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少主他很苏——缇米
时间:2018-07-06 09:25:15

  她利落地站在地上,转身道:
  “第三刀。”
  厉鹘生转过身来,半副魁梧的身体已经被血红,阴郁的五官因为剧痛开始扭曲,他如野兽般咆哮着朝她冲了过来。
  宋云萱亦提刀迎上前,却被他以手掌抓住刀刃,砸进了山壁之中,平整的山壁都被砸地凹陷下去。
  宋云萱吃痛从山壁上滑落在地面,血从额角流出糊住了眼前的视线。
  一记重拳挥来,她下意识地侧脸一避,那拳骨擦着她的下颌撞进了石壁上,另一记重拳朝她的眼睛砸来,她抬手挡住了那几乎致命的一击。
  厉鹘生狰狞的脸出现一丝讶异,他服用了第二颗孔雀墨,力气非常人可比,更遑论现在他用的是置人于死地的死力。
  宋云萱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拧住那只手,谁料,厉鹘生却突然泄力她收势不及被他抓到了机会,竟被他一把扼住了脆弱的咽喉。
  那粗大手指正在聚拢捏碎她的喉骨,胸腔内的空气尽数被逼走,窒息的痛楚兜头而来,眼前开始黑点密布,她的另一只手在地上拼命摸索着她的刀。
  眼角的余光隐约可以见到刀离自己只有一指尖的距离,但厉鹘生已经要捏断她的脖子了,下一瞬,她在那濒死的瞬间突然便摸到了刀柄上那只兽头张着的口。
  指尖沿着兽口的齿缝将刀重新握在了手里,宋云萱从胸腔中憋出一声怒吼,刀柄用力打在厉鹘生的后脑。
  厉鹘生立时松了手,捂着后脑踉跄着后退。
  宋云萱猛喘了一口气,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咽下喉咙里的那口腥甜,抬刀疯狂地砍在那个巨大的黑影上:
  “第四刀!”
  “第五刀!”
  “第六刀!”
  ......
  “第十刀!”
  “......”
  宋云萱半跪在地上借助刀身支撑,她用沾满了血迹和微微发抖的手握紧刀柄摇摇晃晃地再度站起来走向厉鹘生。
  厉鹘生满身刀痕,血肉外翻,竟还能站住不倒,他梗着僵硬的脖子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宋云萱,忽然笑了起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里沾血的牙,感慨:
  “啊......看来我叫醒了一个了不得的怪物啊!”
  宋云萱亦笑:“少主经常和我说起你,他说你是他的恩人,他把你当做唯一的亲人,你于他,如长兄如严父。”
  “我想啊,能让少主那样尊敬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现在我知道了,”宋云萱歪着头轻笑,“你不过是个该杀的人......”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凌厉的风中,厉鹘生看到她的刀如奔火流星如刺破天幕的闪电,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向他斩来。
  “十一刀......”
  “十二刀......”
  “十三刀......”
  刀速凌厉而骇然,每一刀都致命,他几乎没有还手的时机,若非他有孔雀墨傍身,只怕现在早已是刀下亡魂。
  “二十九刀......”
  他听见她冷酷的声音如坠地的九尺寒冰:
  “你刺他三剑,我十倍偿还!”
  厉鹘生抬起头来,阴郁的眼底是一片汹涌的墨色,他没再试图还手,而是望着她道:“......你确定你要杀了我么?”
  他扫了眼浸在血泊中的裴澈,目光幽幽地一缩,沾血的嘴忽然咧出一个诡异的笑:“我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你知道么?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背叛了他,他也不会想要我死?我可是他的厉大哥啊!”
  听着他说完,宋云萱只是沉默,半晌,她腥红的眼露出一丝透入骨髓的阴冷与不屑,她歪着头一派天真地反问:
  “那又怎样?你是谁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想不想你死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有人敢在我面前伤害他!你伤他至此,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只握着刀柄的手没有片刻迟疑,腕劲一钻,刀身扎进他的血肉之中,厉鹘生脸色骤变,眼睛突然定住她身后的某一点,大喊:“阿澈?”
  宋云萱一怔下意识地回头。
  趁她不备,厉鹘生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沙扔进她眼睛里,宋云萱吃痛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他捡起地上的刀刺进她的身体,由于他低估了宋云萱身体的本能反应,这一刀砍偏了只砍进她的肩胛骨。
  宋云萱后退了一步,她揉净眼角的砂砾时,就见励鹘生狞笑着提刀朝她走来,刀刃朝她的头颅斩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极轻盈的呼啸响起。
  宋云萱睁开眼一看,只见厉鹘生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裴澈。
  裴澈握着青霜,一身白衣已经被身上的血染成了血衣,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厉鹘生倒在地上,全身抽搐,阴郁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裴澈垂眸看着他,须臾,才道:“厉大哥,二十年前,你从战场上救了我的命,今天你给了我三剑,我们之间两清了。”
  厉鹘生喘息着像一条搁浅的濒死的鱼。
  “但今天,”裴澈淡漠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起伏,“厉鹘生,你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便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手里的剑已毫不犹豫地斩下。
  厉鹘生的头颅被青霜砍了下来。
  剑风扫过,那头颅从石壁边缘滚落而下,掉进地宫之下那无底的深渊,依稀许久之后才听到扬起的水声。
  宋云萱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厉鹘生的尸体,再看向裴澈,她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沙哑地厉害:“少......”
  话未出口便被他紧紧揽进怀中。
  “没事吧。”她听见他问。
  她眼眶一热,摇摇头:“我没事,你呢?”
  裴澈搂着她在她耳畔低声道:“死不了。”
  他声音已虚弱至极,想来方才杀厉鹘生的最后一剑已经耗光了他仅剩的力气。
  “少主,我们出去吧。”
  “嗯。”
  宋云萱一手半扶着裴澈的身体,一手捡起地上的刀,两人一起走出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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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从地宫洞顶的暗门看着下方战况的艳鬼,清莹的目光落在宋云萱手中的刀上,轻声叹息:
  “勾陈终于回来了啊。”  
 
    
第47章 黑鹿崖篇之孔雀墨
  二十多年前, 他躺在那成堆的尸体下,凭借着尸堆缝隙里的空气苟活。
  他呆呆地注视着天际被拉成丝的流云,看着掠翼而过的飞鸟, 夕光下天色逐渐变暗,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变得越来越轻。
  活着对他向来是一种负担,他不知道该怎么活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死——如果像这样被动地悄无声息地死去也很好。
  他阖上眼却陡然间听到一声惊叹:“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小鱼儿在喘气呐!”
  那是个粗犷的充满力量的声音。
  下一瞬, 他发现一只同样有力的手将他拽了出去,那人的动作很粗鲁, 他被拽进了光里。
  疲惫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一双带笑的眼睛。
  “嘿, 小鱼儿,你还活着吗?”那人拍拍他的脸问他。
  他吐出一口气,气若游丝地回复他:“我还活着。”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眼角的笑纹舒展令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他,他问他:“我叫厉鹘生,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许久,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澈......他们叫我阿澈......”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厉鹘生。
  厉鹘生救了他, 将他带离了战场,可是同时他们也被当成了逃兵被一路追杀,厉鹘生带着他从戎疆逃往中原, 投奔了灵犀宫。
  灵犀宫外,三月繁花大盛。
  木棉花树下,女人坐在轮椅上静静在那绮丽的花景下等着,像是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
  晴光笼罩在那女人漆黑的面纱上, 炫目地不可思议。
  他站在厉鹘生身边,低着头,无视身边所有的人或物。
  直到那仿佛从久远的光阴深处传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很软很柔,清而透:“你就是阿澈?”
  他抬起头,望向那面纱里露出的一双倾城眉眼。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艳鬼。
  那女人就像“艳鬼”二字一样,她用一张面纱掩盖了其下无双的容貌,整个人飘忽地像那无着无落、颠簸无依的浮萍鬼魅。
  她坐在轮椅上,向他伸出手。
  他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入那只纤柔白皙的掌心里。
  她微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加入我灵犀宫,你的名字是——裴澈。”
  他听见她俯身在他耳畔道:“我的幽冥七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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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被牵扯到的痛楚将他从破碎虚无的回忆拉了回来。
  裴澈睁开眼睛,听见耳边那带笑的声音:“醒了?”
  他没有去看那是谁,只冷淡反问:“小萱呢?”
  “她很好,你放心。”那声音回答。
  他道:“你早就知道厉......他有问题了?”
  艳鬼转动轮椅靠近床畔,伸出手像母亲一般帮他悉心地捋好脸侧的发,才柔声道:“是啊,那个男人是夜月安排在灵犀宫的一颗棋子。”
  “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艳鬼悠悠笑了,反问他:“你觉得当时的你,会相信我这个初次谋面的陌生女人,还是相信那个带着你出生入死的救命恩人?”
  裴澈没有回答,半晌,他只是重新将眼睛闭上。
  艳鬼轻抚着脸上的面纱,眸光掩下一丝难言的无奈:
  “我知道,他的背叛让你很痛,但也是因为他,勾陈才能真正回来你身边......”
  “阿澈,我知道我用这个方式对你来说或许太残忍了一些,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认清谁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
  “小萱就是你说的勾陈么?”
  “是。”
  “你安排我去靳川,就是为了和她相遇。”
  “是。”
  “我是江家后人么?”
  “是,你是当年六姓之中江卓后人,你真名叫江澈。”
  “那......江爵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的答案。”
  房间里再度沉寂下来,艳鬼轻叹一声将轻轻转动轮椅,椅轮发出轻轻地吱嘎声,她转身出去,将门掩上的瞬间,她听见一声极轻的一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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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关上了,寂静的房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微微的动作就能让伤口牵动,那些痛楚提醒着他厉鹘生将青霜刺入他体内时的震撼。
  当时的他是心痛么?还是愤怒?
  他知道那种感觉是背叛。
  而他不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脑海中无数次浮现出厉鹘生的样子,大笑的、温和的、宽厚的、狰狞的、残忍的......
  深吸一口气他起身下床,推开门去。
  那房间紧挨着他的房间,他迟疑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中没有其他人,宋云萱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睡得很熟,脸上脖子上依然还有在地宫时留下的伤痕,眉心的玄纹已经不再是若隐若现了,左肩的衣裳微微敞开露出包着纱布的肩膀,和小时候一样她的睡相不好,半张被子团成了一团堆在了脚边。
  他走过去将被子拾起来铺展好,帮她盖好。
  手悄然移到了她的衣襟上,指尖挑开薄薄的衣衫移上那片柔滑的肌肤,还有她肩上的伤口。
  他还记得他从血泊中醒来,眼前是她为了保护他被厉鹘生砍伤的情景。
  那一瞬,某种野蛮的情绪上涌,让他有力气站起来重新握住青霜,一剑砍下那个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视作恩人的男人的头颅。
  那染血的一幕让思绪顿住,令人窒息的痛楚攫住了他,他有些颓然地坐在床边,手从她的肩上移到她的脸颊上轻抚,她在睡梦中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粉嫩的唇微张呼出的温热气息让他迷恋。
  床上的少女在被团中动了动身体,长发凌乱地在枕席上铺开,她轻吟一声迷糊地睁开眼睛,水漾的眸光里依旧有着浓重的睡意与疲惫,她看到了他,唇翕动着吐出轻轻的呢喃:“少主......”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她缓缓伸出手摩挲他额角上的伤口,手指的力道轻而柔,她蹙起眉,眸底有着心疼不舍的情绪,她仍旧孩子气似的咕哝着,笨拙地安慰他:“少主,你不要因为那个人伤心,那个人不值得,我帮你报仇了。”
  “你不要难过......”她说着将手移到他的眼角,似乎要擦拭着什么。
  他怔了怔,心在那一刹突然狠狠地动了一下,那感觉几乎有些疼,那早已萌生的懵懂的情感冲破了那层朦胧的隔阂,像潮水般汹涌而来遍布全身,那陌生的情愫与悸动让他在霍然之间像明白了什么......
  他轻喘一声,目光近乎贪婪地凝在她的脸上,他将她的手拢住,垂首用冰凉的唇轻吻她的掌心。
  她轻轻一震,眼底露出一丝困惑与不解,她梦般呓语:“少......少主?”
  他忍不住俯下身轻吻她的额际,悄声告诉她:“我不难过,那种人不值得,我有你。”
  他的长发与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他的眼神就那样专注地望进她眼底,像是不舍得移开,许久,他叹息一声:“你在我身边真是......真是太好了......”
  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脸颊,忽而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她脸颊、眉侧的擦伤,而后是眼睫、鼻尖、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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