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玻璃应声而碎，砖头掉进了屋里。
陈雷拔出还插在窗框上的几块玻璃，然后伸手把窗户的锁打开率先跳了进去。
段小海和谢阳随后跳入，后者帮忙去开了门。
一群人全部进了房间，这才看清甄八婆的情形。
她的腰间捆着麻绳，麻绳绕过天花板上的梁杆杆，绳头系在角落的床脚上。床上堆满了东西，似乎是为了让床的重量足以撑起一个人。她的身上，有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因为垂着的头发挡住视线，所以看不出是伤口究竟在哪里。
看着眼前的情景，张可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虽然她是侦探还是神婆，但是内心还是有些小胆怯。大晚上的看到这副场景，就算上面吊着的是NPC，也够渗人的。
董淳一解开了床脚的绳子，尸体被慢慢放下来。段小海和陈雷将其平躺放置，这才看清，甄八婆流血的地方是胸口。此刻，她胸上还插着一把刀。
“啧。”陈雷忍不住咂舌，“多大仇多大怨啊…插了一刀不说，还要把人家吊起来。”
“我忍不住想到了恐怖医院那次。”张可可颤着声说。
“这里不会真的有那啥吧。”段小海忍不住说了。
张可可应声点头：“我就说这里不干净吧。”
“那不用断案了。”谢阳摊了摊手，“鬼杀的，案结。”
张可可：……
张可可看着谢阳哭笑不得：“少年你的人设是走出半生不是毒舌啊……”
谢阳抚额，忍不住笑了。
董淳一问了句：“接下来怎么办？”
张可可一听，知道是自己的part了，立即说：“我觉得吧，你们这些人都挺奇怪的，都有可能是凶手。神婆我初来乍到，和你们谁都没关系，就由我来带领大家找出凶手吧。”
说着，张可可从自己的彩色挎包里掏出一张证给众人展示。
“相信我，我是有侦探证的，一定能够成功破案！”
董淳一看着证面上硕大的侦探二字，抚额问了句：“几块钱买的？”
“什么鬼？”张可可瞪他：“几十块办的好吧。”
几可玩笑话，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张可可镇定心神，拍了拍手，正色继续。
“走吧，我们先坐下来谈谈。”
第93章 10.2
第一次集中讨论，嫌疑人自我介绍并梳理时间线。讨论区域选在了楼外边，一行人搬了小板凳排排坐好。张可可拿出笔和记录本，缓而开口：“作为侦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神婆，是陈地主请来帮这栋楼赶走些不干净东西的。没想到呢，不干净的东西还没看到，杀人命案不期而至。我刚来这里，谁都不认识，所以由我担任侦探带领大家找出真凶。”
“现在呢，请大家做自我介绍，并说一下今天的时间线。”
她咳了咳，看向谢阳。
“谢少年，你先吧。”
“我是谢少年。”谢阳开口，“甄八婆的继子。”
“你的父亲呢？”张可可问。
“死了。”谢阳平淡地回答，“我三个月前被接过来，平白无故多了个后妈。”
“所以你之前根本不知道有甄八婆这号人物？”陈雷问。
谢阳点头。
张可可“呃”了一会儿，又问：“被接过来？你之前在哪呢？”
“在远方。”
张可可挠了挠头，忍不住吐槽：“所以这就是出走半生？可你现在的年齡都还没成年吧！哪来的半生？”
“我十六。”谢阳说，然后开始梳理今天的时间线：“我和甄八婆并不亲，平常就是她不管我，我不管她，所以我今天一天都待在隔壁爷爷家玩，就吃饭的时候回过家。下午四点的时候，陈地主过来闹过，我去看了会热闹。六点的时候，回去吃了晚饭。吃过饭后，又去了爷爷家。再然后，就是晚上八点，你们来了。”
“诶？”张可可扯了扯嘴角，“你貌似在自己家的时间还没有在隔壁的时间久啊？”
谢阳说：“不是，我睡觉在甄那里，时间还是要久一点。”
“你们的关系……还真是……”
张可可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谢阳身旁的董淳一，示意他第二个。
董淳一“嗯”了声，然后开口：“我是董老师，一名高中历史老师，和甄八婆是邻居。下午四点闹的不愉快事件，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大概是四点半，陈地主被我们赶走。五点的时候，关于一些事我找甄八婆聊了聊。五点过十分离开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董淳一说完，张可可还没说话，陈雷不服气地说：“我可不是被赶走的啊，我是大摇大摆走的。”
“不然呢，我们把你打残让你横着走吗？”柳繁星不客气地说。
陈雷翻了个白眼。
之后是段小海介绍和梳理。
“只有我最摇摆，我是段摇摆。”
段小海刚做完自我介绍，谢阳“呵呵”了一声。
前者抚额，偷偷看了谢阳一眼，然后弱弱继续：“我和甄八婆是邻居。四点闹事的时候，我也在，不过我都是劝着大家和气生财的。甄八婆呢，挺八卦的一人，也喜欢乱嚼舌根。我知道她说了些我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有找她聊过。”
“什么时候？”张可可问。
“五点四十。”段小海说，“聊了二十分钟吧。”
“你们那么有话说？”柳繁星语气不好地说了一句。
“咳咳。”段小海讨好地看向柳繁星，“老婆，我们是敞开门说话的。”
“我作证。”谢阳说，“我六点回来的时候，段叔叔在那里，门的确是开的。”
“段叔叔…”段小海捂脸，感觉一句“叔叔”自己受了重创。
“我是柳会计。”柳繁星开始自我介绍，“虽然和甄八婆住在同栋楼，但是我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就算是现在我们共同抗争陈地主，也还是没法合作。下午四点的时候，本来我是来帮着甄八婆骂陈地主的，但后来甄八婆太气人，我和她也吵起来了。陈地主走后，我们不欢而散。后来回了家，就再没出来过了。”
“你们和陈地主在哪吵起来的？”张可可问。
“就在这里。”陈雷说。
“不是吧。”谢阳看向陈雷说，“闹起来是这里，吵起来不是吧。”
陈雷觉得谢阳是找茬专业户，他呼了口气，说：“是，我其实是三点半来的这里，和甄八婆约好的。”
“我是陈地主，这片地都是我的。我是想要拆除之后建高楼的，但是呢，就是有些钉子户不愿意走。我就得做思想工作啊，下午三点半我去了甄八婆的房间，一开始我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后来谈崩了，她就开始骂我，把我赶出她家。所以之后吵闹，是在楼外。”
“她都骂你什么了？”
“骂我黑心，说我想要的都不会有之类的。”
陈雷继续：“我离开后联系到张神婆，让她来这里驱点东西，我们约好八点在这里见面。”
“你们约好八点见面，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董淳一问了句。
陈雷吞了口口水，说：“就早了那么一会儿吧。”
五名嫌疑人全部叙述完毕，张可可看着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迹，整个人有点糊。
稍稍自我调节，张可可说：“那我们开始分组搜证吧，董老师、谢少年、段摇摆一组，我、陈地主和柳会计一组。”
第十案搜证区域分为甄与谢房间、隔壁爷爷房间、董老师房间、段与柳房间、陈地主房间、楼道区域、旧楼外部。
董淳一、谢阳和段小海进入场景区，由于对案发现场都非常感兴趣，三个人都去了甄谢房间。
这次的杀人手法是密室杀人，谢阳检查了门锁，虽然被陈雷踢了两脚，但丝毫没有坏掉。旧楼装修基本都是一样的，门窗的材质也都是样。门是木门，装了插孔锁。里面的反锁装置，是老式铁制插闩。凶手是用什么手法把门反锁的呢？谢阳仔细看了看插门，发现转弯伸出的那一截上有一圈明显掉漆了。而那一圈，非常细。
她微微蹙眉，有些想法呼之欲出。
董淳一和段小海查看尸体，发现尸体的面部表情非常安详。但嘴唇并未发黑发紫，所以应该不是中毒。应该是事先下药使其昏迷，再用刀插中心脏使其死亡。死者的腰间只有绳子勒着所产生的青紫痕迹，再没有其他伤处。
“又是先昏迷后捅刀子。”段小海托腮，问，“会不会是两个人先后干的事？
董淳一摇头：“不知道。”顿了顿，看了眼绑在死者腰间的绳子，继续，“这一次吊起甄八婆的人，也不止限于男人了。用天花板上的梁杆作支点，人脚踏实地会容易使劲一些，而且还可以借助一些外力。”
段小海赞同地点头，继续查看尸体时，从她兜里找到了手机。
手机上，有甄八婆和董老师、陈地主的短信聊天。
首先，段小海点开了和董老师的。
――董老师，以后能不能不给谢少年上课了？他不需要知道那些。
――知识的获取是必须的，再说，我教授谢少年，并不收取你一分钱。
――我的孩子我还不能管了？
――他不是你的孩子。
董老师在教谢少年知识？为什么甄八婆会反对呢？又是否是因为这些，两人产生了分歧呢？但这种分歧，根本不能算是杀人动机啊。
段小海看了眼已经检查完尸体，去和谢阳说话的董淳一，觉得这个老师肯定不简单。
然后是陈地主和甄八婆的聊天。
――甄八婆，帮我吓走他们，我保证把之前应允你的报酬都给你。
――对不起，我改主意了。这个地方挺好的，我不想走了。你也别指望我吓走谁，你有段摇摆帮忙不就好了。
――你说话不算话？
――呵，谁会傻得丢掉这块宝地。陈地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要这块地干嘛。
――明天见面聊聊吧。
短信是昨天的，看来陈地主今天下午就是来聊聊的。不过……甄八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这栋旧楼破破烂烂的，怎么会是一块宝地呢？而陈地主究竟又要拿这块地干什么呢？
另一边，董淳一见谢阳站在门囗看着灯绳发呆，走过去问：“有发现？”
谢阳说：“八点的时候，我们都不在甄八婆的房间，但是她房间的灯却自己亮了。”
的确，当时灯是自己亮的。
董淳一托腮，睨了眼开灯的装置。旧楼房间的灯都是拉绳电灯，往下拉时开关中拔轮铁片向下运动，转动铜叉片；松开时拨轮铁片夏位，铜叉片与电极连接，灯点亮。而再次拉动灯绳时，铜叉片离开电极，灯光熄灭；松开后，铜叉片回到一开始的位置。
通俗点说，开关里的铜叉片有三个位置。灯熄灭时，铜叉片在最上位置。绳往下扯，到最底位置，灯保持熄灭。但松开绳后，到中间位置，灯就会亮起。凶手是否就是利用这一点做成的定时亮灯装置呢？
谢阳也想到了这一点，指着被捆成一个圈的绳头说：“我刚刚摸过了，是湿的。”又指了指地上，“你看这，还有一滩水。”
水？
董淳一眸光微亮。
难不成是……
第94章 10.3
在甄八婆的手机上，还有未备注的电话通话记录。
段小海想了想，试着拔过去，电话竟然还通了。一接通，那边是男人粗矿的声音：“甄八婆你想好了吗？你的东西地下渠道是不多，但我已经给出了道上的高价了。你要知道，你有这东西的事被传出去，到时候你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最多给你颁个奖章。”
“什么东西？”段小海问了句。
对方沉默，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通话。
段小海开的是免提，所以谢阳和董淳一也听得分毫不差。他们不自觉地暗了眸光，一时间各有心思。
段小海挠了烧头，然后继续看甄八婆的手机，在对方的网页搜索里最新的几条记录全都是关于古董的一一什么“古董”，什么“高价收购古董”，什么“古董成精”这类的词汇。
甄八婆搜古董干什么？跟刚刚的通话有关系吗？
段小海这边正想着，那边董淳一在甄八婆的床下发现了很多瓷瓶。他拿出一件，细致地察看摸索，缓而开口：“瓶底的印章是明朝的，看花纹质地……很可能是古董。瓶身上还有泥，应该出土不久。”
“我去。”段小海有些惊诧，“怪不得甄八婆搜古董呢！刚刚那通话难不成是她要卖掉？”
“而且还是走非法途径。”董淳一说了句。
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半响，谢阳轻声说了句：“她一直就没安好心。”
段小海咂舌，扔开甄八婆的手机，转而去翻其他地方。在对方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瓶药水，上面写着“安眠水”。他“诶”了一声，问谢阳：“谢少年，这东西你的还是甄八婆的？”
谢阳看了一眼，说：“她的。”
“你们俩同住一屋，所以你是知道这个安眠水的存在的吧？”段小海看着她问。
谢阳点头，眸光黯下：“我当然知道。”顿了顿，补充，“没少用在我身上。”
段小海：！！！
谢阳说的话信息很大，甄八婆喂谢少年喝安眠水干什么？两个人之间，究竟又有怎样的秘密？而谢少年，是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甄八婆一睡就不再起来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