情,简直化都化不开。
苏怀瑾离开京城的时候,苏锦儿还破相了,没有养好,今日一见,好的差不离儿,不过脸上鬓角的地方,还隐约有些伤疤,被头发隐隐绰绰的盖着,似乎不怎么妨事儿了。
苏锦儿款步走进来,步子如莲,眼神似水,就要对薛长瑜说话。
薛长瑜能看不出来?
如今好不容易死皮赖脸的扒着他家瑾儿,稍微有些个小小的好转了,他可不想让苏怀瑾误会什么。
薛长瑜当下长身而起,对苏怀瑾说:“我还有些公务在身,就不便叨扰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恭敬的说:“恭送王爷。”
薛长瑜并没有立刻离开,又温柔的嘱咐说:“你身子骨儿弱,最近又在换天儿,一日冷过一日,这鸡汤是我亲手熬的,我将油腥特意都撇了,不会腻口,瑾儿多少喝一些。”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温柔的嘱咐,心里没来由有些打抖,瞥眼一看,那面儿苏锦儿站在旁边,看到薛长瑜这般温柔款款,撕着手帕,咬牙切齿的模样,苏怀瑾陡然就释然了,那股打抖的感觉,也变成了爽利。
【第30章】
薛长瑜很快大步走出去,连看苏锦儿一眼都没看。
苏锦儿似乎很不甘心,还想引起薛长瑜的注意力,大声的说:“恭送王爷……”
只是她说完,薛长瑜都没有回头,直接大步扬长而去,径直出了府邸大门。
苏锦儿登时气的要死,但是也不能发作,只好撕着自己的手帕。
苏怀瑾见薛长瑜走了,就自己坐下来,准备用午膳了。
苏夫人还想着玉脉,自然不管苏锦儿怎么样,连忙也坐过来,挨着苏怀瑾坐着,笑着说:“哎呦,这什么时辰了?还未用午膳?快快,为娘瞧着都心疼了,你的胃本就不好,要按时用膳才行呢!”
苏怀瑾冷笑了一声,说:“怀瑾身子骨皮实着呢,哪像锦儿妹妹那般柔弱?怕是夫人记错了罢?”
苏怀瑾一点子脸面儿也不给苏夫人。
苏夫人一愣,吃了一嘴的灰,脸上不好看,但是仍旧不发作,今儿个她隐忍的功力十分到位。
苏夫人一打叠的笑起来,犹如母鸡下蛋一般,又说:“你一个人儿在这面儿,为娘与老爷都十分担心,想着你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想的为娘是白日里吃不好,黑夜里睡不好的……这不是?听说你遇刺了,老爷也急得不行,但是好女儿你也是知道的,京城那头里,没有老爷,朝廷还不塌了?因此老爷是过不来的,只好令我过来,好好儿的看看你。”
苏怀瑾笑了一声,淡淡的说:“是了,怀瑾没事儿,白日里吃得好,黑夜里睡得好,遇刺也死不了,叫好些人心里头失望至极,如今夫人看也看过了,那就请回罢?这小地方儿要什么没什么,还刚闹过洪灾,恐不敢款留夫人。”
苏夫人气的眼睛圆瞪,差点拍桌子,不过还是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看得出来,苏夫人是爱极了那条玉脉,所以不能和苏怀瑾翻脸。
苏锦儿则是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桌上的鸡汤,方才听说,那碗鸡汤可是四皇子薛长瑜亲手熬制的。
她都不曾听说堂堂燕王还会下厨,而且为了苏怀瑾竟然不惜自己的威严,下厨做饭。
苏锦儿心里恨得厉害,眼看着那鸡汤,眼睛差不点拔不出来,立刻款款上前,也坐了下来,笑着说:“母亲,大姊姊,好不容易见着面儿,的确是欢心的,但是用膳也要紧,还是先用膳罢!”
苏夫人还以为苏锦儿是在给自己台矶下,连忙应声说:“是是是,好女儿你身子骨弱,尤其现在要养身子,来,用膳罢。”
苏锦儿听她这么说,立刻迫不及待的,都站起来了,直接欠着身子去舀薛长瑜亲手熬的乌骨鸡汤。
苏怀瑾一见,心里冷笑了一声,看起来苏锦儿在京城里过的很是滋润呢,之前丫鬟紫桥的事儿,因着在狱中自杀,也就此不了了之了,苏锦儿被放了出来,脸上的伤口也好的半半落落,怕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了。
那汤可是薛长瑜熬的,就算苏怀瑾不想喝,也没有理由叫苏锦儿喝了。
尤其苏锦儿一脸雀跃羞涩,苏怀瑾看了就十分厌恶。
苏锦儿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满满一大碗,恨不得溢出来,又碍于面子,给苏夫人也舀了一碗,但是看起来也就半碗,最后轮到给苏怀瑾舀汤,干脆只盛了一个小碗底儿,仿佛就是做做样子。
苏锦儿端着汤,笑眯眯的对苏怀瑾说:“大姊姊,喝汤罢!听说这鸡汤还是四皇子亲手给大姊姊熬得呢!大姊姊可真是幸运……”
她说着,手一歪,就这一碗底儿的汤,竟然还要往苏怀瑾脸上泼。
苏怀瑾看得出来,她决计是故意的。
不过苏怀瑾坐着没动,只是冷笑了一声,心想着,是了,自己可真是幸运。
就听“叮——”的一声,果然系统心想事成,已经生效了。
【系统:幸运八重,生效】
苏锦儿装作不小心,要把滚烫的鸡汤往苏怀瑾脸上泼,结果就这一刹那,椅子腿儿竟然打了一下滑,“跐溜——”一声。
紧跟着是苏锦儿“啊!”的一声惊呼,然后是苏夫人“啊——!!”大惨叫。
苏锦儿的手一歪,没有泼在苏怀瑾脸上,反而一下子泼在了旁边看热闹的苏夫人脸上。
那泼的是端端正正,毫不做作,虽然只是一个小碗底儿,但是刚熬出来的,正新鲜着,“哗啦”一声,全中!
还不止如此呢,苏夫人一声尖叫,烫的一激灵,立刻跳了起来,那面儿苏锦儿吓坏了,也立刻跳起来,跑过去给苏夫人擦脸。
哪成想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就听到“啪嚓!!”一声,苏锦儿袖子勾到了桌布,一声巨响,一盘子菜不偏不倚,全都扣在了苏夫人身上。
“啊——!!!”
苏夫人又惨叫了一声,这会不是因为烫了,而是因为她的衣裳。
这可是她最爱见的一件衣裳,花了大价钱,央求了老爷好几日,才给她买来的,菜上那么多油,扣在裙子上,怎么可能浆洗的干净?
苏锦儿顿时都傻眼了,没成想竟然这么倒霉。
而苏怀瑾呢?
就坐在她们旁边,不知怎么的,竟然一点子油腥都没沾到,衣裙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苏锦儿还没来得及狐疑什么,“啪!”一声,苏夫人已经怒不可遏,直接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苏锦儿脸上。
“啊!”
苏锦儿一声大叫,被扇的脸颊顿时飞肿,一下子扑倒在地,直接扑在了扣在地上的菜上。
苏锦儿狼狈极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脑补异常,恨不得蹦脚大骂,指着苏锦儿的鼻子,说:“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平日里是老爷纵容你多了?叫你这般没教养!看看你做的好事儿,你知我这身衣裳花了多少银子?卖了你这小蹄子也不值这么多!你这作死的小蹄子!看我打不死你!”
场面儿顿时混乱起来,苏夫人劈头盖脸,亲自上阵,又扇又踹,苏锦儿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护住自己的脸,但是苏夫人就往她脸上踹。
绿衣和苏辰苏午吓得不轻,赶紧把苏怀瑾拉到一边儿,以免被殃及,绿衣连忙说:“小姐,烫着没有?泼着没有?伤着没有?”
苏怀瑾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没有,一点子没受伤。”
她看着苏夫人怒不可遏的扇着苏锦儿,淡淡的说:“真真儿一场好戏。”
她说罢了,挥了挥手,示意回房。
众人出了饭堂,绿衣还心有余悸,说:“小姐,真是万幸,您方才就坐在旁边,吓死绿衣了,绿衣还以为小姐要被鸡汤泼到呢!”
她说着,又说:“那苏锦儿真是讨人厌,王爷熬的鸡汤,好端端的都叫她给泼了!要绿衣说,她就是故意的,想泼小姐,哪知道自作自受,竟然泼到了夫人身上,有她好受了!”
苏辰和苏午感叹着说:“那就是二小姐?百闻不如一见啊。”
绿衣说:“怎么的?”
苏辰说:“经常听说相府的二小姐何等何等温柔贤淑,没想到也就那么回事儿。”
苏午点头说:“不如咱们小姐,连一分都赶不上。”
绿衣十分自豪的说:“那是自然的。”
众人一边走,一边簇拥着苏怀瑾回了房间,苏辰和苏午去吩咐后厨再端一些午膳过来,毕竟苏怀瑾还没用膳。
绿意很快又进来了,手里头端着一个小汤碗,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乌骨鸡汤。
绿衣笑得跟偷了蜜似的,把鸡汤放在桌上,说:“小姐,乌骨鸡汤!绿衣特意去了一趟饭堂,给您拿来的,夫人和苏锦儿那面儿还打呢,那叫一个惨烈,根本没注意绿衣!小姐,快喝罢,王爷好不容易熬得,您总要尝尝。”
苏怀瑾看着桌上的乌骨鸡汤,也不知在想什么,盯了良久,最后才慢慢伸手过去,舀起一勺来,轻轻的呷了一口。
那滋味儿和上辈子喝过的一样儿……
绿衣不知道小姐怎么了,喝个鸡汤怎么变得如此忧愁?
难道是不好喝?
可是闻着都这般香,怎么可能不好喝?
四皇子薛长瑜为了扮演亲和的佳公子,那是下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止是对苏怀瑾死缠烂打,还费力的讨好了一帮子苏怀瑾的下人,自然包括绿衣苏辰苏午等等。
绿衣上次吃过一块薛长瑜做的点心,那叫一个好吃,因此绿衣觉着,这鸡汤应该也不差罢?
苏怀瑾吃了午膳,本打算清闲一会子,哪知道有人就来了,不是旁人,自然是苏夫人了。
苏夫人已紧换了一身行头,满脸堆笑,嘴里一大叠的“好女儿”走进来,坐在苏怀瑾对面儿,这才笑着说:“好女儿啊,为娘听说……咱们苏家老宅里,似乎挖出了一条玉脉?”
苏怀瑾心里了然,果然来了,方才那些都是铺垫,这回才是单刀直入。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了。”
苏夫人听她一承认,当即欣喜若狂,说:“玉脉在哪里?值多少银子?已经挖了么?银子在哪儿?”
苏怀瑾见她一脸贪婪,又笑了笑,说:“夫人不必担心这些个儿,毕竟父亲将怀瑾遣到老宅来,怀瑾自会打理老宅的一应事务,怎么好让夫人费心费神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夫人这么一听,脸色一沉,阴阳怪气的说:“哎呦——你这是想要独吞玉脉罢?我可跟你明明白白儿的说了罢,这玉脉是苏家的,不是你苏怀瑾一个人的!”
苏怀瑾笑了笑,又说:“是了,的确是苏家的,但这玉脉是老宅发现的,夫人的亲信管事儿在这也有几年了,为何发现不了?如今怀瑾千辛万苦挖出了玉脉,夫人难道想不劳而获?”
苏夫人被她噎了一下子,瞪着眼睛,刚要说话,苏怀瑾又说:“说到管事儿,刚巧儿有一事,不得不劳动夫人大驾呢,就是您那亲信马管事儿,纵使干儿子放火,差点将怀瑾烧死,不知这事儿,是不是夫人的授意?”
苏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说:“不不不,绝对不是,我从未听说过!”
苏怀瑾打蛇随棒上,紧跟着又说:“是了,夫人好歹是咱们丞相府的嫡夫人,怎么会做这样下作龌蹉之事儿呢?那还有另外一事儿,马管事儿被扭送官府之后,官老爷查出不少马管事儿挪用咱们老宅款项的脏事儿,少的几百两银子,多的几百两金子,不知……是不是夫人的授意?”
苏夫人这回吓得立刻站起来,说:“怎么可能,我也是从未听说过!哎呦,我这还有点急事儿,突然想起来了,为娘先走了,你好生歇息罢。”
苏怀瑾笑了笑,稳稳当当的坐着,都没有起身,幽幽的说:“那怀瑾不送了。”
【第31章】
苏夫人从苏怀瑾的房中出来,越想越是不甘心,自己本是去要玉脉的,结果现在呢,被人撵了出来,而且浑然没脸子!
苏夫人是丞相府的夫人,哪受过这样的气,险些给气炸了。
她这么想着,干脆没有回房,直接带着丫头婆子,一并子往挖出玉脉的花园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