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少主他很苏——缇米
时间:2018-07-06 09:25:15

  宋云萱与卫简只有两面之缘,一次是在帝都寿宴上,一次是在箫音馆的饯别宴上,她对卫简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觉得这个宸王是个十分有趣的人物,是个值得卫灵筠信任的好皇兄。
  她无法想象卫简和徐禅竟会是同一个人?
  还是说,徐禅扮演出来的宸王卫简本就是他无数个本来面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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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澈和宋云萱前往胤城,在离胤城还有一天的路程,但天色已晚,两人便在路边一家客栈投宿。
  赶了一天的路,宋云萱倚在裴澈怀中昏昏欲睡,裴澈勒住马缰绳轻唤道:“小萱,我们到了。”
  店家小二出来牵马,宋云萱睁了睁眼不愿动弹,裴澈不想吵醒她将她拦腰抱下马径直上了客栈二楼,进了房间,宋云萱竟然睡过去了,瞧着她眼底的乌青,裴澈心疼又有些愧疚,这几天她的确是累得不轻。
  宋云萱沾枕便睡了,梦中只觉鼻息间有似有似无的香气徘徊,令她心闷不已只想醒来但黑暗还是悄无声息地将她围拢。
  已好久不曾入梦,这次的梦却真实恍若她曾经历过。
  梦里火光冲天,那栋宅院已经陷进了滔天的怒焰中,火舌舔舐着那栋宅院的门、窗,像一只妖异的怪兽将最后的生息吞噬,绝望的哭喊声在火中传出,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冲进了灼烫的热浪中,她的腰间佩戴着那把勾陈刀。
  那一瞬间,宋云萱认出来那个小姑娘就是她。
  女孩踢翻砸下来的着火的横梁,挥刀斩断扑火的窗幔,火舌刺痛着她的肌肤,浓烟呛入鼻息,她却像是疯子一般在这火窟中寻找什么,直到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她循声望去就见那被火焰吞噬的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身影缩在那里,她狂喜飞奔过去将那身影抱在怀中。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喜极而泣。
  怀中的孩子虚弱地抬起头盯着她的脸问:“姐姐,你是谁?”那孩子有着令人惊叹的容貌和一双润黑的双眸。
  女孩道:“我是勾陈,我是你的绣衣使,你是江家的后人江澈对不对?”
  “我......不是......我是,对,我是江澈。”小男孩点点头,瞳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
  女孩松了口气将他抱在怀中承诺道:“我会救你出去,以后我会永远保护在你身边。”
  男孩没说话只用力地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边。
  火势更盛,近乎没有出路,女孩用刀开路带着男孩冲出火海的包围,却没有注意到脚边一根断木下压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小手。
  在那一刹,她似乎隐有所感竟顿住脚步回头望去,那红色的火海中早已看不清任何事物,她却恍惚地听见一声“救我”。
  “小澈,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她问男孩。
  “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男孩哽咽着搂进她:“我们走吧,我怕。”
  她不敢再迟疑决然离去。
  她身后的火海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趴在狂烈的怒焰中绝望地哭喊:“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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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萱再醒来已是满身冷汗,心跳狂乱,脸上一片冰凉,用手一触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在梦中哭了,梦境里那个被她遗忘在火海中的孩子究竟是谁?
  是江爵?是镜?
  头痛欲裂,她揉着额角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房间里只有一盏灯笼映照一室的暖光,裴澈不在屋中。
  她昏昏沉沉地正起身要看裴澈究竟去了何处,忽听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嘈杂声,依稀是盆水砸地的声音,她心生警惕没有开门只在门缝处看着外面的动静。
  二楼的走廊几个房间都是空房,只有宋云萱住的天字一号与隔壁的天字二号房有人住,她注目望去,就见走廊上隔壁的房间大开,一名小二手里握着湿漉漉的布巾狼狈地摔在地上,一片热腾腾的水汽从房中弥漫而出,宋云萱可以闻到隔壁房中浓重的药味。
  那小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讨好地凑到门口道:“客官,上面要小的好生照看您,您这样......小的很为难啊......”
  半晌,那隔壁房间传来重重的“砰”地一声,那小二垂头丧气地走了。
  隔壁恢复了平静,宋云萱没有多想,须臾她便听到旁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那人似乎在饱受折磨,声声是在煎熬,蓦地,她想起梦里那一幕,想起那个她没能救出来的孩子,心中又闷又痛,怔忡中她已不觉走到了隔壁房间。
  房间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狼藉还有那浓郁的药味,药味掩盖下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那人蜷缩着四肢躺在地上身上发着颤,他浑身缠满白色的绷带,血丝正从绷带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干枯的白发粘结在他身上让他像极了一只伤痕累累的兽。
  宋云萱怔了怔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身,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想扶他:“你没事吧。”
  那人下意识地推拒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苍老粗嘎地近乎刺耳:“我说过了,走开......”
  他挣开她,转身抬头视线对上宋云萱的脸时,那裹缠在绷带后的瞳眸陡然睁大,那一瞬他几乎像是被什么难以置信的冲击摄去了魂魄,整个人只死死盯着她。
  宋云萱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道:“我扶你起来。”
  那人这次没有再挣扎任由她将他扶到床上躺好,见他嘴唇干裂出血,宋云萱倒了杯水过来道:“你应该很渴吧,喝口水?”
  那人靠在床边,深陷的眼窝里似蒙了层灰翳,他怔怔地望着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宋云萱用帕子沾了水润了润他的嘴唇,才将茶杯递到他唇边。
  那人低下头慢慢将水喝了。
  小二端着换好的热水新盆站在门口瞧见屋子里的情景已经完全愣住了,半晌才结巴地开口:“这位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宋云萱道:“我是隔壁房的客人,听见这里的动静就过来看看。”
  那小二走进来将冒着热气的水盆放下,不可思议道:“这可奇了,他可从不让旁人碰的,前几日一位大人路过将这位客人留在这儿叫小的好生照看,为了照看他,小的可吃了不少苦。”
  “这里交给小的吧,姑娘您是客人,要是被掌柜的瞧见了,小的可吃不了兜着走。”小二走过来说着就要接手,宋云萱也觉有理正要起身谁料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痛,宋云萱走不得,小二赔笑对那人道:“客官,这位姑娘只是来这儿投宿的客人,可不是来伺候您的下人啊。”
  谁知他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人藏在凌乱的白发后那双眼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小二心下一凛浑身发寒,只得讪讪笑着对宋云萱道:“姑娘,这里......这里就先交给您了,小的,小的还是先告退了。”
  小二说完逃似的出去了。
  宋云萱无法脱身,手仍被那人死死拽着,她心生古怪可又觉这人委实可怜,便道:“你先松开我。”
  那人执拗地反倒更用力地抓住她,那缠满绷带的指骨上因为过度用力大片的血渍渗透了出来,宋云萱心惊不已,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不走,你快放开我否则你的伤势会更严重的。”
  那人凝目看着她许久似乎确认她当真不会离开才将手缓缓松开,宋云萱见他全身被绷带包住,没包住的地方脏污不堪像是肌肤腐烂留下的脓血,几乎可以说惨不忍睹。
  她将布巾在热水中浸湿拧干返身到床边道:“我帮你擦一擦吧。”
  那人乖乖地点了点头。
  宋云萱莞尔,在床边坐下,伸手用布巾轻轻替他擦拭衣襟前微微敞开的胸口,他胸口的肌肤还算完好但布满了斑斑驳驳的道道紫痕,不时有细小的伤痕开裂流出点点血迹,宋云萱无法想象这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会留下这种触目惊心的伤口。
  心里一点模糊的想法一闪而过,她却没去细想。
  她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受到重创,她将布巾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小心地吸去上面的血水,但布巾拿起时还是会黏连起一片肌肤,他几乎就像一副行将就木的败坏的尸体。
  她有些慌,忍不住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样会......”
  那人却按住了她的手,低哑道:“没关系,这样会让我舒服一点。”
  “真的么?”
  “真的。”
  “不......不疼么?”她盯着那片伤口蹙着眉头问。
  见到她这副模样,那人隐在乱发后的眼似乎隐隐露出一丝稀薄的笑意。
  “不疼,一点也不疼。”他说。
  宋云萱讶然看了他一眼,他方才这句话像是在笑,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帮他擦拭了胸口,见他乱发打结,脸上的绷带也集满了尘垢,伸手小心将乱发拭干净,将长发撩开,又替他擦拭眼窝边的污垢。
  蓦地,宋云萱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他的那只眼睛上,他的眼睛并不苍老,修长的睫毛,漆黑的眼珠,眼底的光润泽而清亮,让她有种烙在心底的熟悉感。
  两人目光交汇,宋云萱霍得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人似乎唯恐她离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走......”
  “小萱,你在这里做什么?”裴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宋云萱回头惊喜道:“你回来了?你刚才去了哪里?”
  “外面有些情况我出去看了看。”原本只是想下楼那些吃的却在客栈周围看到些不寻常的人物,他上前查探却突然想起自己恐怕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匆匆赶回来,见到宋云萱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裴澈走上前,眸光落在那人抓着的宋云萱的手上,不觉不快,冷道:“这个人是谁?”
  “他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客人,我看他病得严重就......”宋云萱没有说完裴澈上前将她拉开,那人却依旧拉住了宋云萱的手,裴澈冰雪般的目光罩在那人的脸上,用力且决然地将他的手拨开。
  将宋云萱护在身后,裴澈打量了那人几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带着宋云萱离开。
  “阿澈,你......”宋云萱惊诧地看到他侧脸凝霜,蕴着冷厉的怒气。
  裴澈伸手拦住她的腰身将她半搂在怀里道:“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不必过多牵扯,他自会有人照看。”
  宋云萱点点头也没再回头看一眼。
  那人愣神片刻,目光暗淡如死寂的灰烬。
 
    
第64章 尾声篇之夜月
  淳于宴的旧宅就在东街的尽头, 因为曾发生过灭门惨案,那座华丽的大宅从此就荒废,宋云萱和裴澈在暗中查看, 本以为会看到一片荒凉的景象, 谁知那里却是仆从、丫鬟进进出出,一派富贵人家的热闹繁华之貌。
  宋云萱心生疑窦:“这里真的是淳于宴的旧宅么?”
  裴澈道:“卫简心性不定, 行事不谙常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嗯。”
  “呼啦啦”一声翅膀扇动的声音, 宋云萱惊地回头望去就见一只绿皮鹦鹉站在树枝上歪着头看着他们。
  “玄都?”
  玄都盯着二人道:“主人让我问, 两位远道而来, 为何不进屋中呢?”
  裴澈见状已知卫简早已掌握二人的行踪便不再躲避,对宋云萱道:“我们进去吧。”
  整座宅子已经被整修一新,亭台水榭, 繁花似锦,两人还未走进便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王爷说今天有贵客到,就是两位么?”
  宸王妃风风火火地带着一众丫鬟走了过来,脸上是十分热情的笑容, 她笑脸相迎,裴澈和宋云萱也只得将手从腰间的刀剑上放下,行礼道:
  “裴澈/宋云萱, 参见宸王妃。”
  “免礼,免礼,”万雨薇笑着看眼前这二人,眼眸一亮, “两位当真是郎才女貌,哈哈哈,王爷就在里面,快跟我来。”
  宋云萱与裴澈互相对视一眼跟在了她身后。
  万雨薇为人爽朗热情,一路上一直与两人天南地北地聊天,对这位宸王妃,宋云萱只知她本就是江湖侠女,身上有着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的气派,看着万雨薇明亮的笑脸,她疑惑作为卫简的妻子,万雨薇对自己的丈夫了解多少呢?
  宅子布置新建地很漂亮,完全没有了从前灭门惨案留下的阴森血腥,幽静的翠竹长廊外是如画的雅致园林,显示出主人不俗的喜好。
  慢慢地穿过曲折的回廊,只见一个亭檐,檐下玄都正站在鸟笼上晃晃悠悠地喝水,亭中四面挂着的都是一幅幅刚刚画好的水墨画,在清风中轻轻摇晃着。
  画中的都是同一名女子,她或月下漫步,或花间独酌,或垂眸沉思。
  宋云萱轻轻撷过一页薄纸,凝目,上面是那女子对镜梳妆的模样,发如墨玉,眉如远山,眸如点漆,回眸一盼是无限娇媚的风情。
  作画者十分用心,将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描摹地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她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画中的女子就是万雨薇。
  万雨薇停下脚步,纵是她再大而化之也十分不好意思起来,她俏脸飞霞赧然道:“哎呀,这个王爷真是的,又在画画了。”
  嘴上虽在嗔怪,但眉宇间却是柔软的少女情思,看得出在卫简的爱护下她过得很幸福。
  重重墨画后是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卫简正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作画,面前铺陈了十数张白纸。
  万雨薇提着裙子飞奔过去:“王爷,客人都来了,您还在画么?”
  卫简停下笔笑着将她迎到自己怀中,小心地护住她道:“你有孕在身,怎么还这么又蹦又跳的?”
  “我哪有这么娇贵了?好啦,客人在呢!”万雨薇哼了一哼挽着他的胳膊向裴澈、宋云萱道:“请两位见谅,王爷作画时常常会忘记周围人的存在,怠慢两位了。”
  卫简看向他们,含笑道:“本王有失远迎了。”
  他目光明澈悠悠然然地恍若红尘中一自在人,随和又亲切,叫宋云萱有一瞬间的错愕,默了默还是道:“见过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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