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玖不理白杏，只继续拉着唐云音的袖口撒娇:“师姑~”
唐云音看着文玖的小模样，没一会儿心就软了，“也罢，你跟着去也可以，但是可不许给师姑添乱，师姑今天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马车慢慢停在了封月楼前，文玖张望了两下，满脸疑惑道:“师姑，这儿是吃饭的地方，师姑饿了吗？”
“不是啊，是师姑要见的人就在这楼上。”唐云音牵着文玖往封月楼里走，“等师姑处理完事情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云姑娘，公子在楼上等您。”高穹一副笑脸迎着唐云音往楼上走，心里揣测着云姑娘会是自己第二个主子的可能性有多大，若是很大，那他一定得在叶狸那家伙出手前先抓住先机。
“咦，你怎么把你的小师侄也带来了？”沈衍看到文玖有些意外，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云音这次来是为了和自己讨论刺杀皇上幕后主使一事，怎么会带着个小鬼来。
“文玖待会儿楼下等我便好，你让高穹给他备些糕点。”唐云音盯着沈衍面具下的双眼，问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文玖就是我师侄的？你应该从未见过文玖吧。”
沈衍挑眉轻笑:“我这封月楼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若连一个小小的蓬莱岛弟子都查不出来，倒更是稀奇了。”
这句话惹得文玖很是不满，恶狠狠地瞪了沈衍一眼，随后在唐云音的眼神安抚下转身出去了。下楼时，文玖仍愤愤不平地想:这人就是师姑说得很重要的那个吗，回去得好好和师姑说，这家伙只是徒有虚表才行！
“惹恼我的师侄你很开心吗？”唐云音撇了下嘴角，给沈衍倒了杯清茶，“你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你能主动来一次封月楼，我心情自然是好的。”沈衍笑着道:“至于你那个小师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逗弄他，可能是他长得比较像我儿时的模样吧。再者，云音，他不走，接下来的话你也没法子跟我说。”
“江湖中盛传封月楼楼主才智过人又文武双全，说得可是你？”唐云音没有急着说事情，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问得事沈衍已经全部都掌握了，既然如此，不如一步一步让他心甘情愿说出来。
听到这么夸赞的话，沈衍一乐，大方承认道:“说得自然就是本公子，难不成你不相信？”
“为何不信，你确实如此，只是我好奇罢了。”唐云音抬手轻轻覆在沈衍的银色面具上，“你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摘下过这道面具。七年前我们初见时，便是如此，现在依旧如此，沈衍，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在我面前摘下它？”
沈衍握杯的手轻颤了一下，慢慢收紧，用一副不以为然的语调道:“红颜枯骨不过都是皮相，你若是想看，我摘了便是。”这样回答只是因为沈衍相信唐云音只是想要自己的态度，摘与不摘并不重要。
果然，唐云音按下沈衍抬到一半的手，笑着道:“你等等罢，我怕到时太过失望，从此再也不愿见你了。”
“真是可惜，我本想着你若是看了后，立刻以身相许该怎么才好，现在看来倒不必担心了。”沈衍耸了耸肩，略表遗憾。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唐云音白了沈衍一眼，随后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问道:“不知你可有听说过玄铁弓与玄铁箭？”
“自然是听过，兵器榜上排行第七的神兵器。”沈衍扫了唐云音一眼道:“你不习武，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要我帮你寻过来吗？”
唐云音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它们在哪儿。如今玄铁弓在陵阳侯府，玄铁箭在皇宫。我只想知道是否玄铁箭只能在玄铁弓上用。”虽然自己知道这是，但是还是求得一个确切的答案来得放心。
“确实如此没错。”沈衍颔首，“我记得这两件宝贝极为重，非常人之力可用。”紧接着沈衍皱起了眉毛，“怎么，难道宫里的传闻是真的，丞相他.....”
“父亲只是被人诬陷，所以我才会来这儿问你这些事。”唐云音解释道。
沈衍一副受伤的模样，双手捂在胸前，可怜巴巴地控诉道:“原来云音你来见我并不是挂念我，真得是太残忍了。”随后表情一转，认真道:“既然如此，云音你为何不去陵阳侯府问个清楚，毕竟玄铁弓一直在他那儿。”
唐云音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它们在哪儿。如今玄铁弓在陵阳侯府，玄铁箭在皇宫。我只想知道是否玄铁箭只能在玄铁弓上用。”虽然自己知道这是，但是还是求得一个确切的答案来得放心。
“确实如此“并不是如此，楚峤曾在祭天大典之前与我说过玄铁弓被戴青筠借走赏玩了。可是怪也怪在这儿。”唐云音忍不住皱眉道:“若要说是其他人借走的，我尚且可以去求证一番，可是戴青筠是个双腿被废的人，万万不可能用得了这弓箭的。”
“他用不了，别人可用得了啊。”沈衍觉得唐云音难得犯了次傻，颇为可惜道:“那戴青筠大可以把玄铁弓交给别人去用，怎么可能自己亲自前去动手。”
唐云音道:“我考虑了这一点，可是楚峤说祭天大典那几日，戴青筠都只是在他府上每天赏玩一会儿，从未把玄铁弓带出府过。所以若真像你说得那样，除非这世间有两个戴青筠和两把玄铁弓。”
“若果真如此呢？”沈衍摸着下巴，绕有兴致地盯着唐云音问道:“若那个在陵阳侯府的戴青筠其实是个假的呢，那把玄铁弓在过程中也被人调包过呢？云音，你还是考虑的少了些。”
唐云音听完这些话，认真想了一番，“可是即便如此，戴青筠又为何要去刺杀皇上呢？他的妹妹是贵妃，祖父是大将军，明明一切都好。何况若真是他，那他也一定会千叮咛万嘱咐命人千万不要伤到自己的妹妹才对。可是那日我在场，那支箭的角度若说是冲着皇上和贵妃一齐来得也不为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沈衍一步步诱导唐云音往深处去想，“有一种可能是，其实那支箭原本想要射中的就是戴贵妃而非皇上。皇上只是那个幕后之人的障眼法。”
“可是谁又会这般恨戴贵妃呢？”唐云音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除了我之外，戴媛媛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得人并没有许多。”
沈衍眸光微闪，试探性地问道:“云音，你觉得会不会是皇上自己做得这件事，他只是在为你报仇泄恨罢了。”
“不会的。”唐云音答得飞快且斩钉截铁，苏铮尚且不知道她正在的死因，就算是知道了，苏铮也不会这么做，他会做得是永远不见戴媛媛，他会给戴媛媛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与爱意。
“若他真得这般做了，你会如何去想？”沈衍不依不饶，坚持问道。
唐云音摇了摇头，“若果真这般，我也不会感激他的。”若不是他自己放不开地那个心结，又怎么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可惜话说到一半未完全，听到沈衍的耳朵里，便成了另一种意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也许他只是想为你做些事。”沈衍低着嗓音, 嘴角有些苦涩，自己做得好似更过分了些，云音若是知道, 不知又会如何想。
唐云音并不知道沈衍在想些什么, 见他有意替苏铮开脱，不免有些奇怪, “难道你所说是真的？”
“并不是，我只是随意做了个推断。”沈衍抿了口茶, 接着道:“云音, 你若是要救唐丞相, 还是需得从戴青筠身上着手，正巧他也是戴家的人，或许可以帮你些。”沈衍说这些话时有些心虚地左右扫了几眼, 所幸脸上有面具遮住。目前他能做得就是尽量帮云音了，这样一切大白之前他还有时间来让这一切顺理成章。
唐云音疑惑地看了沈衍一眼，道:“戴青筠他是戴家的人，又怎么会帮我？”
“他是戴家的人没错,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帮你。”沈衍眨眨眼，“云音莫非是在不信我？”
唐云音将信将疑，内心思索着沈衍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虽然自己与沈衍认识多年，但对其的了解也是寥寥无几。
说话间，两人谁也没发现文玖悄悄溜了进来。文玖原本在楼下吃着糕点自得其乐，突然想起今日的任务是保护师姑。楼上那个戴面具的人又那样不可信, 万一师姑被那人拐跑了可怎么办？想到这儿，文玖趁着高穹没留意，一个闪身就窜上了楼。
刚进了屋便听见那个戴面具的人问师姑是不是不相信他的话，明显是不怀好意！文玖在心里喊道:师姑，快说不相信，不要被他骗了！
只见唐云音对沈衍露出一抹笑意，眉眼弯弯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呃，文玖的小脸瞬间垮了半边，诶，果然师姑心思太单纯了。在文玖眼里，师姑是个刚刚苏醒一年的人，比自己更没有心机，所以要去提醒师姑才是。
文玖悄悄靠近沈衍，准备趁他一时不备摘下他的面具，哼，让你骗我师姑，我要拆穿你的真面目。
到了一半，文玖突然停住了，沈衍的青色衣裳下一个东西吸引了他。那是个挂在沈衍腰间的玉佩，本也没什么稀奇，公子们都爱在身上配个玉石，可是这枚玉佩让文玖呆住了。
呆愣住的文玖一时间忘了屏息凝神，沈衍和唐云音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沈衍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家伙武功造化如此之高，唐云音也觉得惊讶，问文玖道:“你何时进来的？怎么都不告诉师姑一声。”
见文玖一直愣在那儿盯着沈衍的衣裳看，唐云音又唤了一声:“文玖？”
沈衍顺着文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发现文玖盯着的是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这玉佩是母亲生前送与自己的，难不成被文玖看上了？沈衍眉头大皱，这东西即便是云音看上了自己也不会送出去的。
文玖被唐云音的声音惊醒了，缓过神来后的一瞬间扑向沈衍，一把抓住沈衍腰间那枚玉佩，大声对唐云音道:“师姑，这个人是个贼，这玉佩分明是我在龙潭寺里丢的，一定是这个人偷了去的，师姑，你瞧瞧。”
说完也不理会沈衍，直接略带粗鲁地把玉佩扯了下来递到了唐云音的手里。
唐云音朝沈衍略带歉意的一笑，却发现沈衍并没有反感文玖的动作，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文玖，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唐云音还是能感受到沈衍此刻一定很惊讶。
唐云音一时间想到，难不成这玉佩真是沈衍从文玖那儿偷来的？赶紧低头看玉佩，只见那玉佩正面刻着一个行书的沈字，背面是副萱草图。这分明和文玖之前给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日龙潭寺庙会，若沈衍真的在场，那以他的性子去捉弄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是极有可能的，思及至此，唐云音带着些许狐疑的目光瞟向沈衍。
“你说我是个贼，这枚玉佩是从你身上偷走的。”沈衍头一次没有回应唐云音，盯着手中还揪着自己衣服的文玖，问道:“所以你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是吗？”
“那是自然。”文玖脑袋一扬，哼了一声，随即又急忙纠正道:“不是我也有，而是只有我才有，你这枚就是偷得我的！”
“那你可有证据？”确定文玖真得有玉佩后，沈衍倒也不急着问了，恶劣的性子上来，就开始逗他道:“你这般在你师姑面前污蔑我，现在又没有证据，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衙门口告你诽谤？”
“你，你，你......”文玖你了半天也没想到反驳的话来，气得直接到唐云音那儿告状去了，“师姑，你看他，分明做了坏事还想抵赖。师姑你是知道这玉佩是我的的，快帮我作证。”
“文玖，你先来师姑这儿坐下喝些水。”唐云音赶紧给文玖顺毛，顺便瞪了眼沈衍，“你怎么总爱逗别人，我这师侄确实是有这块玉佩的。沈衍，若不是你偷得，文玖说不定会同你有血脉之亲。”
听到这话，文玖立马放下杯子出声抗议道:“我才不要和这个贼有什么血脉之亲！”
“那如果沈公子未偷你玉佩，岂不就不是贼了？”唐云音问了文玖一句。
文玖撇了撇嘴，算是勉强认同，随后凶巴巴地看了沈衍一下，只是眼神里没有多少威慑力罢了。
唐云音见文玖安静下来，便又对沈衍道:“我这个师侄是个弃婴，被我大师兄遇着抱来了蓬莱岛，之后便被赐名叫文玖，又因为那枚玉佩的关系，所以文玖的大名便是沈文玖了。沈衍，你与文玖同姓，玉佩又是一样，好好查下去也许会是同宗，倒是也能找到文玖的亲生父母。”
听到这儿，文玖又开始囔道:“师姑，我才不要知道什么亲生父母呢!我是蓬莱岛上的弟子，到老都是，我只想和师姑还有叶沼还有师父还有蓬莱岛上所有人在一起。”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态倒是不错。”文玖的一番话说得沈衍很是认同，顿时点头道:“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苦，生你时便抛弃了你的人，不相认又有何妨。”
显然此时沈衍并不能知道文玖与自己的真正关系，日后再想起今日这番话，十分羞愧难当。
“所以关于文玖的身世，沈公子是不想说了？”唐云音可不像文玖那样好骗，虽然沈衍说那些话时，语气里的情绪并不全然是假的，“还是你打算过些日子再说。”
“云音聪慧过人。”沈衍单手托着下巴，凑近他道:“我确实是不想说，不过你若真想知道，三日后再来如何？云音你总得给我一个翻阅族谱的时间吧。”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你这几日是怎么了？”陵阳侯府, 楚馥看着自家弟弟总是沉默的样子，有些着急。
楚峤抬头对楚馥安抚一笑道:“我无碍，长姐不必担心。”
记得唐云音进宫的那日, 晚些时候他也进了次宫。果然在长乐宫里找到了苏铮, 偌大的宫殿显得苏铮无比孤独。
他问苏铮，“皇上, 会想她吗？”
苏铮回他，“自她离去, 无一日不念。”
他与苏铮自幼就是彼此的玩伴, 后来大一点, 他是苏铮的伴读，再后来他们是君臣。一直以来，他从未想从苏铮那里得到过什么, 除了鸾儿。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与苏铮去争过，因为他能感觉到鸾儿是爱慕苏铮的。但是现在鸾儿对苏铮的心已经不在了，他却有些畏缩不前。君臣之争, 自古几人能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