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又道:“虚凰,妈妈让我来问你,那个女人的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虚凰道:“请姑娘转告妈妈,再给我一天时间。”
琼枝点点头:“好吧,别拖太久,妈妈说那位大人可心急等着呢。”
“是,我会尽快。”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琼枝似乎也不喜欢虚凰身上那股让人不舒服的阴气,拉着宋云萱离开。
宋云萱提着心战战兢兢地下楼,悄悄回头就见虚凰的眸光正落在门锁的一点银光上。
宋云萱骇然想起那枚银针还插在锁里呢!果然虚凰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阴笑着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几乎要了宋云萱老命,宋云萱浑身发抖但只敢跟着琼枝的脚步走,不敢再回头。
“小胖妞儿,你爹爹去找哪个姐姐打架了?”已经走到云花楼正堂的琼枝低头问宋云萱。
宋云萱一惊:“额......我......”
她正绞尽脑汁圆谎时,只见一名丫鬟急匆匆跑来,在琼枝耳边道:“姑娘,姑娘,宁王来了。”
琼枝俏脸一红:“王爷来了?在芙蓉轩么?我,我梳洗一下就去。”
那丫鬟道:“姑娘,新来的花魁天香姑娘正在里头陪客呢。”
琼枝拧眉道:“什么新来的花魁?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那天香姑娘是妈妈半柱香之前刚买下来的。”
“半柱香的功夫脚跟都没站稳呢,怎么封花魁的?”琼枝娇媚的脸因为怒气变得愈发红润。
“哎呀,我的好枝枝,你可来了,”一名身材妖娆、风韵犹存的女人满脸喜气地扭着跨走了过来,她亲昵地挽住琼枝的手臂,兴奋道:“枝枝,快跟我过去见见你的新妹妹天香,她正在王爷身边陪酒呢。”
琼枝怒道:“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红捂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妈妈我呀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划算的买卖,你的天香妹妹真真是国色天香、举世无双的美人!被我三千两银子就买下来了呢,有了她,咱们烟雨云花楼只怕要名震京师了呢。”
听到这,琼枝拂袖转身冷冷道:“看来妈妈有了新的宝贝女儿了,哪里还需要我呢,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春红知道她在闹脾气追上去劝,冷不丁又回头将一盘子点心果子往宋云萱手里一顿:“快,送到芙蓉轩去,别让王爷久等了。”
宋云萱端着盘子懵了,一名丫鬟拽着她就走:“快!要是王爷怪罪下来,当心妈妈扒了你的皮!”
“可是我......”宋云萱来不及解释匆匆跟过去。
芙蓉轩就在烟雨云花楼的三楼贵客雅间,推开精致的檀木花门,掀起珠帘,宋云萱走了进去。
布置高雅的房间内一顶香炉正飘着袅袅白烟,甜香四溢,屋中红木圆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桌前坐了三人。
一名男子,矮胖身材,锦袍玉冠,一看就是脑满肠肥的嫖客模样。
坐在他上首的男子手里握了把折扇,长相十分俊雅,只是举止颇为散漫,眉眼间已经带了三分醉意。
而坐在那折扇公子旁边的是一名女子,她一身浅绿长裙,长发如瀑仅用简单珠翠轻轻一挽,慵懒而风情,几缕乌黑秀发拢在她的脸庞边,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她眸若点星,一颦一顾之间如月溶银河清艳无双,叫人不敢起半分亵渎的心思却又在朦胧间诱地人心甘情愿为她舍命弃身,义无反顾。
她身边的两名男子早已是一脸的色与魂授,不知今夕是何夕。
“啪啦乓啷”一声,宋云萱手里的瓜果盘掉在了地上,她瞪着那姿态慵懒,美貌绝丽的花魁天香姑娘,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少少少少少少少少......少主?!!!!”
第5章 团子保镖和少主大人
宋云萱站在芙蓉轩门口呆若木鸡,她家少主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当她不存在。
“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没规没矩的!春红没教过你么?”
孙善仁不悦地朝宋云萱吼了一声,又连忙讨好似的对旁边的俊雅青年道:“请王爷恕罪,可别冲撞了王爷您。”
“无妨!今儿是本王和天香姑娘初见的日子,本王心情好。”
宁王卫蘅展了扇子,指尖轻轻转了转手上的羊脂玉戒,举止温文尔雅。
“诶!还不快进来给王爷斟酒!”孙善仁指使宋云萱。
宋云萱赶紧进去了。
宁王笑道:“哈哈哈,孙大人,你算是我和天香姑娘的红娘了,你放心,孔雀墨到时本王派人送去你府上便是。”
孙善仁眉开眼笑:“下官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宁王挥了挥手无意再理会他,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宋云萱端着酒壶,桌子较高,她垫着脚才能勉强够到桌面,正笨笨拙拙给孙善仁倒酒,后脖颈的衣领稍稍松散,小小的后背露出一点粉嫩雪白的肌肤。
耳边传来孙善仁靠得极近的声音:“笨手笨脚的,会不会倒?”
宋云萱吓了一跳,一转头就见孙善仁那张粉红带着油腻的脸就贴在她身后,那股从他嘴里钻出来的混着酒气的口臭熏得她差点晕过去。
宋云萱一抖,倒好酒之后赶紧走开,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家伙似乎在她后脖子上摸了一把。
这个人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宋云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一直没说话的“天香”撑着腮看了刚才那一幕,忽的对身边的卫蘅道:“王爷,这里人太多了。”
宋云萱耳朵一顿混乱,诶?刚刚刚刚那个声音是少主么?
是的吧!
是的么?
那个嗓音是她熟悉的清朗温润,只是少了丝淡漠多了丝绵软的柔和,像雨后垂于叶尖的清露令人听之欲醉。
宁王听“天香”姑娘都发话了,忙赶孙善仁和宋云萱走:“你们两个都给本王退下吧。”
孙善仁何等乖觉,居然拽住宋云萱想拉她一块出去。
“天香”伸出玉手指着宋云萱:“你,留下。”
宁王本想和天香姑娘二人世界,怎么会要这个小胖妞在这里碍手碍脚,但是美人发话,哪有不听的道理,于是他潇洒地呼喝宋云萱:“小胖妞子,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赶紧过来给姑娘倒酒。”
宋云萱狗腿地孝敬去了,那孙善仁似有不甘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卫蘅扇子一扔,如饿狼瞬间脱去了人皮,猩红的眼透着凶光,将“天香”放在桌上的玉手抓起来揉了揉,涎笑:“天香姑娘真是沉鱼落雁之貌,能与姑娘一见,本王真是三生有幸,天香姑娘,本王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宋云萱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这这看起来清淡文雅的王爷居然是个急色之徒?那张色眯眯的笑脸将他天潢贵胄的那点气质全部践踏到茅坑里了好吧!
被调戏了的“天香姑娘”眼波流转,眸光轻轻落在那只揩油水的猪蹄上,沉思。
宋云萱瞬间懂了,少主眼里的意思是:这只手是直接剁了呢?还是把手指一根根砍掉再剁了呢?
啊啊啊,王爷要死了!王爷要死了!
宁王轻轻靠近“天香”姑娘颈边深吸了一口,一脸销魂:“姑娘身上抹的是什么香粉啊,这般叫人欲罢不能?”
“天香”声音淡淡:“死人的骨灰粉。”
宋云萱:少主你说话这么直白好么?
宁王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唬:“姑娘爱好当真别致,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
宋云萱:王爷您的口味是有多重!
卫蘅端起酒杯送到“天香姑娘”面前,色胆包天地用杯沿儿碰了碰那水色的唇,暧昧道:“天香姑娘,你来喂本王好不好?”
宋云萱:王爷!咱活着不好吗!
“天香”乜了卫蘅一眼,水唇微勾,清丽的瞳中透出一丝阴冷的邪气,微微把头一偏,笑问:“王爷当真想喝?”
那勾人的风情看得卫蘅眼睛都要滴血了!世间怎么能有如此的美人!
古人掷千金博美人一笑!诚不欺我!
美人面前江山算得了什么!
卫蘅两眼放光地点头,就算现在天香姑娘让他去死他也可以义无反顾的:“喝!要喝!只要是你喂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天香”唇勾淡笑地站起身,发梢如狐尾轻轻搔过卫蘅的手心,左手修长莹白的手指将整只白玉酒壶拎起,右手却一把攫住卫蘅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卫蘅疑惑,鼓着嘴巴含糊地咕哝:“天香姑娘,你要做什么?”
“喂你喝酒啊。”裴澈面无表情地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脖子朝天一抬,一整壶酒笔直地灌入了他的喉咙。
被迫吞酒的卫蘅只能大口大口地将酒咽下,俊脸迅速升起了可怕的酡红。
宋云萱惊呼:“少主!这不是喂是灌啊!会出人命的啊!”
裴澈回头看了她一眼,平铺直叙道:“他是该去死一死了。”
卫蘅醉醺醺地抓住眼前那只纤长的手,心甘情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云萱:“......啊啊啊啊这王爷脑壳有病!”
裴澈面无表情地拖着痴呆的卫蘅来到贵妃榻边,打开那只大肚圆瓮陈酿,一脑袋将他按进了瓮里,慢悠悠道:“来,王爷,我们继续。”
宋云萱惊恐:“少主!那是王爷啊!这么喂会shi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王爷不动了,他会不会已经屎掉了?少主,我们要亡命天涯了么?”
谁知卫蘅猛地从瓮里抬起湿漉漉的绯红的脸,响亮地打了个酒嗝:“为了天香姑娘,本王甘之如饴,嗝!”
“啊,还好,王爷还活着!”
卫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盯着“天香”姑娘片刻,飞身往前一扑,一把抱住了美人的纤腰,在美人胸口乱蹭:“哎哟,天香姑娘,天色不早了,快跟本王去床上歇息吧,本王的XX利OO剑已经XX石OO更到现在了,难受死了,嗝~来,给本王宽衣!快和本王一起爽快爽快。”
啊啊啊,王爷又作死了!
裴澈面无表情地一脚将他踹进了墙角:“我把你的xx剑oo砍了,让它彻底XX石OO更不起来怎么样?”
卫蘅从墙角坚强地爬起来,坚定拒绝:“万万不可!那可是能让天香姑娘xx性oo福的宝剑啊!世间仅此一把哟!天香姑娘,要保护我们俩未来的幸福哦!对了,最近本王新得了一本《房中秘技十八式》,床上来,本王手把手来教你如何?”
裴澈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收缩的瞳眸露出一丝极度想要摧残某物的欲望,他吐出两个字:“去死。”
卫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春红以及一干女子冲进了门来:“发生了什么事?”
裴澈架着不省人事的卫蘅正往内室走,回头扫了一眼门口:“我带王爷去休息了。”
春红被他满是煞气的眼神悚然一惊,她惊慌地瞪着满室狼藉,迟疑道:“天......天香姑娘,王爷他......没事吧?”
半个人靠在裴澈肩上的卫蘅抬起手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
春红想了想退了出去。
裴澈嘱咐脚边那只好不容易才被找回来的胖团,道:“在门外等我。”
“少主......你......”
“我还有点事没处理。”
宋云萱点点头,走了出去,却见门外站在一个左手铁钩,右执长鞭的黑衣女人。
是虚凰!
虚凰盯着宋云萱,将手里那根银针晃了晃,宋云萱魂飞魄散,卫筠被发现了吗?卫筠他不会有事吧?
虚凰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幽幽一笑:“找到了,把她给孙大人送过去。”
宋云萱还没反应过来,有人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她的鼻子将她拖进了某间房中。
头上的红巾在混乱中悄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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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卫蘅扔在床上,裴澈将他套在手指上那只羊脂玉戒指取下,将戒指上的暗扣轻轻按下,打开戒指内部本该镶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床上的卫蘅红着脸醉醺醺地问:“天香姑娘莫非是想找孔雀墨?哈哈哈,那东西不在我这儿。”
裴澈将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道:“那你刚才为什么答应孙善仁?”
“应酬嘛,本王也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孔雀墨在哪里?”冰冷的剑刃贴在自己的喉结那里,卫蘅咽了咽口水,似乎清醒了一些,瑟瑟发抖:“上次本王顺手送给了王......王湛王公公。”
裴澈收回剑转身便走,谁知身后那人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袍,裴澈低头看去,卫蘅两眼水汪汪地瞅着他,哀怨道:“你就这样舍人家而去了么?”
裴澈对着他的俊脸一脚踩了上去。
啊的一声惨叫后,房中只剩下一片索然无味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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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澈走出芙蓉轩,春红笑眯眯地迎上来,小心翼翼道:“姑娘,王......王爷呢?”
身为一个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专业老鸨,春红从刚才就看出她的新进花魁“天香”有问题了,都怪她今天多喝了几杯,一看到天香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就昏头了买了这么一尊煞神回来!
这宁王要是有什么事,她整个烟雨云花楼都得跟着陪葬!
裴澈没理会她,从芙蓉轩门口角落里捡起一条红色长巾。
那是胖团绑在脑袋上的!
“刚才那个小孩去哪里了?”他揪住春红的衣襟问。
春红被那阴沉冷酷的眼神悚地全身惊起一波战栗,嘤咛一声昏死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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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萱晕头转向地眨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床顶的帐幔上绣着各种男女妖精打架图,尺度之大令她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