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七零年代——九天飞羽
时间:2018-06-24 09:41:27

  蒋勤就把钱先收着,他们现在也忙着收麦子,根本顾不上,就想等着麦收结束以后给人送过去。每年麦收的时候就跟打仗似的,今年也不例外,学校都放假了,老师和学生都回家帮忙抢收麦子。
  靳安一家也是连轴转,大春,五福他们都是齐上阵。蒋勤和靳安在前面收割,大春和娟子他们就把麦子捆好,抱过去放在架子车上。装满后,靳安拉着,几个孩子在后面推车,把一车麦子送到麦场,卸好了车再回去接着干。
  此时正值六月天,天气炎热,在地里没有遮掩,暴烈的太阳把皮肤晒的发疼,好似要裂开,那汗水更是不住的流淌,浸湿了衣衫。
  这样又热又累的干了几天,二喜自然是怨声载道,一点空都要去偷懒,自然也没少挨骂,她心里不服气,却不敢和蒋勤正面犟嘴。这天正忙着,二喜又跑的没影了,蒋勤气的跺脚,可是也没空去找她,只得让其余几个孩子加把劲,赶紧抢收。
  一家人在地里忙活的时候,二喜一个人回了家,她站在门前的石墩上,摸出藏在门框里的钥匙。打开大门进入院里,她就冲到压井边压出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精光。
  随后,她转身走到大门前,向外看了看,他们家在村庄的边缘,周围没有人家,而且正是农忙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二喜小心的关好了门。
  虽然家里没人,周围也没有一个人,但二喜也觉得心怦怦直跳,紧张的她手心里都是汗。她摄手摄脚的走进了上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蒋勤她们屋里唯一的一个柜子。
 
 
第44章 
  从里面找到了一个手绢, 一层一层打开,里面藏着一卷钱, 那是挖井没有结清的钱, 还有两张粮票和肉票,那还是靳蓉回来给的。
  招待挖井的乡亲, 蒋勤用了新年腌的腊肉,这肉票就省下来了,蒋勤小心的收着,一直没舍得用。
  二喜见了眼睛一亮,把手绢重新包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把柜子关好, 走出院子锁好了门,把钥匙放回了原处, 便头也不回地向大路走去。
  因为是麦收时节, 公共汽车里没什么人, 二喜拦了车上去, 售票员还关切的问她要到哪里去。
  二喜满脸都是笑容的说道:“去城里叫俺姑回来割麦子,她在县里的钢厂工作,我姑父也在钢厂。”
  见二喜说的头头是道,而且看起来高高兴兴的,没有什么不妥,售票员也就没有再问,二喜还小, 也没有收票钱,便让她在一边坐下了。
  汽车启动,看着熟悉的村庄在快速地向后闪退,距离的越来越远,二喜有些后悔,但犹豫的眼神随即就坚定了起来,迅速地转回了头,不再去看自己的家。
  等一会她再回头看的时候,行驶的汽车所带起的灰尘将周围的景色都掩盖了,远处的情景根本就看不到了,二喜才彻底决绝的转过了头。
  到了县城,售票员还问她知道去钢厂的路吗,要不要送她过去。二喜笑呵呵的回答:“俺去过钢厂,知道怎么走,谢谢阿姨了。”说完,还礼貌的给售票员挥了挥手再见,才转身离开。
  可走出客运中心,她却没有向钢厂的方向走,而是径直去了集市。她以前跟着靳安来过几回县城,知道集市怎么走,不一会便到了。
  因为麦收,集市上没有什么人,道路两边摆摊的人很少,就是店铺很多也关门了。但有一家烧鸡店还开着门,烧鸡贵,一个要好几块钱,还需要肉票。
  农村里的人即使买的起,也没有肉票,主要还是卖给县城的人,所以麦收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意。而他们是国营商店,有职工请假回去收麦子,店里只有一个师傅在忙碌。
  一个做好的烧鸡摆在玻璃柜台里,黄灿灿的,诱人的香味飘散在整条街上。二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从手帕里拿出十元钱,走进店里要买那只烧鸡。
  买烧鸡的师傅没有因为二喜只是孩子而轻视,只是呵呵笑道:“孩子,买烧鸡是要票的。”
  二喜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我忘了,我来的时候,我妈交代过,看我这脑子,哈哈……”
  二喜把肉票也拿了出来,那师傅给她找好了钱,忍不住问道:“孩子,你妈妈怎么不来买,怎么让你一个孩子来买啊。”
  二喜很是乖巧的说道:“家里来客人了,妈妈在忙着招待客人,所以要我过来买的。”
  烧鸡很贵,而且还要票,即使县城里的人也没几家舍得吃,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者来客人的时候才舍得买。
  二喜这样解释很真实,那师傅没有再继续追问,把烧鸡包好给她,还嘱咐了几次要她好好拿着,不要拐路赶紧回家。
  二喜笑着答应,回头就躲到没人的地方啃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啃着,将脖子还有翅膀上的鸡肉都啃的干干净净的。吃着香气四溢的烧鸡,离家出走的那点心酸也烟消云散了。
  二喜躲在一个背人的角落里,没人能看见她,可是烧鸡的香味却是藏不住,几个在街上玩耍的孩子还是注意到了二喜。见她一个女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吃烧鸡,他们不禁馋的围了上来,烧鸡很贵,就是有钱没有肉票,还是买不到。
  这些孩子也从来没有吃过,只能远远的闻闻味道解馋,如今见一个女孩子躲着偷吃,不禁跃跃欲试。
  二喜蛮横惯了,而且正吃的高兴,见他们围上来,还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让他们快滚开。那几个孩子哪里会听话,一起上去抢夺,二喜紧紧抓着烧鸡,死活都不肯松手。
  几个孩子就上前打她,二喜也不服输,和几人对打,还把领头的那个男孩子的脸上,挖出了几道血痕。那几个孩子更加恼怒,狠命地抢走了烧鸡,还不住的拳打脚踢。
  二喜被打到在地,无法再反抗,她就抱着自己的头卷缩成一团,但几人的拳脚还是不停的落在她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二喜绝望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呵斥那几个男孩,那几人听见有人来了,便扔下二喜,慌忙跑走了。
  一个身穿着蓝色海军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扶起了二喜,动作轻柔的给她摘去头上沾着的脏东西,还温和的问道:“小朋友,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告诉叔叔,叔叔给你讨回公道。“
  二喜哭的抽抽搭搭的:“他们把我的烧鸡抢走了。”
  “这些孩子真是无法无天,哎……”中年男子为难的皱了皱眉,叹息道:“叔叔没有肉票,买不到烧鸡,这样吧,我给你买个烧饼,再给你买些糖好了,小朋友别哭了。”
  那人说着,把二喜拉起来,帮她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真的拉着她去买了一个芝麻烧饼,还给她买了一把糖,把她的口袋都装的鼓了起来。
  吃着甜甜的糖,二喜才停止住了抽泣,那人见她满足的样子,不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小馋猫,你家住在哪里啊,叔叔送你回去。”
  “我姑姑姑父在钢厂上班,叔叔你能送我过去吗?”
  二喜虽然来过县城,但她并没有去过钢厂,她刚刚在外面被人欺负,心里害怕了,就想要去找大姑靳蓉。
  那中年人微微笑道:“好,叔叔送你过去,但是你要听话啊。”
  二喜乖巧的点头答应,那人就拉着二喜的手送她过去,路上还讲故事给她听,把二喜逗的咯咯直笑。可是他们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二喜有些害怕,就停住了脚步,四下的看。
  那中年人见了,便笑道:“还没到呐,钢厂很大,是搞生产的,会产生污染,所以在县城的边上,你别怕,跟着叔叔没事的。”
  二喜半信半疑的又跟着走了几步,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甩开中年人的手道:“不麻烦叔叔了,我自己去钢厂。”说完抬脚就跑。
  可她哪里能跑过成年人,没几步就被追上了,二喜大惊,但脸上还故作镇定,笑嘻嘻的问道:“叔叔,你还有事吗?”
  那中年人没想到二喜这么机灵,竟然看出不对来,此时也不装了,嘿嘿冷笑道:“小丫头片子,心眼还怪多呐,可是你孙猴子怎么跳得出俺如来佛的手掌心,跟俺乖乖地走,不然俺打死你。”
  二喜吓的拼命挣扎,并开始大声喊叫:“救命啊,救命……”
  可那男子死命的拉着她,二喜如何能够挣脱,大急之下,二喜趴在那人手上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人疼的惨叫了一声,忍不住松开了手,二喜趁机就跑,可她刚转过身,那男子就勒住了她的辫子,把她拽了回来。二喜惊恐的拳打脚踢,可她身单力薄,拳脚打在那中年男子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二喜见挣脱不开,就死命的叫喊,那中年人怕惊动了别人,在二喜的脖颈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二喜便昏迷了过去。他又转首往四周看了看,这地方偏僻,二喜几声叫喊也没惊动什么人,那中年人才放下心,背起二喜,又走了一里多地就拐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院子中央,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正在洗衣服,听见开门的声音就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个死东西,还知道回来啊,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知道吗,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天都死到哪去了,不……”
  那女人叫骂着将手里的衣服重重地扔在水盆里,才转过身,见那人背着一个女娃娃,不禁怒道:“你干嘛捡一个女娃娃回来,还嫌咱家不够穷的,你个杀千刀的,你……”
  不等她骂完,那中年人已经把二喜扔在了房檐下,伸出食指挡在嘴边嘘声道:“别叫,这是俺找到的发财门路,表嫂家不是想要一个媳妇吗,这不俺给她找到了。”
  女子撇嘴道:“就她家那傻儿子,谁愿意嫁到他们家啊,还住在那深山沟里,哪家瞎了眼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送,你还是别搭理那家穷鬼,省得招麻烦。。”
  中年男子呵呵笑道:“媳妇娶不起,但可以买个童养媳啊。”他说着,还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二喜。
  那女子也顿时明白过来,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然下去:“就他们家穷的叮当响,能榨出几个钱。”
  “没多有少的,不管多少,咱们不都是白捡的吗。你搜搜这个女娃子,她应该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还能买得起烧鸡呐,身上肯定有钱。老子先去洗洗,出了一身的汗,你是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可鬼精着呐,险些逃了,还咬了俺一口,死丫头片子……”他骂骂咧咧的进了后院去冲洗了。
 
 
第45章 
  那女子把二喜翻过来, 在她兜里摸索出一个手绢,打开一看, 里面竟然有十几块钱, 不禁高兴的赶紧塞进了自己兜里。她满怀希望的把二喜搜了个遍,却再没有搜出一点东西, 忍不住失望的打了她一巴掌,但随即想起她还能卖钱,才收回了手。
  二喜再醒来的时候,感觉四处都是漆黑的,还不住的晃动,她挣扎了一下, 才感觉出来, 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还被塞进了麻袋里。她应该是在架子车上, 车在崎岖的山道里行驶, 颠簸的很。
  二喜想要呼救, 可是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任她用尽全力,也喊不出一个字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二喜挣扎的累了就又睡着了。
  架子车吱吱扭扭的在乡间的山道上行驶,越过了很多高山,穿过很多树林, 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
  山脚下有一户人家,三间茅草屋依山而建,也没有院墙,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房间外面乱七八糟的的扔着许多柴火,几只小鸡在柴火堆里刨食。
  驾车的中年男子把车停靠在院中,就扬声叫道:“表嫂,快出来,看俺给你带来什么稀罕物了。”
  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在草屋中响起,充满了嫌弃:“丁奎啊,你小子有什么稀罕物件能想起俺这个死老婆子,你不来刮莫俺就万幸了。”她说着,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农妇大约五十多岁,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一双小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显得很是精明。
  中年男子丁奎哈哈笑道:“表嫂,你真会开玩笑,怎么俺每次来你都以为是来抢你粮食的。”
  那妇人瞥了一眼架子车上的麻袋,嗤笑道:“你这麻袋都带来了,还不是想要粮食,你赌博输的钱够买一车粮食了,整天的瞎混……”
  不等她啰嗦完,丁奎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表嫂,俺可一心想着你交代的事情,你怎么老一见面就训斥俺。”
  妇人惊喜的叫道:“你给俺找到儿媳妇了,是谁,哪家的闺女,家是哪里的?”
  丁奎撇嘴:“表嫂,谁家愿意把闺女嫁到这深山老林里啊。”
  妇人沉下脸色道:“你是逗着俺耍呐?”
  丁奎笑道:“表嫂,娶不到媳妇,咱可以买啊。”他说着一拍车子上的麻袋道:“这可是俺朋友家的闺女,没钱花了,死活央求俺给找个人家,俺就想到嫂子你了,毕竟咱们还是一家人吧。”
  夫人将信将疑的道:“打开看看。”
  丁奎把麻袋上的绳子解开,在黑暗里呆的久了的二喜,骤然被热烈的阳光照耀在脸上,瞬间就醒了过来,但眼睛也睁不开,只得半眯着眼睛向外看。
  妇人看了看二喜,嫌弃的撇嘴道:“才十来岁的女娃娃,有什么用。”
  丁奎把她拉到一边道:“年纪大了,嫂子能栓的住吗,就要这样的小孩子,从小打骂教育,大了就乖顺听话了,再过个两三年,不就能给你生孙子了吗?”
  妇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满脸嫌弃的道:“这还要养好几年,那得浪费多少粮食啊?”
  丁奎也不勉强,呵呵笑道:“表嫂要是嫌弃,那就算了,俺再另外给找下家。”他说着,把麻袋又拉了上去,作势要拉走。
  妇人慌忙拦住,嗤笑道:“看你的脾气,表嫂怎么着也要帮你这个忙的不是,怎么说咱也是一家人啊。”说完又神神秘秘的接道:“那边要多少钱啊,多了俺可没有。”
  丁奎眼角密切的关注着妇人的脸色,缓缓说道:“人家孩子的父母要二百呐,但咱们是一家人,俺就做主给嫂子你少点,怎么着也待给个一百七八,一百五六吧。”
  妇人跳脚:“你这是要抢劫呐,那能要这么多呐?”
  “嫂子,不是俺要,是孩子的父母,实在是家里穷养不起才舍得买的,你说一个娃娃养这么大,也待花不少钱是吧。”
  “不行,反正这样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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