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因为他儿子是他恩师和表姑的外孙?不,这更不可能。
可把蒋溪桥愁死了。
庄姝槿也是蛾眉紧锁,可是又能怎么办,除非,“那我们赶紧给女儿选个夫婿?”
说到这个,蒋溪桥倒想起来了,说:“我倒看中一个,江凡。”
“江凡?”庄姝槿翻了个身看着丈夫,她记得这个叫江凡的来过家里,她也远远看过一眼,不过这两个月没少听过他的名号,她问道:“就是那个榜眼吗?”
“对,就是他。”蒋溪桥了解过那个江凡的背景,老家在江陵,叔父是当地的县令。
说来也巧,江凡的叔父是他的同年,当年他们相识一场,因为都是寒门子弟彼此都有一股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情,只不过他没有江辽那么幸运,兄嫂倾尽全力供养他读书,而他……
蒋溪桥笑了一声,同样的江辽也没有他那么幸运,有幸遇到庄老侯爷,他搂着妻子的手收得更紧了些。他与江辽十年前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不过还是保持书信往来。
当初知道江凡是江辽的侄儿,蒋溪桥没少照应,他也很欣赏这个少年,今年不过二十岁。除了庄涔这个十八岁的状元,最受关注的也就是这个二十岁的榜眼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什么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
蒋溪桥观察过了,这个小子各个方面都很好,把女儿交给他,他很放心。
不过……前提是两个孩子都有那个意思。他们做长辈的不能乱点鸳鸯。
蒋溪桥和妻子商定,要介绍两个孩子认识认识,培养感情。
过两天,便是庄涔与施雨宁大婚。
庄家与施家都是名门望族,光是聘礼与嫁妆就足够让后宅妇人挂在嘴边说好几天了,施家就这么一个嫡小姐,衡国公可是十分宝贝这个孙女,嫁妆上毫不含糊,若不是庄涔得了个状元他未必肯把孙女嫁给他呢。
六月石榴红似锦,庄家红绸满院,喜迎新娘子进门。
转眼又是八月。
西北旱灾,封钺政务繁忙,甚至忙到直接宿在宣室殿,等彻底解决了灾荒一事,已是金秋十月。
封钺总算恢复以往的作息,某日闲庭信步,“恰巧”路过漪兰殿,顺路便进去看看。
没想到小姑娘不在。
“苏姑娘和郡主出宫去了。”漪兰殿的宫女说。
封钺微微蹙眉,怎么又出宫?
近来他虽忙于政事,但漪兰殿这边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小姑娘三天两头地出宫,在忙什么呢?
回了清凉殿,传姜赟问话。
“郡主和苏清娆……这两个月常去江家。”
“江家?”封钺想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京城哪个人家姓江?
姜赟拱了拱手回道:“江榜眼。”
封钺适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名叫江凡,殿试那日他亲自点了他为榜眼,赐府宅,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看过他的文章,封钺对这个刚及弱冠岁的少年倒颇有几分欣赏,小小年纪有此才识的确不错。
可是想到这些,封钺蓦地沉了脸色,两个小姑娘无事去江府做什么。
这些日子王爷政事繁忙,姜赟便没有禀报这些事让王爷烦心,不过此刻倒是有点后悔了……
“那日,江榜眼接老母亲进京,没想到不慎冲撞了柳家小姐的车驾,柳小姐不依不饶,正好郡主……”姜赟想了个恰当的形容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封钺大概猜到了后面的剧情。
外甥女与柳小姐不合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让她遇到这种事情,她又是个极护短的,自然不会让柳小姐欺负一个老妇人。
当时救下便救下了,天天往人家家里跑算怎么回事?
“据属下所知,江榜眼似乎与蒋大人关系不错,甚至蒋大人有意……将姑娘许配给他……”
*
江母没有想到,自己与两位贵人竟如此投缘。
那日儿子派人接她进京,年过半百的她第一次离开家乡的小县城来到这大帝都,本就有点紧张和害怕,没想到刚进城就冲撞了贵人的马车。
听说是大贵族家的小姐,祖父是当朝丞相。江母吓得连忙下车跪地求饶,生怕因为自己给儿子惹来祸端。
更没想到的是,竟有个好心的贵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解围,丞相家的小姐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吓跑了。
这位好心的贵人,更是不得了了,是当朝大长公主的女儿。
好心的郡主待她极好,拍拍胸脯说要是那姓柳的再敢欺负她,就报上她祺茗郡主的名号。
江母感叹,她与这位可爱的小郡主真是有缘,自从来到京城,蒋夫人经常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进京之前她就听小叔子说,他与一位姓蒋的大人是好友,就是这位蒋夫人的夫君,而那小郡主又是蒋夫人的娘家侄女。
常去蒋家,她也认识了蒋家的女儿,蒋夫人和女儿以前也生活在乡下,不会瞧不起她的身份,所以相处起来倒一点儿都不拘谨,一来二去,竟跟她们一家熟了起来。
苏姑娘和小郡主也常来家里探望她。
真好。江母之前都不敢想,在京城竟有如此的待遇。
今日两个小贵人又来看她了。江母一看见两个可爱的小姑娘就心情大好。
以前她在他们那个小县城做一些烧饼生意维持生计,两个小姑娘喜欢,所以每次来江母都会做给她们吃。
“伯母,您的手艺实在太好了!比我家的厨子做的还好吃!”庄敏边吃边对江母的手艺赞口不绝。
江母脸上难是慈爱的笑容,说:“喜欢就多吃点儿,你们走的时候再带一些回去。”
“嗯!”两个小姑娘一脸满足。
两人在江家待了三个多时辰,直到申时末刻,苏清娆提醒表妹该回去了。庄敏状似无意地扭头瞥了瞥外面的院子,说:“再多陪陪伯母,回去那么早做什么?”
“可是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呀。”苏清娆说,江大哥也快回来了。
“那不如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江母热切地邀请。
苏清娆还没说话庄敏就抢先说道:“好呀,谢谢伯母,那我们就打扰啦!”
“……”苏清娆总觉得表妹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儿。
反正就是有点怪。
怪怪的。
十月的天黑得较早,申时过一点儿外面的院子就快全黑了。她们仨人等江凡回来才吃饭,江母喜欢两个姑娘,也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两个小姑娘更不会。
江凡今天回来得较晚,刚进院子喊了声“娘”就看见另外两个小姑娘,微微一愣,他知道这段时间两个姑娘常来看他娘,但没想到这会儿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郡主,苏姑娘。”反应过来后,江凡给二人行了个揖礼。
他到底是个男子,又是朝廷命官,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缺,不似娘亲与她们那般亲切。
庄敏朝他扬唇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得知两位小姐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江凡有一丁点儿不自在。
他一个男子……不过,还有母亲一起,倒也还好。
小郡主和苏姑娘都是很随和的人,尤其郡主性子格外活泼,跟他娘什么都能聊,聊着聊着就问道:“伯母,江大哥没有婚约吧?”
江凡僵了一下,一个姑娘家如此直接问男子的婚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江母笑着回道:“没有,阿凡以前一心读书,伯母就算想给他定婚他也不肯的。”
江凡如今二十岁,在他们那儿极少有二十岁还不成家的。她确实也劝过,早点娶妻,她也能早点抱孙子。但是江凡不肯,江母也没办法。
“没有啊……”庄敏下意识瞟了眼对面的男子,心道,没有就好。
第50章
苏清娆觉得,可能是最近她太贪玩儿了,所以老师要惩罚她……也不算是惩罚,就是给她多布置了些课业。
她喜欢读书,但也喜欢玩儿,可是老师布置的课业不能不完成。
所以表妹找她出宫玩儿的时候,苏清娆拒绝了,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座小山,可怜兮兮地说:“我还有这么多课业呢,老师要检查。”
庄敏“嗐”了声,说:“跟舅舅说一声不就得了,老师不会骂你的。”
苏清娆摇摇头,她还是老老实实写完课业再说,不然老师会生气的。
庄敏觉得可惜,只好说:“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啦。”
“嗯,我下次再跟你一起。”苏清娆立下小小的保证。
可是,老师布置的课业越来越多,她好像永远都写不完。半个月来,她的作业只增不减。
小皇帝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老师给表妹布置那么多课业,而他却没有多少呢?
老师这是器重表妹,还是针对表妹?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的话,封煜可是不依的。为此还特地私下里找老师问,为什么要给表妹交代那么多课业。
老师抚了抚自己的白胡须,说:“苏姑娘才思敏捷,聪慧过人,自然要多多写些文章才好。”
封煜:您的意思是我笨?学不学都无所谓了?
当然,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封煜就放心多了,只要不是老师故意针对表妹就好。
他还是相信老师的为人的。
苏清娆每天就是御书房和漪兰殿两点一线,课业很多,但也还在合理范围之内,至少不会占用了她睡觉的时候,就是……她没有时间出去玩。
听说小姑娘半个月都没离过皇宫,封钺暂且放心了。
从宣室殿出来,封钺顺道去一趟漪兰殿,小姑娘最近似乎比他还忙,尽管她不出宫,他也见不到她人。
清娆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一起吃饭了。
封钺走进殿,殿内很安静,一个宫女都没有,想来是小姑娘读书不想被打扰。
只是他没想到,小姑娘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她手里还抓着毫笔,歪着头趴在案上。
走近一看,封钺忽然有点内疚,是不是老师没控制好量,给的课业太多了?
封钺将她手里的笔取出来,搁在一旁的笔架上。墨水沾染了她已写了一半的宣纸。
小姑娘睡得沉,长长的羽睫下有一层淡淡的黑影,看来是没有睡好。封钺心里一阵阵疼,微叹了口气,是他的过错。
封钺想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忽然抬了下脑袋,封钺以为她要醒了,只是她换了另一边脸继续睡着,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天儿有点冷。
封钺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往内室走。
或许因为冷,小姑娘感受到他的温度一个劲儿的把脸往他怀里蹭,紧贴着她的胸膛。
封钺浑身僵硬,走到床边,他却不舍得把人放下来。
但抱了一会儿,他还是将小姑娘轻放到床上,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坐在床边细细地看着她,小小的鹅蛋脸,五官比两年前更精致,娇艳欲滴。
他看了好一会儿,伸手碰了碰她的侧脸,光洁嫩滑,她的皮肤很好。
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指腹轻轻摩挲着。
指间无意触到了她的耳朵,封钺心一动,又摸了摸她的耳垂。与其他地方不同,她耳垂的肉软软的,厚厚的。据说这样的耳垂很有福气?
小姑娘似乎很敏感,缩了缩脑袋,嘴里嘟哝:“好痒呀……”
“……”软软糯糯的声音,封钺心一颤,收回手,以为她醒了。
但没有,连眼睛都没睁开,只说了句好痒就再没反应了。
封钺却是心痒痒的。
决定离开,但起了身刚走两步他又忍不住返回去,俯身在她的小粉唇上偷啄一口。
深呼口气,他像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匆匆离去。
在殿外碰上了两个宫女,宫女行礼,封钺似是没有看见她们。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王爷的耳根怎么这么红?
…
第二天苏清娆去上课,以为老师又会布置新的作业,没想到下课后老师什么都没说,走了。
老师是不是忘记什么了?苏清娆想,要不要提醒他?
封煜也觉得今天有点奇怪,摸了摸下巴想,老师怎么不给表妹课后作业了?
“表妹,你解放了。”他拍了拍苏清娆的肩膀。
苏清娆笑了,露出两颗小牙齿,眉眼弯弯。
虽然书中自有颜如玉,她读书写文章也很开心,但她还是很喜欢出去玩儿的。
今天总算没有作业了,苏清娆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刚好明天又是休假的日子,她想回去看弟弟。
每次回家苏清娆总会特地去跟皇叔打声招呼,然后才开开心心地走。
皇叔近来有些奇怪,说话也是怪怪的。
“清娆,你是个姑娘家,不能常去别人家的府邸,也不能见一些不该见的人,知道吗?”皇叔摸摸她的头。
“知道了。”苏清娆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
封钺觉得,他说得委婉小姑娘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直接指名道姓:“江家,你以后少去,好不好?”
“可是我要去看江伯母呀,而且我父亲和娘亲也让我常去看望伯母。”
“……”封钺退而求其次,“去看伯母可以,但要在江凡不在家的时候,知道吗?”
苏清娆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说:“知道了。”
小姑娘满心欢喜地出宫,她虽答应了,可是……封钺怎么都不放心。
他对清娆放心,但对她的父母不放心。
苏清娆回到家,却听家里的嬷嬷说娘亲不在家,带弟弟回娘家了。
娘亲常带弟弟回外祖家陪外祖母,苏清娆许久不见外祖母了,便也想去一趟。
外祖家苏清娆熟悉,不需要下人引路,直接去正院找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