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要请家教的，我才会来的。
现在你们这样子晾着人，态度高高在上，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坏。
乔小凝望着空旷的走廊，轻咬下唇、不知所措。
又敲了许久没人应。
她将书包砸在面前的木门上，气的声音发颤：“开门。”
里面终于有了声音，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之后，过了两分钟门被人毫无征兆的打开，露出屋内少年颀长的身形以及一张黑透的脸。
冯河望着面前矮他一头半的女生，压抑着怒气低吼：“我都说了不需要你特么…”有病吧。
可他没讲完，因为他说到一半，低垂着脑袋的女生就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和两只大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偷了兔子的镶上的。
含着一汪说掉不掉的泪。
又红又润，别提多可怜了。
冯河生平最见不得女生哭，登时烦躁的抿紧一双薄唇，然后扯过乔小凝手里的书包，在女孩疑惑慌乱的目光中开口：
“从现在开始，我数三个数，如果我数完你还在哭的话，我就把你书包从楼梯上扔下去。”
第2章 坏学生|三好学生
别墅二楼的楼道内亮着昏黄的灯，灯具造型古典，仿的是十七世纪欧洲建筑风格，精致的黄金勾勒着花枝向四周伸展，像纤细具有生命力的藤蔓。
门口对峙而站的少年和女孩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投下影子，勾勒出一副交织依偎的美好画面。
乔小凝扁着嘴伸手去拿自己的书包，却被少年闪躲开。
“书包还我。”她伸出一只手臂，在少年面前摊开手心。
冯河漫不经心在上面瞥了一眼，女孩纤细的腕子上白净无暇，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简单朴素到没有任何吸引力。
可对方将校服袖子高高堆在手肘处，衬的那只暴露在外的手臂细嫩脆弱，仿佛刚抽芽的柳条，只要轻轻一用力便会断掉。
且白的惊人，即便是柔黄的灯光覆在上面都难以掩盖它的耀眼夺目。
上面交织的血管在晶莹剔透的皮肤下安静缠绕，薄的像是一层保鲜膜。
女孩等了半晌仍不见他归还书包，将手臂往他身前凑了凑，“还我。”
声音里的轻颤还未褪去，青春期女孩子特有的甜腻嗓音流出，仿佛会跳跃的音符，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两个字甫一飘荡进空气里，便像是点燃了的熏香，一缕缕将周围迅速浸染、包裹，就连最遥远的角落都不放过。
冯河觉得自己耳朵被这娇滴滴的声音念的有点痒。
微微发烫。
连带着骨子里那点坏都无法抑制地向上翻涌。
有点失控。
这种见到猎物的兴奋感，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透露出来，让冯河感到激动。
现在好了，耳朵不痒了。
冯河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浑身上下都痒了。
对面的女孩一脸乖巧执着，等了许久都没有不耐烦的收回手去。玩世不恭的少年再次瞥了眼面前那只白净的小手，轻轻挑眉。
大概女孩以为他会像个绅士一样，将书包还给她吧。
冯河嗅着鼻尖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味道淡淡的，自然怡人，和他母亲喜欢擦的香水不太相同。
该怎么形容呢，冯河总觉得里面似乎是掺杂了点勾人的气味，要不然怎么会勾的他骨头缝里那点作恶分子不停狂躁跳跃。
每颗细胞都在声嘶力竭的呐喊，想要逗弄一下面前的小矮子。
少年在心中感喟了一声，然后遵从身体的命令俯下身子，将脸猛地凑到泫然欲泣的乔小凝面前，望进对方兔子般的眼睛内。
那双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泛着一汪水光。
近看的效果很不错，里面仿佛盛了满天星辰。
星光本该轻轻闪烁着，但此时却抖个不停、颤成一片。
乔小凝瞧着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被少年锐利的目光稳稳击中，立马受惊的后退两步，一脸防备。
冯河见她这幅样子，无声地勾起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摇了摇手中的书包：“想要？那就来拿啊。”
说完，他就在女孩的迷茫不解中举高了手臂，将手中那只白色帆布书包稳稳托起。
书包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沉的可怕。
可青春期的少年力能扛鼎，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
而乔小凝却在看到眼前恶劣的少年戏弄自己时，瞬间就委屈地撇起了嘴。
冯河站在原地拎着鱼饵，只等小鱼儿上钩。
那条小鱼十分不负众望，看到那只高不可及的书包，便傻傻凑过去踮起脚尖去够。
白嫩脚尖轻轻点在地上，如同芭蕾舞鞋轻轻旋转出的白天鹅，一点点轻挪脚步。
两人身高差距巨大，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发育之间仿佛差着一座珠穆朗玛峰，冯河倚着门框交叉双腿，吊儿郎当地举着手中的东西。
轻而易举就将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憋得微微脸红的女孩击败。
乔小凝努力伸长了手臂去抓，却仍够不到书包的哪怕一个角，气的不断指责对方：“这是我的书包……我的……”
乔小凝抬头瞧见冯河脸上的讥笑，心中更是委屈。
最后甚至被气到跳起来，一蹦一蹦去抓自己的书包。
讨厌死了，乔小凝想不通冯河为什么会长得那么高。
难道就是为了今天专门欺负她么。
让她即便是蹦起来都望尘莫及。
可那是她的书包啊，冯河凭什么不还给他。
这个坏蛋……他太坏了。
冯河在门框边轻轻靠着，面上闲适慵懒，低头瞧着面前上蹿下跳的女孩，心中觉得好笑。
可对方那双乌木般的眼睛和酡红的两颊，就像是一道风景。
胶着他人的视线。
连稍稍移开都做不到。
他看着女孩又蹦了一会儿，感受着喷涌在自己脖颈间的灼热气息。
属于对方的唇齿香气。
以及不停跳跃在眼前的细长颈子，肌肤细腻白皙。
少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多想。
须臾，他默默咽了口口水，润了下干涩发痒的嗓子。
“还给我。”乔小凝带着哭意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似乎是蹦累了跳不动了，小人红着眼睛，张开嘴小口小口喘着气，站在他面前。
粉色双唇间露出一道银边牙齿，以及深藏在内、终日不见光的殷红小舌。
冯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魔怔了。
直到他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拉扯，这才收回自己炽热专注的视线。
冯河缓缓垂下眸子，掩住眼内所有情绪。
却意外的在自己衣角处看到一只白净小巧的手。
那只手轻轻扯了扯他，仿佛怕一不小心就把他衣服扯坏一般，没敢用力。
泛着甜腻和气恼的委屈鼻音在耳边轻轻柔柔荡开，像是平静湖水中突起的波纹。
“那是我的……”
嗡嗡的鼻音带上点点哀求，话尾委屈的轻颤。
如同一个毫无预兆的惊地.雷，在人心头猛地炸开。
第3章 坏学生|好学生
石砖铺就的道路整整齐齐，两侧杨柳成排，是春日特有的翠绿。明媚的阳光从树梢上滑下，在地上映成一个个光斑。
随着预备铃打响，致远路上不再有丝毫热闹的迹象。
乔小凝怀中抱着一摞试卷，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将她笼罩，白色的板鞋踩在摇晃的光斑上。
光斑调皮，从女孩脚下钻出，又跳到她鞋面上，与她玩着追逐的游戏。
乐此不疲。
女孩脊背挺直、步伐轻盈，一路走到教学楼楼前。
教学楼全楼贴满了反光玻璃，从外面就可以清晰的照出来人身影。
乔小凝脚步顿住，抬眼看了下反光镜中的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
天气的确有点热了。
再穿着校服外套，只怕她都要捂出痱子来。
可不穿的话……会晒黑的。
这一身皮肤她精心保护了这么久，绝不能就此荒废。
但…高中校园里哪有打防晒伞的。
太招摇了。
乔小凝两颊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
白到耀眼的皮肤中透出一抹血色，美的丝毫不刻意。
就像是用独特手法刷上的绯色胭脂。
浓郁到深处的，带着一丝微醺。
又像是吃草莓时不小心被染红的指尖。
教学楼前抱着试卷的女孩抵不过热气，抬手拉开了校服拉链。
里面的白色T恤被汗水打湿一片，显露出一道透明痕迹。
就在胸前这个尴尬位置。
透明的白T贴着皮肤，秀出一片美好风景。
乔小凝只瞥了一眼，就连羞带臊地慌忙系好拉链。
皱着眉头抿了抿唇。
身后却忽然吹响一声口哨。
又尖又利。
乔小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毫无防备，怀里的试卷都差点扔掉。
她惊慌地转身，用那双睁圆的眼睛瞧过去。
台阶下一群男生，正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朝自己看来。
他们身上没穿校服，站着的姿势吊儿郎当，一看就是老师口中的不良分子。
乔小凝转过身后，那群人看清她的容貌，均是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为首一个男生眼睛肆意在乔小凝面上逡巡，须臾，将小指放在口中，又连连吹了几声口哨。
身边的男生见样跟着起哄，
乔小凝不认识他们，看了他们的穿着打扮立即皱起眉头。
她不愿多事，抱着卷子转过身，想赶紧回教室。
然而却突然跑上来一个男生，将胳膊挡在她面前，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面上贱兮兮：“去哪啊同学，咱们还没留个联系方式呢，着什么急？”
乔小凝被他轻浮的言语气到，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横了对方一眼，“让开。”说完继续往教学楼走。
谁知她脚尖才刚刚踏进教学楼的门，胳膊便被人抓住，一股不容反抗的力气立马将她给揪了回去。
她被这股没轻没重的力气拽的踉跄两步，不待她站稳，那几个不良分子便已经合拢过来，将她围在了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乔小凝望着越缩越小的圆圈，眼中终于涌上点点慌乱，她警告他们：“马上就要上课了，老师一会儿就经过这里！”
她原想用这个吓唬他们，却没想到这几个人不仅没有半分惧意，反倒还醍醐灌顶一般，“哦对，你不提醒我们都忘了这事了。”
“既然老师会经过这里……”带头的那个男的勾起半边嘴角，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那只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同学。”
走一趟？
走去哪？
乔小凝冷下脸来：“我要回教室了，请你们让开！”
那群人闻言却一动不动，还用一脸听到什么笑话的表情瞧她，仿佛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乔小凝见这群人根本不讲道理，索性怀中抱着试卷硬闯，可才刚走到边缘，却又被人推着肩头又给攘了回去。
如此几次三番下来，女孩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推攘的凌乱不堪。
她气息不稳地喘着粗气，被那群人气得眼圈微红。
女孩害怕无措却又拼命挣扎反抗的模样正中那群人下怀，为首的男生盯着原地打转的那只小白兔，眼中燃起几点兴奋。
他双手环胸，低头瞧她，气定神闲：“同学，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乔小凝气愤地瞪过去，质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那双含着水的眼睛红红润润，根本没有半分威慑力。
只会让人觉得她，不过是在软软的跟大人撒娇。
康俊望着几欲哭出来的小家伙，眸色深了一层。
“今天哥哥心情好，就不带你去后山的小树林了，”康俊伸手摸了摸下巴，低头状似思索了一阵儿。
“这样吧，你就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联系方式是多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他说完，向前迈了一步，走进他们围拢起来的那个圈里，直到站在乔小凝面前，和她鞋尖相抵。
乔小凝无路可退，只得强自站在原地，忍受着对方带来的巨大压力。
好一会儿，她才抿了抿唇，眼中满满警惕地开口，“你要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我的天！康哥泡妞的心思都这么明显了，这女的竟然还问康哥想做什么？！你能信！！！”
“我就说这样的方式太含蓄了，直接撸去小树林多好~保证她去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
“粗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动手？据我了解，康哥他吧……就喜欢这样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好学生，越纯越干净，他就越喜欢。”
“尤其是这种欺男霸女的戏码，嘿嘿，康哥简直是百玩不厌。”
康俊听着周围几个人配合地吵吵嚷嚷，终于忍不住，眼中含笑地望向乔小凝。
抱着试卷的女孩听着那些下流的言语，眼中神色愈发不安，好似怕他真的会发疯，将她掳去后山似得！
康俊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训斥那群孙子，让他们别再胡说八道了。
免得真给小兔子吓出个好歹来，以后见了他就躲！
突然“嘭”地一声巨响，从身后炸开。
教学楼前站立的所有人听到这动静一愣，叽叽喳喳的吵嚷声戛然而止，均疑惑转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正从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上，轻轻跃下来，动作干脆利落，四平八稳。
几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几分凝滞的惊讶来。
——那颗梧桐树是旭升高中的镇校之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