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善哉[综武侠]——墨殊
时间:2018-07-06 09:44:50

  花家的请帖不是每一张都送的这样早的,不过在少林寺的禅房之中,拨弄着手上水晶佛珠的年轻僧人抿了一口苦涩至极的茶水,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请帖,旋即面色如常的对自己对面的中年僧人道:“师兄手艺精进了。”
  那僧人面上一喜,旋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瞬间就被苦出了眼泪。他一脸控诉的望向无花,后者耸肩道:“茶道也讲求天赋,师兄莫要强求。”进步了都这样难以入口,师兄,放过那些茶叶吧,它们也很可怜的。
  不再理会一脸生无可恋的无尘,无花起身道:“无花去赴人之约,师兄保重。”
  说着,他转身便走。因此无尘也就没有看见,这人的眼角眉梢,分明都写着两个字——阿倾。
 
 
第三十二章 南有樛木。
  无花是个聪明人, 这一点无人能够否定。因此,无花早早看透了情爱之事之中的某些环节, 从自己对阿倾上心思的那一刻开始,便小心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与她的双刀争持。
  西门吹雪的剑将是西门夫人永恒的情敌——如果真的有“西门夫人”这号人物的存在的话。而玉倾雪的双刀, 也同样是玉倾雪的心头宝石, 许多东西都要后退一射之地。
  所以,在玉倾雪闭关的那些时日, 无花选择了去收拾那些没长眼睛却只长了野心的天竺僧人, 而没有去打搅玉倾雪的修炼。江湖风波恶,红尘世事艰, 唯有让他的阿倾更强一点,无花才能就此放心些许。
  好容易听说了他家小姑娘出关, 正要往江南一游的消息, 无花也不再耽搁,很快便和少林方丈无尘辞行,也悠悠往江南而去。
  无花走后, 无尘的弟子有几分不解的问无尘道:“师父, 师叔他……这次在天竺僧人面前又大放异彩, 长此以往, 中原武林恐怕只知妙僧无花,不知方丈您了。”
  无尘却是用敲木鱼的小锤敲了敲这小沙弥的脑袋, 先是斥了一番他佛性不足, 不敬师长, 许久之后见这小沙弥还尤有不忿之色,无尘悠悠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感叹,又似是在可惜一般的说道:“小师弟是我见过最有悟性之人,可惜他尘缘未断,这少林古刹,终归留不住他。”
  石观音当时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无花的师父收下他已然不可考,只是当时那位少林方丈已经年迈,无尘代师收徒,无花说是无尘的师弟,其实和他的徒弟也差不多了。无尘看着无花长大,他总是觉得,这孩子这样好的天资和悟性,在少林武学上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在佛法上也远胜许多少林之中参悟多年的僧侣,可是却终归让人觉得差了一步。
  无尘自己并未在钻研佛法一途之中走那样远,所以他说不出来那一步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迈过那一步之后无花会达到怎样的成就,但是无尘心性豁达通透,看得也终归要比他人更加长远一些。
  他曾经试图和无花针对这个问题探讨一二,可是都被无花避重就轻的岔开话题。一直到如今江湖之中隐约相传妙僧无花和一个女子有所牵扯,无尘才恍若顿悟。
  这些年来,无花时常出门游历,可是无尘在一旁瞧着,却总能察觉出些许不同——很多时候,无花都是轻装简从,但是偶尔几次,无花也会在禅房之中磨蹭些许时候,只为了挑选出几件僧衣。虽然在无尘看来,他的师弟风姿卓然,而那只是纹路和颜色有些许差别、款式都别无二致的僧衣穿在他身上,其实并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肯这样的费心思,定然是要见重要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无尘也曾疑惑,不过却到底不曾探究。
  无尘是那种十分宽厚的人,他修佛,但是也不强迫众生都要修佛,哪怕是他给予厚望的小师弟,如果有一天他觉得修佛不适合自己了,那么他自可以去寻自己真的想要走的那条路。在无尘看来,只要善良、自在、且不伤害他人,那么就是最大的修行,也是最大的功德。青灯古佛还是三千软红的万丈红尘,又有什么区别?
  ——能够选择无尘作为少林寺的主持,足可见无花的师父的大智慧了。他为少林选择了一个真正的“佛”,总算能让少林在江湖风雨之中不失本心。
  无花这一路行得很快,虽然他还是那样的好气度好容貌,但是每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路人多少还是可以察觉一丝他赶路的急切。
  青衣楼被无花接手之后,这个目下无尘的僧人却没有嫌弃楼中三教九流的鱼龙混杂,相反,水至清则无鱼,无花稍稍用了点儿心思,让他们达成了彼此制衡的局面。
  在这个基础上,无花对青衣楼的门人人数进行了扩张。他不觉得这些人是当什么杀手的料子,行事太过嚣张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无花撤了青衣楼杀手的生意,转而开始倒卖起情报来。
  毕竟丐帮撑着武林大派的面子,帮众收集来的情报要么就被当成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要么就被丐帮的六袋长老们拿去做人情,无花将青衣楼的人马和丐帮糅合了一下,几个月之间倒是当真铺成了一张更加详尽周密的情报网络。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花其实早就掌握了玉倾雪和陆小凤的行踪。他原也想要算好日期,在某处等他家阿倾便是,不过无花到底太久没有见到玉倾雪,这会儿有些想念,于是便沿着玉倾雪的来路往前迎她。
  终于在一个指尖都可以感受到江南掺杂着桃花香气的水汽的小镇上,无花从门外走入一间平平无奇的酒肆,轻易便看见和陆小凤一人在桌子一边的,已经躺在卖酒的老板娘的膝盖上了的某只小猫。
  玉倾雪还在仰头望嘴里灌酒,因为有些急,所以那淡粉色的酒液顺着她雪白的脖颈而下,在她素色的衣襟上印下了粉嫩的湿痕。
  无花瞥了一眼她手边放着的空酒坛,而后便脸色有些不好了——他家小姑娘并非是千杯不醉的体质,虽然贪杯,但是酒量也不过就比常人好一点点,这又一次一喝就喝那么多……
  自己家的孩子是永远不会错的,错了也都是跟那些身边的人学坏了。无花的目光在望向陆小凤的时候骤然严厉了几分,让正捧着酒坛就往嘴里灌的陆小凤呛了一口,险些鼻涕眼泪一起咳出来。
  陆小凤那边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酒肆的老板娘并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虽然来人是个俊俏的小和尚,但是她的目光在和尚和枕着她膝盖的小姑娘之间转了几转,老板娘捂着嘴笑了起来,借着去看陆小凤的功夫,便将自己膝上的小姑娘交给了那个向着他们走来,这会儿已经脱去鞋履,走上了竹席的无花。
  “呀,陆小凤,快,拿酒来!”感觉到枕着的柔膝变换了一种触感,玉倾雪睁开那双被酒气蒸得有些水汽的异瞳,转而猛的坐了起来,拍着桌子冲着陆小凤吼了这么一句。
  陆小凤这会儿刚咳嗽完,听见那祖宗还在叫唤,顿时有些没好气的吼回去:“自!己!拿!”
  噗……还以为这只小凤凰要如何的炸毛,如今看看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了。
  无花握住了玉倾雪拍在桌上的手,垂下了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声音却是极温柔的道:“莫闹,再喝醉了。”
  “可是无花哥哥在嘛,醉了怕什么~”小姑娘最是会说哄人的话,可是她自己却并不自知,因为在玉倾雪看来,她这不是在哄他,而只是在说实话。
  比起会亮出爪子挠人的喵,无花其实对这种会软软撒娇的奶喵更是没辙。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够了一坛子酒,却在玉倾雪晶亮晶亮的目光之中只倒了浅浅的一个碗底。
  亲自将那一小碗底的酒放到玉倾雪面前,无花低低哄道:“乖。”你乖一点,我就更疼你一点。
  玉倾雪的眼角不觉拖出了一段水红。她本是圆滚滚的杏眼,这会儿似醉一般的眯着,更带了几分风情。伸出嫩红的舌尖在那一小碗酒上卷了卷,玉倾雪哼唧了几声,委委屈屈的在无花的膝盖上侧身躺好,似乎下一刻就要睡过去。
  玉倾雪方才嫌弃兜帽堆在后面硌脖子,索性就戴上,这会儿自然也是没有摘下来的。无花便隔着这一层柔软的布料手法恰当且力道正好的揉捏着玉倾雪的脖颈,很快就让小猫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来。
  而无花一手的动作不断,另一只手却擎着那一碗玉倾雪舔过的残酒,冲着一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这一边的陆小凤举了举杯,而后便将这一碗残酒一饮而尽。
  陆小凤知道这和尚是破戒了,可是一时之间,他却不知道无花破的是什么戒了。
  陆小凤:我的小伙伴口味清奇,勾|引佛门弟子什么的真的没有问题么,遭天谴什么真的大丈夫?天啦噜,该如何拯救你,我马上就要被雷劈的小伙伴儿?
  心里飞快闪过一条一条的吐槽和弹幕,但是陆小凤却十分“识时务”的也对无花举了举杯,接着便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进酒坛子里了。
  那老板娘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咯咯一笑,用手帕掩了掩嘴,这才“小声”——实际上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陆小凤道:“既然这位大师也是……呵,性情中人,那么便带他也来我们极乐楼玩玩可好?”
  至今还会每个月都收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另加一张写着“原某不喜欠人人情”的信件的无花大师对极乐楼自然没有什么兴趣,他甚至有些意外他家小姑娘居然会对那个地方感兴趣。毕竟,原随云将无花当日暴揍他一顿之后给指的“明路”当做是无花入股,所以作为半个极乐楼的主人,无花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张本月要拍卖的东西的清册的。无花从来都是让人直接交给玉倾雪,看她可有想要的。
  这种情况下,他家阿倾真的有和陆小凤这样费劲的想要混进极乐楼的必要?
  正在无花有些不解的时候,一只小手暗自戳了戳他的掌心。玉倾雪在无花的手掌中写了一个原字,而后又大大的划了一个叉。
  无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无花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将玉倾雪抱了起来,无花只对老板娘道:“何时何地?”
  老板娘妩媚笑了笑,道:“若我是个男子,和这位妹妹厮混到明日都是不知足的,不过我们极乐楼亥时迎人,寅时送客,而且路途遥远,我们需提前半个时辰出发,小师父可不要贪|欢误了时辰。”
  在这个酒肆的都是要去极乐楼的人,听见老板娘的话,他们不由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来。
  “阿弥陀佛。”无花抱着玉倾雪,无法双手合十,却还是念了一声佛号。他将玉倾雪更往怀里揽了揽,也不再管陆小凤,便这样径自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有匪君子。
  玉倾雪并没有真的醉, 她虽然初入江湖,可是却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小少女。相反, 因为玉罗刹的有意无意,她从小便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玉罗刹的确是保护女儿的,可是随着女儿年岁的增长和能力的提升, 他对玉倾雪的保护也越来越少。
  到了如今, 玉罗刹也只是保证玉倾雪不会被人害死,至若会不会受伤, 那端的是要看玉倾雪自己的本事了。
  玉罗刹虽然自大而狂妄, 但是他从来都是那种十分清醒,甚至清醒到有几分冷酷的父亲——他认识的到, 并且也承认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小闺女一辈子。而且玉罗刹也并不指望可以将自己的小闺女托付给什么其他人去照顾,因此在他还能庇佑玉倾雪的时候, 他需要尽可能多的让他的女儿成长起来, 成长到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的到她才可以。
  玉罗刹知道,西方魔教在大漠雄踞多年,几经变故辗转, 却最终在他手中壮大成如今的模样。他手底下的教众并不比中原人少, 他的疆土并不比中原小, 所以, 除却一个皇帝的名号,他在大漠的地位绝对不仅仅是个“有些势力的武林人”那么简单。
  要从他的手中接过权杖, 玉罗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小闺女要承担的是怎样的责任。他虽然桀骜, 可是却并非无情。像是西方魔教这样的庞然大物若是一朝倒下, 玉罗刹知道那对他的教众来说代表着什么——所谓亡国灭种,也无外乎如此了。
  所以,玉罗刹再是心疼闺女,却也不敢在对玉倾雪的教育问题上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西门吹雪是一直到玉倾雪七岁的那一年,玉罗刹开始将幼崽踢出巢穴,让她独自去面对外面的豺狼虎豹的那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当年执着选择剑道而不肯跟着父亲学习双刀,到底意味着什么的。
  西门吹雪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所以他的妹妹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孩子日后会不会怨他,并不是擅长表达的人,所以西门吹雪只能怀揣着对幼妹的愧怍,更加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虽然西方魔教的教主非要使双刀不可,而他们明教的传承也不可断绝,可是他找身为男儿,又是长子,没有人说他不用双刀就不可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只是到底意难平,西门吹雪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别过这个劲儿来。是了,或许寻常人家的姑娘在长大了之后想的是要怎样的衣服首饰,再“胸中丘壑”一点,便会稍稍盘算一下自己的嫁妆铺子,而他家的小姑娘,却要在长大之后接手……一整个国家。
  虽然听起来惊世骇俗,可是他家的小姑娘也从一开始就不是寻常的小姑娘。西门吹雪想了想幼妹近些年来越发精进的武艺和与日俱增、不逊其父的闯祸能力,西门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剑,只觉得自己想要保护幼妹,就总需要更努力一些。
  转过头来看一下被兄长断言很会闯祸的玉倾雪又在作什么呢?天地良心,她这会儿还真的没有胡闹,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微微拉开了衣领处的衣服散散身上的三分酒气和热意,稍稍停顿了几个刹那,玉倾雪一个翻身,从无花的怀中坐起。
  无花适时松手,这才没有让玉倾雪因为起身太猛而将脑袋撞到自己的下巴上。在无花的马车上,玉倾雪熟练的从马车的暗槽里摸出了一壶清茶,那茶水没有寻常茶水的温度,反而有些凛冽,乃是特地用冰泉所泡,和一般的茶水炮制方法迥乎不同,也别有一番滋味。
  灌了一口壶里的茶水,冰凉的感觉冲淡了喉间的热辣,玉倾雪将那冷茶捧在手心汲取指尖的温度,这才对无花说道:“陆小凤和花满楼最近遇见了个麻烦事,和这极乐楼有关。”
  “哦。陆小凤这个人,总是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这一点倒是和楚留香颇为相似。”无花用拇指擦去玉倾雪唇边的水痕,笑得却有几分意味深长。他还是记得,他家小姑娘,似乎为那个男人束过发。
  束发什么的,真是讨厌啊。
  无花克制住自己想要摸一摸自己光滑的脑袋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冲着玉倾雪问道:“还是说,阿倾比较喜欢有头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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