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皇帝揣兜里——猫说午后
时间:2018-06-28 08:03:06

  穆连成摇摇头:“芸娘未犯七出,且晟哥儿尚小,不可没有娘亲。为了孩子,我也不能休她。我想给晟哥儿好的生活,若叫他没了娘亲,他还如何过得高兴?”
  林氏点点头:“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
  耀华堂里,林氏和穆连成走后,姜灼华就放开了叶适,回到位置上坐下,脸色沉的厉害。
  一时间,四人皆陷入了沉默,姜灼风手撑着桌沿,似乎再跟什么人赌着气,姜灼华则一直看着窗外移栽牡丹的张师傅几人发呆,姜重锦不明所以的一会儿看看哥哥,一会儿看看姐姐。
  叶适看着发呆的姜灼华,心头疑惑,她怎么没了方才要多个男宠时的笑意盈盈?
  沉默了一阵,姜灼风率先说了话:“我得去军营了,穆连成和林氏若是再来,别再见了。”
  姜灼华点点头:“嗯,你去吧。”
  说罢,姜灼风起身下了楼。姜重锦伸手握住姜灼华的手腕:“阿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姜灼华恢复了笑容,伸手摸了摸姜重锦的鬓发:“忽地想起一些事来,你先回林染院吧,午饭时再过来。要是闷得慌,找几个小厮陪着,去相国寺走一走。”
  姜重锦点点头应下,行了个礼,便先回了自己住处。
  姜灼华又转而对叶适道:“你去补个觉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叶适见她心情不渝,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似乎觉得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不知姜灼华心事何来,亦不知如何安慰。踟蹰半晌,他问出了心中疑惑:“在下不解,姜小姐容貌出众,出身高贵,自可选聘高官之主,为何养男宠?”
  姜灼华一直看着窗外,听得此话,并未收回目光,她也想有个好姻缘,可惜命不好。
  但姜灼华从不是个刨开伤口给人看的人,于是她随口糊弄道:“不想相夫教子伺候人,想别人伺候我,这个理由行吗?”
  她语气中的玩世不恭,令叶适心生退避,他只好起身行个礼,便自去卧室补觉。
  姜灼华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腰背酸痛,方才回过神来,索性去眠一眠,睡一觉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念及此,姜灼华起身走进了卧室,刚进卧室,便见外间榻上,叶适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正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让他的睡颜更显迷人。
  姜灼华唇角勾起一个笑,看了看他塌边矮柜上自己放下的那一摞子春/宫图,见最上头的那本没有动,便知他还没有看。
  想想前世自己那些悲催的经历,这个男人就显得格外安全,毕竟是自己养的嘛。
  念及此,姜灼华走到他的塌边,脱了鞋,掀开他身上的毯子,挨着他躺了下来。
  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姜灼华甚觉舒适,神色渐渐舒缓了下来,靠着叶适闭目小憩。
 
 
第29章 
  不知过了多久,叶适在梦中梦到,他来到了山野一处敞亮的山坡上。
  山坡向南,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湛蓝的天空上,小雀叽叽喳喳的成群掠过。踩在脚下的,是一种不知名的小花开成的花海,花香卷着清风阵阵袭来,沁入心脾,宛如甘露般清甜。
  寻着那股花香,他渐渐从梦中醒来,眼前的花海被现实中的房梁所取代。
  他立刻就觉出不对来,梦都醒了,为何香气尚在?他猛然转头,便见姜灼华挨着他正睡得清甜。
  他的心骤然紧缩,传递到周身上下,四肢瞬间发麻。
  从小到大,叶适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照顾他衣食起居的一直都是黎公公,他从未跟女人这般亲近过,梦里那花香,便是她身上的气息。
  他也从未做过这般惬意的梦,往日的梦里,基本都是幼年离宫那晚,通天的火光与慌乱,亦或是梦到傅叔又在他被子里放了蛇,不是惊吓便是逃亡。
  他望着姜灼华,一时出了神。女子脸庞的轮廓柔和,侧卧时身姿曼妙,若说他从前的一直呆在满是青灰色的石窟里,那眼前的人,就是石窟里忽然开出的一朵粉嫩花蕾,是冰冷有序的生活中化出一丝温柔。
  她往日醒着时,上挑的凤眼尽显媚气,可她睡着了,那微微上挑的眼缝,却好似含着笑意,竟瞧出些清纯的滋味儿来。
  许是知道自己是男宠,迟早会和她走到那一步,又许是心底里贪恋她身上令他心安的香气,他忽就鬼使神差的伸手,很想摸摸她的脸颊。
  叶适修长的手指停在她的脸颊上方,他唇边展开一个温柔的笑意,轻轻地捏了一下姜灼华的脸颊。
  姜灼华本就没有睡着,饶是叶适动作再轻,还是惊动了她。姜灼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子温柔的笑意,以及那只尚未来及收回的手。
  那温柔的笑意只存在了一瞬,与姜灼华四目相对的刹那,叶适眸中一惊,他万没想到她居然醒了,笑意转瞬即逝,随即便是爬上脖颈和脸颊的大片红晕。
  这回换姜灼华笑了,小男宠这么可爱的吗?他也真是有趣,知道自己是男宠,竟然一没寻死觅活,二没自暴自弃。一般男子,若这般被人买回来,无疑会觉尊严扫地,即便不自寻短见,怕是也不会给姜灼华好脸色。
  但是眼前的人,居然还会趁自己不知时,偷摸她的脸。
  看来,是时候让他做个名副其实的男宠了,就挑这几日吧。
  叶适看见姜灼华唇角揶揄的笑意,翻过身子躺平,躲开她的目光,忍不住暗骂,明知她对自己心怀不轨,他还主动去摸人家的脸,看来离最后一步不远了,自作孽啊。
  俩人就这般在榻上躺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却都洞穿了彼此的心思。
  姜灼华睡在外侧,率先坐起了身,她坐在塌边,背对着叶适,伸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金簪,随口问道:“睡饱了吗?”
  叶适“嗯”一了声:“睡饱了。”
  姜灼华唤了桂荣进来,去了里间重新更衣梳头。叶适起来喝了点水,坐在窗下看起了书。
  姜灼华挑了件緗色三绕曲换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桂荣上前给她绾发。
  这时,姜灼华说道:“等下你吩咐下去,给柳公子做几身衣服,夜里穿得袍子也做几件,料子要好些的。颜色别太花哨,素色系,或者玄色系都行。”
  毕竟那样一个宛如谪仙的小公子,花花绿绿的与他气质不符。
  桂荣神色古怪的应下,给姜灼华梳完头发,便悄么声儿的退下去办事儿了。
  中午吃过饭,姜灼华留下姜重锦,又拉了几个比较得脸的婢女,拽着叶适在院里玩儿了一下午投壶。
  晚上姜灼风回来,一起吃了晚饭,散了散步,便沐浴休息了。
  叶适躺在外间的榻上,他上午睡多了,这会儿了无睡意。将还剩下的封神全部看完,他依旧没有睡意,于是又随手从塌边的矮柜上拿起一本之前姜灼华给他放下的书。
  他拿着手里看了看书名,嘀咕道:“《窦娥冤》……”
  然后翻开看了起来。这话本子很短,约摸不到一个时辰,他就看完了,看完后,依旧睡意缺缺,于是又顺手拿起了一本。
  他看了看书名——《御花宝鉴》,以为是和其他话本子一样的故事,便翻开看了起来。
  刚开始看着还好,说是有个富家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却有个癖好,便是搜罗美人。但是再好看的美人,时间一久,便也索然无味。
  有一日,这公子听人讲了个书生与女鬼的故事,忽就生了猎奇的心,便半夜三更,独自去了城外后山的废弃破庙,指望着能遇见个貌美女鬼。
  小厮们对他几番劝阻,说是故事不可信,但那富家公子也是闲的无事,便非要去试试。
  头三天,破庙外除了鬼哭狼嚎,什么也没遇见,就在这富家公子兴致戚戚的第四晚,果然叫他等来了一个貌美女子。
  然后,话本就开始写,那女子有多么多么妖媚,多么多么具有人间女子不具备的风情。
  叶适越看越觉得这走向不大对劲,但他没往那方面想,心道:这女子总不至于是专程来跟这公子相见的吧?
  可接下来,就看那话本写道:女子对富家公子说:“感得郎君苦盼,特来相会。”
  叶适更是一愣,心里却还觉得,总不至于描写详尽吧?
  可接下来,就见上面写到,一阵香风略过,转瞬那女子已卧倒在公子怀中,伸手拉下了肩头上覆盖的轻纱……
  叶适看愣了,心里隐隐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果不其然,该话本,无边详细的写出了女鬼与富家公子云雨的全过程。
  昏黄的烛火下,叶适看得面色赤红,呼吸不稳,一股一股的热浪直往丹田而去……
  叶适看了一段,惊得合上了书。这、这、这居然也能写出来?他忙将那本书放下,想重新拿一本看看洗洗脑子。
  于是,他便拿起了第三本,翻开一看,只觉呼吸一滞,好嘛,刚才是文字版,这本直接是绘图版。
  他“啪”地一声将其合上,扔在一旁,赌气似的吹灭烛火翻身躺下。这一摞子书都是姜灼华给他放的,不消多说,也知她是个什么意思。
  气得他心里直骂:要来就来,又不是不给她睡,给我看这些玩意儿做什么?是怕我伺候不好她嘛?好好一个贵女,不过就是退了一次婚,天下大好的男儿尚在,何必自暴自弃,养什么劳什子男宠?我看她本身就是好美男,退婚不过就是个推波助澜的借口罢了。
  心里虽这般骂,但叶适就是气不过,为什么头一个让他见识到生活还有另一种活法的人、头一个让他见到明艳色彩的人、头一个让他赞许敢和世俗作对的人,会是这么一个人?今日将这些拿给他看,明日后日,兴许就又会拿给别人看!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恼火。就像是见到心爱的画作上,被滴上了擦不掉的菜汤子,越看那点菜汤子越难受,可难受却又擦不掉,于是就更难受。
  叶适闭上眼睛,眉心蹙得极深,他本欲睡去,可是……白天他的枕头姜灼华睡过,他一躺下,那沁入心脾的香气便隐隐钻入鼻息。
  然后……饶是他再恼怒,方才所见画面,却不受控制的换做他和姜灼华,跟着《御花宝鉴》里那些剧情,在他脑海里汹涌翻腾起来。
 
 
第30章 
  这一晚,叶适被纷繁扰乱的心火折磨了许久,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叶适被一众服饰姜灼华起床的婢女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清晨的暖阳斜洒在那道屏风上。屏风内,隐见姜灼华展臂,两名婢女将衣衫件件套在她的身上。身姿影影绰绰,甚是美好。
  看着此情此景,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或许日后,他会和她同榻而起,她会在他面前这般穿衣打扮,而不再是隔着模糊的屏风。
  念及此,他心里有些许期待,可却又希望她放弃养男宠,只是她若真放弃了,他也就得滚蛋了。
  叶适收回目光,抿着唇轻叹一声,站起身,拉过搭在架上的外衣套上。
  姜灼华梳妆好出来,叶适垂下眼眸没去看她:“姜小姐早。”
  姜灼华“嗯”了一声,瞥见他塌边矮柜上乱放的几本书,不由微微挑眉,这是看过了啊?姜灼华没多说,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姜灼风和姜重锦就来了耀华堂,一如往常的一起吃了饭。
  日子,就这般无波无澜的过了几天。
  这日傍晚,吃完晚饭,姜重锦和姜灼风刚走没多久,府里的婢女就将给叶适做好的几套衣服送了过来。
  姜灼华斜倚在贵妃榻上,正吃着剔了核的荔枝,叶适则在一旁轻弹箜篌,香炉里焚着香,屋内琴声悠扬,甚是悦耳舒适。
  桂荣从那婢女手中接过衣服,走到姜灼华面前:“小姐,给柳公子的衣服做好了。”
  姜灼华将手中带挂链的银签顺手插/进盘中的荔枝肉里,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的料子,柔软光滑,料子不错。
  她收回手,对叶适道:“你别弹了,过来试试衣服。”说罢从桂荣手里接过,对众婢女道:“你们下去吧。”
  桂荣领着婢女行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间,屋里只剩下了姜灼华和叶适。
  姜灼华将那一摞衣服放在旁边,拿出一套玄色直裰,将其展开,对叶适道:“没见过你穿深色,试试这件,脱吧。”
  看来是不让自己回屋里试了,他抿着唇,解开腰封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来,然后从姜灼华手里接过那套玄色直裰,套在了身上。
  穿好后,在姜灼华面前站定。姜灼华上下打量一番,不由眸中一亮。即便是玄色衣衫,也依旧遮不住他那宛如谪仙的气质。
  他身材适中,既不显单薄,又不显魁梧,颀长如斯,穿白时如眷雅的文仙,穿玄色,又如二郎神一般的武仙。
  姜灼华看着喜欢,不由伸手,将他不甚平整的衣领拉好,带起袖间香风,钻入叶适鼻息,他微微垂眸,这若被不知晓实情的看见,还以为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呢。
  姜灼华坐回贵妃榻上,对叶适道:“今日就穿着件吧,还给你做了几件睡袍,一会儿我着人放去我卧房里。”
  话音落,叶适心头一紧,懂了,终是要做个名副其实的男宠了。
  姜灼华说完这话,接着拿起银签,插了荔枝来吃,叶适见她神色自如,忽就有些好胜之心,她一个女人都如此坦然自若,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念及此,叶适微微一笑:“好啊。”
  说罢,他走回箜篌后坐下,悠扬的琴声复又响起。
  正在这时,桂荣在门外朗声问道:“小姐,我能进来了吗?”
  姜灼华“嗯”了一声:“进来吧。”
  桂荣撩开珠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婢女,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桂荣走上前,从那婢女手里接过礼盒,放在贵妃榻中间的小桌上:“小姐,这是二房府里送来的。说是姜二夫人那位外甥从老家带来的特产,特送与小姐尝尝。”
  姜灼华冷嗤一声,林氏和穆连成?他果然还是前世的那些手段。
  一听是穆连成,叶适手下虽弹着琴,目光却看向姜灼华那边,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
  姜灼华将那礼盒打开,果不其然,包裹着牛皮纸的细麻绳处,夹着一枚花笺。
  姜灼华将那花笺取下来,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
  寒冬已过,陌上百花盛开,盼小姐勿记苦寒,常念春之温暖,夏之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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