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我了。”
听到这句,他含着温度计笑了。
五分钟到了。
陈若取出温度计看,竟然都烧到了39度。
也不知道他这么长时间怎么熬的。
“去医院挂针吧?体温很高。”
“不用,吃药就行。”
“会烧坏的。”
“烧坏才好。”
他眼睛半刻都没离开陈若身上,玩笑话却又说得认真。
陈若没回答,站起来从药箱最上层拿了板退烧药,压出两粒药在手心。
等他吃完药,陈若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铺在沙发上。
“你今晚就睡在这吧,我也回去睡觉了。”
刚直起身,手腕就被人拽着使力一拉,陈若整个人都跌下去。
等再睁眼,她已经压在苏瑞身上,气息打在她脸上,很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瑞就扬着下巴在她额头上盖了个吻。
陈若整个脊背都僵了一下,可偏偏那个吻又轻柔地好像不存在,像是不小心掠过她额头。
这个姿势只维持了几秒,陈若就从他身上爬起来。
长发垂在脸颊两旁,这会儿有些凌乱,白色的棉质睡衣露出胸前一片光洁的皮肤。
刚才倒下来时裤子往上缩了些,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在外面,在黑暗中映出微凉的光。
苏瑞喉咙有些干。
眉间突突地跳动。
看陈若迅速整理了下睡衣,就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明天我们好好谈谈吧。”
在卧室门将要关住时,他听到哽咽的一声。
“好。”
第69章 第 69 章
两人都是整夜的睡不着觉, 天快亮了才勉强睡了会儿。
早上七点半,陈若被闹钟吵醒。
她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闹钟一响就爬起来。
平常她总是洗漱完、化好妆才换衣服, 只是今天苏瑞在外面, 她换了衣服才开门。
苏瑞还睡着,被子早就滑到了地上, 还好她昨天特意调高了空调温度,不然病得更严重了吧。
陈若静静看了会儿, 忍住想凑近看看他的冲动。
刚想去洗漱手机响了, 陈若怕吵到苏瑞, 连来电都没看就按下接听,这才发现是沈晗恺。
“是不是吵到你了?”
沈晗恺大概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起来了。
“没有,我已经起了。”陈若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 晨光洒在脸上,好久没看到他这样柔和的样子了,“你等等。”
她轻声拉开阳台门,走到外面去讲电话。
电话里传来她压低的声音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沈晗恺眼神愣了下:“你不在家吗?”
“在啊。”
“……家里有别人?”
“嗯。”陈若手搭在阳台上,没回答家里那人是谁,斟酌再三, “你,是不是像我们家提亲了啊?”
沈晗恺自嘲似地笑了下,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陈若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也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这样模糊态度,早该这么做了。
越是坚决越是对他好。
“说实话,如果是别人,说不定我不会这样拒绝。”说到这,她停顿一下,像是在考虑怎么说比较好,“但是你不一样,我不想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我了。”
这句话陈若没有听到。
因为这时候苏瑞突然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她轻呼了声,手机应声落地。
苏瑞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你身上好香。”
陈若的脸红得能滴血,手忙脚乱地推开苏瑞。
捡起地上的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
把苏瑞推进屋内:“我马上就要去上班了,你洗漱好就走吧。”
“你昨天说好今天要跟我聊聊的。”苏瑞皱眉,双手一伸把陈若揽进怀里,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他越发地放肆了,两人相处时小动作不断。
“下班再聊吧。”
苏瑞想了想,觉得这样更好,下班后的时间很长。
他眉梢都是笑:“那我送你上班。”
陈若没拒绝,也知道就算拒绝他也会坚持,也就妥协了,踮起脚尖摸上他的额头,好像已经退烧了。
亏他身子强壮,这样的高烧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他心情很好,甚至还溜达着给陈若养的多肉浇了点水。这公寓还没他住的十分之一大,但他却很喜欢,小而温馨,很有些小夫妻过日子的感觉。
“你停公司对面就行。”
苏瑞那辆宾利实在太惹人注意,要是停在公司门口不知会传出什么来。
他也没坚持,把车停在斑马线前面一点的地方:“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五点。”
陈若下车,关上车门,向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什么。
回头朝苏瑞挥了挥手。
他也在车内朝她挥手,笑得温柔。
人行横道的红灯总是很长,陈若等了会儿,又朝车内看去,见他也是一样看着自己。
她的耳尖悄悄红了。
寒风料峭,两人的关系却在渐渐回温,莫名地好转起来。
.
钟昊开的那家酒吧叫做“盛夏”,宋词有一次问他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他也只是随口说因为喜欢夏天。
“盛夏”算是个清吧,所以白天也零星有几位客人,都是为了寻个清闲的地方忙自己的事,叫上一杯饮品便能在这儿坐上大半天。
酒吧内放着舒缓悠扬的英文歌。
宋词和钟昊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对面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女子。
她是一个选秀节目的责任人,除了大家可以自发报名以外,她还会在人群中寻找那些有特色的声音。
宋词就是她找到的其中之一。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宋词摇头,不动神色地把那份介绍单推回去。
“你的声音很有特点,而且形象不错,包装后一定可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那人仍坚持。
宋词还是摇头。
她从来不是什么有远大抱负的人,也没怎么规划过未来,不过是过一天是一天。
负责人到底是见多了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是真的不愿意参加,看宋词的样子就知道没戏,也不多留。
“好吧,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改变了想法就给我打电话。”
说罢,她便起身走了。
宋词也不乐意做样子似的起来送送,倒是钟昊难得地把负责人送到酒吧门口,还免了她刚才那杯饮料的单。
“钟昊你什么情况啊,你还会送客了。”
见他回来,宋词忍不住打趣他,翘着二郎腿懒懒躺在沙发上,“让我觉得我像那种老鸨。”
钟昊踢了她一脚,宋词才慢吞吞坐直了些,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为什么不愿意参加?”
钟昊语气难得地认真,手指按在那张名片上滑倒自己眼前,细细看了眼。
“这不怕你这酒吧没有我倒闭吗。”宋词开玩笑。
钟昊弯了弯嘴角,后又恢复到严肃的弧度。
“你是不是怕你参加节目后你爸妈的事会…其实……”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词打断,“不是啦,我就是对这个没兴趣而已。”
宋词转过头来看他,语气仍如往常一般,却止不住心跳稍稍快了一些,她的确有这个顾虑,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开始会选择去酒吧唱歌而不走这条路的原因。
但她那时候考虑这个也不过是为了生活、为了赚钱,倒不是说她心底有这样一个当歌手的梦想。
宋词觉得自己还挺咸鱼的,现状挺舒服清闲的她也就不愿意改变了。
“真的?”钟昊还是不确定。
“真的!”宋词几乎要举手发誓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我要是真想当歌星,找我哥不就行了嘛。”
如今苏氏集团的产业更加庞大,娱乐产业成为其中一个分支,资源无数,捧红宋词根本没有难度。
钟昊哈了一口气,笑了。
“行啊。”钟昊随手就把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反正他私心也不想宋词进娱乐圈。
“那你以后干嘛,就一直在这儿唱歌?”
“钟昊你拐着弯想辞退我呢?”
“别,我哪敢啊。”钟昊失笑,顿了顿又说,“你以前想过以后干什么吗?高中时。”
“没有吧,我从来不想这种。”宋词捻着酒杯,一口一口细细抿着里面低酒精度的酒精饮料,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有过一个。”
“什么?”
“想过被人包.养,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话落才会想起这话她是跟谁说的,片刻的失神。
“那成啊,还挺巧,我以前就想着包.养别人,不然凑活凑活过呗。”
宋词回过神来,视线都没离开手机:“行啊。”
钟昊一愣,侧过头余光看向宋词,她的样子和高中时没什么分别,不管是模样、神情或者说话的腔调,可钟昊也见过她消沉抑郁,整天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的样子。
所以知道不论她表面再怎么不显山露水,她内心的成长可不不仅仅止这五年的时光。
她家庭的变故、父亲的死以及…段清念都在她心头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钟昊一直以来都知道宋词没有真正放下段清念,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向她吐露过心声,只不过今天他却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了。
过了许久,他说:“我认真的。”
宋词指尖停顿不小心按在手机屏幕上,一张图片开始加载。
“你给我发的工资嘛,不是差不多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止这个。”
宋词这才把视线从手机转移到钟昊身上,喉咙动了动,淡着声:“你别说你现在在跟我告白啊。”
她仍是笑,就像在说一个玩笑话,除了声音略微有些不明显的颤抖。
“宋词,我不信你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你。”
她虽然神经大条,但也不是个迟钝的人。
钟昊自问这些年所作所为任是谁看了都会知道他对宋词的情感。
“……”宋词沉默。
手指在酒杯上摩挲,心不在焉的样子。
“对了。”钟昊岔开话题,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宋词没有伸手接,钟昊便把那张卡放在桌上。
“你妈之前的罚款,我知道你一直在替她还,这卡里的钱是这些年酒吧赚的钱。”
当年宋志还没受审完便自尽,却也把当初以权谋私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死死咬住只是自己贪污,才撇清了宋璐的关系,尽管后来调查宋璐的企业发现了它大规模偷漏税,又是一笔很大的数额。
这也是这些年宋璐为什么不能回国的原因。
“我不要。”宋词皱眉,生硬地拒绝。
钟昊也同样皱起眉,先前告白她沉默,如今给她钱让她妈妈可以回国她也拒绝,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些年他对宋词的掏心掏肺全部被她踩在脚底。
钟昊脸上浮起隐约的怒意。
在沙发上停顿三秒,便突然起身往吧台走,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
“你他妈到现在还忘不了段清念?”
心灰意冷,除此之外,便是不甘。
宋词手攥紧沙发,生出一个凹陷的指甲印,态度却还是不温不热的样:“钟昊,你发什么疯?”
钟昊的火气被她的态度彻底煽动,一脚踢在茶几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我他妈发疯才喜欢你这么久!宋词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谁对你好看不到的吗!”
钟昊愤怒的吼声惹得酒吧内的几位顾客都朝他们的方向看来,他眼睛都泛红,脸色泛着愤怒的通红。
喜欢她有多久、这些年对她有多好,钟昊现在就有多委屈。
即便嘴上说得有多厉害,声音再怎么响可他心底里也知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喜欢宋词,不管多喜欢其实也跟她没有关系。
被喜欢的人都是无辜的,却又要背上“没良心”的罪责。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以至于最后摔门而走的时候留下了句。
“你还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啊,赖在我这算怎么回事!”
第70章 第 70 章
五点。
陈若准时下班, 手机上也准时收到一条信息。
——我已经到了。
她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把那串号码改成“苏瑞”,存进通讯录中。
一段感情中的两个人, 总有人要主动才有可能。
他们两个人之间, 苏瑞永远都是主动的那个,可主动的人也一定比那个默默接受对方的好的那人累许多。
昨天晚上她在阳台看苏瑞一个人坐在车内, 看车里的亮光明了又暗。
她突然很害怕地想,如果苏瑞不再主动了, 他们两人是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她总是习惯性地为了保护自己而把他推远, 昨天才一下明白原来她心底也是在期盼些什么的。
那就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好好聊聊过去发生的一切, 把所有暗涌都变成涓涓细流。
陈若上车时已经是五点15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