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上——白糖奶兔
时间:2018-06-26 09:12:09

  这样充满灵气与活力的一双眼,似乎回头就能瞧见的一双眼,杜慎的声音低沉:“知道,我知道的,”他顿了顿又说:“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去提亲的。”
  杜慎耳边似乎又响起她的声音,活力的,热闹的,让人听见就觉得舒服的“小道士,”他想永远听她唤他小道士,一辈子。
  书房里,杜慎捡起图纸,既然已经许了程昭,他就要做出几分样子来,这样才能迎娶她。
  ……
  谢婉宁早前就描了花样子,后来又选了料子,断断续续的,终是在年前把陆起淮的斗篷给缝制好了。
  陆起淮收到的时候很是震惊,他还记得最初她绣的那个布袋子,制式简单,针脚也有些粗,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有了这么大进步,这斗篷用了蜀锦的料子,上面是他亲手画好的竹叶,一丛丛的,单个的,衣袖的边缘是斓边的,当真是精致的很。
  陆起淮很是喜欢,特意在除夕这一天穿上了谢婉宁送的这件斗篷,俩人一起给罗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又吃了团圆饭,罗老夫人看了很是欣慰。
  儿子媳妇容色出众,又很是恩爱,尤其一贯冷淡的儿子最近眉眼的笑都多了,罗老夫人就更加满意了,她在天上的夫君也可以安息了。
  转眼间就到守岁的时候了,谢婉宁靠在陆起淮的肩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显是困极了,陆起淮无奈的拿起了旁边白玉碟儿里的福饼往谢婉宁的嘴里塞。
  谢婉宁迷迷糊糊地,还记得咬了几口,陆起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晃了晃谢婉宁的肩:“瞧你困的这模样,咱们出去放烟花吧。”
  谢婉宁也知道要守岁,就醒了醒神儿,然后穿好了斗篷跟着陆起淮往外走。
  陆起淮手里提了一盏大红灯笼照路,园子里的积雪有些厚了,踩着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大红灯笼的光打在积雪上,暖红又清冷的感觉,谢婉宁莫名就想起了那时女学里门前掉落的那盏红灯笼,上面的漆都斑驳了,灯光也是不分明的,却有种道不明的好看,也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挑在屋檐上,说不准已经被女学里的婆子给收拾了。
  此时走在路上就能听见爆竹声,抬头往天上看还能看见别的府上燃的烟火,热闹的紧,一旁的小丫鬟们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处了。
  到了地方,就有小厮们搬了两大箱的爆竹过来:“少爷,夫人,就是这些了。”
  身后的小丫鬟笑嘻嘻的:“夫人,咱们府上的烟火一定要比别人家好看。”
  谢婉宁就笑,多大年纪了,还比这个,她就想起来杜慎送的那一大箱子爆竹:“你们去把我从娘家拉过来的箱子拿过来。”
  陆起淮有些好奇:“怎么,这箱子的炮竹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跟你保证,那个箱子里的烟火绝对是最好的,满京城都不会有人比过咱们的,”杜慎在这方面的天赋可以说是大周朝无人能出其右,他制的烟火定然是最好的。
  谢婉宁到底胆子小,火折子都递到她面前了,她还是不敢放炮仗,只敢远远地看着,陆起淮也不勉强她,就自己一个人去放了烟花。
  这之后就是小丫鬟和小厮们震惊又欢快的叫声,陆起淮也觉的这烟花很是不错,不似以前那种简单的烟花,而是各种复杂的图样,牡丹花、荷花、五福捧寿等等,各种颜色都有,像是占据了一整片的天空,当真是漂亮的紧。
  谢婉宁往前看,她觉得陆起淮好像就站在烟火下一般,流光溢彩,她走上前。
  陆起淮却抬手扶了扶她发上的镂空雕花缠枝钗:“有些歪了。”
  “新年欢喜,你十六岁了,”他说。
 
 
第110章 
  大年初一,谢婉宁在奁台前梳妆打扮,她现在也是四品的诰命夫人,这天自然要进宫朝贺,品制服饰都是出不得错儿的。
  陆起淮一早就收拾好了,他坐在她身后:“我倒是忘记问了,昨晚那箱子烟火着实是不错,比京城里市面上见得好多了。”
  陆起淮也是四品大员,自然知道那人于这一上头的天赋,他想起离的较远的瓦剌,他们虽说现在安分了,难保不会再起乱子,就是不知道在几年后而已。
  谢婉宁的眼睛就亮了一下:“是杜慎,慎表哥做的,他虽说每天都古里古怪的,但是私下里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这烟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儿科而已。”
  陆起淮有些意外,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同他说一声儿,若是感兴趣的话大可以来找我。”
  谢婉宁正在往耳朵上挂耳坠,闻言就停顿了一下,她想起前世,陆起淮领兵击退瓦剌兵众,因此也获得了大周朝子民的爱戴,听说陆起淮率领的军队似乎有火器一类的东西,而在那之后,杜慎也平步青云,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她扶了下耳坠:“嗯,等忙完我就同慎表哥说,我想他是乐意的,”这样想,前世陆起淮就和杜慎有了合作,只不过今生提前了些而已。
  这之后谢婉宁就同杜慎说了下,杜慎思虑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见陆起淮,再后来,杜慎就在朝上挂职了,陆起淮也很是看重杜慎。
  谢婉宁问过陆起淮,陆起淮说他只是把杜慎放在了寻常的职位,表面上与寻常官员无异,那个火营都是些研究火器的官员,杜慎与他不过暗中保持沟通而已。
  谢婉宁一听就明白了,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不能叫陆修文怀疑。
  别人不说,陈氏和杜崇安是高兴坏了,杜慎浪荡了近二十年,只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整日里烧香修道的,还穿道服,一家人对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期望了,只盼着他好好地,不要上山做道士,将来娶个合适的妻子。
  原本杜崇安还说要给杜慎捐个官儿,杜慎不同意,一家人别扭了好久,几乎撕破脸,最后还是杜崇安和陈氏妥协了,可谁成想,就是杜慎这样一个孩子,竟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正六品的京官儿。
  陈氏就像是做梦似的,最后好不容易才相信,这孩子终是走上了正途,她以后是不必再担心了,就是一贯冷静的杜崇安都乐的寻谢昌政喝了好几天的酒。
  谢婉宁就想起了程昭,一切都有了曙光,她们两个将来也能好好地在一起了。
  ……
  二月十五,谢嘉言大婚的日子。
  谢府里里外外都挑了大红灯笼,红绸遍地,宾客盈门,满府人都是笑盈盈的样子。
  谢婉宁特意提前了两天回来帮忙张罗,忙的不可开交,终是忙活到了最后一刻,谢嘉言出门到韩府迎亲去了。
  谢婉宁和杜氏终于得了喘息的功夫,堂间顾氏和陈氏帮忙招呼宾客,谢婉宁和杜氏到了旁边的耳房处坐下,喝了茶解渴。
  谢婉宁就想起绣娘的事:“娘,大伯父他……”
  杜氏摆了摆手:“可别提了,自那事过去后,你大伯父就回金陵府了,到底是朝廷命官,也不好总是回家,直到嘉言成亲也没回来,这么些日子,你大伯母就一个人在府里待着了。”
  谢婉宁就小心问道:“我还记得,大伯父那会儿带回来的姨娘,叫什么绣娘的。”
  杜氏又喝了口茶水:“可千万别在你大伯母面前提这茬儿,前些日子你大伯父刚回信说有事回不了,又在信的末尾说绣娘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
  杜氏停了半晌才说:“那是还在府中的时候就有了身孕了,竟蒙骗过了你大伯母,当时你大伯母看见这信脸都白了,我都不敢说话。”
  谢婉宁就明白了,绣娘很聪明,离了大伯母,就她在大伯父身边,她又年轻貌美,还怀了大伯父的孩子,大伯父自然就想要这孩子了,山高皇帝远,她这胎是保住了。
  谢婉宁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前世她被大伯父和大伯母葬送了一生,她也不想因为怨恨他们而耽误自己的生活,而已,不需要别人,他们二人自己便分崩离析了。
  两个人还要说话,外面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应该是谢嘉言迎亲回来了。
  谢婉宁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谢嘉言立在正堂里了,韩蕴仪盖着喜帕正往屋里走,谢嘉泽的媳妇方氏人品稳重,谢嘉泽也是个老实的,两个人也是过的和和美美,前些日子方氏还生了个男孩儿。
  很快就拜完堂,谢婉宁自然跟着凑了热闹,同许多夫人一起去闹洞房了。
  这喜房还是谢婉宁一手布置的,满屋子都是红绸,烛火深深,亮晃晃的和白天一般,谢嘉言面上还好,可是依谢婉宁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可是紧张的不得了,手总是时不时的摸向脖颈,还好别人看不出来。
  这是全福人就笑呵呵地道:“新郎官,还等什么呢,还不快掀盖头。”
  谢嘉言定了定神,然后用喜秤挑起了盖头,盖头下是一张含笑的脸,韩蕴仪上了细细的妆,整个人显得娇媚动人,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出一股子极美的感觉。
  她抬起头冲谢嘉言笑了下,神情明快又鲜活。
  一旁的夫人们都笑了起来:“新娘子漂亮,当真是漂亮,新郎官好福气。”
  谢婉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前面的谢嘉言和韩蕴仪坐在罗汉床上,全福人唱着撒帐歌,他们两个人满脸都是笑意,那种控制不住的喜欢的情愫。
  这一幕……有多么不容易,只有谢婉宁知道,谢婉宁此刻无比的开心,重生而来,所有人都过上了更好的日子,程昭、谢嘉言,还有曾经香消玉殒的韩蕴仪,还好这一切能够重来。
  此时喜房里的人都在看着新人,脸上俱都是欢喜的神情,谢婉宁原本就站在內间的廊柱旁,此时不经意往外一瞧就看见门口处有一个人。
  杜明珠今日穿了大红色折枝纹的妆花襟子,妆容也很艳丽,明明该是浓丽的,却偏生显出几分苍白来,她的神情有些郁郁的,靠在门柱上往屋里瞧。
  谢婉宁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正是谢嘉言和韩蕴仪,杜明珠一双眸子的神情又深又浓,谢婉宁看不分明,可她瞧着杜明珠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好。
  谢婉宁就走过去,担心道:“表姐,天还有些冷,你怎么站在门口呢,瞧你脸色白的,快进屋来暖暖,”离的近了,越发看出杜明珠脸色苍白,看着颇有几分渗人。
  杜明珠回过神儿来,虚弱的笑了下:“我瞧着屋里人多,就没挤进去,外面着实是有几分冷,想来脸都被冻白了。”
  谢婉宁就拉着杜明珠进了內间,屋里就暖了许多,杜明珠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才道:“今天……可真冷啊。”
  今天是二月十五,天气已经逐渐变暖了,这一天更是比往常都暖了些,怎么会冷呢,谢婉宁很纳闷,不过她看杜明珠的样子着实是冻得不轻的样子。
  谢婉宁就说:“那可别在外面站着了,当心着凉。”
  杜明珠精致的眉眼有些落寞的样子,她叹气道:“表哥好像是真的很开心。”
  “哥哥他确实开心,不过也是,他想娶韩姐姐这么久了,这回终于得偿所愿了,我都为他开心,”谢婉宁笑着说。
  杜明珠缓慢的笑了下,声音有些风霜过后的沧桑:“我也为他……欢喜。”
  ……
  谢婉宁回去后却睡不着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谢婉宁的脑海中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的出现方才喜房里的场景,杜明珠靠在门柱上,失魂落魄,进来后又脸色煞白,像是受了重创的的样子,开口说话时声音也是沙哑的,一点儿都不似她平素那种淡定沉着又鲜活的样子,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陆起淮就听见身侧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发生什么了,怎么参加完婚礼还睡不着了呢。”
  谢婉宁现在已经习惯了,很自然地缩进他的怀里:“觉得有些事情不对。”
  谢婉宁的语气是很认真的,甚至带了怀疑的感觉,陆起淮失笑,她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因着你哥哥成亲有所感呢。”
  谢婉宁摇了摇头:“不是……唉,这个事同你说你也该不知道,”他是不认识杜明珠的,同他说也无用。
  陆起淮这回倒是认真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有些思路呢。”
  谢婉宁一想也是,他总是什么都会的样子,因此就道:“你知道我表姐吗,今天婚宴上见到她了,她脸色白的吓人,整个人也怪怪的,说话行事和平时完全两个人两个人的样子。”
  “明珠表姐她实在有些奇怪……整个人都透露着怪异,”谢婉宁最后下结论。
  陆起淮听完后良久没有说话,然后才道:“她这人确实有些奇怪,先前我没告诉你,现在既然你都感觉到不对了……”
  “那日洛水旁,应该是她把你新过门的嫂子推下了水……”陆起淮缓缓地道。
 
 
第111章 
  这晚月色不亮,只隐隐约约从青纱帐外头透进些光。
  谢婉宁正在陆起淮的怀里,她能清晰的感知到陆起淮的体温,在这样冷的寒夜里如同火炉一般温暖,她甚至还蹭了蹭他的脖颈。
  可一听见了陆起淮的话,谢婉宁的身子就僵住了,她的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荒谬,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杜明珠啊,她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意思,表姐如何会推嫂子落水,我不相信。”
  陆起淮就叹道:“我前些日子便知道了,就是怕你不信,这才又过了几天才想着告诉你,无论怎样,这事儿确实是你表姐做的,”他的声音不急不躁,令人信服。
  谢婉宁原本还混沌的头就清醒些了,陆起淮与杜明珠毫无瓜葛,他也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更不会胡乱说话,这只能说明……他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谢婉宁忽然觉得她的身子很冷,陆起淮是不会骗她的,可是杜明珠……她根本就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更何况她与韩蕴仪还是闺中好友,又怎么会害人呢。
  月光清淡,陆起淮和谢婉宁二人躺在罗汉床上,声音寂寂。
  谢婉宁再开口时嗓音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陆起淮。
  陆起淮知道她是聪慧的,因此就给了她一段时间来适应真相,这才开口:“那日洛水旁,你说要下去寻你表姐她们,我就留在了酒楼上面。”
  “我原想着在酒楼上面待着,可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正巧就看见韩姑娘落水,” 陆起淮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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