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年春——耳东兔子
时间:2018-06-23 08:57:10

  “你不说话我们有权将你交由司法机关处置,到时可就不是像我这么温柔地询问你了。”
  ……
  于好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陆怀征心头一紧。
  沉默三秒后。
  话筒里又传来男人充满调笑意淫的声音。
  “你真漂亮。”
  “我真想进入你身体里。”
  靠!
  陆怀征猛一脚踹向吉普的前挡玻璃台上,车身随之一晃,司机吓得脸色刷白,以为自己开错道了,忙不迭问:“怎……怎么了?”
  陆怀征沉着脸,眼底蕰着不明火,难得发了脾气。
  “开你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ps:题材敏感,涉及到一些情节的国家地名只能虚构,很多内容也不能直接描写。
  本故事纯属虚构,昨天看到有妹子提到华生,这故事没有原型。
  另外故事言情和剧情并重,题材敏感,不会只单写感情线,也算是我自己题材上包括写作风格上的一个突破。
 
 
第38章 第四卷 南朝春意浓 几度风雨楼(05) 
  审讯室内。
  灯光仍是不明不暗地耷拉着。
  确切地说, 是禁闭室, 驻扎部队没有单独的审讯室。里头只放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 椅子于好坐着, 那男人就坐在床头位置,两只粗壮的腿踩在地上,一只手扣着手铐,另一头栓在床头的横杆上, 此时正咧着黑黄的牙冲于好笑,兔头麞脑的模样看得窗外的赵黛琳直犯恶心。
  他说的越南话。
  于好和赵黛琳都没听懂,但瞧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孙凯和陆怀征却听懂了,他们常年驻守在边境, 学过近百种国家的语言, 这也是每年考核的必考项目。他俩跟越南人打过交道, 明显这口音不是本地人。
  “要不要把于好叫出来?”孙凯眼睛牢牢盯着禁闭室的一举一动,问电话那头的陆怀征。
  那边沉默半晌,才说:“你派个人进去看着, 别让他靠近于好。”
  孙凯听完, 回头示意, 旁边一拿枪的战士就推门进去了。
  于好仍是不动声色地望着那男人, 用英文回他:“你说什么?”
  对方这回没再绕,伸长脖子往前探了探,像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用中文冲她一字一句说:
  “我说,你是处女, 干净得我想上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猥琐浑厚的笑声在整个禁闭室里回荡。
  他说话时,身体往前,离禁闭室中央的一顶白色吊灯近了些。
  于好更清晰地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黝黑的皮肤像是抹了一层黑墨,俩眼珠子乌溜溜地却在猥琐地打转,甚至连每一根胡须她都瞧得清清楚楚,包括令人犯恶心红色有些溃烂的牙床。
  “你把炸弹藏在哪里?”于好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问道。
  男人又往前凑了凑,粗大的鼻孔微微收缩,表情享受地细细嗅着这屋内的空气,“你真香啊,你比那些女人香多了。”
  陆怀征握着电话的手指节都白了。
  就听于好在电话那头不咸不淡地跟他闲聊了起来:“哪些女人?”
  男人反问:“你不知道吗?这镇上有一条街,他们男人在外地打工,女人靠卖淫为生。”随后目光慢慢从于好身上转到门口的持枪战士身上,“你们队里这些男人,也经常去呢。”
  于好转头望去,小战士气得拿枪怼他脑袋:“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不以为意一乐。
  “看来,你很熟悉这镇子?”于好没受影响,仍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男人收了笑,表情慢慢恢复冷硬,扭开头不肯再搭理她。
  于好再次开口:“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我劝你,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别给自己惹麻烦。”男人忽然阴森森地开口警告她。
  第一次谈话终止。
  于好弯腰伏在厕所的洗手池,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一时间恍惚出了神,水哗哗淌着,时间仿佛静止。
  孙凯在门外等了许久,没见她出来,朝赵黛琳使了一眼,后者靠墙抽烟,顺着视线望过去,心领神会掐了烟,走进去。
  就见到了这副场景。
  赵黛琳过去一把关了她面前的水龙头,“孙凯知道你这么浪费……该心疼了。”
  于好回神,神色泯然,下意识抹了把脸,低声道歉:“对不起,走神了。”
  赵黛琳瞧她一眼,顺手从墙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靠着琉璃台问:“没线索么?”
  于好接过,擦了擦,把纸丢进垃圾桶里。
  两人往外走,“警惕性很高,无法套话。”
  孙凯等在门口。
  见她俩出来,忙迎上来,看了眼赵黛琳,便去问于好:“怎么样?”
  于好摇头。
  孙凯也点点头,比这更凶险的情况他们也不是没碰见过,反而还安慰起于好来,“别紧张,陆队马上回来了,总会有办法的。”
  于好一愣:“他不是明天么?”
  “改签了。”孙凯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军表,拿食指点了点表盘:“这会儿应该上飞机了。”
  他连夜赶回来了?!
  于好在心里苦笑,她还想在他回来前就把这案子给破了,这样明天下午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让他踏上这土地,可也知道,他这职业,向来是哪里危险往哪钻。
  不免心酸,像被柠檬汁灌满了,又涩又难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半小时后,
  于好再次进入禁闭室。
  “你不是本地人。”
  于好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目光却紧紧盯着他的脚尖,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个放松的状态,他脚尖微微抖动,呈现一种得意状态。
  “你埋了几颗炸弹?”
  “五十。”
  说这话时,他下巴微抬,眼睛往右上方瞟。
  是假话,心理学的eac模型中,眼睛往右上方看,说明脑海中正在构建新的图像,编造假话。
  “这附近有个小学。”于好说,“你喜欢吗?”
  男人不答。
  于好又连续问了几个地点,男人都闭口不答。
  审问再次陷入了僵局。
  男人却在此时,忽然提出了条件:
  “给我一架直升机,送我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们炸弹的位置。”
  于好回头示意。
  孙凯沉默片刻,先是很快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于好的耳麦里,听见孙凯问:“问他还有什么条件?”
  于好复述了一遍。
  男人却忽然对着于好笑了,“你当我的人质。”
  孙凯听完,猛拍了自己的嘴几下。
  哪有人问恐怖分子还需要什么条件的!
  孙凯直接把耳麦拔了,大步流星进去:“她不可能当你人质,要么我当你人质,要么他当你人质。”说完,旁边小战士一把被拎到面前,威武一跺脚:“对!”
  男人表示:“不行,我要女人。”
  赵黛琳忽然进来,却说:“那我来。”
  孙凯脸一沉,“不行。”
  男人却不容置喙:“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要一架直升机,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小孩护送我离开,等我离开,我会告诉你们炸弹的位置。”
  于好全程没有说话。
  她拧着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脑子却跟一团浆糊似的,乱糟糟的,不,一定有地方不对。
  孙凯不答应,男人也无所谓一耸肩,一副成竹在胸得意洋洋地模样,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就在于好起身要离开的时候,那男人却忽然站起来脱了裤子,露出黑丛中那坨狰狞的东西,彻彻底底的暴露在空气中……
  脑海中画面翻滚,于好恶心再难忍,转身冲了出去。
  孙凯直接一脚把人踹回床上,索性叫人把他另只手也拷了。
  一转头,看见赵黛琳靠着门框看得还挺津津乐道的,孙凯吼道:“滚出去!”
  ……
  十一点半,陆怀征已经抵达昆明机场,下了飞机,阔步往场站楼外面走,部队安排的车等在航站楼外,上了车第一个时间给孙凯去了个电话。
  “情况怎么样?”
  孙凯一言难尽,正犹豫着怎么跟陆怀征说呢,“于好在厕所吐呢。”
  “吐了?”
  孙凯支支吾吾半晌,“等你回来说吧。”
  陆怀征嗯了声,“你让她去睡吧,我三点到。”
  两人同窗又同事这么久,彼此也算是声气相通。
  陆怀征身上总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每次执行任务时,孙凯只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便安心许多,就像这次,听到他一句,三点到,他一回来,孙凯这整天来的焦虑都被瞬间抚平了,难得露出个笑容对着电话那头开了句玩笑:“我觉得我真离不开你了。”
  “滚。”陆怀征笑斥。
  挂了电话。
  孙凯想到给方言打了个电话,这是唐指导的电话,他们所有人的电话都在原来部队没带过来,所以方言那边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电话响了三遍都没人接,结果最后接起来还是个男声。
  孙凯一下就愣了,握着电话回头看了眼号码,没错啊。
  “你谁啊?”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就是孙凯吧?”
  “你他妈谁啊?!”孙凯急了。
  对方:“你别着急啊,我是方言同学,今晚同学聚会,方言喝醉了,她正在我车上,我送她回家。”
  “你他妈蒙谁呢,喝醉了你接她电话?!”
  对方无奈扶额:“我是方言的前男友,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晚只是单纯地送她回家,因为她喝醉了,我知道你们快结婚了,我不会破坏你们感情的。”
  说完,对方直接给挂了。
  孙凯在这边急得抓耳挠腮再打过去,对方已经不肯接了。
  靠!
  他闷声砸了下墙。
  ……
  凌晨一点,夜凉如水,朦胧月色薄纱般地从走廊窗户里洒进来,拢着于好小小的身子。在厕所吐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几乎是面无血色,被着惨淡的月光衬得,更是惨白。
  她人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上,仰头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回想今天的审讯过程,和他脸上的每个表情,尽数在脑海里如慢镜头般回放。
  胡子。
  他不是惯常留胡子的人,因为胡须很浓密,耳边还有刮痕,证明他是刚蓄的胡子。蓄胡子是虚张声势,还是需要掩盖什么呢?
  皮肤。
  他皮肤是彩绘的,不是自然晒黑的,是涂上去的,于好看到他的大腿,发现他几乎没有腿毛。
  牙龈溃烂,身体应该患有很严重的疾病。
  可这些所有零碎的线索堆积在一起,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找不到源头,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武装分子。
  于好第一趟从禁闭室出来几乎确定了。
  他不是武装分子,他非常想把自己伪装成武装分子,当得知于好可能把他当成武装分子时,瞳孔微微放大,表现出了一种对自己非常满意的状态,是假的。
  提到学校时,他表情不屑,是真的,学校会不会是唯一的安全地点。
  凌晨三点,茫茫黑夜。
  月光如流水一般洒在清冷的街上,像是织了一层薄纱般的蜘蛛网,透着浓浓的雾气,巷子深处似是传来几声狗吠,盘旋在这空空荡荡的大街。
  军车一路疾驰,停在边防站外。
  岗哨刚要下车盘问,就见陆怀征风尘仆仆从车上下来,紧接,孙凯就从里头迎出来了。
  两人终于会面。
  陆怀征把包从车上拿下来,弯腰跟驾驶座里的司机敬礼道别,司机也回了个板正的军力,便准备开车离去,陆怀征把包跨上,看了眼孙凯。
  “于好睡了?”
  孙凯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很坚持,非要等你回来。”
  “人在哪?”
  “在禁闭室对面的会议室。”
  陆怀征点了下头,“禁闭室门口有人守着?”
  “守着,你过去看看吧,我现在过去镇上看看搜查结果。”
  “行,你先去,等会过来找你。”
  刚要走,孙凯又叫住他,“刚可能受了些惊吓,那变态脱裤子,于好不知道怎么就吐了,还吐了一个多小时,赵黛琳说她胆汁都吐了,你好好安慰安慰吧,今晚大家都挺辛苦。”
  ……
  陆怀征没回宿舍,直接往会议室去了。
  头顶亮着赤晃晃的白炽灯,在黑夜里把整个会议室照得通亮。
  十多天没见姑娘此刻正趴在偌大的会议桌上,呼呼睡得娇憨,脸上的肉挤作一堆,嘴成了鸟喙状,睡得毫无形象。陆怀征抱着胳膊倚着门框,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阵,直接把门口的开关给摁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黑暗。
  陆怀征走过去把窗打开,月光照了些微弱的光进来,正好不轻不重地落在桌上,衬得她的脸如瓷肌一般白,约莫是那光直接落到她眼睛上,于好人没醒,趴在桌上却忍不住拧了拧眉,眼看要转醒,陆怀征忙拉了拉窗帘调整角度,缓缓地将那束光温柔地移到她的肩上。
  于好紧锁的眉,这才如云般,慢慢地消散开。
  陆怀征松了口气,从窗边走过来,桌上散着一些七零八落的资料,大多数是于好手写的,还有一副描绘到一半的简陋地图,这张图纸压在她的半张脸下,应该是睡前她最后再画的东西。
  陆怀征轻手轻脚去抽,于好脑袋动了动,他忙用手轻轻去拍她后脑勺哄她,一边慢慢把纸抽出来,直到她不再动为止,这才收回手低头去看纸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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