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一下紧张起来,责备地看了眼付思思。
“欸,这事,这…思思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再说小若这不是也没事嘛。”
“爸!”江彤气恼,皱起眉头。
苏瑞盯着江老的眼睛说:“说起年纪,我们若若年纪比她更小,何况也有个23、24岁了吧,不小了,我不跟她计较,她和若若计较怎么办?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他声音轻且严肃,唇角勾起。
陈若听得出来他在压抑心中的怒气。
“小若,你怎么想的?”见苏瑞态度坚决,江老便转向陈若。
陈若垂着头,眼角轻轻弯了下,说:“我听苏瑞的。”
付思思突然像是一下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用手随意地往后捋了一把头发,眼角被逼的氤氲出一团雾气,无措地微张着嘴呼吸。
本来这天苏瑞是打算来江家谈谈和陈若的事,如果可以还能把订婚的事确定下来,可昨晚突然出了这事,今天便成了兴师问罪。
而江老的态度也实在让他很恼火,就好像付思思才是他的外孙女。
对于苏瑞而言,这件事从头至尾他都只考虑陈若,今天过来跟江老说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陈若,否则昨晚付思思就会被带去警局。
他敲了敲桌子,站起来朝陈若伸出手:“走吧。”
江老被这件事刺激得仍然愣在座位上,江彤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起身送陈若和苏瑞出去。
屋外。
江彤又问了几句陈若有没有难受,听苏瑞说那药物少量不至于对人体产生影响才放下心来。
“你外公年纪大了,很多事只想能过得平淡点,你也别太怪他,如果这事换成你他也不希望你出事的。”
陈若点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她不怪外公,一直以来陈若都不是可以很容易跟人亲近的人,也许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能原谅他做的伤害自己的事,而对于不亲近的人往往更会记得他对自己好的那些事。
比如外公送妈妈去国外治好了病,又送她去法国读书。
江彤又对苏瑞说:“谢谢你啊苏瑞。”
“没什么,阿姨你放心吧,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下午警局的调查令应该就会出来。”
.
车上,陈若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我在机场,来送送我吧陈若。
是沈晗恺发来的。
“苏瑞。”陈若把手机递到他眼前,给他看信息。
“我送你过去。”
苏瑞的反应出乎陈若的意料,她本以为苏瑞会不高兴她去送沈晗恺,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
“这次的事要不是他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苏瑞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面不改色地解释。
到了机场,他甚至没有陪陈若一块儿进去,称得上是颇为大度的让陈若好好跟沈晗恺道个别。
沈晗恺站在机场入口处,旁边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
一见陈若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接着视线看向窗外那辆摇下车窗的车,在空中和苏瑞四目相对。
果然,还是不乐意陈若单独跟他见面。
“你怎么突然要回法国了?”
沈晗恺移开视线,决定故意气苏瑞一下,便虚挽上陈若的肩往里走:“我导师联系我说我有保送研究生的资格。”
陈若完全不自知地跟着他走,听了他的话一脸吃惊:“保研啊,好厉害!那你要去读研究生吗?”
“嗯,我也没什么兴趣这么早接我爸的班,再说了,法国美女可比这儿多多了。”
听了他的玩笑话,陈若像是松了口气,笑了一会儿:“那我以后去学校看你。”
沈晗恺扬头用下巴指了指外头苏瑞的方向,笑侃道:“那门神能同意?”
“啊?”陈若回头看,“那我跟他一块来。”
“别别,我这都躲到法国去了,你们俩还追来给我撒狗粮呢?”
“沈晗恺……”
陈若的性子也让她很少有特别亲密的朋友,而沈晗恺就是她其中一个格外重要的朋友。
“开个玩笑,怕什么。”沈晗恺豁达地甩甩手,看了眼时间,“我要去候机了,记得来学校找我啊。”
“好。”
陈若目送他推着行李箱过安检。
突然沈晗恺停下脚步,从队列里出来,快步走上前一把把陈若拥到怀里,飞快地抹了把眼睛。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没有苏瑞,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陈若任他抱着,抿出一个笑容:“会啊。”
可是没有如果,苏瑞的存在让陈若根本不可能再去喜欢上别人,有些人就好像从一开始,从第一眼看到就确定下来了。
在遇见之前,陈若幻想的未来只是以后会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会有一个怎样的生活,然而遇见之后,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未来太远了,她不想去想,只想给他做饭,和他生活。
沈晗恺弯腰靠在她耳边,深深吸了口气,再抬眼时果然看到苏瑞已经黑着脸朝他走过来。
醋王。
沈晗恺见好就收,耸了耸肩,忍下心中久违的悸动什么也没多说,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口。
“聊什么呢你们?”苏瑞沉着声音问,心中很不爽。
陈若看着沈晗恺消失在眼前,回头笑着朝苏瑞伸出手。
“我们回家吧。”
第79章 终章
081
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 陈若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烧中饭。
昨天晚上的事让苏瑞没睡好,被陈若赶去房间睡觉,只不过还没睡一会儿, 突然听到卫生间一阵干呕的声音。
苏瑞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去, 见陈若趴在洗手池上,面色苍白。
“怎么了!?不舒服?”苏瑞扶起她, 用牙杯接了杯温水给她漱口。
“咳……”陈若摆手,又呕了几下却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做饭的时候闻到葱味突然有点恶心。”
一阵干呕把陈若身上的力气都给抽走, 她被苏瑞搀着在浴缸沿边坐下。
卫生间里放了空气清醒剂, 很快打算陈若鼻间那股子难耐的味道,想呕吐的感觉也随之淡去。
“不会是昨天那个的副作用吧?”
苏瑞一脸紧张,捧上陈若的脸, 用拇指擦去嘴角的水渍。
“应该不是,我前几天做饭时就有点不舒服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苏瑞皱眉,轻轻拧了把陈若的鼻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若想了会儿:“就这礼拜, 之前不是很难受就没讲。”
“只是吐?”
陈若点头。
苏瑞脑海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顿时手抖了下弄翻了水杯。
“你上一次例假,什么时候?”
两人已经同居了有快两个月了, 苏瑞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样一想好像陈若的确没有来过例假。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若和苏瑞对视,讷讷地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
“应该不会吧…我时间一直都不准的。”
只不过,前段时间妈妈为了给她调理身子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 陈若捂着肚子突然手足无措。
“走,去医院。”
苏瑞迅速收拾好凌乱的卫生间,给陈若披上一件到小腿的长羽绒服。
只不过刚走出卧室,陈若又忍不住胃里的涌动,重新跑进厕所又是一阵干呕。
苏瑞看着心疼,怕她这样的冷天出去反而冻坏了身体,便打算自己去便利店买验孕棒。
屋里只剩下陈若一人。
之前还不觉得什么,可一得知自己肚子里也许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陈若连走路都小心翼翼扶着墙。
打开冰箱拿出一袋牛奶,刚倒到玻璃杯中突然又想起什么,接了一水盆的热水把玻璃杯放进去热牛奶。
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按在肚子上一下一下抚摸。
出神了许久,等她突然回过神来时,牛奶都已经热完又凉了。
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苏瑞急匆匆开门进来。
“你去了好久。”陈若说。
“你先去试试这个吧,要是,要是真的有的话,我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苏瑞眼里几乎都能掐出水来,把手里的验孕棒给她。
“嗯。”
陈若拿着那个盒子往卫生间走,转身关门时发现苏瑞还跟在她身后。
“你干嘛?”
“我陪着你。”
“不用了……”陈若看了眼说明书,还要验尿,苏瑞在旁边站着她都不好意思弄,“你在外面等我吧。”
“……哦。”
苏瑞一阵反应不过来,手放在口袋里,鼓鼓的一个小方块不知道放了什么。
陈若屏息凝神,看着验孕棒。
上面只有一条杠,陈若又等了几分钟,确定不会再有另一条杠出现才轻轻松了口气。
没有怀孕。
尽管她也不想什么都没准备就迎来这么一个新生命,可还是忍不住有一阵失落。
那是她和苏瑞的孩子啊。
一直按在肚子上的手在上面又轻抚了几下,放下来,陈若打开门走出去。
苏瑞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神情,一见门打开就猛然一震。
“怎么样?有吗?”
“……没有,只有一条杠。”
“一条杠就是没怀孕吗,没搞错吧?我看看。”苏瑞拿过说明书仔细看了看,这才失落地点点头。
“也好,昨天那个药,说不定对孩子会有影响。”
话虽这么说,苏瑞还是有些难过,刚才陈若进去的几分钟他甚至都在想孩子的名字了。
“嗯。”陈若应一声,洗了把手。
回头看苏瑞才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下来,只是右手用力揣在口袋中,手背上有青筋突起,看着格外突出。
“苏瑞?”陈若手伸进他紧紧揣着的口袋,“你怎么了?”
苏瑞猛地抽出手,一个红色小盒子从他袋子中划出,在地上掉动几下,滚到陈若脚边。
苏瑞僵硬着身子弯腰捡起,把陈若安置到床边。
单膝跪在她面前。
陈若看着那个方形的盒子和眼前苏瑞的姿势,心毫无规律地剧烈跳动起来。
苏瑞握着陈若的手放在唇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手心,掌纹间有首饰盒表面绒布的柔软质感。
“我刚才想了很多。”苏瑞突然出声,“我本来想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就给你求婚的,你看。”
苏瑞打开那个方盒,里面躺着一颗心型粉钻。
“你,什么时候买的?”突然就这么被求了婚,陈若也是结结实实地被吓了跳。
“就刚才,我买完验孕棒突然想到,你就这么因为这种事要嫁给我会不会觉得失落,所以又去挑了戒指。”苏瑞握着陈若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叹了口气,“可惜没有怀孕。”
陈若定定的看着那枚戒指,突然伸出手把它取出来带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她张开五指给苏瑞看,问:“好看吗?”
“你……”
她的动作太过随意,甚至让苏瑞都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戴上这枚戒指的意义。
“你答应我了?”
“嗯,只要嫁的人是你怎么可能会失落呢。”
苏瑞紧紧看着陈若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把把她拥到怀里,肩膀轻轻抖动着。
“不过。”陈若把弄了下手里的戒指。
苏瑞因为她的话一下子紧张起来:“嗯?”
“这个戒指好像有点大。”
苏瑞重重地吻上她的唇,手里紧紧抓住她的手压过头顶,含糊不清说:“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挑戒指。”
等他再放开她时,陈若才发现苏瑞的眼角有点红。
陈若推开他站起来,拉开梳妆台的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粉色铁盒,又从里面翻腾出一个小东西。
“看。”
陈若摊开手掌。
手心里躺着一枚“戒指”,绿色的茎绑住一颗红色的贝壳。
那是很早以前两人一起去海边玩时苏瑞给她的,这么多年来陈若都没舍得扔掉,可也不愿意看到就一直藏在铁盒中。
“你之前说可以用这个给你换戒指的。”
苏瑞笑起来,胡乱揉了把湿润的眼睛。
.
生活突然间变得格外美好,不多不少,像那晴天的云,又像那绵绵的细雨,没有灼热的烈日,也没有电闪雷鸣。
一切都显得温柔。
所以误会都一并解开,除了对过去冲动的懊悔之外,便是庆幸。
苏瑞一早就同纪队查查当年他的那件事,付思思被带去警局后一阵担惊受怕,纪队清楚怎么审讯,一翻盘问下来就都清楚了。
当年也是同样的药物,让苏瑞在那天晚上突然犯了迷糊,把付思思看成了陈若。
只不过据付思思所说,最后苏瑞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不过是拍了拍她的脸,丢下一句“你还小”就去了厕所冲冷水澡。
也是这么一句话,让付思思这么多年来都不甘心。
就像是挖掘到了苏瑞不为人知极为温柔的一面,她也跟酒醉一般开始奢望那温柔是对她的,可从苏瑞清醒过来便再也没有再对她展露出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