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你都看见了?”燕喃俏皮地挥挥手头的燕子令。
  阿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元峥和燕喃愕然。
  “你这是做什么?”元峥问。
  阿白抬起头来,满眼激动,他亲眼见到了这大家伙是如何在呼吸间灭了忠亲王数千人!
  这岂止是宝藏!这是圣物!这是神物!
  怪不得娘曾说过,只要有这宝藏,别说要苗疆独立,就是管大梁皇帝要他的半个江山都行!
  阿白激动万分看着元峥和燕喃,“求四爷和圣女,允我苗疆自立成国!再不受大梁管辖约束!”
  他之前也提过这个要求,元峥是早答应过他的,将来若是萧齐坐龙椅,那阿白的要求也还算好说。
  燕喃看了眼萧齐道:“大梁新帝英明仁慈,想来会答允你的,不过。”
  她歪着头道:“你为何对苗疆立国如此执着?”
  阿白到此时也再不隐瞒,泪眼蒙蒙道:“我本姓云,本名,云白楚,巫字,乃是取自我娘的族类,巫兽族。”
  他说到本姓云的时候,元峥身子微微抖了抖,死死盯着阿白道:“你和靖南王府,是什么关系?”
  靖南王,云氏,驻守靖南边境已数百年。
  阿白对上他的目光,“我娘本是靖南王府八大金刚护卫之一,因与王府内云十七爷相好,有了我,按王府规定,娘所犯禁例,理该被处死。王爷见我爹娘乃真情,开恩饶娘一命,对族人只称爹暴毙,将爹娘逐出苗疆。”
  说完垂眸,声音却更加坚定:“娘说,她们刚离开王府,王府就遭到灭顶之灾,一家数百口,尽数死在萧琅所带领的骑兵箭下!爹回去相救,从此有去无回,娘带着我远走他乡。娘说过,此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能恢复本姓。”
  他还未说完,燕喃已震惊至极地朝元峥看过去。
  元峥脸色比纸还白,靖南王府十七爷,那是这个元四爷父亲的十七弟,而面前的阿白,是这个元四爷的亲侄子!
  元峥一步一步走到阿白面前,弯下腰,扶起他来,抿了抿唇道:“来,你先回元府,我让我翁翁,给你讲个十七年前的故事。”
  众人走出街巷外,梁府和忠亲王府的马车还停在原地。
  萧齐和梁湛、元峥同车商议接下来的事宜,燕喃让钟永将金豆背上车,阿白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口,是被血蝠咬在手背上。
  “我有常用的解毒药草。”阿白看了看道:“不知道对血蝠的毒能不能管用,不过这毒不难解,请鹿神医开个方子便行。”
  燕喃点点头,看着阿白有些唏嘘。
  阿白给金豆伤口敷上药,又替他活络血脉,金豆忽“呀”一声,揉着眼醒过来。
  “豆哥?”燕喃松口气,“你醒啦!”
  金豆眨眨眼,看清了眼前人和身旁车厢,一骨碌坐起来,着急忙慌道:“金子!那么多金子!都搬回来没?”
  燕喃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戳他肩膀,“你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金子。”
  说完自己也叹了口气,一摊手,“都没了!”
  “啥?”金豆这一声洪亮有力,完全不像个刚刚昏迷醒来的病人。
  钟永在旁边绘声绘色将那飞行舱怎么抗住石块崩塌,又怎么跟幻术一般转眼间灭了千军的事迹说了一遍,当然,密库里的箱子也保不住了。
  金豆愣愣听完,揉揉耳朵,再转向燕喃确认道:“金子真的都没啦?”
  燕喃哭笑不得,“不过。”
  她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来,“上次我已经把夜明珠都给带走了。”
  那珠子在她掌心里熠熠生辉,“算是挽回点损失吧。”
  金豆忽咧嘴一笑,伸手在腰间掏啊掏,一块金元宝,两块金元宝……活生生掏出来六块金元宝!
  得意道:“幸好我见那疯婆娘冲出来就顺手抓了几块走,也挽回点损失!”
  燕喃张大嘴,看着金光闪闪的元宝,眉开眼笑一拍金豆后脑勺,“好你个豆哥!”
  钟永在一旁抽抽眉,“难怪我背你那么沉呢!”
  他说着,也从袖兜里掏了掏,颇不好意思递到燕喃面前,“我没顾得上,只拿了四块出来。”
  这就十块金元宝了!燕喃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青衫不好意思清咳一声,也从衣衫里开始往外掏,“我也是看形势不对,就赶紧救了些出来。”
  她身形瘦,衣裳又宽大,一块接一块儿往外掏,竟足足掏出八块来!
  金豆和钟永早笑得乐不可支!
  “哎哟!”燕喃捧着肚子笑开了花,“你们都好样儿的!”
  阿白见这几人刚刚死里逃生就乐成这样,弯了眉眼摇摇头,笑容挂在嘴角消不掉。
  开封城东南角出了怪事,火光炸上天,道观瞬间成平地。
  即使再封锁,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全城。
  隆德殿内,萧衡捧着头听萧齐说完整个经过,无力瘫趴在案前,肩一抖一抖起来。
  特意被叫来陪着他的文小娘子坐过去,不顾在场有人,安慰地握住他手。
  萧齐垂下眉,眼眶也红了。
  进宫之前,元峥及梁湛已和他商议好统一口径。
  萧齐的身世当然会一直保密,萧家王朝,已经成为大梁人骨子里的认知。
  而今日下晌的具体经过,就是他们进入地下宝库,发现了神秘物,这神秘物谁也不知该如何操控,结果不但崩塌了地库和道观,还误伤了禁军,包括忠亲王、马禹在内的人,都意外身亡。
  文准与唐侯也在殿内,看着殿堂中央那腾升在燕子令上方的球形舱,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事儿,不是亲眼看见燕喃示范怎么进入球形舱,又怎么打开那全息影像,他们谁都不会相信。
  可眼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那忠亲王在寻宝过程中遭遇意外,也就不稀奇了。
  更何况整个过程是萧齐亲眼所见,谁都不会有所怀疑!
  萧齐哽咽着,过去掰起萧衡的身体,哑着嗓子道:“二哥,你振作些,娘那边,还得你去。”
  萧衡手捧着脸不肯放,手背上有泪滑下,肩膀一抽一抽,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过许久方才平静下来。
  交代过忠亲王的死讯,其他事情都变得简单。
  那飞行舱对其他人来说,都如同死亡神器一般,无人敢碰,再说只有燕喃能顺利入舱,萧衡与萧齐一致决定将燕子令交由她保管,再责成她将影像中的内容整理成文,交由大梁各部去实现完成。
  萧衡如元峥意料之中的不肯再将皇帝做下去,只想办完忠亲王的丧事之后,与文小娘子和文三爷一同前往西北。
  宫内龙椅一日之内三度易主,最终定位于萧齐。
  梁湛松一口气。
  元峥松一口气。
  萧衡自己也松一口气。
 
 
第509章 天启元年
 
  新的灵堂在永宁帝的灵堂旁搭起,皇城之内,两日三命,处处缟素,哀乐戚戚。
  鲜有人知道,新的命运,便在这一日之后眷顾了整个大梁。
  安排好宫里事宜,已是掌灯时分,梁湛来向萧齐告辞。
  萧齐登基的旨意已发,萧衡禅让帝位,本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是以除了感叹命运起伏变化之快,朝堂众人接受起来并不太难。
  萧齐正与礼部尚书等人商议忠亲王谥号以及新帝登基的祭天流程等等,见梁湛进来,挥挥手让众人先退下。
  “起来吧。”萧齐原本清朗的声音略有些哑,想来是这一日折腾,劳累疲惫。
  说完背起手,背着梁湛站到花窗畔,看殿外夜色中的宫城。
  梁湛站起身,见面前少年身板挺直,英姿凛凛,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傲气,又见他自从在道观情绪失控之后,回来再未流露出任何情绪,把所有事都处理得极妥,不由生出一丝自豪感。
  “齐儿。”他颤声喊了一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齐背影无动于衷,并不转身,平静道:“这件事情,还请少宰大人让它烂在肚子里,既然送走了我,那就不必再想让我回去。今夜我母亲进宫,我会奉她为太后,好好孝敬她。至于梁府,仍然是我们萧家的姻亲,今日你们父女有功,我后头自会有赏。”
  梁湛听他冷静淡定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心酸又寒,没有父子相认的抱头痛哭,没有认祖归宗的血脉深情,这就是他想让梁家血脉拥有天下的代价!
  同时又颇为欣慰,这样的冷情,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很好,忠亲王其他不说,确实将萧齐培养得很好。
  他听萧齐说完,闭着眼点点头,又重新跪下地,沉默良久,所有想说的话终于还是吞回肚子里,只垂首道:“臣,告退。”
  待梁湛离开,萧齐仍旧面向殿外而立。
  殿内静悄悄的,龙涎香袅袅。
  萧齐忽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道:“齐儿,你做得很对。”
  “爹?”萧齐猛地转身,殿内空荡荡无一人。
  他呼出一口气,幻听了啊。
  萧齐眨眨眼,攥在袖中的手这才松了松,摊开掌心,四个指甲印清晰可见。
  走到这一步,不是不难受的。
  他重新转过身,看着挂一轮圆月的无垠天际,喃喃道:“是你教我的,帝王之道,首要绝情,所谓孤家寡人,这是得到天下的代价。要谢谢你,亲身给我上了这一课。要不然,我恐怕还会顾念你的恩情,对萧衡手软。
  “萧衡必须离开开封,我会让他在西北过得快乐,而梁府,是送上门来的再好不过的帮手,所以即使我厌恶梁湛,也会留他继续做宰相,起码他会尽心尽力辅佐于我,更何况,还有元四这尊战神,有这一文一武的二人护航,我相信自己能做得比以前的萧家人都强!”
  夜空寂静,一片云飘来,轻轻挡住半轮月,月下重重高脊的琼宫广殿,更显朦胧。
  梁湛与燕喃回了府,燕眉站在小绿天门口,燕喃先扑过去,“娘,风这么寒,您怎么出来了。”
  燕眉也已听说了今日道观种种,紧紧将燕喃拥在怀里,微笑着道:“没事就好,看来我今日是搬不走了。”
  梁湛眉一抖,急切道:“你要去哪儿?”
  燕眉让燕喃站好,看着梁湛道:“正是想与你商议此事,我本想搬去贞庆道观,但道观被毁,我想,暂且搬去燕回阁住几日,待寻好新地方,再搬离梁府。”
  梁湛急得脸都变形,平日里清隽沉稳的风度全不见,急急冲过来把住燕眉肩:“眉娘!为何要这样!齐儿当皇帝了,是我们齐儿当皇帝!喃喃也好好的,从此往后我们不必再忧心亡国战乱,我们可以一家子好好过下去了!”
  燕眉淡淡看着梁湛,也不挣脱,冷冷道:“对,他是皇帝,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梁湛被她这一问,想起方才萧齐对自己所言,心一冷,骤然颓丧下来。
  燕眉叹息一声,掰开他手,挽起燕喃胳膊要走,侧首道:“你到如今,仍是不懂我所求是什么。”
  燕喃见二人争执,也不插话,与燕眉回到燕回阁内,方问道:“娘,那你要去什么地方,可以陪我到出嫁后再走吗?”
  燕眉伸手指点一点她眉心,宠溺道:“不害臊,自个儿就算着出嫁的日子来,大丧一年不得嫁娶,你是让娘在这儿呆到明年么?”
  “有何不可?”燕喃笑嘻嘻缠着她:“反正你跟我住,也见不到梁少宰。”
  燕眉听燕喃提起梁湛,微微叹了口气,她坐到榻边,顿了顿方道:“娘最是舍不得你,不过你已经有好归宿,娘也放心。便等你出嫁吧,待你出嫁后,或许我去大佛寺念经茹素,带发修行也不错。”
  燕喃见她一副要忘却红尘事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想着她这些年经历过的苦难,蹭着她身边坐下,也不言语,紧紧将头贴上她肩窝去。
  大梁史载:永宁九年,帝薨,后继无人,永宁帝之侄忠亲王之子萧齐继位,年号天启。
  天启元年的中秋,大丧还在,整个开封城再无往年的喜庆热闹氛围,宴饮戏曲皆无,家家户户简单吃个团圆饭,赏赏月,便算是过了这个节。
  这一日,梁府也简单布下素酒素食,宫内除了给梁湛这样的一品大臣的素点,还额外赐了梁三夫人一份素点。
  燕喃心知肚明萧齐的心意,但燕眉情绪只是淡淡,她便也淡淡,整个家宴上,只有梁宛茹是真正兴高采烈在吃东西。
  用完宴,有人通报,文府来人了。
  燕喃在湖边凉亭内见到文小娘子倒是不惊讶,他们三日后就要启程回西北,她原本就说要抽空来道别一趟,惊讶的是,文三爷文准也跟着来了。
  文小娘子解释道:“萧衡最近情绪不好,我可能会留下多陪他些日子再走,不过,我哥是真个儿三日后就要带兵启程了。他说和宛茹打了个赌,今日来兑现。”
 
 
第510章 愿赌服输
 
  文准带着食盒,冷着脸看向一旁睁着一双圆眼好奇盯着他的梁宛茹,一提食盒道:“甑糕,你不是说不信我能做出比牛舌巷还好吃的甑糕吗?你试试看。”
  燕喃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文三爷眼看就要西征去了,还惦记着打赌做甑糕,这人还真是一根筋的脑子啊!
  梁宛茹则眉飞色舞蹦起来,“当真?快给我尝尝!”
  见这二人如此意趣相投,燕喃和文小娘子还有悄悄话说,遂挽着手出了凉亭,沿着湖岸缓缓散步。
  凉亭内,一打开食盒,喷香扑鼻,梁宛茹脸都快埋到食盒里,深吸一口香气,再拿起一枚甑糕放嘴里,“唔”一声眯起眼,满心的舒爽都溢出来,连连点头,“真好吃!果真比牛舌巷的还好吃!”
  文准难得见她夸自己一回,抿嘴一笑,淡淡道:“是吧?”
  又笑着问:“你可还记得当日说,若我做出来,你当如何?”
  梁宛茹只觉眼前倏然亮起光来,愣了愣,看文准月下的明朗笑容俊美无匹,由衷赞叹道:“三爷笑起来这么好看,为啥平时老绷着个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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