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请回家——汐如玄月
时间:2018-06-29 08:05:57

  坐在墙边上喘息间的安和桥,眼神迷离的看着“家”的方向,淡淡的在心底生出点踏实感来,还伴着一点点庆幸……
  庆幸此刻时间尚早,华阳区的街道上,清冷的没有任何行人。
  这样,在这片稍微熟悉她的区域里,也就没有一个人会看见如此狼狈的,失态的“安家大少”安和桥。
  几缕朝阳跳跃上安和桥那张,苍白如瓷却像是被雪水洗过一样冰寒的脸庞上,她闭着眼,仰起头靠在身后灰黑的墙壁上,任由身后院子里,那伸出院墙的国槐树上被风吹下的白色花瓣飞扬,飘落在她的身上。
  周围都是青春已薄的气息……
  六点将至,街边渐渐有了人气。
  安和瞬时间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安家大宅走去。
  清晨的安家,清冷到有着让外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却是安和桥再熟悉不过的。
  她推开眼前大宅朱红色的大门,静静地站在门口,先是把目光投向北方看了看,才提起右脚,跨过高高的大理石门槛,走进了院子,并重新把院门关上。
  她沿着安家宅院前那道,做工精细的影壁朝里边走,直到走到东西角落里一个房间门前才停了下来。
  就在她推门准备进房间的时候,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属于十二三岁的少年的声音。
  “喂,谁让你又偷偷去他们那里了?”
  有些惊讶的转头,只见她刚刚路过的东边一个窗门还关关的紧紧房间,有扇窗户正一边窗门大开。
  “且落?”安和桥声音轻柔低哑的唤着少年的名字。
  “哼!在坟地里待一晚上也不怕被吓死!”
  一个穿着一身纯银灰色真丝长睡衣裤,身高接近170,有着一双笔直的长腿的少年从房间里,拉开房门朝外走出来,靠在门边的雕花木框上看着安和桥。
  他白皙的一张心形瓜子脸上,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这时候显得格外粉嫩。
  弧度弯的极好看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因为盛满怒气,在清晨的阳光下,璀璨的像是碎满了星辰。
  少年的鼻子长的和安和桥一模一样,鼻梁挺拔笔直,薄唇。
  他年龄尚小正处在发育中,身形却已开始抽条,渐渐有了大人的轮廓。
  无疑,这是一个长得分外好看的孩子。
  “且落,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少年满脸的怒气,也没有听出少年满嘴的嘲讽。
  迅速平复了一下惊愕后,安和桥努力对着少年扬起一抹笑。
  “笑的那么丑,别笑了!”少年皱了皱眉,平时笑起来邪气初现的嘴巴,因为生气正鼓囊着。
  这个在平日里,看起来有些老成的几近冷漠的孩子。
  这一刻,白皙粉嫩的脸上因为这样的表情,倒是显现出一丝符合他年龄的稚气,落在安和桥眼里,倒是比平日里时常表现的对她刻薄,厌恶的模样可爱了不少。
  “且落……我,昨晚……”看着那个站在门前就算是生气,在朝阳下依然散发着一身干净清新气息的,这辈子该与她最亲的弟弟。
  安和桥突然就有一种想要向他诉说昨夜发生在她身上的秘密意向。
  但在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她咬了咬唇,又把话憋了回去。
  昨晚这两个字她说的也极其的轻,轻的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清。
  “明明奶奶都说了不要你去看他们,你还厚着脸皮每年都偷偷的跟着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少年咬牙切齿。
  “……”
  安和桥每年的这一天,都想过很多。
  却没有想到今年今早,会从安且落的嘴巴里听到这些。
  听着少年如往常一般语气的数落,突然的她心底曾经对他们姐弟的认知,在这个曙光微亮的清晨里,有一点点好像脱离了轨道,变的模糊不清了。
  “明明他们都是因为你才离开我们的,你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
  少年握着拳,情绪渐渐激动。
  “……且落,我……我先进去洗澡休息会,晚点见,早安。”
  安和桥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飞速跑进房间里。
  一晚上精神都绷到了极致的她,终于在安且落的话里,心神彻底坍塌。
  门外的安且落看不见,门内的安和桥,背靠着房门红了眼。
 
 
第3章 笑的很近,隔得很远
  华国的京城,入夏的天,总是时晴时雨,不分南北。
  回到房间的安和桥,浑身瘫软在紫檀木书桌前的椅子上,沉默着一张清绝的脸,黯然的看着房间右边窗外。
  只见短短时间里,刚刚才向大地洒下微光的天空,就迅速变的昏暗了下来,下起了雨。
  她的视线,落在房间窗外那颗,从她出生就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的紫藤树上,不过眨眼间,那颗紫藤树就被雨幕遮掩的模糊了起来,树上椭圆形的叶子上溅起的水花萦绕,像是被蒙上一层纱似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如此遥远。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刚刚她逃也似的,回避着安且落的那个问题,她伸手,拉开书桌前的抽屉,轻柔的从里面拿出一个,一看就时常被人拿在手里翻阅的光滑的像是抹了一层蜡的木质的相框。
  湿润的目光同时落在相框里,那对风华无双的青年男女,始终十年如一日的对着她笑着的脸上。
  她看着他们对她笑着,明明笑的那么近。
  可是,
  他们却又和她,
  隔的那么远,
  远的只有生与死的距离。
  越长大,安和桥的心里,有种认知就越深刻。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与生俱来的,都有一份擅于伪装的能力存在他的骨子里,藏的那么深,那么深。
  将近七点,安和桥强撑着打起精神,去浴室洗刷掉满身的风尘。
  每个周一的早餐,是安家一个星期里,唯一一餐必须全员到齐,坐到一起相聚的日子。
  说是全员到齐,其实也不过四个人,安和桥,安且落姐弟俩,外加安家老爷子安元崇以及老夫人荆严韵。
  作为一个大家族来说,安家大宅院里住着的主人确实太少,可要说安家人丁不兴旺吧,也不是,毕竟每当逢年过节,安家可是门庭若市。
  这样的现象,说来,也就是因为安家老爷子安元崇儿子生的太少,女儿却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当安风吟故去后,安家并没有太过被其他家族看轻的原因之一。
  “庆叔,早。”安和桥洗漱完,站在穿衣镜前,正准备系上白衬衫最后一粒扣子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公子,昨天晚上你,你都去哪里了,天黑后我就去郊外找准备接你回来,却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后来我还沿着那条路也没有碰到你。”
  站在安和桥房门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有着中等身材,脸上的担忧还没有完全放下的中年男人。
  “庆叔,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昨晚我没有出什么意外。”
  为了安抚门外这个真心替她担忧,名义上是雇佣关系实则她当长辈看着的中年男人,安和桥绝美的唇勾勒出一抹浅笑。
  这位被安和桥称为庆叔的中年男人,名叫柳庆,是安和桥唯一从南家带过来贴身跟随的人。
  五岁那年变故后,安和桥这成长的十年时间里,将近有三之二多的时间是在江南h城外公家过的。
  在h城的时候,几乎只要安和桥出门就是由柳庆随身跟随。
  等上了初中,安和桥被安元崇昭回b城,安和桥外公南祁英就让柳庆跟着安和桥一起到了京城。
  突然离开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南方,跟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来到陌生的北方。
  安和桥回城,柳庆的跟随,有绝大一部分还是在于他自己的意愿。
  “公子,你没有什么事就好,以后可不能在这样了啊。”柳庆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嗯,庆叔,不会有下次了。”安和桥朝安家中厅走去。
  “公子,昨天晚上你一晚没回,想必……安老爷是瞒不住了。”
  “庆叔,我知道分寸的,更何况,这么多年,你以为爷爷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公子,你受委屈了。”柳庆默默在心里回想着这些年,他眼前的这个孩子成长中所历练的一切,满眼都是四溢的心疼。
  他因为了解,所以心疼。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安家宅院的四曲回廊里,只有一深一浅的两种脚步声,伴着廊上屋檐滴下的水声在伴声跳跃着。
  直到在快要接近中厅的大门时。
  柳庆才听见,他前面那个上身穿一件熨的笔挺的纯棉白衬衫,下身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裤子,明明看着身子骨就是瘦弱的不行,却偏偏在优雅又挺直背脊的走动中,走出了直上云霄如竹般清俊如风的气质。
  这样的身姿,伴着她那一张精致无双到模糊了性别的脸,在这个京城下着雨的清晨。
  美的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不染半点尘埃的少年如玉公子般的孩子,那轻柔又绵长的声音伴着潮湿的空气传进他的耳里,让他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说:
  “庆叔,人都是被经历所成全的。”
 
 
第4章 奶奶的区别对待
  安家的中厅处于宅院东北方的中心位置,是安家最主要的会客厅,室内装修木梁吊顶,门窗也都采用极其珍贵的原木雕花,有一面的墙壁侧面巧妙的采用了大块的玻璃,很好的让自然光照射进来,也让坐在厅内的人更方便看见屋外的自然景观。而那玻璃墙外几抹斜立的斜竹,更是犹如画龙点睛般给这座幽深的大宅彰显出了点点旧式文人与世无争的气度。
  房顶的梁栋被漆成了暗红色,抬高部分的墙壁装饰了刻意作旧的青砖,裸露的粗糙墙面与原有的结构衔接得不显山不露水,墙壁上本着返璞归真的原则,有的大片留白,颜色几乎用到最少。
  墙壁上除了挂着几幅或大气磅礴,或意境深远的写意画,其他还有一些笔墨雄劲的书法。
  颜色轻质淡雅的安家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套绛红色的沙发,虽然是五十年前的老样子,但宽大结实且很好的与中厅里其他紫檀木家具相融出低调内敛的贵气。
  安和桥走进门时,安且落正好就坐在那套绛红色的沙发上,看着手里最新一期的汽车杂志。
  不久前她见到的那身银灰色真丝睡衣已经被他换了下来,此刻的安且落,上身穿着胸前有只灰色小狼图案的白色短袖,下身则是一件纯天然的亚麻长裤,一双穿着看不到任何logo的白色休闲鞋的脚,正踩在藏彩手工条纹地毯上。
  离他不远处的窗边被拉开了一丝丝,湿润的风从外面飘进来,带动淡咖色的轻纱帘幕曼妙浮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木清香。
  之前还满身是刺的尖锐少年,在这样安静的厅堂里,显得那样精致柔和,让安和桥的眼底慢慢晕染出温柔。
  这么多年来,无论安且落平时拿什么脸色对待安和桥,安和桥却从来都不曾对他发过脾气,有的只是包容和爱护。
  清澈的眼眸在厅堂里四处打量了下,她就直接走到一个玄关处的角桌上,拿起被某个下人还来不及拿走的水壶,安静的给旁边的石竹花,以及周围其他的绿植浇起水。
  “小少爷,早。”柳庆跟在安和桥后面进门,走到了安且落身边。
  “早。”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对柳庆勾唇笑了笑。
  白皙的牙齿若隐若现,闪现出星碎的光芒在他的嘴边一闪而逝。
  “公子,我来吧,你昨夜没有休息好,还是去坐着歇会。”柳庆转身走到了安和桥身边。
  “庆叔,我不累。”安和桥低着头,声音清柔的推拒。
  这时,门外回廊里响起几道步伐声,顺势把水壶交给身边的柳庆,她转身就朝门口迎去,坐在一边的安且落则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
  她刚走到门边,就见门外长廊里,打头走来一对老夫妇。
  身材高挑清瘦的安家老夫人她的奶奶,荆严韵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绣花长袍,脚踩一双银灰色小羊皮高跟鞋,正挽着穿着一身黑色丝绸长衣长裤脚踩老布鞋,身材微胖却依然高大威武,严肃着一张周正的脸庞,双目如炬浑身都是一股上位者威仪的安元崇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队形整齐,着统一服装正端着食盘的帮佣。
  安元崇夫妇二人走在一起,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这对老人家气质非凡。
  尤其安家老夫人荆严韵,她从小出身名门,一辈子过的骄傲,年轻的时候在b城就是出了名的美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就是到了如今高龄暮色,虽然头发花白,却依旧面庞轻柔,姿态极为优雅。
  安家的人谁都知道,安家老妇人荆严韵只要出了佛堂,就会画上淡妆,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装。
  她的一辈子,从年轻到年老,简直可以拿来做z国所有名流贵妇,大家千金德行仪容的模版。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外人看来优雅有修养到了极致的老太太,在家里却从不曾给她的孙女安和桥一个笑容,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给予。
  “爷爷,奶奶,早。”安和桥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走到安元崇荆严韵面前弯了弯腰,态度很恭敬。
  “嗯。”安元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旁边的荆严韵,则一如既往的对安和桥视而不见,直到她进门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的孙子已放下手里的杂志,正准备站起身朝他们走来时,她才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放开挽着安元崇的手臂,荆严韵朝正向她走来的少年亲昵的伸手。
  “且落。”
  那吻充满慈爱的口气,让早已经习惯了很多年的安和桥,还是忍不住心揪了一下。
  这就是她的奶奶。
  安和桥想:
  明明她和且落都留着一样的血,却偏偏,偏偏,她对他们同时拥有两张脸。
  当荆严韵和安且落在一边亲昵的时候,安和桥则是直接跟着爷爷安元,崇朝中厅玻璃墙边的餐桌上走去。
  待安元崇在主位上落座,跟在安元崇身边,穿着一身整齐黑色西装,身形清瘦,因为祖辈几代人都是安家的家臣而在安家长大的管家,安良则利落的接过身边帮佣呈上来的餐点菜肴,并一一摆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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