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九月轻歌
时间:2018-07-08 08:27:19

  “董飞卿?”在他影响之下,平日她连名带姓唤他的时候也不少。
  “嗯?”他慵懒地应声,“正好,你过来一下。”
  蒋徽哦了一声,把长发用银簪松松地绾在头了一些事,想问问你。”他坐在松木浴桶中,在氤氲着的水汽中转头看着她。
  “你说。”蒋徽卷起淡粉色寝衣的袖管,拿起帕子,在热水中浸透,手势轻缓地擦拭在他线条流畅悦目的肩颈。
  床畔间越来越亲密,不少情形下,她自然而然地没了不自在。
  董飞卿问起她写过话本子的事儿:“怎么从没跟我提过?写的什么?”对此,他还是很好奇的。
  蒋徽语声轻缓:“都不打算再写了,提它做什么?”
  “我想知道。”董飞卿仰头看着她,“你要是不跟我说,明日我就拽着你去戏园子——那么受追捧,明日总有一家会唱吧?”
  蒋徽笑了,双手随意地搭在他肩头,低头亲了亲他眉心,“人们人云亦云罢了,你怎么能当真?真没什么出彩之处,把这事儿放下吧。听话。”
  竟是哄孩子的语气,柔软,甜美。
  声音再好听,也是摆明了敷衍他,他转头望向门口,“那我问郭妈妈。”不过三言两语的事儿,让郭妈妈在门外告诉他就行。
  “闲的你。郭妈妈忙着给我归置书房呢。”蒋徽搂紧他,红艳如花瓣一般的唇点了点他唇瓣,“真招人烦,我可没打听过你写过什么。”
  “我就没正经写过什么。”董飞卿笑起来,手臂向后扬起,揽住她,面颊摩挲着她的面颊,“拿得出手的笔墨,不过是科考时那些官样文章,画你也见过,大多是工笔画,画得最多的,是我那时候养着的猫猫狗狗、鹦鹉金鱼,再有就是程家唐家几位长辈的画像。”
  “没画过马?”他爱马是出了名的。
  “画不出。”他牵了牵唇,“喜欢到骨子里的,我大多画不出,总是半途而废,几笔之后就作罢。”
  蒋徽想一想,“大抵明白。”
  “或许是心不静的缘故。”董飞卿略略转身,湿淋淋的手臂绕住她修长的颈子,“跟我东拉西扯,没用。说说,那么出名的话本子,到底写了什么?这事儿我要是不知道,实在说不过去。你要是不说,我今晚就去逛戏园子。”
  蒋徽生出满心笑意,“那你就去,不关我的事。”
  “……但是,那太傻了吧?”真的,想想就太傻了——去戏园子看妻子写的话本子衍生出来的戏,别人怎么想放到一旁,自己先就觉得奇怪了。
  蒋徽笑得身形微颤,“不管。”语毕,就要抽身离开,“弄得我衣服都湿了,我去换下。”
  “我不去了,最起码,今晚不去。”他视线扫过她胸前由于沾了水更明显的曲线,揽紧她,空闲的手臂亦在同时助力。
  几息的工夫之后,蒋徽身形悬起,“董飞卿!”她恼火地低呼。
  他却是从容,她身形落入水中之前,没忘记帮她除掉脚上的睡鞋。
 
 
第35章 日常(3)
  热水漫过浴桶, 倾泻到地上。
  “又发疯……”蒋徽气恼地嘀咕着,尝试着起身离开, 衣服浸了水, 贴在身上, 特别不舒服。
  “你先招惹我的。”董飞卿搂住她, 笑意到了眼底, “刚刚是谁又亲又搂的?”
  “……”蒋徽嘴硬,“你不说有定力么?我也没做什么啊。”
  “这可不是用得着定力的日子。”董飞卿凑过她耳畔, 啃啮着她的耳垂。
  “好,”蒋徽难耐地蹙了蹙眉,“过了这一阵, 你看我怎么招惹你。”
  董飞卿轻笑,“说实话,我真不信。”她招惹他?到了该相安无事的日子, 她不闹着跟他各睡各的, 他就烧高香了。
  摇曳着的烛光就在不远处,蒋徽捞起一点水,扬出去。烛光熄灭,室内陷入漆黑。
  湿淋淋的衣服先后落到一旁的杌凳上。
  本就细致的肌肤,在水中他的掌下, 变得更为滑\\\嫩,也更为敏感。
  她贴紧他, 以此阻止他的手在起伏处流连。
  他灼热地索吻, 修长的手指抚着她脊椎, 一寸一寸游转。
  气息不宁时,把住她,帮她抬身,再缓缓下沉。
  她轻轻地抽着气,手落在他肩头,咬了咬唇,老老实实地道:“不会。”这情形,真的让她无措。
  他逸出低低的笑声,“这小模样儿,我喜欢。”这些事情上,她不大肯动脑子,总会慢他一拍。但是,这多好。
  蒋徽没好气,又没别的招数可使,便勾过他,以吻封唇。
  水波浮浮沉沉,她在他怀里起起落落。
  水太柔,太温柔;他太热,太热切。
  头脑有些混沌,鬓角已经汗湿。她摇了摇头,似弥漫着雾气的明眸执着地凝着他的眼睛。
  他扣住她后脑,勾过她,轻如蝶翼般的亲吻落在她眼睑。
  掌中腰肢随着他手势款摆,越来越快。
  她的手寻到浴桶边缘,扣住,越来越用力,到底是敌不过层层叠叠再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滋味,喘息着呻\\\吟出声。
  他亦克制不住地闷哼一声。
  这滋味太美,亦太磨人。欲\\\仙欲死,不过如此。
  ……
  夜半,蒋徽辗转反侧,许久不能入睡。
  “有心事?”董飞卿问她。
  “没。”
  “那是怎么了?”
  蒋徽说道:“我在想,要不要去厨房一趟。”
  他没绷住,笑了,“饿了?”
  “有点儿。”
  略沉了沉,董飞卿坐起来,蹬上裤子,“小姑奶奶,等着。”
  蒋徽闷声笑起来。
  他商量她:“下碗面吧?要是没现成的面条,就来碗汤。”
  “……不想吃,想吃辣一些的。”
  “我看你还是不饿。”他说,“服了那么久的汤药,胃还没缓过来,这也用我告诉你?”
  “好吧,你看着办。”
  他回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过了一阵子,他折回来,在外间唤她:“蒋徽,来。”
  蒋徽哦了一声,披衣下地。
  他做了一小碗豆腐蘑菇汤,一小盘笋炒青菜,又随手切了一碟子金华火腿。
  菜很可口,是他惯有的做法,汤很鲜美。
  蒋徽很开心,津津有味地享用。
  他凝了她一眼,笑了笑,转去洗漱,再折回来的时候,她已吃饱,漱了口。
  “来,抱着。”他对她张开手臂,勾一勾手。
  蒋徽笑着投入到他怀里,猴到他身上,“今儿怎么这么好啊?”
  董飞卿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没说话。
  他只是在做汤的时候,又想起了她生病期间的样子。
  羸弱、隐忍、安静,膳食方面,要当小兔子一般养着,能入口的只有味道寡淡的羹汤。
  熬过来,真的不容易。
  翌日,董飞卿去福寿堂找邱老板,临出门叮嘱蒋徽:“大概很晚才回来,你早些睡。”
  蒋徽说好,待他出门后,给郭妈妈安排差事:
  选一两个适合常来常往的花农,其次是物色一个做玻璃物件儿的作坊。香露做出来,放到精美的玻璃瓶里,才能相得益彰。
  再就是盛放香料的瓶瓶罐罐、小匣子,也要找适合的店家或是作坊。
  外院的刘全听说之后,径自来找蒋徽:“这类事情,您交给小的不就得了?我所知的门路,怎么也比郭妈妈多。公子眼下又没事差遣,我真是百无聊赖的。”
  蒋徽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辛苦你了。不用急,天热起来之前定下来就好。”
  刘全笑着称是而去。
  蒋徽又对郭妈妈道:“你到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铺面。不需讲究地段,香露、香料之类的东西,只有喜好的人才会添置。只要不是太偏僻就好。”
  郭妈妈会意,笑吟吟出门。
  蒋徽去了书房,铺开纸张,用心描绘想要的铺子里的陈设。这些她不会买现成的,等到铺面定下来,陈设的尺寸也就能确定,到时候再请专人打造——她以前为叶先生张罗着做了不少家什,自己就有相熟的巧匠。
  林林总总的,都不是朝夕之间能定下来的事,她也真不着急,每日手边有事做就好。
  而且,就算着急也不成——几幅寄放在铺子里的画,不可能当即卖出去,老板总要矜持一番,等客人把价钱抬高到他满意的时候才会出手,如此,他能分到更多的利钱。
  这种与生意人打交道的方式,不知道别人,她很喜欢。省心,双赢,谁也不欠谁人情。
  至于修衡哥给的银钱,她已经放到了自己那个一直上锁的小箱子里。等以后有了自己觉得可以信任的银号,便存进去。
  哥哥照顾自己是一回事,自己照常度日是另一回事。
  说起来,银钱方面,她一直算是得过且过的人。手里银钱多,便多花,过得奢侈一些;手里银钱少,便少花,几百文钱过一个月的时候也不少。
  初离京的时候,她手里有几千两银子——换了平头百姓,三代人都衣食无忧了,但是,她不到三个月就花完了。
  并不着急,置办了行头,行至何处,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看风水。
  这事儿,在知道她经历的人看来,大概都要啼笑皆非——自己年幼时就被算命的人坑过,因此有过最艰难的岁月,自己长大之后,不论做什么,都不该染指那个行当。
  或许只是置气。跟这世道置气,跟过往置气,更与自己置气。
  归根结底,她是通过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做那个行当,不同于那些江湖骗子。
  那时候,她也真是打心底不想让自己活得舒坦、顺心。
  遇到八字很好的,她避免人因此忘乎所以,强调存在的隐患;遇到八字不好确实命中带煞的,便在强调益处之后,说服其人所在的门第化解。
  化解的法子,其实是万变不离其宗:合。
  这是叔父婶婶无言地告知她的道理。
  人心合,己心平和,再有亲友相助,只要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的命格,运道都可以化解。
  人不能胜天之时,大多是天灾;至于人祸,要看的终究是人心。
  她是太明白,外人给予的冷漠、轻蔑有多伤人;外人给予的扶持、照拂又有多温暖——那温暖,是让她受益终生的。
  她自己的路,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是自己选择的,无话可说,但若能帮一些人改变运道,便知足了。如此,形同于给幼年的自己讨还了一份公道。
  就是在那段日子之中,一次次观望到后效颇佳之后,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心结逐步打开了,释然了,放下了,她才开始涉足别的行当。
  有一度,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或老死在江南,死在与董飞卿重逢的地方。
  江南,她喜欢么?
  不。
  她生长于京城,习惯亦喜欢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烟雨柔婉的景致,太多人向往,但在秋雨、冬雪应该频频降临之时,每一日都会怀念京城的秋雨、红叶、冬雪、寒梅。
  不习惯,仍要留下。
  就是应该停留。
  当晚,董飞卿回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册书。蒋徽写过的话本子,他找到了两册手抄本。
  走到内院的时候,又看到了她为他留了灯。
  他心里暖暖的,但先去了书房,把两本书册存放起来,这才回到正屋,沐浴歇下。
  这一次的蒋徽,大抵是因为逐日的熟悉心里安稳之故,在他进门时,没被惊动,仍是酣睡。
  董飞卿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熄灭了羊角宫灯,转到她睡的里侧,分过一半被子。
  蒋徽动了动,很快就安静下来,一臂落在他腰杆,小脸儿埋在他胸膛,蹭了两下,随即拍拍他的背。
  董飞卿失笑,继而寻到她的手,温柔地握在掌中。
  就这样,手握着手入眠。
  翌日清晨,蒋徽醒来时,董飞卿与她提及一事:“昨日接了一档子事。过几日,我得出趟门,三两日就回。到时候,你留在家里,乖乖的,好么?”
  蒋徽揉了揉眼睛,把他的言语消化掉之后,说:“不行。”
  “嗯?”
  “不行。”蒋徽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准。”董飞卿皱眉,“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想凑热闹?”
  “不管,就是要去。”蒋徽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董飞卿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呢?”
  确切说起来,那不是好不好,不是依赖与否,是不论让他怎么想,都有点儿别的意味。
  “蒋徽,”他拍拍她的脸,让她真的清醒过来,凝视着她懵懂的大眼睛,“你是不是还在害怕什么?我指的是对——我们。”
 
 
第36章 依赖
  蒋徽奇怪地看着他, 反问:“我有什么好怕的?”
  董飞卿道:“那就听我的。”
  “不。”蒋徽搂住他,轻轻地咬了他下巴一下,“就要去。你要是不答应, 我就偷偷地跟着你。”
  这算是撒娇么?董飞卿这样想着, 唇角上扬,啄了啄她的唇, 暂时把这话题搁置, “到时候再说, 横竖是几日后的事。”
  “嗯。”蒋徽阖了眼睑, “你再想想。”
  “……”明明是她应该再想想。这小崽子就是这点不好, 在一些事情上,比他还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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