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副八卦的表情, 我虽然喜欢男人, 但不会去勾搭有妇之夫,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玛丽哼了一声。
“那会我们俩同时看上了一个冤大头, 因为女人的自尊斗得你死我活。赛尔雅这个毒蝎子竟然趁那人受伤试图接近他,还险些下春/药。这手段我也不得不佩服, 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后来呢,你们谁赢了?”莉蒂西亚追问道, 玛丽脸色臭臭的,“谁都没赢。”
“那个男人是个楞木头,老娘怎么撩他都不为所动,原来是因为心里住着白月光。”她用力抿着嘴,“他贴身挂着女友的照片,我们两个在他眼里就和跳梁小丑一样,后来因为这事,后来我和赛尔雅彼此也都看不顺眼就是了。”
玛丽说完这些,背影显得更加闷闷不乐了,莉蒂西亚心想,原来是求而不得。
等一下,贴身挂着女朋友照片的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周之后,拆迁办的大队长玛丽将全船人都洗劫了个干净,甲板上堆满了清扫出来的闲置物品,大部分需要烧毁的会在船长的监督下点火,其余可利用的就互相卖了。
“明天是船上半年一度的跳蚤市场,不容错过哦。”临别的时候,玛丽拍拍她的手,递过来一个小袋子。
“陪我做了一周的坏事,这点钱就当是辛苦费吧。”莉蒂西亚瞪大了眼睛。
“竟然有工资?”
“当然了,老娘还不屑于让你做白工的。”玛丽转过身,挥挥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买下来吧。”
莉蒂西亚天天和艾萨克住在一起,当老师赚来的钱他一分也没有少给她,平时吃饭都是从大首领的份额里扣,她也不怎么需要添置东西。
但是玛丽的话让她有了念头,回到屋里,莉蒂西亚从枕头旁边翻出一个布包,里头是零零碎碎的钱币,金币银币铜币都有。数一数,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是不是,她已经可以拿这笔钱做些什么了。
察觉到自己有了积蓄,莉蒂西亚一晚上都紧紧捂着枕头底下,一动都不敢动。
但是第二天早上,她发现艾萨克竟然一反常态的赖床了。
“你不去晨练吗?”耍赖的大首领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大咧咧分开腿躺着,像一堵墙横在大床外侧。
“今天不去。”他茶水色的眼睛看过来,莉蒂西亚正想换衣服的手停下来,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颇有些尴尬。
艾萨克看了她一会,手一撑坐了起来,这下两人的距离更近了。莉蒂西亚穿的是棉睡裙,没什么暴露的地方,但是她却潜意识地揪住了衣领,然后结结巴巴道。
“早上……好。”声音如同蚊呐。
等了几秒钟,他慢慢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样:“早上好。”
莉蒂西亚脸颊一红,感觉被烫伤一样瞬间弹了起来:“我我去洗漱!”
等两人都换好了衣服,之后她借口来逛跳蚤市场,本以为他没兴趣,结果艾萨克也十分坚决地跟来了。
“我的魔药!你们不能卖掉我的魔药,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之前那个骗子老奶奶被她的孙女儿抱住腰,张牙舞爪地叫着。她面前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里全是颜色古怪的液体。
莉蒂西亚下意识看了眼艾萨克,之前喝下去的那瓶,让他一晚上嘴巴都在吐泡泡。
“别看这玩意颜色奇怪,其实是很好用的洗涤剂,公主要不要来一瓶?”维尔的姐姐一脸苦笑,“我奶奶配置洗涤剂的手法很高明,但她自己却总以为是什么神奇药水。”
“那不是洗涤剂!那是能实现梦想的万能魔药。喝下去,喝下去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啦!”露西老奶奶被关在后面徒劳地伸爪,莉蒂西亚满头大汗摆摆手,拉着艾萨克快步走开了。
甲板上满满的都是人,只留下了很窄的供人走过的通道。
“孩子的旧衣服,旧裤子打折卖了啊。”厨师长胖子麦克化成杂货店老板,他单手提着一个小孩的衣领,把人当玩具一样拎着。那男孩低头咬手指,眼神懵懂。
来往路人嬉笑着看他,过了会忽然一个和他一样胖的女人冲过来,当场就给了麦克一顿暴打。
“扒开你的眼缝看看,这是你亲儿子不是什么旧衣服!”
莉蒂西亚收回眼光,默默摸了摸胳膊,依稀还能听到胖子麦克的惨叫声。
大扫除的几日,全船人都不工作,甲板上人满为患,一个穿长袍的人正从莉蒂西亚身边走过,忽然被艾萨克拦住,两人说了几句。
这人很瘦,她多看了几眼,发现竟然是那个半虫族的混血人老杰克。他难得出现在甲板上,要不是手腕露出来的绿皮肤,莉蒂西亚还认不出来。
艾萨克给了他两个银币,就见老杰克颤巍巍去别的摊位上买东西了。莉蒂西亚抬头看他的表情,僵硬冷淡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去那边看看!”不待艾萨克答应,她转身像松鼠一样溜走了。等到跑得远了,莉蒂西亚再探头去看,隔着那么多人,见他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方向。
好像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他却只注意她一样。
跳蚤市场将持续大半天,权当是给水民们放假,艾萨克也不去训练水手了,他找了个高处擦枪,把枪油伸入枪管里滋养防止生锈。
“大首领,公主买下了一个背包,是老渔民德诺波夫卖给她的,一个远足背包。”海德雷走过来说道,艾萨克的手顿了顿:“她开心就好。”
这边莉蒂西亚可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别人眼里,她花了大半的积蓄弄来的这个包十分结实,是渔民们出海经常用的款式,里里外外都有很多储存口袋,内层还有防水层。
是逃命远行必备佳品。
她把这个包带回卧室,然后藏到了床底下,里头还有她剩下的一些金币。潜意识里,她并没有和艾萨克说。
这是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到了下午太阳落山,跳蚤市场的旧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废品就统一被处理掉,回归大海进行新的一次生命轮回。
这一晚莉蒂西亚提醒吊胆,幸好艾萨克似乎没发现床底下藏着别的东西,但她甚至紧张到主动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不停地说话,以掩饰自己的内心。
一直到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莉蒂西亚开始听到水管子里咕咚咕咚的大量水声,睁眼却发现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她猛地爬到床头,背包还好好地放着。原来不是被发现了?
但是水声越来越大,莉蒂西亚穿好衣服走出去一看,四邻八舍甚至是船舱底下居住的人都早早地出来,搬着小板凳,抱着脸盆走到了甲板上。
“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大多数穿得很少,许多男人干脆赤/裸着上半身,穿一条短裤脚上套着拖鞋就走出来了,莉蒂西亚不敢多看,匆忙躲回房里。
“哟,小公主一起来洗澡啊。”玛丽一手抱着澡盆,里头装着毛巾和洗发香波什么的,她身上就穿一条比基尼,十分热情地邀请莉蒂西亚。
“洗澡?”
跳蚤市场结束后,整个银刀号船队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让全员好好清洗,因为淡水资源匮乏,船上的浴室价钱昂贵,像这样的洗浴是非常难得的。
这一天船舶的淡水转化装置要开到最大,通过全船最大的水管,输送到甲板上方。尽管是露天清洗,大家也不管什么了。
“屁股很翘哦嘿嘿嘿。”几个大约是水手的男人,身体晒得黢黑,他们大刺刺站在船舷边上搓澡,身上都是泡沫,色眯眯地朝身后走过的女人们吹口哨。
女孩们大多羞红脸低头快跑过去,其中一个却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来,那几个男人一见立马变了脸。
“是赛尔雅医生啊,咳,对不起我们马上走。”腰上捂着毛巾跑得比兔子还快。
单身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偷偷摸摸点评哪个女人的身材好,而成家的多是一家子在一块,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到处乱跑,地上都是人们搓洗产生的泡沫和水洼,顺着地壑流淌到了海中。
当然为了避嫌,男女洗澡的时间是分开的,男人在上午女人在下午,也有的不避讳这些,早早就来了。
魔法师露西奶奶似乎是没从打击中恢复,她坐在遮阳伞下面,脸上戴着副墨镜,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一样。
有两个男人没找到空位,只好在附近的角落洗起来,水流哗啦啦地倾泻而下,但是他们洗了一会,感觉越来越冷,只好光着屁股换了地方。
露西奶奶还是一动不动,她脸上戴着墨镜像尊雕像,默默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身材一般。”不如他爷爷在世的时候一半呢。
第33章 第三十三滴水
莉蒂西亚的头发散开披在身后, 一缕一缕的,她蹲在地上,原本穿着的浴袍都被淋湿了, 若隐若现地露出里头贴身的粉色内衣。
“别扭什么嘛,这里又没有男人,顶多我不看你。”玛丽侧对着她,两手抓着条毛巾在背后搓啊搓, 她大咧咧面对海面站着,要不是此刻身上一丝/不挂, 还以为她是在站岗。
莉蒂西亚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也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如何,脸颊滚烫滚烫。
除了玛丽, 银刀号上别的女人也都在附近, 泰丝和一群小屁孩互相泼水玩,光着脚丫子跑来跑去。妇女们在用多余的水搓洗衣服,赛尔雅还是独来独往,幽幽地占据船边一角, 刷洗一把看不出颜色的手术刀。
女人不少, 但是光天化日!露天洗、洗浴什么的!一墙之隔还有一堆男人!这种事情!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玛丽凑过来戏谑道,她一对蜜色大胸脯在莉蒂西亚面前晃了晃, 上面刀疤惹眼,她脑袋腾一下炸了。
“才、才不是……”鸵鸟似的, 脑袋埋得更低了。
玛丽抱着胳膊看她,这种不坦率的时候也很可爱呢……
因为湿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 莉蒂西亚一直自我催眠了两分钟才下定决心。
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蜿蜒流淌在雪缎似的脊背上,胳膊腿儿白到发光,玛丽站在旁边停下动作,有点看呆了。
而隔着一堵铁门,船舷另一侧的男人们都有些躁动,有的人偷偷摸摸贴着边,耳朵好像要吸在门上一样,企图听到对面的声音。
“你们越界了。”站在一边的海德雷默默道,他伸手挠了挠背,“可别怪我没提醒。”
“大副,我们就看一眼,兄弟们都半年没碰过女人了。”两个男人哀求道,贼眉鼠眼交换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然后眼睛探到门缝边偷看。
只是还没找到那抹肉色在哪呢,后脑门一痛,被人提溜着脖子猛地往后一拽。
“哎哟!!”狠狠摔在地上。
艾萨克面如阎王,脸庞黑得和炭似的,他冷漠地低头瞥了一眼。
“跳海十五分钟。”
莉蒂西亚正搓洗长发,忽然听见一声男人的惨叫,然后就是“噗通”一下落水声,非常响,好像什么重物被人扔下去了一样。
旁边玛丽连忙探头看了眼,随即大笑起来:“又是那个老光棍哈哈哈哈!”女人们捂着嘴乐,就连高傲的赛尔雅都抑制不住嘴角勾起。
莉蒂西亚悄悄探头瞥了一眼,海面上只有一个小点在扑腾,泛起白白的水花。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黄澄澄如一个鸭蛋黄挂在天边。头顶上水管喷洒的热水逐渐变小,人们也都洗完澡回屋换衣服了。
莉蒂西亚脸颊被熏得潮红,她一手用毛巾擦拭头发,一手提着盆子往回走,低头没注意差点撞上一个挡路的人。
“艾萨克,你在这做什么?”后者大概洗完一会了,浑身上下十分清爽,他没编小辫,漆黑的头发稍带卷曲,在脑后扎成一束。
他两手抱胸站得笔直,上半身裸着,就穿了条宽松的长裤,腰间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等你。”言简意赅,艾萨克看了几秒,忽的低头往她脸颊边一探,鼻子和狼狗一样嗅了嗅。
“洗干净了,很香。”莉蒂西亚脖子最怕痒,连忙往后缩,“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眼疾手快拦住她去路,搂了腰往自己身上一带,莉蒂西亚怕手里东西落地,只好侧身紧紧抱住盆子。
这种姿势,她的肩膀紧贴他胸膛,艾萨克眨眨眼,见面前是一截洁白光亮的脖颈,想也没想就低头嘬了一口。
“坏蛋!”胸口被锤了一下,盆子里的梳子瓶子发出乒铃乓啷的响动。
“坏蛋?”他歪着头没反应过来,见莉蒂西亚眼睛和兔子似的,两只手推着他要躲开。
“你说清楚,哪里坏了?”换个人说这种话,莉蒂西亚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和玛丽似的,留连花丛十几年,专门以调戏青年取乐。但是艾萨克……他的行动完全出于本能。
见她眼睛红了,他低头又亲了她脸颊两口,这下莉蒂西亚也不反抗了。
像只桃子似的……他想。
这一晚,借着甲板上还有多余的水,人们拿起了扫帚、拖布,吭哧吭哧开始大扫除,船舷扶手的铁锈要磨掉,甲板上的杂草要除掉,船旗要洗干净换成崭新的。
就连生长在房屋间隙中的那些老树,都被修剪枝条来了一次美容。原本陈旧的银刀号被这么一洗刷,颇有几分气势轩昂的威严。
好像一只托着城堡的老海龟,载着这么多人勤勤恳恳活在海面上一万年。
第二天,莉蒂西亚起来的时候,一下子觉得整船的人都不一样了。
原本邋遢的水手们也换上了新衣服,头发整齐梳好,穿着水手们的制服。女人们更加不同,每个都打扮的像是过新年一样,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昨天刚洗刷干净的甲板被清理出一块空地,他们开始挑选要在洋流交易上出售的筹码,那里堆满了人们准备拿去换货的东西。
一年份积攒起来的鲨鱼皮、牙齿和骨头,在海底打捞起来的各种旧文明产物,还有妇女们用海草编织的织物,除此之外一架质量不达标的红色PM机甲也在交易之列。
“今年渔业收成不好,恐怕这些鲨鱼皮换不了多少粮食。”海德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