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平日里起的都不算太早,若是睡不饱,一天都会头疼,说实在的,苏怀瑾有的时候还会懒床,从未起的这么早过,绿意自然要惊讶了。
苏怀瑾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不习惯行辕罢了。”
绿衣没有多想,连忙给小姐再整理一下衣衫。
早上就要开始准备迎接圣驾,苏怀瑾从营帐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薛长瑜已经在了,换上了白色的王袍和王帽,一身雪白的华袍,银色的花线,衬托着薛长瑜高大挺拔的身姿,又有一种温柔亲和的欺骗性。
薛长瑜一回头,正好看到了苏怀瑾,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说:“瑾儿。”
他只说了两个字,有些惊讶的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歇的不好?”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心想着,是了,后半夜被迫看了半夜赤着膀子的薛长瑜,怎么可能睡得好。
苏怀瑾面上淡淡的说:“并没什么。”
皇上的圣驾很快到了,一同而来的还有太子薛玉珒,皇后和淑贵妃,群臣跪迎,还有邢国的使团,也在一旁迎接。
皇上笑眯眯的步下马车,说:“好好,今日就不必多礼了。”
皇上的圣驾在行辕里安顿下来,下午就要开始正式狩猎,众人去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裳,就又出来列队,准备陪着圣驾狩猎。
虽然冬狩是来顽乐的,不过第一天一向很辛苦,毕竟有很多规矩,林子里的第一只猎物,定然是皇上的,皇上发箭之后,众人才能开始自由狩猎。
皇上姗姗来迟,负责猎场的官员已经准备好,笑着说:“请圣上开弓。”
皇上点了点头,那官员赶紧吩咐,已经有人将猎物放了出去,是一头鹿。
毕竟如今已经是冬季了,猎场里的猎物不是很充足,负责猎场的官员会去捕捉一些猎物,然后放在猎场里养起来,等到冬狩的时候,供皇上顽乐。
眼看那头鹿飞奔而出,皇上骑在马上,立刻搭满弓,眯着眼睛瞄准,就听到“嗖——!!!”一声,一支长箭射了出去。
“唰!”的一下,紧跟着一声鹿鸣,众人刚要喝彩,结果那头鹿竟然没有受伤,长箭从侧面直接飞过去,射空了!
众人连忙屏气凝神。
皇上也连忙又搭了一根箭,“嗖——!”一声射出去,大臣们又要拍手喝彩,哪知道这一箭,竟然第二次射空了。
众人更是不敢发声,皇上也有些急躁,又搭了第三根箭,这回连瞄准也没有,“嗖——”一下……
第三支箭,也在意料之中的射空了。
皇上一看,尴尬的无地自容,旁边可不只有王公贵戚,还有刑国的使团,这下子令刑国看了热闹。
这时候刑国大皇子笑着说:“皇上用箭入神,却不忍心伤害圣灵,真是令人敬佩啊!”
皇上听着刑国大皇子阴阳怪气的话,心里更是火大,但是又不能发作。
哪知道刑国大皇子还没说完,仍旧有后话,笑着说:“是了,皇上宅心仁厚,但这第一只猎物,是一定要射的……皇上,何不令四皇子试试?上次四皇子一眼认出安澜鼎,足见贵国四皇子,也有苍天护佑,龙气萦绕啊!”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长耳朵的人自然都听出来了,刑国大皇子显然是挑拨离间,想用安澜鼎的事情,告诉皇上,四皇子薛长瑜功高盖主,而且还有真龙护佑。
虽然皇上也能听出这层意思,但是听出来是一回事儿,心里不舒坦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普通的父子都希望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是唯独天家的父子,多少都不这么认为,至少在自己做皇帝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名声盖过自己。
皇上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看了一眼四皇子薛长瑜,笑的有些假,说:“长瑜,你试试看。”
薛长瑜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底儿,皇上这明显是在试探自己,若自己真的射中,今天这事儿就不算完,说不定一个不慎,还会脑袋搬家。
薛长瑜并没有拒绝,毕竟皇命难违,不过搭弓的时候,故意没有拉满,射出的时候,故意将箭头歪了一寸。
“嗖——”
箭的确射出去了,但是偏的厉害,一下射进了树干里。
皇上哪能看出来,薛长瑜是故意射偏,当即冷哼一声,说:“好了,可以自行狩猎了。”
说罢,甩袖子走人了。
群臣一时有些尴尬,赶紧各自散开,自行去狩猎,谁也不想碰这个晦气。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弓箭。
苏怀瑾在远处遥遥的看着,还以为四皇子受到了打击,毕竟皇上的脸色不好看,明摆着是刑国大皇子挑拨离间,皇上却迁怒于薛长瑜。
哪知道薛长瑜突然抬头,遥遥的与苏怀瑾的眼神就撞在了一起,随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甜如蜜的微笑,笑的那叫一个宠溺温柔,还隔空对苏怀瑾挥了挥手。
苏怀瑾:“……”变脸跟变戏法儿似的。
苏怀瑾装作没瞧见,想要转头离开,哪知道薛长瑜立刻催马过来,笑着说:“瑾儿,一并子走罢?你准备去那面儿?还去昨天的瀑布看看么?”
苏怀瑾眼皮直跳,想要摆脱薛长瑜,但是薛长瑜仿佛狗皮膏药一样,粘的厉害,而且一直笑眯眯的,俗话讲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怀瑾自然也不敢“打”皇子。
苏怀瑾无奈的催马往前走,就看到祁老九和吕彦在前面说话,她想了想,当即准备催马过去,再套一套口风。
薛长瑜看到苏怀瑾盯着吕彦看,心里顿时又打翻了醋缸,心想着难道瑾儿真的看上了吕彦?
祁老九也准备开始狩猎,不过一转头,就发现吕彦在发呆,看着刑国使团的队伍,久久不能回神。
祁老九吓了一跳,拽了两下吕彦,神神秘秘的说:“吕彦,你不会真的中意刑国的郡主罢?”
吕彦吃了一惊,纳罕的说:“九爷这是何意?”
祁老九以为他在装傻,就说:“郡主都要嫁给冯老弟了,你倾心郡主,怎么不早说?”
吕彦连忙说:“没有的事儿。”
祁老九说:“那你老看郡主?”
吕彦无奈的说:“只是……只是看到刑国郡主,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祁老九迷茫的说:“故人?”
吕彦淡淡的说:“是家妹……”
吕彦说着有些出神,又说:“若是她能活下,大抵也就是这个年纪罢……”
祁老九见他脸上有些悲伤,也没思索太多,刚想要安慰两句,就听到一个声音插进来。
“吕先生还有妹妹,怎么没听吕先生提起过?”
苏怀瑾从侧面催马过来,她突然说话,吕彦没成想方才的话被她听了去,眼神晃动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说:“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祁老九则是说:“你也别太伤心了。”
薛长瑜见他们说来说去,自己则是暗搓搓的骑马坐在一边,观察着苏怀瑾。
苏怀瑾哪知道,自己方才那话,在薛长瑜耳朵里听来,就跟搭讪一样……
☆、第42章 小乖乖
【第80章】
苏怀瑾没有注意薛长瑜的表情, 试探的对吕彦说:“不知吕先生的仇家是谁?”
吕彦笑了一声, 说:“仇家?”
他说着, 眯了眯眼睛, 似乎在冥想, 过了一会儿,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想再提的时候,吕彦淡淡的说:“一个永远也无法报复的人。”
苏怀瑾看了一眼吕彦,似乎别有深意,说:“这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吕彦听到这里,抬起头来, 也看了一眼苏怀瑾。
薛长瑜在旁边看着, 顿时心里都变成汪洋大海了,不停的漂泊着,方才苏怀瑾主动搭讪吕彦不说, 如今还“眉来眼去”。
薛长瑜立时咳嗽了一声, 想要支开苏怀瑾的注意力。
结果他还未说话, 苏怀瑾突然已经说:“王爷, 昨日的瀑布瞧起来甚美, 正好如今无事, 不如咱们再去看看?”
薛长瑜有些受宠若惊, 心里纳罕吃惊的厉害, 但是仍然一打叠的应下来, 说:“好, 好, 走罢。”
苏怀瑾对吕彦笑了笑,然后勒马转身,就与薛长瑜往林子里去了。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真的是想去看瀑布,而且还约了自己,当真是欢心无比。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欢心完,两个人进了林子,稍微行了一会儿,苏怀瑾已经开口说:“王爷,吕先生……”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要和自己说什么,结果一开口就是“吕先生”,当即郁结于心,差点梗死自己,不过还是面带微笑,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君子形象,说:“怎么了?”
苏怀瑾想了想,往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然后才小声的说:“吕先生很可能是当年刑国的皇长孙。”
薛长瑜以为她要说什么,哪知道突听这么劲爆的消息,当即也来不及吃醋了,诧异的说:“刑国的皇长孙?!”
苏怀瑾连忙用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薛长瑜噤声。
薛长瑜连连点头,不过注意力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苏怀瑾的嘴唇上,当然还有那白皙细腻的食指上,修长的食指,不是干瘪的手,而是纤细,每一个弧度都刚刚好,带着一股优雅的明丽。
还有那嘴唇,朱唇不点自红,并非是肉嘟嘟的菱唇,但是嘴角上翘,唇峰也饱满自然。
食指请压在上面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惑人。
“叮——”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
苏怀瑾看到薛长瑜的眼神,心里就“咯噔”一下,没来由一惊,结果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只剩下果然两个字了……
系统又在这个时候捣乱,明明在说正事儿!
苏怀瑾见薛长瑜痴痴然的目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王爷?王爷!”
薛长瑜被唤了两声,这才醒过神来,如梦如醒,大悟的说:“你说吕彦是刑国前废太子的儿子?”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又说:“那吕彦岂不是云安郡主的兄长?”
苏怀瑾有点了点头。
薛长瑜狐疑的说:“瑾儿是如何得知的?”
苏怀瑾把吕彦第一次见到云安郡主的事情说了一遍,那时候两个人都如此吃惊,因此苏怀瑾有些狐疑,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后来吕彦多方走神,到了猎场之后,吕彦还偷偷去见过云安郡主,这就非常令人不解了。
除非……
苏怀瑾说:“除非吕彦就是当年的皇长孙。”
薛长瑜蹙眉想了想,他虽平日里死皮赖脸,使出浑身解数来追苏怀瑾,但是薛长瑜本不是一个太会开顽笑的人,公办的时候一直冷着脸,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
此时沉着脸,蹙着眉,脸色有些阴霾,看起来有一种敢说不出的威严。
薛长瑜说:“瑾儿是如何看到吕彦私会云安郡主的?”
苏怀瑾眼睛稍微转了一下,很镇定的说:“不小心看到的。”
苏怀瑾有意搪塞,他怕薛长瑜太过精明,不相信自己,就立刻转移话题,说:“王爷可知道,当年刑国的皇长孙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可以一眼分辨出来的?”
薛长瑜心里虽有怀疑,但是看到苏怀瑾的态度,明显是搪塞自己,也就明白了,定然是苏怀瑾有什么不想对自己说。
薛长瑜竟然没有刨根究底的探寻,而是想了想,说:“特殊的地方……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当年皇长孙出生的时候,很多人相传,刑国的皇长孙心怀卧龙,因此当年刑国的皇帝,非常宠爱皇长孙,打他一出生,就亲自养在身边儿。”
苏怀瑾诧异的说:“卧龙?”
薛长瑜一笑,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说:“其实就是胎记,在胸口上,只不过刑国人说的好听罢了。”
苏怀瑾看着薛长瑜点自己的心口,登时心里“梆梆”一跳,没来由就想起了耳聪目明生效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薛长瑜沐浴的场景……
苏怀瑾连忙咳嗽了一声,镇定自己的心神,随即在心里想着,难道要……
要偷看吕彦沐浴?
这也太……
可是若不如此,吕彦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有没有卧龙,这谁能得知?
如果去问祁老九的话,九爷一向大咧咧,问了祁老九,不就等于亲自问了吕彦?
苏怀瑾纠结不已,脸上一片为难,薛长瑜有些担心,说:“瑾儿,怎么了?可是身子还不舒服?”
苏怀瑾连忙回了神,说:“稍微……稍微是有点子不舒服。”
薛长瑜当即紧张的说:“那我送你回去,别去瀑布了,瀑布风大水寒,小心着了凉。”
他说着,又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披在苏怀瑾肩上,给她仔细拢好,这才带着苏怀瑾催马往回走。
别人全都在狩猎,还要比一比谁狩猎的猎物多,薛长瑜却一心送苏怀瑾回营帐。
苏怀瑾说:“不必麻烦王爷了,王爷快去狩猎罢。”
薛长瑜并不当一回事儿,笑着说:“皇上如今不待见我,我若是狩猎的多,反而更不被待见,我送送你,不然不安心。”
苏怀瑾哪知道他对自己说的如此直白,这话若是自己透露出去,薛长瑜可是大不敬的杀头之罪!
苏怀瑾回了营帐,下午就没再出去,晚上用过了晚膳,又把绿衣遣走了,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一看吕彦的胸口上到底有没有卧龙……
一想到这里,苏怀瑾就头皮发麻,心想着自己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怎会做如此龌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