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你“幸福”吗[快穿]——皈依缓缓
时间:2018-06-24 09:49:32

  她也想记起来啊。
  她和佐鸣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好像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一般。
  可记忆里,又分明没有这个人。
  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说是噩梦也不为过。
  他们的儿子疯了一样满屋子到处找人,一边找一边喊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他还叫她姐姐。
  可在他们现有的记忆里,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即便是再想要女儿,可她已经生不了了。
  他们看着他飞快冲进自己房里,抱着一摞相册朝他们走来,眼里覆满了破碎的期翼。
  然后,他就彻底疯了。
  照片上没有那个名为“寻欢”的女孩子。
  他所传达给他们的叙述,记忆里通通只有他一个人。
  从五岁到十八岁,包括前一天拍毕业照的相机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看着满脸灰败不敢置信的儿子,他们却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以为他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来了又走的心理医生,绝食抗议的顽固儿子,他们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愁白了头。
  当时他也像现在这样对着他们低吼,眼里的控诉和痛意分毫也没减少。
  不,其实已经不太一样了。
  白莺凝视着他渐渐恢复平静的脸,和越来越暗淡的双眼。
  当年还是少年模样的他,在丢了她以后经常哭。
  深更半夜里,总是听到他的房间里传来压抑而又沉闷的哭声。
  过了六岁以后,他们基本上就再也没见他哭过。
  可他在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都会缩在角落里抱着脑袋低泣,嘴里不住地交替着“寻欢”和“姐姐”这两个称谓。
  他们一边替他心痛试图让他好起来,可等他彻底沉寂下来,整个人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后,他们的心情丝毫也没有得到缓解。
  有什么开始破裂了。
  他埋怨他们擅自忘记她,偷偷改了志愿去学了画画,说这样才是他唯一能留住她的方式。
  上大学的四年里一次也没有回来过,若不是在他毕业前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守在学校边缘,他恐怕现在也不愿意回家。
  他们也曾想过搬走,换个环境帮他调理身体。
  可那一次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他开始整夜整夜不睡觉,把自己关进一楼的画室里画画,偶然一次,他没关好门时她悄悄溜进去看了一眼后——
  他彻底爆发了。
  白莺退回沙发坐好,视线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收回,想到房间里那些没有五官的人脸,心里突的一抽,汹涌的泪意袭来,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也想记得她,那个被她忘记了多年,她曾捧在掌心深深疼爱着的孩子。
  她的女儿,她的寻欢。
  他们后来离开这个家回到老宅,一方面是如了他的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房子带来的熟悉感,让他们无时无刻都在陷入未知的痛苦里。
  这个家有一个崩溃的人就够了。
  佐鸣看着兀自陷入自己世界的儿子,心情沉重又繁杂。
  他从朝气蓬勃的少年人逐渐过渡到了现在的模样,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深沉感和阴郁感,短暂的情绪波动后恢复的如同一个迟暮老人。
  也许从那个女孩子消失的那天起,他内里的东西就已经彻底死去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佐鸣轻轻拍拍妻子的肩。
  到今天为止,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他才彻底看清儿子对那个孩子产生的执念。
  他们是时候该放弃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作为你的父母,以后我们不会再逼迫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轻拭着爱人眼角的泪痕,忽略着心里的怅然道:“我们想让他过得开心,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放任他。”
  这是他同他们努力抗争多年的所求,既然他想要,他们放手。
  佐乐看了他们一眼,起身慢慢往楼上走。
  脚步忽然停住,他站在楼梯口背对着他们,微微侧过脸,“她很爱你们,为了不让她失望,我会努力活着。”
  活在你们的脚步后面。
  儿子形销骨立的灰色背影慢慢远去,白莺看着看着,突然捂着脸再次小声啜泣。
  佐鸣轻声安慰着悲痛难掩的妻子,“你不要怪他,他只是,过得太苦了……”
  苦到他设身处地的幻想一下,心里就泛起强烈的恐慌。
  失去深爱的人,他一点也不能承受。
  佐乐没有理会楼下的动静,路过隔壁的房门时他脚步一转,定定的站了一会儿,才从衣兜里摸出钥匙把它打开。
  房间里的摆设还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米色的窗帘,她偏爱的格子拼接床单,她习惯性放在左手边的英文读本,包括很多细碎的东西,全部都在。
  他固执地将它们换成她喜欢的模样,再置身这个房间时,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曾遗留下的气息。
  佐乐回身锁上房门,步伐轻缓地走到床边,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
  脱到只剩一条四角裤时,他低头看了看,随即神色阴暗地躺上床,掀开被子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被子拉到脖颈处,转过脸看向一旁空出来的枕头。
  用手在上面按下一个深窝,他把身体也转过去,脑袋面向着慢慢反弹起来的凹陷,胳膊伸到空荡荡的另一边,终于放下心阖上了眼眸。
  意识逐渐远去,那夜的情景在梦里再度回溯。
  *
  又是新的一天。
  床上的身影在闹钟响起前就睁开了眼。
  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扯下去,露出了一张布满褶皱,干枯而苍老的脸。
  他颤颤巍巍地撑着柜沿起身,像一只快要走到尽头的老乌龟一般,一步,一步,缓慢而执拗的走到洗漱台边。
  镜子里那张脸,再也不复光泽与康健。
  有的只是油尽灯枯,将死之人的青灰。
  老人逃避一般低下头,伸出一只皮包骨的手去拧开关。
  水哗啦啦流下,他接了一捧浇在脸上,迷成浆糊的脑袋好似清醒了些。
  转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明明看上去能让人精神些的服装,他佝偻瘦弱的身体被包裹在里面,却更显不适与诡异。
  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个台阶下了楼,他今天却没有完成例行公事。
  带着满身急切,老人步履匆匆地往阴影深处走去。
  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钥匙,尖端插‖进锁孔,门开了。
  还是那个画室,还是一如当年的陈设。
  老人眼里早已沉寂多年的光好似找到了一个闸口,他沿着墙角一路摸索过去,最后停在了角落盖着一匹白布的画架前。
  费力的深呼吸了下,老人抱着满心期待揭开了它。
  她回来了。
  那张无法磨灭,一直在记忆深处不断徘徊却怎么也留不住的脸,如同昨晚梦境中的画面那样,回来了。
  她迟到了整整四十年。
  老人无法抑制地跪在地上,抱着画架木腿大声哭了出来。
  他的哭声里,有着令人心颤满心绝望的哀切,又好像充满了爱人于他迟暮归来的无尽喜悦。
  他不停地抽噎,不停地捂住心口低咳,再抬眼看画像时,嘴边已经渗出了血色。
  “姐姐,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就要走啦,我去寻你好不好?”
  这一次,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你不愿陪我,换我来陪你。”
  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抱着一卷画像的老人蜷缩在地上,面上布满了失而复得后的喜悦与安然。
  他将画像往心口揣了揣,露出一个她曾经最爱的笑容,满足的闭上了眼。
  *
  在老人呼吸骤停的那一刹那,整个画室开始模糊扭曲,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从老人怀里的画像里射‖出,瞬间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不过一眨眼,地上的人已然没了踪影。
  这时,白光慢慢消失,墙壁上悬挂着的每幅画像,通通变成了一张张白纸。
  连轮廓也没有留下。
  唯一证明她存在的人不见了,就连曾经拼命保留这些存在的无脸画像,也跟着消失了。
  那道白光将老人的身形缩成一个泛着光晕的白球,带着他进入了黑暗空间里。
  “去吧。”
  一声幽幽的轻叹过后,钳制住光球的力量逐渐消失,任由他冲到大床里正酣然沉睡的人身边。
  光球绕着她不停旋转,时不时碰碰她的脸,碰碰她的嘴,激动过后,又企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唤醒她。
  “没用的。”
  光球在空中僵硬了一秒,立刻四处弹上弹下,似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愿意,为她献出灵魂吗?”那道声音诱惑他。
  光球想也不想的上下晃晃,落在床上后努力去蹭她柔软的指尖。
  “你很好。”
  声音夸完他顿了一下,“看见她手腕的印记了吗?钻进那片黑色花瓣中。”
  光球刚想钻进去,想了想又从她指间蹦出来,留恋的在她脸上蹭蹭,随后漂浮着落在她唇畔,停留了几秒才毫不犹豫地钻进花瓣里。
  “吾主,下个世界已开启。”
  “在您想起来一切之前,吾将陷入永久的沉睡中。”
  恶魇的声音在空间里环绕了一圈,亲眼看见主人在那抹魂力之下身体开始不断变幻,这才彻底隐匿。
  *
  身后有几个小孩子在追她,寻欢懊恼地砸吧砸吧嘴,加快了脚下逃跑的速度。
  她变成了一只猫。
  一只约摸三个月大小,身形瘦弱的黑猫。
  她刚在草丛中醒来,眼前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大,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不同以往的触感惊地她叫了一声。
  随后就是奶猫与熊孩子的斗争。
  歪歪扭扭的逃跑时,路过玻璃橱柜她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里面那个煤球团子被刺激地炸了毛,脊背也高高拱起。
  这明显是攻击的动作。
  肚子里的饥饿感和身体承受不住的疲惫,以及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无法迅速消化的迷茫期,都让她想要快点脱离熊孩子们的视线,找个地方好好梳理一番。
  可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越过公园和树丛,视线越来越广泛。
  利用身形几个跳跃躲藏,她喘着气来到了一片巨大的草坪上。
  回头一看,高高的栅栏外并没有那几个小孩子的身影,想来是被自己甩开了。
  寻欢无意识晃晃尾巴,蹲在地上抬起肉垫就准备舔上去。
  “……”难以下口。
  这是惯性,这是猫的惯性,寻欢这么催眠自己。
  又渴又饿,体力隐隐被自己透支,寻欢拖着疲惫的小身体走到一颗大树下,挑了最不扎人的一块草皮慢慢躺下,准备恢复恢复再去找些吃的。
  小小的胃部突然抽搐了下,寻欢仿佛能听到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
  ……真的好饿啊。
  第一次被饿到想哭。
  舔舔湿漉漉的鼻尖,寻欢摊着两只短小的前肢,把头搁在了上面。
  正闭目养神中,头顶突然覆下了一道阴影。
  陌生人的气味萦绕在侧,寻欢黑色的耳尖动了动,鼻翼微翕,在一片有些好闻的气息中睁开了眼。
  “喵~”是谁?
  奶猫虚弱的叫声仿佛蚊蚋,响在来人耳边,心口也多了丝痒痒的感觉。
  轻笑了声,那道阴影顺势蹲下,伸出一指去摸她恹恹的小脑袋。
  “没见过你,是迷路了吗?”
  声音很好听。
  寻欢被摸的很舒服,喉咙里咕噜一声,忍不住用脑袋去蹭他的手指。
  可还是很饿,不想起来。
  圆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面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脸看了看,寻欢放大的黑色瞳孔慢慢缩小,最终竖成细细的一条嵌在眼底。
  阴影和光尘同时落下,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里好像多了些什么,男人定神看了看,几乎要将心神都陷入那一片清澈水润中。
  “你很有灵气。”男人感到惊奇。
  他一直摸她,摸完了脑袋摸尾巴,还时而翻翻她的小爪子,寻欢有些气闷。
  虽然很舒服,可猫咪要怎么表达自己对食物的渴望?
  “喵~”想吃好吃的。
  寻欢半卧着身子,却由于太小掌握不好,反而滑稽地瘫倒在一边。
  头顶的笑声再次响起,寻欢怒了。
  “喵!”
  一爪子按住他摸自己尾巴的手,寻欢试探着伸展肉垫,隐藏在毛发中的利爪慢慢凸出,稳稳地按压在对方的手背上。
  “喵。”再摸挠你。
  面前的小煤球看起来非常狼狈,毛发凌乱,肚子干瘪,刚翻过的粉色肉垫上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红。
  怕是在哪里受伤了。
  尤怀把手上的书本合起来放在一边,沉思了片刻才道:“愿意跟我回去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只意外来到他生命中的奶猫,似乎听得懂人话。
  看着她盈润透亮的猫眼,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跟我回家,我养你。”
  他并没有多少时间,但在那个时刻到来前,他会负责这个小生命的育养工作。
  煤球开心地摇摇尾巴,爬上了主动示好的男人手中。
  尾巴尖扫了扫,寻欢坐在他手心冲他轻叫,“喵~”饿死了。
  尤怀莫名的就看懂了她的渴望,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柔和,衬着头顶的大片阳光,看起来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一定是个非常棒的主人,寻欢偷偷的想。
  她端坐在他手心,像一个小主人般居高临下地巡视着即将属于自己的城堡。
  “喵!”那里有吃的!
  寻欢轻巧地跳下来,却由于没有立稳立马倒在一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