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权后之路——月下清泠
时间:2018-07-04 08:29:53

  堂堂嫡皇子, 下一任皇帝, 最苦不过读书习武, 哪里尝过这些。
  卢将军倒是来他的营里巡视过,看到他也装作不认识, 因为母后下了死命令,卢将军要是漏馅他的身份,他要从军长贬来当上尉。
  他到底聪颖, 文化水平高,在炮兵营,负责一个迫击炮排,有五蹲炮, 倒是很快掌握精确要点。他空降过来, 士兵们看他人小, 面上无须不服他,但是男人嘛,打一架就服帖了。
  他将那几个刺头都打了一顿,他们再不能笑他兔儿爷了。他虽然和父皇长了有九分像,但是矮了许多,又还没有褪去婴儿肥,年纪更不同。况父皇那是君临天下的威风霸气,他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十四岁小子。最重要的是这些兵眼神儿不太好。
  “排长,我帮你洗吧。”随身的锦衣卫周武走到“常途”身边,看着他拙劣的洗衣“动作,心有不忍。
  徒昶说:“不用了,你洗你自己的吧。”
  因为之前发生过周武一直帮他洗衣服,被二排的人发现,向连长告发他在军营摆少爷威风、搞官僚主义,结果在出晨操时连长当着全连的面对他进行批评。
  这黄衫军南征两年多,内部改变,也几乎是新军风格了,时常开连会,话家常,还有少不了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因为也有部分阵亡将士,黄衫军中也编入了许多川军的人。
  反正,他堂堂嫡皇子,那次显然要钻地洞去,心中却有点恼恨连长非常毒舌的批评。毕竟时代不同,人不同。
  连长发现他的目光,大着嗓门骂:“怎么,常少爷不服气呀!不服气滚回家抱孩子呀!”
  两百多人哄堂大笑,然后有人说:“连长,常途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这么快有娃娃?”
  又有人说:“那也说不准,听说有钱人家的少爷娶媳妇早。”
  又有人嘀咕:“我猜他是个雏……”
  “黑子,你这个老油条,不正经……”
  ……
  徒昶洗好了衣服,和周武一起回营。
  晚上吃饭,那是没有私毫的宫廷优雅,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吃完之后,坐着休息,一个粗汉剔着牙,叹道:“这北方天天吃大饼,偶尔有米,那米也不好吃。还是北越的米好吃。
  另一个瘦上许多的士兵说:“可不是,在北越,有时还能分个饭后水果的,时常抓条蛇烤了,也是美味。”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说:“你说要是打完仗,我要不要带全家去北越,那里好种东西。”
  那瘦小的士兵说:“你说打完建奴,娘娘又在关外分点地给我们,那我们将来是去北越好,还是去关外好?”
  一个五官有几分英气的青年道:“猴子,美的你!听说红衫军、黑衫军、白衫军对咱们意见可大了!我瞧到时打仗时,能得功劳的仗轮不上咱们,就让咱们驻守山海关当预备役。他产噼里啪啦打完了,等到咱们,什么都捞不上。”
  那叫猴子的小兵道:“不会吧,咱们的适应性训练不是挺好的吗?当初在广西,娘娘也没瞧上咱们黄衫军。头一仗让她新军的心腹打了,但后来在镇南关,咱们就证明了实力,娘娘也是一视同仁呀。”
  那有点英气的男子道:“说起来咱们原来是圣人的嫡系黄衫军,你们怎么都将自己当新军。”
  猴子笑道:“圣人娘娘不是一家吗?我还听说……圣人他怕老婆……”
  “猴子!你不要命了,背后敢议圣人的事!”一个稳重一些的士兵骂道,他是猴子同乡。
  猴子道:“我……我也是当时在北越和新军的朋友吃饭时,听他们说的。”
  稳重士兵道:“圣人当世明君,怎么可能……管不住自己舌头,小心吃罪的是屁股!”
  徒昶搓了搓手,抽着嘴角,心想:那个……父皇怕也不冤,他是怕母后,还操心着他们被母后责罚,他们全家都怕母后。
  那个猴子最是活泼,忽问他:“排长,你这么小,看着家里也挺有钱的,干嘛来当兵?”
  徒昶不禁一愣,过了五秒钟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众人迷茫:“啥意思?”
  徒昶想了想,说:“就是说男子汉应该持剑……”
  “收了关外建奴占的五十个州?”猴子会意道。
  徒昶道:“这么说,也没错。”
  那粗犷的汉子拍着大腿道:“这个诗有意思,我喜欢!排长,你再念一遍我听听。”
  徒昶也不禁莞尔,于是再念了一遍,在场的一排士兵都跟着念。
  那粗犷汉子名叫王大,笑道:“待我回乡,我念给媳妇儿子听,他们也知道我不只会杀猪,还懂诗。”原来王大是个屠夫卖肉的出身,还识不少字,精于算钱,才能到炮兵团来的。
  炮兵和步兵不一样,是需要会算一点,动手能力强的。
  次日,又是一天非人待遇的训练,徒昶也是满身的疲乏,但终于轮到休沐了。
  平日话不多的周武一早起来问他:“排长,今天咱们营沐休,你要不要回城?”
  徒昶却道:“我没有力气了。”
  “属下可以去找辆马车。”
  “还是算了吧……”
  徒昶是不想奔波了,特别是还不能过夜留宿,自己在军营各处看看,看看书,一天也就过去了。
  不过到辰时时分,就有外头的有士兵在高呼,徒昶也不禁好奇带着周武出了帐篷。
  就见一个白袍俊美少年带着两个面生的农夫,他自指挥着农夫搬下一盒盒一包包的东西。
  周武认了出来:“排长……”
  那俊美少年转过头来,看到了徒昶的衣差,不禁嘿嘿嘿连笑三声,想要开口喊他,生生改口:“常贤侄,老程我来看你了!”
  周武差点一个趔趄,那俊美少年正是邢程。邢程做成了生意,也知道吴家已经秘密运走那批火铳,他们若真如所言是自己防身,根本不需要这么做。那么他们通敌叛国是铁板锭钉的事了。
  盯人是锦衣卫的事,邢程巡城之余就空了,徒旭在机要处工作,不得擅离,听说今天徒昶休沐,他便来找徒昶了。近一年来,其它几军不少基层见过他们几个少年,还有不少皇家学院的少年在那几军中当文书。但是黄衫军是随皇后新来的,还没有见过他们。
  天气不冷,邢程还拿着一把折扇,笑道:“常贤侄,惊喜吧!还是程叔叔疼你吧,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呢!酒楼最好的饭菜,半夜就开始做了,还有好酒哦!”
  邢程从一个让人临时雇佣的农人手中接过一个食盒,打开后是一只烤鸭,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这还是小意思,我还准备了火锅,和各种零嘴、用品,足足两车呢,够你用段时间。”
  徒昶虽然对这样的辈份有些委屈,但是对于久未吃好东西的他来说,还是吃比较重要。今天休沐,没有人在这方面限制他。
  徒昶忙让周武带人去桌上摆开来,他也拉着邢程去先祭五脏庙再说。
  先吃烤鸭,邢程净了手,拿着匕首就片了起来,邢程是读四书五经的天分不高,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天分都是奇高,连武艺,也不差徒昶。
  看着舅舅片下肉来,徒昶也不管那么多卷了就吃。许多士兵还远远看着,徒昶还迟顿一分,邢程却久混三教九流,情商极高,冲他们招招手说:“愣着干什么,过来一起吃呀!不然我备这么多干什么。”
  那些人哪有客气的,蜂拥而上,一张桌子顿时挤满了。邢程现在有钱,光烤鸭就订了十只。那些人也不用说,自己用刀将烤鸭切成块,一点不讲究就塞嘴里。
  “好吃呀!”
  “这油脂入口即化呢!”
  猴子看看邢程,说:“这位少爷,你以后常来看我们排长吗?”
  邢程看了猴子一眼,叹道:“唉,这么见外,跟你们排长一样喊叔就好了。”
  叔?
  大家看向徒昶,又看向邢程,难以至信。
  “排长,这真是你叔呀?”
  徒昶一边吃着,一边怨念看着邢程,却没有否认,淡淡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舅舅,辈份就是比他高。
  “哇!排长,你叔好年轻呀!”
  “年轻有为呀!”
  “简直是那个……器宇轩昂。”
  “排长叔叔还有那戏文里……那什么孟尝之风。”
  “小孟尝呀!”
  吃人嘴短,个个嘴甜。
  邢程笑道:“别小孟尝,我有别的名号的,人称‘东海小白龙’!”
  “是《西游记》里的小白龙吗?”
  “那是西海小白龙,‘东海小白龙’肯定比西海小白龙厉害。”
  大家笑着议论纷纷,再有那聘来的人将火锅也摆上了,底汤是用两个水桶带来的。
  鸡鸭鱼肉和内脏都有,摆了四个锅,还去别处借桌子。
  也不只是一排的人,一连的二排、三排没有去别处玩的人也过来赠吃。
  这“东海小白龙”程爷倒是很受人欢迎,而邢程也终于坐在徒昶身边一起吃火锅了。
  邢程问道:“在军营苦不苦呀?”
  徒昶心里一酸,但面上还强撑,说:“这点苦算什么?我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吗?”
  邢程道:“你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叔叔我也感到欣慰。”
  徒昶道:“你可以把‘叔叔’两个字去掉吗?”
  邢程呵呵了笑,摸了摸鼻子,又低声说:“我前几天刚发了笔财,旁人我不告诉呢!”
  邢程颇为得意赚钱的事,偏偏大外甥不在身边,他一颗虚荣想炫耀的中二少年心得不到最大满足。
  徒昶奇道:“什么财呢?”
  邢程在他耳边低语,徒昶也不禁哈哈大笑,两个又喝起酒来。最后香味把连长都引来了,徒昶也不记仇,跟舅舅一块,心情就开朗许多,在军营,也有吃苦思亲的原因。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徒昶再也吃不下了,才和邢程出去走走。
  徒昶问他知不知道何时发动北伐有没有听过什么消息。
  邢程想了想,说:“你也知道……他们哪里会将这些事告诉我呢?你问圆圆可能还知道的多点。”
  “她们回来了?”
  “回来了,就几天假,不然怕是想呆葫芦岛了。不管怎么说湖北新军肯定会是主力,听说火/器化也是很高的,她们恨不得留在那能看看。”
  徒昶道:“三姨夫不是已立大功了吗,禁军几个军在这能放着不用?”
  徒昶是知道身边的人都想捞功劳,而他已经从军,吃了这么多苦,都没上过真战场也太丢人了。
 
 
第266章 锦州军议
  邢程在傍晚时才离营去, 要说军营重地难进,但是他身上带着个锦衣卫的令牌, 关卡之人自然无不放行的。
  徒昶难免对这个小舅依依不旧, 却看营中其他人竟也像是对小舅舅生出些情谊似的, 让徒昶也是哭笑不得。
  小舅去小教九流之地,混得都是极好的,他若从军,只怕也是如此, 这方面他就矜持得多。
  无休无止的训练和思想工作又开始了, 徒昶还必须熬下去。
  ……
  却说这日, 皇帝和皇后终于结束了相对轻松的时间, 摆驾锦州。
  经过“辽中经略”谭谦的建设,已经完全修复了前年被后金进攻后的残垣, 又一派详和之态。
  “辽中经略”是个临时的官职,“经略”为从一品,也是与总督齐平了, 但是为了能让他统筹边防之政务, 给他领兵部尚书衔。所以说谭谦等于是花了十五年做到位极人臣,实在是皇恩浩荡。
  一应大小政务事无具细,处理起来十分用心。
  驻守锦州的也是邢岫烟的老朋友红衫军,指挥使为赵文龙,曾经的平定白莲教起义的大功臣, 现在已是靖安侯。
  而周显川的白衫军驻在朝阳, 而西宁郡王率的朔方军此时驻在大同, 进可助攻,退可震慑蒙古各部。
  黑衫军则是驻守北平,此时北平虽然不是京城,但是也是边防重镇,特别这里也有很大部分的奸臣。
  如此北防当真如铁桶一般。
  圣驾抵达第二天就,帝后就巡视了城防、后勤并检阅了红衫军。
  翌日,在锦州,就秘密召开了只有谭谦、赵文龙,偷偷来的萧景云、卢坤、周显川几个人的军事会议。
  皇帝拟春末夏初发动进攻,但也要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赵文龙道:“我军应先攻下盘山,此地毗邻锦州东南方,后金在此经营日久,镶红旗有两万精兵驻守在此。若是北征,有这部分的兵马随时骚扰大军后方于我军实为不利。”
  卢坤道:“赵大人言之有理,臣也是这个意思。”
  这点大家倒都同意,近在眼前的肉不吃不应该。
  徒元义问:“那拿下盘山之后,又如何布军?”
  周显川道:“此时大周兵强马壮,我军可一举攻下他们的国都沈阳,后金必亡。”
  将他们打回原形,将他们的朝廷骨架子都拆了,国就灭了。
  若有此功,必定封侯。
  周显川本来是封侯了的,不过为了旧主求情,皇帝还真给他降爵,什么事都是要有代价的。
  徒元义对后金有着前世的“亡国之恨”、“抹黑之仇”,此时有二十万大军,合力猛攻,未必不成,是以不心动也是骗人的。他就想将后金踏碎碾平,方消他百年心头之恨。
  徒元义思考了一下,却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又问其他人。
  萧景云奏道:“臣以为,应当打辽阳,辽阳为建奴故都,前明末年,建奴酋首才将国都迁至沈阳。但辽阳也一直是其东南重镇,接连辽南。臣闻后金伪朝廷大力开发辽南,经营日久,有良田万倾,且与朝鲜国、日本国往来密切,是后金的精华之事。若是截断其南北,南粮不能北调,待到夏时后金必然缺粮草,内部将会军心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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