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七零年代——九天飞羽
时间:2018-06-24 09:41:27

  兄弟两个把蒋勤拉到了大队的卫生所,有靳武在,自然是排在最前面医治,医生诊治完,兄弟两个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蒋勤没事,只是她怀孕了,营养不良,加上劳累,又被陈芳撞了一下便昏过去了。但蒋勤身体好,输了一瓶水就醒过来了,可是回来的路上,靳安也不让她下地,又一路拉了回来。
  靳武心里有些内疚,借了钱去供销社给蒋勤买了半斤白糖,还去几户村民的家里,买了十几个鸡蛋,让靳安带回去。
  回到家里,靳华还不放心的在家等着,见蒋勤没事,都很欣慰,听说她也怀孕了,一家子都很开心。
  王敏带着三春,靳华摆着冷脸,没人做饭,陈芳破天荒的下厨做了饭,还很殷勤的给蒋勤端进了屋里:“大嫂,饭得了,你赶紧吃。”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面,压低了声音接道:“俺还在下面给你窝了一个荷包蛋。”
  蒋勤没去接,陈芳只得讪讪地放在炕桌上,转身要走,蒋勤却叫住了她,指着一边放着的白糖和鸡蛋说道:“那是靳武买的,你拿回去吧,俺不要。”
  看了看那一包白糖,还有鸡蛋,陈芳有些眼馋,手伸了伸还是缩了回来,讪讪的笑道:“那是靳武给嫂子你买的,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嫂子,你有事叫俺,俺去刷锅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去了,似乎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去拿那些东西。
  蒋勤也怀孕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去下地挣工分,衣服还是自己洗,还要给靳山夫妇洗,饭也是自己做,有了对比,陈芳就不好意思再显摆了。
  但私底下也不以为然,认为蒋勤只能生丫头片子,自己可是要给老靳家生孙子的,依然还是趾高气扬,但相比往日,收敛了不少。
  到了月份,陈芳果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还没有容她得意几天,蒋勤也生了,同样是男娃娃。
  一连生了两个孙子,靳山老两口高兴的整天都咧着嘴笑,靳武家的取名叫四宝,靳安的取名叫五福。
  第二年,靳华也生了一个小子,这下子里孙外孙都有了,靳山脸上的褶子都笑的展开了,即使再累都是开心的。
  可是好景不长,靳华生下孩子不到一年,陈国柱就申请了回城的指标,想要回家。但根据相关规定,却不能带上靳华,他就告诉靳华等他,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走了。
  靳华也就信了,可是孩子都两岁了,陈国柱也没有回来,靳华只等到了一封信,说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靳华可以自行再嫁。
  接到信,靳华哭的撕心裂肺,靳山得知,气的吐血,就要去找陈国柱算账,但是靳华只知道陈国柱是那个城市的,却不知道他的家具体在哪里。
  靳山无法,只得把靳华接了回来,因为大春和二喜渐渐大了,所以靳华出嫁后,她的屋子便让大春二人搬了过去,现在靳华回来就没地方住了。
  大春懂事,便说搬回去,给靳华腾出房间,二喜在这宽敞的屋子里住了几年,哪里还想回去和父母挤在一起,死活不肯搬回去。
  靳华落得这步田地,也不愿家里因为她闹的不愉快,就在放粮食的屋里支了床住下。
  蒋勤心疼她,又因为大春和二喜占了她的屋子,靳华还不计较,宁愿自己窝在放满粮食的小屋里,所以对她和孩子很好,只要做好吃的,就要喊她过去吃。
  陈芳却是各种嫌弃,整天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蒋勤骂了她一顿,才收敛了一点,但暗中也不断地指使着靳华干活,靳华脾气好也都忍了。
  八三年的夏天特别热,但大家却还是分外的热情,因为政策好了,分田到户,收了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便全是自己家的。
  大人都在地里收割麦子,靳华怕父亲和哥哥嫂嫂渴,就舀了水让大春送去,一边让出去放牛的二喜带上三春和五福。
  二喜喜欢挑清闲的活干,放牛的话,把牛赶到了地头,自己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去歇着,等牛吃饱了,天快黑的时候,再把牛赶到地里去拉车。
  土地私有化后,分产到户,靳山家的牛也归回了自家,靳山很是心疼自家的牛,宝贝的什么似的,每天都要赶着出去吃新鲜的草。
  二喜不想下地,就喜滋滋的接了这活,每天都和靳强,靳明他们赶着牛出去放,靳强他们大了,二喜和他们能玩到一起去,带着三春和五福不方便,又怕她回去告状。
  而且想起现在父母都疼三春和五福,自觉是冷落了她,心中不忿的很。出了村子后,便趁人不备,把三春和五福留在了一块无人的空地上。嘱咐他们姐姐一会就来接她,让他们乖乖在这里等着,一边拽了一把狗尾巴草给他们玩,说完,便贼头贼脑的溜走了。
  二喜就跑回去和靳强他们去玩,玩到天黑,把牛赶到地头,拉了满车的麦子回来,一家人又忙着扑在场里摊开晾晒,只忙到了半夜,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三春和五福不见了。
  问过二喜,二喜说自己放牛的时候,五福闹着回家,就让三春带着他回来了,一家子这才慌了神,也顾不得吃饭,顾不得疲劳,都出去寻找。
 
 
第17章 
  二喜他们放牛的地方已经出了村子,跑到了乡里的山坡上,三春抱着五福乖乖地坐在那等姐姐。可是天都黑了,二喜也没来,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三春有些害怕,就小声的叫姐姐。
  可四周静悄悄的,哪里有人影,三春顿时害怕起来,站起身大声的叫喊,四处寻觅,可哪里有二喜的影子。五福却不知道害怕,搂着姐姐的脖子还呵呵的笑,可三春哪里笑的出来。
  三春哭兮兮的抱着五福跑下了山坡,走到了大路上,可此时天已经黑了,又是农忙的时候,路上根本没有闲人。
  三春也走不动了,就抱着熟睡的五福坐在路边,等着家人来找,可她毕竟小,又怕又累的,一会竟然也睡着了。好在是夏天也不冷,只是有蚊子,三春皮肤又嫩,蚊子不住地叮咬她。
  可三春实在太累,被蚊子咬的满身包,也只是伸出小手抓了两下,依旧睡的香甜。远处忽然传来吆喝的声音,把三春惊醒了,她慌忙站起来,踮着小脚伸着头去看。可是到了近前一看,不是自家的人,在村子里也没见过,她不认识。
  高高的架子车上堆满了刚刚收割的麦子,看来是怕落雨拍地里的,就连夜把麦子割了,高高的麦垛上还坐着一个小男孩,拉车的是个中年男子。
  三春虽然不认识,却鼓起了勇气叫喊:“大叔,俺爷爷是靳山,你能送俺回家吗?”
  黑更半夜的,那人也急匆匆地往家赶,三春个子小,站在路边,那人竟然没发现,忽然听见孩子稚嫩的声音,还有些发愣。等看见说话哀求的三春,慌忙停下了车:“你们是谁家的娃娃,怎么跑到了这荒地里?”
  三春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尾还加上了一句:“大叔,如果你能送俺回去,俺爷爷一定给你好吃的。”三春竟是怕他不肯送自己回家,还加上了好处。
  那中年男子不禁哈哈大笑:“好,一会去你家吃好吃的,上来吧。”
  三春抱住五福走过去,那人将他们也举到了麦垛上,上面的男孩伸手拉住她,把他们拉了上去,并排坐在软绵绵的麦子上,几乎陷了进去。
  那男孩跟着大人去割麦,自己摘了许多酸枣不舍得吃,用小手紧紧攥着,见三春的样子很是可爱,便把手里珍藏的酸枣给她吃。此时的酸枣还没成熟,还是青色的,吃起来又酸又涩,但两个孩子也吃的高兴,五福眼馋的也要了一个吃,却酸的眉头直皱,小嘴吧嗒着吐了出来,惹的三春大笑。
  但三春还是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哥哥。”
  “不用谢,俺叫陈海,你叫什么?”
  “三春。”
  陈海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靳山爷爷家的那个小聪明,俺听你爷爷说起过。”
  三春嘴里嚼着酸枣,一边含糊不清的道:“俺爷爷可好了。”
  男孩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有了共同语言,两个小人聊的可欢了。那中年男子把麦子拉回了家,也没顾上卸车,就带着陈海去了靳山家。
  此时一家子都快找疯了,找了这么久,满村问遍了,都没见过三春二人,蒋勤的腿已经软了,那么坚强的人,靠在靳安身上嚎啕大哭。
  靳山的脸也是惨白,一边叹气一边嘟哝:“你们都别慌,这四里八村的都认识俺,只要见到了肯定不会亏待咱们家娃的,明天俺就到各处去找,一定能找到的。”说着就要出去继续找,门外却忽然有人叫喊:“靳山大哥在家吗?”
  “谁呀?”这么晚过来,靳山问着便走出了门,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拉着一个男孩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五福和三春。
  蒋勤跑过去就一把死死地搂住他们,大哭不已:“三春,五福,你们可回来,你们要是找不回来,妈也不活了,三春……”
  王敏低声道:“好了,再把孩子吓着,还不快谢谢你陈叔。”
  那中年人是邻村的,叫陈爱民,身边有一子一女,女儿是老大,陈海是老小,陈爱民中年得子,很是娇惯,走到哪都带着。
  靳山此时已抓住了陈爱民的手,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感激的说道:“大兄弟,真是太麻烦你了,大半夜的还劳烦你给送过来。”
  “没事,俺也只是顺道,只是怎么让这么小的娃娃落在外面。”
  “她姐姐放牛的时候,一错眼没看住,就给跑没影了。”
  三春摇着脑袋道:“俺没跑,姐姐把俺们留在山坡上,要俺们在……在那里等她,可是她……她天黑了,还没有来……”她说着说着,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靳山一听,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家丑不可外扬,忙呵呵的岔开了话:“老弟,进屋坐会。”
  陈爱民摇手道:“不坐了,都大半夜了,俺家的麦子还在车上没卸呐,就先回去了。”
  靳山一路把陈爱民父子送到了大门外,陈海转过头,给三春摇手示意,三春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但也赶忙给他摇了摇手。
  等陈爱民父子走远,靳山才走了回来,沉声道:“二喜,老大家的你们都到正屋里来。”
  本来已经偷偷地缩回去,想要溜回自己屋里的二喜,听见靳山叫他,顿时吓的脸都白了,拉住大春的衣襟,死活不敢去。
  可是大春他们得了靳山的命令,都是要去正屋的,她也不敢违抗爷爷的话,就拽着二喜一步一挪地走了进去。
  正屋的条几上放着一盏煤油灯,乏着微弱的光芒,把屋子里照的明明灭灭的,一片晦暗。靳山的脸隐在暗影中,显得更加的严肃,一双眼睛等着二喜,怒道:“你个混账东西,给我跪下。”
 
 
第18章 
  二喜本来就心惊胆颤,如今听见靳山这样怒气冲天的话,顿时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靳安的腿大哭。
  靳安还有些糊涂:“爹,怎么了,二喜没有好好照看三春,是有错,但是……”
  没等他说完,靳山就重重地一拍桌子道:“你还护着这个孽种,她小小年纪歹毒的很呐,她是故意把三春和五福扔在外面,想要把他们丢了呐。”
  靳安大惊失色,吃吃道:“不……不能吧。”
  “不能,你仔细的问问三春。”
  三春虽然年纪小,但自幼就聪明,见父亲问,就仔仔细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临了怕大人责骂她,还加了一句:“俺真的没动,俺怕姐姐过去找不到,就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靳安气的扯开抱着自己大腿的二喜,一把将她推到跪在了地上。二喜根本不敢去找蒋勤求救,见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发了火,就跪在地上嘤嘤的哭。
  靳山大怒:“你还有脸哭,小小年纪就这么恨的心,想把自己的弟弟妹妹给扔了。”
  二喜倔犟的仰起脸,抽抽搭搭的道:“你们都喜欢三春和五福,不喜欢俺,什么好吃的都给他们,俺……不喜欢他们,就想把他们都扔了。”
  蒋勤被惊的目瞪口呆,靳山也气的说不出话来,大春上去给二喜擦着眼泪道:“三春和五福小,咱们应该让着他们的。”
  二喜一把推开她:“要让你让,俺凭什么要让他们。”
  大春没有防备,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蒋勤怒火中烧,在二喜的后背狠狠地拍了一一巴掌,上前拉起大春就回屋去了。
  见自己媳妇不管了,靳安只得硬着头皮道:“爹,您老人家消消气,二喜还小,她……”
  靳山冷哼:“还小,就她这性子,等长大了,有你吃的后悔药。”
  靳安呐呐的不敢再说话,可靳山再生气,也不能和二喜较真,就让她去外面跪着,眼不见为净。
  稍事休息了一会,王敏去灶房热了剩饭,一家子吃了,也没睡,就径直去了陈爱民的家,帮忙卸车。靳安夫妻两还留下给他们把麦子打出来才回家,回到家还要打自家的麦子,夏天,那雨说来就来,可不能耽误,糟蹋了粮食。
  夫妻两个忙的人仰马翻的,蒋勤虽然心疼自己的孩子,却实在没有时间来照顾她。这粮食可是一家子的命,若是淋了雨发霉,一家子还不喝西北风去。
  但三春和五福现在很害怕二喜,生怕她再把他们扔在野外不管,死活不让她领。靳山也怕孙子孙女再出什么事,就严令大春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以前大春的活就轮到了二喜的头上。
  二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叫苦不迭,可是在靳山的眼皮子地下,她也不敢偷懒,只得咬着牙干活。
  但大春勤快,平时喂鸡,砍柴火,挖野菜,烧火做饭刷碗什么活都干,这些猛的全部落在好吃懒做的二喜身上,她那里吃得消。
  靳华本来看二喜就不顺眼,此时落在她手里,哪里会心疼她:“二喜,烧火做饭,快点……”
  饭还没有吃完,靳华就催着她去喂鸡,然后刷碗。二喜做完,累的瘫坐在石桌上,还没喘口气,靳华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二喜,去拾些柴火,不然晚上没柴火做饭了。”
  二喜犟嘴:“那墙边的不是柴火吗?”
  靳安勤快,冬天农活不忙的时候,就去山里砍了好多柴火,整整齐齐的码在后墙外。
  “那是硬柴,要引火的穰柴,多拾些,快去……”
  二喜坐着不动,硬着脖子道:“我不去,外面热死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