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个歉就成，口气软点，”她目露精光，说：“对方要是松口，就炒一波握手言和，要是不肯松口，那就是以大欺小，你们俩差距摆着，别人只会说她欺负你。”
陈杏子有点忐忑：“可是DL那边……”
“反正都得罪了，也不差这一点，”经纪人一咬牙：“再说，你又不是DL的，大不了以后躲着。”
陈杏子定下心，发了条微博道歉，姿态放的很低，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你不原谅我就是心胸狭隘”的意思。
颜生在开会间隙刷到，膈应的不行。
这明摆着就是赖上了，脸皮也够厚的，万沧齐姜等几个熟人转发了颜生那条微博支持，她既感激，又有点无奈。
没办法，支持她的人越多，越显得对方势弱，倒真像是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她这想法一点都没错，陈杏子微博发出来，公司又买了水军，带一波节奏后，立马就有人转向陈杏子那边了。
“人家都道歉了，这还想怎么着？”
“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真是够了啊！”
“耶鲁毕业的很了不起吗？谁知道这学历是怎么来的，毕竟有钱啊！”
因为陈杏子弱嘛，她姿态都这么低了，你还追着不放，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许多人心里就是有这种思想，她弱她有理呀，差不多就得了，你要是紧咬着不放，那就是小肚鸡肠。
颜生看着这事一路到了热搜第一，心里奔腾过无数头草泥马。
要说严重吧，倒是不严重，但就是膈应，平白吃了只苍蝇似的，心里堵的慌。
好在，她也不是没办法。
……
陈杏子叫颜生吃了个瘪，说不得意，那肯定是假的。
颜生是谁，上过三次爆搜，热度冲破天的人啊，从脸到家世，哪一个都叫人嫉妒的咬牙切齿，睡不着觉。
能叫这样的人输自己一回，她做梦都能笑醒。
直到经纪人急匆匆的进门：“你看今天的新闻了没？央视新闻！”
陈杏子脸一僵，隐约有了点不妙预感。
经纪人脸色黑沉，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递过去给她看。
“国家富强，社会进步，精神层次的建设更加不容忽视，”央视主持人一贯稳健的声音响起：“《国家记忆》系列纪录片即将在纪录频道播放，我们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一下苏总。”
颜生的声音传出，从容不迫：“请问。”
“你在国外长大，为什么会对传统中华文化这么感兴趣，并且出资拍摄这样一部纪录片？”
“因为我身上流着华夏的血，体内有中国魂，”她回答的十分社会主义：“既然有能力这样做，为什么不呢。”
主持人赞誉几句，又问：“据我所知，你在耶鲁的成绩十分优秀，甚至得到过冷泉港的邀约，是吗？”
“说邀约太自大了，”颜生微笑：“导师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仅此而已。”
“你太谦虚了，”主持人毫不吝啬自己的褒美：“冷泉港作为全球十大研究学院之首，既然向你发出邀请，首先就肯定了你的优秀，据我所知，耶鲁仅有的几个邀请名额中，你是唯一的黄皮肤……”
后面的话牵涉到具体学科，陈杏子没有听明白，她只知道一点，对方被正名了。
而且，还是被央视亲自正名。
什么拿钱买的啊，人家就是靠真本事念的常青藤，就是能让教授高看，连冷泉港的邀约都能到手。
她的人生，就是这么光环灿烂。
陈杏子念的是社区大学，但在美国呆了两年，也知道冷泉港是什么样的地方。
说一句科学圣地，半分也不为过。
只是……凭什么！
有钱还长得好看，履历也漂亮的不像话，天底下的好事，凭什么都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
陈杏子酸的不行，经纪人却阴着脸：“你再看下去！”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私人想问的，”主持人语气轻快：“苏总觉得，常青藤大学跟社区大学，存在怎样的差异呢？”
陈杏子听完这话，心都险些跳出喉咙，恨不能冲进屏幕里，捂住颜生的嘴。
然而实际上，颜生却并没有说的过分。
“我觉得，”她斟酌着词汇：“差别也不是很大。”
陈杏子心脏稳稳落地，松一口气。
主持人有些难以置信，向她确认：“苏总觉得……这两者没有什么差距吗？”
颜生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大概是六个核桃跟大个核桃的区别吧。”
第12章 霸道
主持人一愣，然后笑了：“苏总年轻有为，采访到最后，有什么话想对年青一代说吗？”
颜生想了想，缓缓开口：“我非常喜欢鲁迅先生的作品，用我最喜欢的一段话，与大家共勉。”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
陈杏子呆呆的看着屏幕，半天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热度蹭的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后悔。
没办法，这事闹得太大，想收场都难。
采访一播出来，就上了热搜首位，比起之前那场风波，可要热闹多了。
吃老鹰的兔子：我老婆就是好看，就是有钱，书还念的好，不服憋着！
北方打鼓：之前觉得很对不起将来的儿子，会拉低老婆的颜值线，现在更怕了，连智商都会拉低……
宋牛牛：冷泉港邀约……萌新瑟瑟发抖
聂青特意凑了个热闹，把之前颜生帮他写的高数解题思路晒出来，公然膜拜大佬。
娱乐圈里很少有高学历的，所以陈杏子才猛吹学霸女神人设，但聂青可不怵她。
他是童星出身，演技扎实，考的大学也是国内前列，即便想黑，也无从下手。
陈杏子之前叫颜生吃瘪，在热搜上挂了一整天，这下可好，一下子全报复回去，脸都给打烂了。
齐姜发语音给颜生，笑声魔性：“我就知道，你才不是会吃亏的人哈哈哈哈！”
颜生正开会呢，听完也笑了：“也是凑巧了，再过一阵就要出台文化保护政策，加上有人牵线，就跟央视合作了。”
DM家大业大，关系深厚，齐姜并不奇怪，又问她：“听说林导给你介绍了个角色？”
“是啊，”颜生点头：“剧本我看了，挺有意思的。”
齐姜问她：“打算接吗？”
颜生总觉得她话里有点别的意思：“怎么，哪里不对？”
“陈杏子也在那个剧组里，”齐姜大笑：“我刚刚才知道！”
颜生也有点无奈：“这么巧。”
“这倒不是张导针对你，”齐姜揉着肚子解释：“陈杏子的角色早就定了，那会儿还没热搜这事呢。”
颜生又好笑又无奈：“真碰上了吃亏的也是她，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也这么觉得，”齐姜在那头嗑瓜子，语气遗憾：“不能当场看你打脸，好可惜啊！”
……
张岩是老一辈导演，资历深厚，看过《冬城》后就对颜生很感兴趣，找林朝之牵线，两人见个面，没多久，就把角色定下来了。
林朝之没想到这么迅速，特意打电话问：“真定下来了？”
“是啊，”颜生伸个懒腰：“闲着也是闲着。”
“那个，”他有些犹豫：“是部电视剧吧？”
颜生毕竟是大屏幕出道，名气有了，再去电视圈，不太合适。
说的难听点，就是格调下去了。
“我喜欢嘛，”她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那就去拍了。”
林朝之笑了，叮嘱她：“电视剧跟电影不一样，多做点功课……唔，张导脾气比我还坏呢。”
“有吗？”颜生语气疑惑：“挺和善的啊。”
“真的假的！”林朝之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你投资了？”
“不然呢，过去看人脸色？”颜生理所应当的说：“我才不要。”
别看明星光鲜亮丽，导演大权在握，碰上投资人，全得跪地叫爸爸。
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林朝之默默捏紧了拳头：“……”
这可恶的金钱！
……
剧本讲的是一群年轻人的奋斗，从大学校园到踏入社会，时间跨度长达九年，没有撕逼打胎婆媳暗斗，一股清流。
张导跟电视台那边签了协议，边拍边播，而且还是周播模式，也是一种崭新的尝试。
颜生带资进组，最近又红得发紫，毫无疑议的拿了女一号，陈杏子前一阵子刷屏，名气很响，定了女二号。
男一号于嘉茂是这几年最火的男星，去年甚至得了央视年度风云人物，微博粉丝八千万，真正的顶级流量，男二号也是风头正劲的小生。
亮瞎眼的配置，一看就是冲着爆火去的。
颜生找了辆保姆车，再叫个司机，跟小助理一起往剧组赶。
小姑娘挺实诚的，她用着顺手，拍完《冬城》后，就给挖走了。
“听说嘉茂脾气不好，”小助理嘀咕：“火气上来，都敢骂导演。”
颜生不怎么关注这些，饶有兴致的问了句：“那还能火起来？”
“他们家好像挺有背景的，而且，”小助理脸红了：“他长得帅啊……”
于嘉茂确实生的好，棱角分明的五官天生带着睥睨霸气，男性魅力十足，英俊的不像话。
他之前接过的角色大多是总裁皇帝，最不济也是个权臣，俊脸和人设相得益彰，雄性荷尔蒙爆棚，六到六十的女人一概通吃。
颜生看小助理捂着脸的模样，笑着建议：“那倒是好，你还能去要个签名。”
小助理期期艾艾：“如果方便的话……”
她想多了，于嘉茂不方便。
颜生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但是直到她跟导演组打完招呼，又把剧本看了三遍之后，都没见到男主角人影。
架子是真的大，之前那些耍大牌的传闻，也不像是假的。
距离开拍还有几天，颜生也不急，拿支笔在剧本上做标记，察觉不远处有人在看自己，一扭头，就看见陈杏子了。
四目相对，对方有些不自在，僵着脸，勉强笑了一下。
颜生看她一眼，淡淡收回视线。
……
于嘉茂是第二天中午到的，连经纪人带助理十几个，一行人浩浩荡荡，知道的是男主角，不知道的以为是皇帝出行呢。
经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边，不停的抱怨：“暖气开了没，冷到我们嘉茂算谁的，哎呀！休息室这么小，连按摩椅都没有！”
副导演招呼着他们坐，立马有助理去擦椅子倒水，照顾的无微不至，陈杏子凑过去打招呼，只得了经纪人一个冷眼，讪讪回原地坐下。
颜生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又去看于嘉茂。
他戴了副墨镜，只能看见鼻梁和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身材挺拔，十分出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有意似无意的，他往自己这边看了眼。
……
张导德高望重，压的住这群妖魔鬼怪，他一过去，一直喋喋不休的经纪人就停嘴了，客气的寒暄几句，又叫几个主演互相认识，混个脸熟。
陈杏子跟颜生闹过那么一出，当然没法再打招呼，又被于嘉茂甩个冷脸，更不会再贴上去，尬笑着跟男二号说话。
真说起来，颜生的咖位比不上于嘉茂，但女士优先，又是投资人，张导当然先介绍她。
“这是我们的女主角颜生，”他笑容温和：“嘉茂认识吧？”
颜生伸手过去：“你好，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
于嘉茂把墨镜摘了，露出一双犀利眼睛，英俊的过分，只是原本还带点笑，现在却冷了脸。
但最后，还是伸手过去，跟她握了握。
……
“算了，”小助理在边上看着，备受打击：“我还是不要签名了吧。”
于嘉茂目光太犀利逼人，不经意间在她身上略过时，她都觉得他会叫人把自己叉出去。
“呦，”颜生觉得她这反应很有意思：“不喜欢他了？”
小助理十分少女心的捂脸：“喜欢呀。”
颜生说：“可他那么凶。”
小助理弱弱的补充：“但还是很帅！”
颜生总觉得，在她身上看出了抖M的气息。
当然，那群追着于嘉茂疯狂喊老公的人也一样。
……
一出门，于嘉茂就把旁边垃圾桶踢飞了。
“怎么，”经纪人跟首席大太监似的，赶紧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谁都没有，”于嘉茂沉默一会儿，说：“只是，她不记得我了。”
……
外边刮着风，听声音都叫人发冷。
玻璃隔绝了冷气，却挡不住阳光，颜生坐在窗边翻剧本，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门被人推开，于嘉茂拎着把椅子，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