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匠的小甜桃——东方玉如意
时间:2018-07-04 08:28:35

  和做生意挣钱比起来,他更希望能和桃子单独相处,偏偏这几天再也没有下过雨。每逢赶集的日子,吃个午饭都吃不消停,总有人在铺子里喊他,让他心里特别烦。
  田桃不理解他的想法,好奇的眨巴眨巴大眼睛,问道:“你要那么清静干嘛?你在后宅吃饭,人家在前面一喊,你过去还能接单生意,这样把门锁了,不是要影响生意吗?”
  “影响就影响呗,管他呢,反正钱也够花了。今天你也太累了,别做饭了,咱俩吃馒头裹酱,凑合凑合吧。来,我先裹好了一个,你吃吧。”大铁匠把自己裹好炸酱的馒头递给桃子,田桃却没好意思接。
  “说好给你做饭做到九月初三的,这样减了一天,我哪好意思。这样吧,我来做点儿疙瘩汤,就不炒菜了。”田桃是个实诚孩子,既跟人家说好了天数,少做一天,她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霍沉简直想笑,这个傻丫头还以为他真的在意每一顿饭呢。其实,他不过是找个借口,让她到家里来,想跟她多一些相处的时光罢了。
  铁匠吃了两个大馒头,喝了三大碗疙瘩汤,肚子饱饱的,热乎乎的很舒服。“桃子,你做的疙瘩汤真好喝,小疙瘩不大不小,特别均匀。我记得小时候,我娘也常做疙瘩汤,可是那面疙瘩呀……不是个头太大,就是软成一锅粥,比你做的这个差远了。”
  听了这话,田桃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霍沉他娘做饭不好吃,给他家盖房的那一个月,人们都被饭菜愁的够呛。
  “霍大哥,等你以后娶了媳妇,我可以教她做饭,让她每天给你做好吃的。”田桃好心说道。
  这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一般,狠狠地泼在了霍沉头上。看样子,桃子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铁匠扯动嘴角,艰难的笑了笑:“好啊,那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想娶个擅长做饭的媳妇。”
  收拾好了碗筷,田桃走进里屋去寻他拿回来的布,刚才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做钱袋。她把新收的铜板都用草纸包着呢,可是篮子有缝隙,她怕草纸破了有铜板掉出去,还是做个钱袋比较放心。
  “霍大哥,这几块碎布就够做钱袋的了,用不着剪那么好的布料,太可惜了。你家有针线吧?给我用一下行吗?”
  大铁匠没有答话,闷闷地走进东屋,把以前娘用过的针线笸箩端过来。可是里面的针线已经放了八年,线都烂掉了,针也绣成了一个小铁棍。
  “你等着,我去给你做一根针来。”铁匠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干起活来还是一样的麻利,用一块最小的铁条打了两根铁针,剩下一块小铁片儿,闲着没什么用处,他用小铁锤一捻,就做成了一朵铁花。
  “给,针来了,这朵花给你拿着玩儿吧。哪里有卖线的?我去买。”铁匠悻悻的把针和铁花扔到炕上,没精打采地站在那儿。
  桃子已经把花布垂着的布丝扯下来两根,用双手搓了搓,就拧成了一股棉线绳:“不用买了,用这个就行,你也不知什么样的线好,明天,我去买一些来吧。”
  铁匠本来也不想出去,听他这么一说,索性就坐在炕沿儿,专心看桃子缝钱袋。
  桃子捏起铁针瞧了瞧,不大不小刚刚好,针眼儿平滑,棉线很容易就穿了过去,垂头系线疙瘩时,又看到了炕上那一朵铁做的小花,只有拇指盖大小,十分精巧。
  “真看不出来,霍大哥这么高大魁梧的人,还能做这些细活儿。”田桃儿对他更崇拜了。
  铁匠苦笑一下,自嘲道:“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吃不上,穿不上的。过了生辰,我就再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了,而且下个月天就冷了,也没件棉衣穿,哎……”
  桃子有点纳闷儿,刚才还神采奕奕的一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变蔫了呢?许是想起以前那个坑他的未婚妻,心情不好吧。
  想到这儿,田桃好心劝道:“霍大哥,我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说,人要往前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么勤快又能干,将来肯定过好日子。这棉衣,你也别愁,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霍沉伸手把那块墨色的布料抖开,顺手也把旁边的桃红色花布铺开,半压在自己的布料上,越瞧越觉得般配。偷眼看看桃子粉嫩的小脸儿,暗暗想着,若是她穿上这件衣裳,肯定特别好看。
  人家只答应帮自己想想办法,却没打算给自己做衣裳,霍沉明白,桃子是个不爱占便宜的姑娘,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她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这样她就会高高兴兴的把花布拿走。
  可是有时候霍沉也会想,如果桃子真的那么爱占小便宜,却不讲情义的话,他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用碎步做好了钱袋,桃子欢欢喜喜的把篮子里的铜板装进里面,看看自己腰上一左一右拴着的两个钱袋都鼓鼓的,她特别满足,跟大铁匠告了辞,脚步轻快地回家去。
  刚走到村口,就见田柳背着背篓从驼梁山上,走了下来。桃子停住脚步,等妹妹过来一起走。见她的背篓似乎挺沉,就探头瞧了瞧:“你打了多少猪草,瞧你这一头汗。”
  田桃吃惊地发现背篓里并不是猪草,而是大半筐的栗子:“天哪,你在哪找到这么多栗子的。”
  田柳嘿嘿一笑,十分自豪地扬起了尖下巴:“我今天走的路远了一点,发现了一棵藏在松树林里的栗子树,怎么样?看这栗子个头多大,今天晚上,娘肯定给咱们做栗子糕吃。”
  田柳性子野,除了深山老林不敢去,半山腰以下的地方,她都敢到处乱钻,偶尔还真能碰上些好东西。田桃胆子小,不仅自己不敢去,也劝妹妹道:“你别去了,万一碰上猛兽怎么办,你再厉害,也打不过狮子老虎的。”
  田柳哈哈大笑,一脸的不在乎:“有什么狮子老虎呀,你见咱村里谁被老虎吃过?山里连个野兔子都不太好找,要是有只老虎,早饿死了。”
  开国之初,大营镇是兵营,后来国家安定下来,兵部把这些士兵就地安置,分了土地房屋,让他们自己娶妻生子过日子。所以,大营镇的每个村子都是以百夫长、什长、伍长等人的姓氏命名,后来子孙繁衍,村落越来越大。
  附近的驼梁山上,早年间被士兵打猎打狠了,除了深山里有些野兽,村子附近根本连只野兔都看不着。
  姐妹俩欢欢喜喜地往家走,绕过村口的大槐树,却被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拦住了去路。
  “桃子,我刚晃悠到这,你就来了,可见你是故意等着我的。中午到我二叔家喝的酒,他们说,年底之前就让我把你娶进门呢。来来来,先让小爷亲一个,反正,早晚你都是我的人。”
  田桃一听就急了,瞪圆了双眼,用手指着面前的人怒骂:“冯满,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你怎么想那只是你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吊死,也不进你家的门儿。”
  冯满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哈哈大笑:“桃子,那不是我的想法,是你奶奶求着我们家,让我娶你。要不是看你家这么上赶着,我能看上你吗?哎呀,算了算了,其实你长得也不错,我从小时候就……嘿嘿嘿,就想过跟你睡觉。”
  “你这个无赖……”田桃气的浑身发抖,不知该怎么骂他才好。
  田柳在一旁默默的放下背篓,活动活动手脚,猛地扑了上去:“姐,跟这种人还废什么话?揍死他个猪头。”
 
 
第23章 
  田柳跳起来,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冯满脸上,伸手死死地捏住他嘴角,冷声说道:“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再敢胡说,老娘撕烂你的嘴。”
  田柳长的瘦瘦巴巴的,手上却特别有劲儿,两根指头掐住冯满的肥肉,疼的他嗷嗷直叫。
  田桃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捶了几拳:“你再敢胡说,就打死你,打死你!”
  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虽然桃子一向性情温和,但是这回被气的狠了,简直想一口咬死他。
  冯满虽胖,却是满身的虚肉,生在村里,却从没下地干过活。被姐妹俩狠狠揍了一顿,晕头转向的回家去了。打人归打人,田桃和田柳心里明白,冯家是田家营的财主,没人敢惹。就算小孩子打架,大人们不会太在意,也不能把冯满打的鼻青脸肿了。
  回到家,田柳把背篓里的栗子倒出来,装了满满的两个大木盆。乐得田樱和田松一直围着木盆转,叶氏在一旁看着儿女们,轻声说着自己的打算:“今天晚上,先煮熟一锅,给你们做栗子糕,明天到镇上买点大骨头,炖一锅栗子煲。”
  “娘,买点排骨行不行?好久没吃过了,大骨头上面带的肉太少了。”田樱特别想念娘亲做的排骨栗子煲,又香又甜,别提多好吃了。
  叶氏苦笑,她何尝不想给孩子们炖一锅肉吃,毕竟中秋节了,可是……
  田柳和田樱都盼着吃肉,不过自家的情况她们也都了解。能吃上当然最好,没有也不会太强求。田柳灿然一笑:“樱子,有栗子吃已经很好了,干嘛非要吃肉啊。”
  田樱认命的点点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田桃在厨房里放好了篮子,拍着沉甸甸的钱袋进了门:“你们瞧,这是什么?”
  “哇!”,田樱惊的缓缓站了起来:“大姐,今天卖了这么多钱呀!”
  “对呀,今天集上人可多了,娘做的那么满一篮子,都卖完了。卖货的铜板,装满了两个钱袋。”田桃骄傲地扬起小脸儿,对今天的成果颇为满意。
  她没敢说借用大铁匠家的厨房又做了一回,给大铁匠二十文本钱,他死活不肯要。桃子就把那二十文塞在他家案板里面的缝隙中,想着以后找机会,把这钱给铁匠花了。
  如今她带回来的,是实打实的自家的钱,两个钱袋打开在炕上一倒。“哗啦”,一大堆铜板涌了出来,一家人都特别高兴,围拢在一起数铜板。
  田满仓走进家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充满喜感的一幕,四个大小不一的脑袋挤在一堆儿,每个人都带着笑脸,用他们的小嫩手把铜板码成十个一摞的。妻子叶氏在一旁瞧着,满脸含笑。
  “数铜板啊,那好,我这儿还有一堆,你们也来数数。”田满仓把肩上的褡裢取下来,在那一堆铜板的旁边,倒上了更大的一堆铜板。
  “哇!咱们家发大财了吗?爹爹也挣了这么多钱。”田樱兴奋地拍了一巴掌,田松见姐姐拍手,觉得好玩儿,他也跟着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田满仓伸手抱起儿子,瞧着三个花骨朵儿一般的闺女说道:“快过节啦,班主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三百文工钱,这一下,可以给你们买肉吃了。”
  一家人欢呼雀跃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尖利的怒骂声刺进每一个人的耳膜:“你们这两个小贱蹄子,活腻歪了,是吧?还敢打冯满,人家要不是看我的面子,早就找上门来,堵着门口骂了。整天一个二个浪的找不着北了,不狠狠的修理你们,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田桃一见奶奶丁氏怒气冲冲的进门,就知道自己没好日子过了,吓得她悄悄往墙角躲。
  田柳却不怕,起身迎着奶奶走了过去,毫不示弱的说道:“是,我们是打冯满了,那是他活该,他该打,你知道怎么说我姐吗?说的可难听了。”
  冯满是个从小被娇惯坏坏了的孩子,田满仓和叶氏也知道那孩子的性情,若是自家的闺女跟他打起来,那肯定是被逼到忍无可忍的份儿上才动的手。
  丁氏却不肯听他们解释,伸手就拧住了田柳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的,打算好好修理修理她。这要换成别人,田柳肯定狠狠一把挠在那人脸上,留下五个血印子。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家奶奶,他不能跟长辈动手。
  田满仓赶忙上前拉开老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呀?把孩子耳朵扯聋了怎么办?”
  “聋了活该,就她们这不着四六的性子,活着都是多余。我老婆子费了多大的心血,去给你跑成的这桩婚事,人家本打算节后就来提亲呢,现在可好,黄了吧。不光是黄了,人家挨打哪肯轻易罢休,若不是因为要脸面,早就找上门来了。现在好了,不仅亲事黄了,人家还要一吊钱的药费,你们看着办吧。”
  田桃虽然害怕,但是心里十分气愤,缩在角落里也忍不住出声说道:“他皮糙肉厚的,就算我们打他几拳,也没把他打伤,要什么药费啊。”
  “你还敢跟我犟嘴。”丁氏直闯闯地朝着田桃就过去了,桃子怕挨打,伸出双臂抱住头,蹲在了地上。谁知丁氏竟狠狠一把,掐在她手背上,还不解气,用力一拧,疼的田桃惨叫一声,委屈的哭了起来。
  叶氏一向柔弱,不敢跟婆婆顶嘴,可是她看不了孩子受委屈,跑过来抱住桃子,挡在丁氏身前:“娘,有话慢慢说,拧她干什么呀?手背上没肉,拧一下可疼了。”
  田满仓也着急了:“娘,孩子去赶了一天的集,累个半死。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婚事可以以后再商量,除了那冯满,就找不着别的好男人了?”
  丁氏见一贯老实巴交的儿子,如今也开始跟自己顶嘴了,心里更加不受用,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老头子呀,你快把我带走吧,我活不成了,儿子们都不孝顺,也不明白我这一片心,我为了谁呀?我还能活几天,这不都是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么,不但没人念我好,还一个个的跟我过不去。以后商量,人家还跟你商量个屁呀,你再怎么去上赶着求人家,人家也不会再娶了呀。”
  田桃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倔强的说道:“本来就没什么可商量的……我就是找棵歪脖树吊死,我也不嫁给冯满。”
  叶氏朝田柳使了个眼色,让她哄姐姐到西屋里去,她和丈夫留下劝婆婆。
  回到自己的房间,桃子趴在炕上抱着枕头哭,田柳也不劝她,只咬牙切齿地盯着墙角,小拳头狠狠地捶着炕。
  东屋里渐渐消停了,叶氏出门打了盆水进来,让婆婆洗了脸,又把炕上的铜板抓了一把给她,老婆子才气哼哼的离开。
  田满仓夫妻俩到西屋来,看看哭得眼睛红肿的闺女,心疼不已。叶氏转头对自家男人说道:“我没怎么出过门,认识的人也不多。可你这些年给周边人家盖房子,没少走街串巷,你好好想想,哪家的小伙子踏实能干,给桃子找个稳妥的人。”
  田满仓重重地叹了口气:“咱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不顺着她的心思,她就满村嚷嚷着说咱们不孝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想让闺女嫁个老实可靠的人,可若是家庭条件差了,娘必定会冷嘲热讽,再说了,我也舍不得把闺女嫁过去受苦。可是,要找个人品好,家境又殷实的,哪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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