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嘱咐完，方炜立刻欢脱地奔向体育馆。
钟宁则拎着画具去画室。
……
体育馆，游泳场。
钟宁这所高中虽然在全市排名不算好，但基础设施却并不差。
比如这个新建的游泳池，是全市高中里除了私立的常青藤和外国语学校外，唯一一个有游泳池的普高。
不过为什么能建起这个游泳池，钟宁也是听八卦后知道了一些内幕。
大概是他们高中的副校长是市教育局的夫人。
所以，好一点的资源建设，能分配过来的教育局基本都会分配过来。
从新涂着白色颜料的更衣室中换好泳裤出来，裴言舟和管亦辰站到了教练面前。
这一批参加游泳训练的新生，主要是为了选拔三名高中代表参加年底省里组织的青少年冬泳比赛。
裴言舟和管亦辰在常青藤的时候，就是游泳课常客。
所以对于他们两人而已，省里的比赛是次要，游泳才是最终目的。
毕竟，学校的其他社团活动，能让他们感兴趣的几乎没有。
教练很认真地讲解游泳的要点。
讲完，让他们热身。
与他们仅仅隔开2米远的位置，是报名游泳训练的高一女生组。
夏依婷和沈欣桐都在内。
当时两人还没闹掰的时候，因为喜欢裴言舟，知道他报了游泳班，她们紧随其后。
如今，闹掰了，彼此也只能很自觉地故意隔开好几个人的距离排着一起。
不过，女生之间的友谊时好时坏也是常事。
相当于现在的塑料姐妹花情谊。
旁边，男生们还在热身，夏依婷忍不住微微转过脸，去看裴言舟。
摘掉黑框眼镜，露出欣长身材的裴言舟很帅。
个头比那些男生要高一些。
只是他胳膊的伤口刚拆了绷带，这样就下水，能行吗？
很快，训练开始，随着不断地‘扑通’声，男生组已经跳入泳池，开始游泳。
女生组紧随其后。
不过，夏依婷的担心的多余，裴言舟胳膊的伤口还在愈合，不能碰水，他今天过来报道一下，不需要真的下水。
他披着一条浴巾，坐在椅子上，看他们游泳。
泳池内，管亦辰游了几圈就四肢发软，有些累了，于是游过去，趴在池边，跟裴言舟开始聊天：“你说你又游不了泳，还非要过来？给那些美女秀一下你的身材？啧啧……说吧，看上这里哪个小美女了啊？”
裴言舟不屑地撇了他一眼，“神经。”
“别不承认啊！”管亦辰笑。
裴言舟懒得理他。
管奕辰甩甩胳膊，自言自语道：“哎，昨晚看了好东西，感觉有点上不来劲。”
裴言舟顿时嗤道：“虚了？”
“毛线，我不虚呀！我只是有点上不来劲，对了，阮川又给我拿了几部美国的小片，晚上要不要来我家一起看？我爸妈出差了，不在家。”
“不看。”
“你确定？片子上的妹子是金发碧眼的波霸！看起来很带感的。”
裴言舟：“下周一月考，你还有心思看小片？”
“考试而已嘛，我就是过来混到高中毕业出国的，无所谓多少分，只要不是不及格就行。”
裴言舟：“……”
管奕辰继续八卦：“听说，咱们班的班花夏美女给你送水，你不要？”
“你消息真灵通。”裴言舟又嗤他。
“高中这么无聊，总要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对吧。”
裴言舟起身，“你要不要走？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你这是准备带头搞无组织无纪律？你还是班长吗？”
“我本来就受伤，随时可以先走。”
“受伤了不起啊？我还想看看美女呢！”
“听说，你家郭子君下月就要从日本回来了，要是她知道你有泡妞的心思，你还想看美女吗？”裴言舟扯下披在身上的浴巾，走到池边，将浴巾丢给他，“我先去更衣室换衣服。”
“嗳，你别跟她说我看美女的事啊！她知道了要打死我的！”他们几个玩的好的都知道，管亦辰有一门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娃娃亲的对象是跟管家世交的郭家千金，郭子君，中日混血，长相精致，像芭比娃娃。
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日文名：美奈子。
郭子君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日本人。
考虑到国内的教育水平，在郭子君很小的时候郭家就将她送到了日本，让她跟随妈妈一起在东京定居上学，爸爸则留在国内做生意。
每年，郭子君和她妈妈会不定期回国小住几天。
通常，对于娃娃亲，很多男生都会反感。
但管亦辰不会，郭子君比他们见识过的所有女孩都漂亮。
他打小就喜欢她。
这种喜欢，就像往土壤里撒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生根，发芽。
从此，根深蒂固。
裴言舟知道管亦辰的软肋，背过身，笑了笑，朝他挥挥手。
“嗳，说真的，你别说啊！”管亦辰还真怕裴言舟会跟郭子君打小报告，急急忙忙从泳池爬出来，追过去。
他可是特别怕郭子君知道了会生气的，郭子君很小气的，到时候不理他就完蛋了。
……
画室，钟宁很认真地学着绘画的技巧。
他们这批参加社团的学生并不是专业学绘画的，所以社团的老师教的都是很简单的基础素描。
比如人物的勾勒技巧和侧面阴影的虚实。
当然要求他们画的实物也不会特别难，就在讲台处放了一只苹果。
第一节社团课，画苹果。
就这么简单。
总共45分钟，钟宁前后画废了3张素描纸。
在社团下课前，勉强画好了。
将素描纸交上去，就开始收拾画具准备回教室。
画室门外，任家路踌躇着，不敢进去。
他想找钟宁聊聊。
终于等到里面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画室内，钟宁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拎着画具，准备离开，任家路挡在了她的面前，“钟宁。”
“任家路，你怎么来了？”钟宁愣了一下，随后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一点距离，问道。
这样很明显的躲避做法，任家路看在眼里。
心里又难受了。
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他今天来找她就是要跟她好好聊聊他们的事，他知道钟宁最近有点躲他了，他不希望这样。
钟宁可以不喜欢他，他接受。
但是，钟宁不能躲着他。
这样，他无法接受。
“钟宁，我想跟你聊聊，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我都明白的，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以后你别躲着我了，我不会再喜欢你，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可以吗？”任家路说的很真挚，甚至钟宁看见他黑色的玻璃体内有某种晶莹在微微闪动。
钟宁心中莫名一震。
手指下意识抓了抓紧画具的带子，仰脸，看着任家路说：“可以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钟宁，你别有任何负担，我保证不会再喜欢你。”言辞恳切，甚至信誓旦旦。
“好。”
回应他的这一刻，钟宁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坏女人。
看似无害，实则伤人无形。
可她还能做什么？
高中不能谈恋爱，最重要的是她从没想过要喜欢任家路。
一直没想过。
关于任家路，她的记忆很清晰，他以后会成为一名医生，而他的妻子则是跟他一样优秀的大学同学。
这些都是当年她去参加任家路婚礼后知道的。
任家路的人生不会差，以后他会考上省里一所医科大学，毕业后回来，成为他们市里一家三甲医院的肿瘤科临床医生。
可以说，他会很优秀。
而他以后的良人不可能是她。
她知道自己的底子，离优秀差很远，就算现在努力想变好也就只能达到中等或者稍微往上一点的水平，最主要，她也没特别大的理想和抱负，目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只想考一所大学，毕业后找一份不是那么差的办公室工作，然后找一个不要像陈柱生那样嗜赌，比她稍微好一点的男人结婚，就觉得人生已经不算亏待她了。
她要求不高。
第18章 18
于是, 这一个在充满了水粉颜料和宣纸味道的傍晚。
钟宁和任家路又‘重归于好’。
而这一场他跟她之间关于青春期的美好悸动和暗恋，最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理智和现实消磨掉。
成为各自心中曾经的回忆。
晚上回家, 钟辉安把钟宁拉到天井, 悄悄问道：“那笔钱给你同学了吗？”
“给了。”
“我想着要不要抽空去你一趟同学家？看望他一下？”钟辉安思前想后，总觉得应该去一趟人家家里, 亲自赔礼道歉。
钟宁顿时心口一惊，钟辉安的意思, 她懂的。
可是, 裴炎舟那样, 差点连钱都不要，更别说去他家了。
“爸爸，我觉得这样可以了, 我看他伤也好多了。”他昨天就已经卸掉绷带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懂事，撞了别人，还能随随便便应付了事？”钟辉安弹弹她的小脑袋, 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该怎么解释？裴炎舟比较难相处，平时就不怎么搭理她的, 现在还想去他家？怎么可能呢？
“我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而且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不知道，可以问啊！”
“万一他拒绝了怎么办？”
“这样吧，等你下周月考结束, 爸爸去一趟你们学校，找找你们班主任。”
钟宁眼皮一跳，直愣愣盯着钟辉安，“爸爸，你想干什么？”
“我跟你们班主任谈谈这事，看看能不能跟你们班主任一起去你同学家，赔礼道歉。”
钟宁顿时无语，钟辉安是要搞事情吗？
“爸爸，咱们就不能不要这样兴师动众吗？”
钟辉安睨了眼自己女儿，道：“谁让你闯祸了？”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钟宁要解释，沈素芬突然从门口探出半个身体，冲着他们父女两人吼道：“要不要吃饭了啊？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沈素芬的声音，钟辉安立刻换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回头对自己老婆说：“没干嘛，没干嘛，我们马上来了！”回完，拍拍自己女儿的肩膀，低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啊！”
钟宁顿时扶额：“……”钟辉安能不能不要搞事？
这下，就真的麻烦了。
本来，裴炎舟已经对她很不耐烦了，要是还去他家，钟宁想，以后她在裴炎舟心里一定是非常讨厌的人了。
唉……算了，讨厌就讨厌吧，钟辉安非要去的，她也没办法。
周六，钟宁趴在床上背英语。
钟辉安过来敲门，“女儿，起来没？我们去市区。”
钟宁扭头对着门外的钟辉安回道：“起了，等我一下。”
“你赶紧的，我去楼下弄早饭。”
“好。”合上英语课本，将脸埋在枕头内，赖了赖床，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拉开放在她卧室角落的一个老旧的木漆衣橱，开始翻衣服。
这个木漆衣橱据说是沈素芬的嫁妆，用了十几年，边边角角都掉了漆，但质量还是非常不错，起码没有什么柜门关不上之类的问题。
钟宁的衣橱很空。
除了打底的毛衣之类，只挂着那么零散的几条裙子，背带裤，牛仔裤，还有几件款式非常老旧的灯芯绒外套。
当然这些衣服虽大部分还是别人送给她穿的，她要想买新衣服一般只能等在过年左右，沈素芬才会带她去市区买。
平时想都不用想了。
反正，她也不愁没衣服穿。
钟宁舅妈的一个侄女，家里条件很不错，而且跟钟宁刚好同年，所以，她每次买了新衣服，穿了一段时间，不要的，都会打包送到她家来。
沈素芬是不会嫌弃别人送来的衣服，毕竟去市区买新衣服浪费钱，他们那点工资以后还得留着供钟宁念大学。
有些地方能省的就省了。
钟宁翻了翻衣架，从里面挑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和一条牛仔款式的背带裤。
放到床上，开始换衣服。
9月底的清晨，还是有点小冷，钟宁一脱掉身上的睡衣，仅穿着一条内内光溜溜站在床边，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晚上不喜欢穿内衣睡觉，因为她现在这个年龄，还处于青春期发育阶段，胸部没彻底发育成型，显得有些小。
穿不穿都无所谓。
所以，沈素芬给钟宁买的内衣都是那种大妈款，没什么聚拢效果，只需要十几元就能买两件的布条做的简单胸罩。
遥想在10多年的2013-2017这几年内，是个盛产网红、硅胶波霸的看脸年代。
钟宁在20岁左右曾在KTV当过服务小妹，那时，她们的领班经理就要求她们几个内双或者单眼皮的女孩子去割个双眼皮再来上班。
不过，她没去割，虽然她很早就混社会了，但就算出来混也还没前卫到想去动刀整容。
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考虑到以后她想选择好一点的男人，倒是可以把自己身材弄弄好，比如按摩按摩胸部，坚持运动之类的。
这样，在没有特别优秀的条件前提下也可以有点吸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