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中的皂角粉做的十分细腻,里面似乎还掺杂了其它香料,味道十分好闻,落在掌心也没烧灼的感觉。
姚木兰专注洗头之时,先是木屐声响起,接着她又听到了入水声。
她停下手中动作,朝竹帘那边眺了一眼,另一边池水中,隐隐绰绰多了一个人。
从这边看过去,人影并不分明,姚木兰抿唇一笑,继续洗起了头发。
等头发上的灰尘去的差不多了,她又用皂粉将脸还有颈部、掌心等,在救火时弄脏的部位仔细擦洗了一遍。
哗哗的水声,扰乱着嬴政的心绪,他在另一边,洗干净脸上灰尘之后,安静的坐在泉水中,背对着姚木兰而坐。
在泉水中泡了好一会儿后,姚木兰开始作怪了,她先是在百无聊赖的将盛放着鲜花的竹笼在水中推来推去,接着又演技帝附身,开始即兴表演了。
姚木兰先用略雄厚的假声说到:“有妖怪!呔,何方妖孽,胆敢潜入秦宫之中!”
接着,她又用如泣如诉哀婉动人的女子声音回答:“将军,妾本渭水河畔一尾修得精魄的鲤鱼,化为人形之后,被那昏庸的秦王看上,劫掠至秦宫之内。”
“……”
正在泡温泉的嬴政,在姚木兰走的心的演出之下,心情有些复杂。
他怎么就昏庸了,还沦落到劫掠一只小妖精的地步。
“妖物,还敢狡辩!你蛊惑君心,祸乱朝纲,本将军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斩你于龙泉剑下!”
姚木兰下一波台词还没来得及出场,嬴政忽而开口了:“寡人心慕佳人,国有乱相在君在臣,美人何辜。人也好,妖也好,寡人执掌乾坤,定要护她周全。”
嬴政冷不丁的入戏,打乱了姚木兰的节奏,她咦了一下,半躺在水中,悠闲的问道:“小正,你真的认为王朝覆灭与美人无关么?诸如妹喜之于夏王桀,妲己之于纣王,褒姒之于周幽王?”
问这话时,姚木兰是有些认真的。
她方才即兴来了那么一段,一是心血来潮,二也是有感而发。
以前总以为红颜祸水这个形容离她极远,但到了战国之后,姚木兰震惊的发现,她的颜值在提升之后,竟隐隐有被称为祸水的潜质了。
物伤其类,即使小正对她的心意未曾动摇,姚木兰仍会感到彷徨。
她想做将军,想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想和嬴政并肩而立,不用惧怕有朝一日失去他的宠爱。
虽然演过很多宫斗戏,但对于宫斗,姚木兰是拒绝的。
她不但要嬴政的心,也要他这个人完全属于她,不愿和任何人分享。
“美人居于深宫之中,耐天下何?不过是君王昏庸无道,朝堂黑暗无序,后人用红颜祸水为由做遮羞布而已。”
嬴政的看法,合了姚木兰的心意,她击掌道:“此言有理,小正日后一定要志吞四海勤政爱民!”
说完之后这话后,姚木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捧着竹笼用力往帘子那边一抛,只听砰的一声,竹笼落入水中。
水花四溅,嬴政苦笑道:“木兰,又在顽皮了。”
“哈哈,快扔过来,闲着也是闲着。”
她容光焕发,粗粗的横眉被洗去,露出柳叶似的娥眉,丝质衣衫半湿,香肩半露,模样好不香yan。
嬴政双手握住竹笼,转身之后,隔着竹帘瞧到这一幕,只觉热血上涌,躁动之感愈发强烈。
他将竹笼匆匆投过帘子,深呼吸之后,重新背对着姚木兰坐下。
往日嬴政独自沐浴,也未曾发现这般小机关,今日才知,原来这帘子两侧视野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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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31 火灾疑云
池水氤氲, 嬴政鬓边渗出细细汗珠,他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帘后旖旎风光, 那股难言的燥热就越强烈。
竹笼落水,花香四溢,姚木兰笑声似银铃一般,撩拨着嬴政的心, 让他一路痒到了眉骨。
大殿设计十分巧妙,月光从琉璃瓦上倾泄而下, 银色光辉落在大殿中, 与灯火相映成晖。
习习凉风,从大殿的透风孔中吹了进来。
姚木兰在温泉中欢乐的舒展着身体, 用脚踢着竹笼, 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好玩儿的游戏。
“小正,我们来玩儿一二三木头人得游戏,我数三下, 你不能动, 我用竹笼砸你,然后换你来。”
嬴政心笙荡漾, 明知该开口拒绝,话出口却是:“好, 你先来。”
姚木兰松散的披着轻薄的丝衫,借着灯光, 辨出那抹模糊不清的身影,飞快地念到:“三、二、一,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发完,她就将竹笼用力扔了过去。
竹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的落到了嬴政的肩膀上,先是咚的一声接着才又落到了水中。
花瓣从竹笼中透了出来,有一片贴到了嬴政肩膀上,好似彩绘一般,被他用手拂去。
姚木兰得意忘形的拍掌庆贺:“百发百中者,木兰也,该你啦。”
她浑然不提方才耍赖之事,只一心夸耀自己的技术。
“好啦,该你了。”
“嗯,恭敬不如从命。”
嬴政将竹笼捡起来,挣扎之后,缓缓转过身,隔着帘子静静望着姚木兰。
她笑靥如花,半靠在池边,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纤腰轻盈似杨柳。
嬴政呼吸重了些,举着手中竹笼,眸中只剩下她袒露在外的玉臂,还有丝衣下引人遐思的起伏。
“你是在请神么?动作快一些。”
姚木兰故意在水中掀起浪花,混淆嬴政的视线,又刻意催促他。
嬴政喉结动了动,目不转睛的望着水中嬉戏的倩影,缓慢的念到:“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他说完之后,将竹笼扔了过去,却是刻意扔偏了。
姚木兰从水中猛然站了起来,带起无数水花,活色生香的情景让嬴政血脉喷张。
“你输啦!”
目眩神迷中的嬴政,强行维持着镇定,淡然道:“不早了,木兰若是沐洗完毕,可先换上箱笼中的衣裳。”
他私心里希望,这令人心跳的时刻,越久越好。
但思及,日后木兰若知他曾窥视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嬴政打了个寒颤,眉眼微微垂下。
在温泉中泡久了,姚木兰身上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她嗯了一声,踩着雕刻着浮兽纹的迟底,抬脚出了水池。
姚木兰双脚踩入木屐,正要抬步时,回头望向嬴政方向再三警示到:“小正,不许偷看。”
嬴政嗯了一声,的确没偷看——只是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她靠在池边微笑的样子。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他心中反复念着“适我愿兮”四字,身体难言的躁动终于平复了下来。
姚木兰先用丝巾拭去身上水珠,接着又擦了头发。随后才从箱笼中,取出了小正的常服换上。
这秦宫之中,能毫不避讳穿王衣的,大约也就她一人了。
连卫尉王翦被迫穿王衣,扮作秦王时,心中亦是战战兢兢,身上更是汗流浃背。
换好衣裳后,姚木兰披着头发走了出去,发现嬴政人已经在殿内等候了。
他将湿漉漉的头发,用发冠简单固定了下,甚整齐,但至少没披散着。
姚木兰双颊似桃,泛着淡淡红晕,眸光中霞光荡漾。
她朝嬴政勾了勾手指,慵懒的说了句:“过来。”
眼前人眉如翠羽,赤如含贝,肌肤晶莹如玉,朱唇微启媚意横生,嬴政不由自主的走向她。
这一刻,即使她是落入凡间的妖精,他也愿为她神魂颠倒。
爱的不是她的绝色,是爱她,所以她是天下唯一绝色。
嬴政乖巧听话的模样,让姚木兰十分满意,待他走近之后,她踮起脚尖单手环着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吻,来的如此突然,又让人如此失魂。
嬴政小心翼翼的环着她的腰,不敢用力,却又忍不住放肆的回吻过去。
对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与心上人紧贴在一起拥吻,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停下这吻,将姚木兰搂入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亲昵的说:“木兰,你会成为我唯一的王后。”
姚木兰从嬴政怀中挣了出来,一脸严肃的重申主权:“错,我不仅是你唯一的王后,还是你唯一的女人!”
她吃醋的样子,让嬴政想起原野间穿梭的猎豹,优雅从容又充满杀伤力。
“只有你,我的木兰。”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正当木兰考虑两人夜间要不要抵足而眠,一些聊聊人生时,嬴政握着一缕她的长发叮嘱道:“我要回宫了,明日你换回卫士甲胄之后,随蒙兴出宫。”
乐安宫走水之事,让嬴政颇为头疼,他与这个性情骄纵的王弟,原本就不太和睦。
只是顾忌夏太后和华阳太后,以及王室其他叔伯,这才对他多了几分忍耐。
据嬴政了解,此次乐安宫走水一事,与公子成蟜脱不了关系。
华阳太后怜惜他寝宫失火,特地收拾出偏殿,让他暂住于华阳宫中。
若单是如此便也罢了,先前华阳太后暂留映玉公主及几位贵女在宫中暂住。
论起来,成蟜的年纪也该避嫌了,他坦然在华阳宫中住下,让人不得不多想。
嬴政不喜秦楚联姻,更不愿成蟜与映玉公主有什么首尾。
当年他即位之时,华阳太后与夏太后及某些王臣,都更属意更加年幼的成蟜。
这些糟心事儿,嬴政没对木兰提,不想让她沾宫中这些污秽事儿。
秦宫从他回咸阳那日起,就不曾风平浪静过,他不想让木兰以身涉险。
“我明天就要出宫么?小正,我什么时候能一直留在宫中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