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便把苏州刚寄过来的信递到了赵氏手上,上面是娟秀熟悉的字迹。
赵氏欣慰道:“还是宝柔这孩子心细,哎。”
“小娘子也快出孝期了罢?”
摩挲着信纸,赵氏道:“正月中旬过完就出了。”
“那小娘子的婚事……”
赵氏盯着纸上的内容,皱眉道:“我也正担心着,偏这孩子只说家事,报喜不报忧,我反而更担心了。”
赵妈妈默然。
赵氏又道:“出了正月再说罢。”
言罢,赵氏便把信让赵妈妈好好放置起来了。
……
回荣安堂的路上,苏绿檀挽着钟延光,低头道:“老夫人瘦了不少,侯爷不会怪我吧?”
钟延光道:“这事怪不得你,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收那两个妾侍,而且大夫不是说了没有大病么?”
苏绿檀挑眉道:“那便是说,有了我之后,你更不想要别的人了?”
钟延光抿了抿唇角。
苏绿檀笑道:“不说就是默认了!”
两人回到荣安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厨房也做好了饭。
庭院里寒风呼啸,往来的丫鬟露出一截手腕,冻得浑身发抖。
屋里却是温暖如春,几个脚盆放屋里暖着,手炉也有好几个,娇艳的花也摆了两盆在高几上。
吃过饭了,苏绿檀拉着钟延光进屋,让他挑选裤子的花样子,除了竹子,还有墨兰、青松、墨色雪梅,都是她自己描画出来的。
钟延光觉得很难选,兰花淡雅贤德,青松挺拔坚韧,雪梅高洁忠贞,她画的,他都很喜欢。
苏绿檀见钟延光迟迟不定,嘟哝道:“不会一个都不中意吧?”
“你看着选吧,都听你的。”
“什么时候这般听话了?”苏绿檀打趣。
钟延光又没说话。
苏绿檀试探着问道:“夫君,身体可舒服了点?”
抬手摸了一把额头,钟延光身上都开始冒汗了,他道:“好像是不太疲劳了,就是燥热的很。”
而且很兴奋。
心道药效已经发作了,苏绿檀佯装不知,掏出帕子替钟延光擦汗,道:“是屋子里的太热了,夫君脱一件衣裳就好了。”
捉住苏绿檀的手,钟延光道:“不必了。”
身子微微前倾,苏绿檀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无辜地看着钟延光,道:“夫君是说哪样不必了?擦汗不必了,还是脱衣不必了?”
嗓子登时发干,钟延光还握着苏绿檀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道:“都不必了。”
苏绿檀反手握住钟延光的手,轻薄如纱的帕子就隔在两人的手掌之间,丝毫阻隔不了两人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
钟延光觉得脑子有些晕,不知是不是脚盆里的碳火烧得太旺盛了,他想一定是的。
苏绿檀靠在了钟延光的怀里,她记得上次也是这样相拥的时候,他便动了意。
一面攀上他的脖子,苏绿檀一面娇声道:“自入冬荣安堂的碳火已经用了不少了,夫君再与我分房而睡,份额便用的更快,何必单买花费银子,不如一起睡着,也省了一笔开销。好不好?”
僵直地坐在那里,钟延光耳朵里传入苏绿檀诱惑软绵的声音,敏感的脖子也被她摸的发痒。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脊柱而起,钟延光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苏绿檀无意间瞥去一眼,看见了和那日一样的情况,唇角扬起,心道成功了!
原来他喜欢拥抱呀。
大夫说了,久而不泄,要好好练习,那她便多抱他会儿。
苏绿檀窝在钟延光的怀里,异常的乖巧,时不时蹭一蹭他的胸膛,偶尔搂着他,安安静静的。
钟延光贪恋这一时的暧昧,一直坐着不动,直到腿都酸了麻了,也不舍得动。
还是苏绿檀觉着累了,放开钟延光,仰头伸了个懒腰,玉白的下巴扬起,露出一段雪色长项,浑圆的胸部也跟着挺起,再往下便是纤细的腰。
烛光里,美人长臂细腰,曲线优美,侧颜也娇媚惊人,如同画中人动了起来。
钟延光太热了,不大自在地站起身,轻轻喘气。
苏绿檀以为他要走,扯住钟延光的衣袖,道:“要走么?可我还想抱你。”
练习不是一时半会儿好的了,苏绿檀想多练练,等他好了,灌酒行房的事,也就指日可待了。
垂头看着苏绿檀的手,钟延光声音沙哑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苏绿檀委屈地鼓着脸颊道:“我只是想抱抱你,这样也不行?可我们是夫妻呀。”
钟延光看着她,目光灼热道:“对我来说,不止是抱一下那么简单而已。”
满眼不解,苏绿檀歪头道:“那还有什么?”
钟延光喉结耸动着,拳头也握紧了,低哑道:“总之,你不要这样。”
苏绿檀一下子踩在罗汉床上,往钟延光怀里跳过去。
本能地接住了苏绿檀,钟延光托着她,两张脸近在咫尺。
苏绿檀勾着钟延光的脖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碰鼻尖,眉眼弯弯道:“我偏要这样!就要这样!我喜欢抱你,以后每天都要抱你。”
钟延光心脏砰砰地跳着,比从前任何情况下都快的多,他不知道为何,明明没有上一次那么旖旎,他的神思却不自由自主地幻想了更多。
现在她就在他的怀里,在他的眼前,他只要稍稍抬起下巴,就能轻吻到她。
四目相对,苏绿檀卷翘的睫毛扫着钟延光的眼皮,一阵阵的,像是在他燥热的心上浇了油。
即便耳根已经红了,钟延光还克制着,气息紊乱地吐着气,看苏绿檀的目光热意愈浓。
苏绿檀很调皮,探出粉嫩的舌头挑衅他,在他唇边游来游去,舌尖一碰到他的唇瓣便赶紧退开,一次次地试探,乐此不疲。
苏绿檀正玩的开心,忽然天旋地转,钟延光搂着她转了身,将她抵在墙上,俯身压下去,狠狠地含着她的樱桃小口,几乎将她的下巴也亲吻了一遍。
霸道而极富侵略性的吻,令苏绿檀措手不及,只知瞪大了眸子看着眼前那张熟悉而沉醉的脸。
这还是她认识的钟延光吗?
他没有喝酒,他没有醉,但是他吻了她,这样粗暴而直接地占领了她的唇。
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在想谁?”钟延光陡然问了这么一句。
苏绿檀下意识摇摇头。
钟延光不信她没有出神,动手惩罚性地拧了她圆润的地方一把,喘着粗气道:“苏绿檀,你不老实。”
苏绿檀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二个热烈的吻又压了过来,将她浸入令人窒息的水底一般,忘了怎么换气,只能顺着钟延光,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切都被他主导着。
湿热而柔软的唇瓣相接,绵长的吻让苏绿檀渐渐放松了警惕,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稚嫩生涩回应着他,与之交缠不断,越融越深。
几乎是下意识的,钟延光腾出一只手,揉捏了她一下,手指便挑开了她的衣襟,往脖子处探去。
苏绿檀顿时从亲热中清醒过来,揪着自己的衣领,面色绯红地看着他,眸子里慌张的意味不言而喻。她期待的同时,也十分担心被他发现自己还是处子之身。
钟延光眸色冷下几分,逼视着苏绿檀,似要将人看穿。
苏绿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细声道:“……冷。”
手掌移动,钟延光替她理好了衣裳,另一只手一松,把人稳稳地放了下来。
转身朝帘子外去,钟延光的手掌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苏绿檀正巴巴地看着他。
苏绿檀脸色潮红,脸颊微嘟,道:“夫君要走么?”
直勾勾地盯着苏绿檀,钟延光拿开她的手,往外走去。
苏绿檀心仍旧快速地跳着,她捧着脸坐到床上,欢喜地躺了下来,眼神茫然迷离看着头顶的红帐,嘴角还挂着笑。
他主动亲了她,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
或许……他真的开始喜欢她了。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苏绿檀开始了美妙的幻想,等他吃了几服药,再练好了身体,她便想法子灌醉他,把第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交出去。
再往后,夫妻之事便应稀疏平常了。
开心之余,苏绿檀又有些忐忑,他对她的喜欢到底是太少了些,否则怎么连睡也不肯过来睡。
哀叹一声,苏绿檀萎靡地蜷缩在床上,脑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着钟延光给她的那两个吻。
第一个来的突然,第二个来的猛烈。
她两个都喜欢。
“还不去洗漱?”
乍然听见这么一句话,苏绿檀从床上惊坐起来,只见钟延光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外面披着件披风,脚上踩着一双干净的鞋子,就过来了。
原来他刚刚是去洗漱去了。
苏绿檀把位置让出来,道:“去,这就去。”便翻箱倒柜找干净的衣裳,像是要出席盛宴一般。
钟延光已经散发躺进被子里,闭目养神。
苏绿檀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人还没出去,便扯着嗓子喊丫鬟进屋来伺候着。
赶去了净房里,苏绿檀猴急地洗了个澡,催着丫鬟给她穿好了衣裳,随便裹成了一团,脑袋也蒙在了大氅里,趿拉着鞋子,吩咐丫鬟不用跟了,转身进屋关了门,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内室床前,两脚蹬掉鞋子,跳上了床,整个人隔着被子压在了钟延光身上,盘在他身上。
钟延光肚子猛然受力,吐了口气出来,手脚都不方便动弹了,憋气道:“起来。”
苏绿檀扭了两下,摆动臀部,道:“不起不起就不起。”
钟延光低头看她一眼,缩他身上跟一只猫儿似的,身形看着很单薄,他道:“你不冷么?快进被子去。”
脚盆烧了半天,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热了,苏绿檀还真有点儿冷,她往前爬了两步,钻进了自己的锦被里。
没被人暖过的被子冷的厉害,苏绿檀一哆嗦,可怜兮兮地看着钟延光道:“夫君,我这里冷,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被子,一下下就好。”
眨了眨眼,苏绿檀比了个“一”的手势,保证道:“就一下嘛。”
原本眼皮子紧闭的钟延光无奈地睁开眼,掀开被子一角,示意她进来。
苏绿檀赶紧扔掉自己的被子钻了进去,整个身子都被热气包裹着,暖和极了,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满足的事儿了。
钟延光如意料之中的那般,身子又燥了起来,他从另一边出去,替苏绿檀掖好了脖子处的被子,自己自觉地去了冰冷的被子里。
苏绿檀翻个身,盯着钟延光道:“谢谢夫君。”
钟延光平躺着,黑直的睫毛盖住下眼睑,英眉挺鼻,薄唇轻启道:“睡罢。”
苏绿檀今日已经心满意足,该练习的也都练习了——等等,他刚才亲吻的时候,到底持不持久啊?她太投入了,竟忘了仔细观察。
哼哼,下次再不会被钟延光的美色给迷惑了,她会好好地注意重要信息。
烛火即将燃尽,室内火光微弱,苏绿檀面带浅笑地睡去了,她入眠很快,不到一刻钟就没了动静。
钟延光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睁开眼眸,凝视着她半晌,伸出手,指头停在她的唇边,便又收回来,在烛火烧完的那一刻,也睡了过去。
两人一夜好眠,钟延光要上衙门,醒的早,醒来的时候,苏绿檀已经裹着被子像蚕一样贴在了他的身边。
钟延光只得往墙那边退了一些,从被子的另一边出去,生怕惊扰了枕边人的美梦。
从苏绿檀的身上跨过去,钟延光小心翼翼地下床,拿着衣服站在罗汉黄前穿好,便出了次间,去了梢间里洗漱。
等苏绿檀醒来之后,钟延光早就不见了踪影,若不会旁边的被子是乱的,里面尚有他的余温,她都不敢相信昨夜他们同床共枕了。
苏绿檀这日很是高兴,略作打扮后,便去了一趟医馆,依旧戴着帷帽,同大夫道:“我夫君好像好了很多,比之前厉害了不是一点半点!”
至少他们拥抱的时候,钟延光不再像之前那样,眨眼功夫就泄气了。
大夫道:“那可能只是一时的,多半是心病,多调整几次就好了。”
有了大夫的鼓励,苏绿檀信心满满地回去了。
都督府衙门里,钟延光收到了金陵来的第二封秘信,这封信比之前的干净简洁多了,其中唯一的重点便是——苏绿檀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亲密的接触,从来只有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看完这信,钟延光更惆怅了,既然从前心里没有人,那么为何总是想方设法地逃避他?
难道苏绿檀有什么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让她不能与他行房?
饶是钟延光这样的聪明人,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缘故。
思来想去,钟延光猜想,难道是他出征的那几个月里,苏绿檀才变了?
钟延光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苏绿檀这几个月里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事。
回府之后,钟延光把这件事交代给了小厮如茗,他要知道苏绿檀之前的几个月里,到底出过几次门,见过哪些人。
如茗去了门房那边,不知不觉之间就把钟延光想知道的都打听了。
消息落在钟延光的耳朵里,一一排除之后,唯一可疑的,就只有国师了。
钟延光陷入沉思之中,国师到底对苏绿檀说了什么,导致他们夫妻之间关系出现了变化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钟延光去拜访了国师,没想到很巧就见上了。
钟延光直言不讳地问国师,自他受伤之后,可对苏绿檀说过了什么话。
国师摇首,道:“不曾,尊夫人知道的,侯爷也知道。”
钟延光“哦”了一声,国师便淡声随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钟延光摇首,国师道:“如果有的话,本座倒是乐得送佛送到西,蛊毒一物,本座甚为感兴趣。”
钟延光婉拒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