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别看她是个女子,这架势耍起来,干净利落,还真有几分帅气。
  燕喃接过擦擦额上的汗,喘着气一笑,“这叫泰拳。”
  “太拳?太极?”
  “安泰的泰。”
  “从什么地方学的?”元峥十分好奇。
  女子学拳,本身就罕见,更何况是这种他从未听过的拳术。
  “先生教的,防身所用,怎么样,四爷,要不要来试试?”燕喃练得来劲儿,甩着手摆开架势。
  元峥摇头轻笑,“你再练三年再说吧。”
  燕喃不服气,挥着拳头就往元峥身上落。
  元峥双手背在身后,一面侧身躲闪,一面点评,“速度凑合,角度刁钻,可惜力量不行。”
  燕喃打在兴头上,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练拳的活人对象,干脆手脚并用,半规矩半耍赖地追着他缠打起来。
  二人正闹着,竹林外传来一个吃惊的声音,“嵘儿!”
  “娘?”元峥也是一愣,转身迎向元二夫人。
  “二夫人。”燕喃赶紧收手,脸上一派正经,就差写上四个大字,“我在练拳”。
  元二夫人脸上的笑都僵了,捏着帕子捂在心口,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她是看见了什么?
  她的宝贝心肝儿子,竟然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少年嬉闹?!
  两人贴那么近,还扭来躲去!这是两个男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凭直觉,这少年绝对有问题!她可从没见过自个儿儿子和谁这般亲近的!
  她稳了稳心思,挤出一丝笑,“你翁翁派人来说,你若醒了,可先去见他,阿南公子也一起去。”
  平日元府诸人向元太师请安的时间是辰时一刻,这会儿还未到辰时。
  元峥点点头,猜测是昨夜的事儿有结果了,这些行动统统是瞒着元二夫人的,他看向燕喃:“咱们这就去吧。”
  “好。”
  二人说走就走,告别了元二夫人,匆匆沿着长廊往东走去。
  元二夫人见他们往前走了几步,立即踩着碎步跟上,近一些了,闪身躲到廊柱后,探出头来,死死盯着燕喃长衫下头偶尔露出脚后跟的鞋。
  见他们要走远了,又赶紧出来小跑几步,躲到另一根廊柱后,再继续盯着燕喃背影。
  “夫人!”跟在她身后的珍珠揪着八字眉,十分莫名其妙。
  “您这是做什么?”
  元二夫人“嘘”一声,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燕喃背影。
  待二人走远了,方扯过珍珠,抬手掩着嘴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个阿南公子,有些奇怪?”
  珍珠忧心忡忡的脸更忧郁,“阿南公子怎么了?”
  “他的脚,啧,好像挺小,还有他走路的姿势,你看那屁股,小却挺翘,下次他走路的时候,你仔细着看,哪个男人能扭得那么好看?端庄中带点妖媚……”
  元二夫人柳眉深锁,不过……
  若这阿南真是个女子,也太丑了吧!!
  这蠢儿子就这眼光?
  珍珠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夫人!”
  夫人怎么了?盯着男人屁股看!
  是不是前儿个一盆狗血,让少爷身上的怪东西跑到夫人身上了!
  元峥和燕喃来到毅斋时,元太师正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偏院翠竹发呆。
  “翁翁!如何了?”
  元太师轻轻叹一口气,“都死了。”
  元峥挑起一角眉,怎么会?
  若按他的布置和吩咐,对方就是想自尽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怎么也能留下一两个活口啊!
  怎么会都死了?
  “那究竟是什么人?”元峥最好奇的是这个。
  有什么人和元四爷有要命的仇呢?
  元太师缓缓摇头,“那些人个个死得坚决,屋内也没有任何痕迹,只能凭血蝠判定是苗疆的人,我少年时在苗疆游学,得罪过一些人,应是冲我来的。算了,人死了就好,以后你注意小心些,想来应该无虞了。”
  元太师转过身来,慈和道:“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免得你娘担心。”
  他说完挥挥手,“去吧,陪你娘用早膳去,就不留你们在我这儿茹素了。”
  元峥与燕喃向元太师告别,出来往西跨院行去。
  元峥蹙紧了眉。
  这谜团不但没解开,反而随着人死灯灭,成了个死结。
  燕喃也一路有些疑惑,追杀元四爷的人,就这么死干净啦?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二人回到西跨院,元二老爷已出门上差,早膳早已备好。
  元二夫人笑着看二人坐下,眼神不住往燕喃身上瞟。
  早膳照旧丰盛,食不言寝不语,元二夫人憋得够呛。
  终于等到用完漱口茶,元二夫人端起一盏山楂甜饮,轻咳一声,笑着向燕喃道:“阿南公子家在幽州?”
 
 
 
 
第056章 试探
 
  燕喃放下茶盏,恭敬答道:“是,在下幽州人士。”
  “家中还有何人?”
  燕喃微愕,迅速瞟了一眼元峥。
  不知道四爷是怎么和元二夫人说的,他们没就这个部分对过,别说穿帮了。
  元峥不经意道:“娘,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她家就她一人,开封还有个远房的二叔,好久没联系了,一时找不到人。”
  元二夫人听着心惊:孤女!不行!找不到人,是要讹上元家?不行!
  她挤出一丝干笑,想了想抬头道:“哎你俩帮我看看,这新换上的八仙过海六头宫灯如何?”
  元峥抬头看看,“挺好看。”
  燕喃警惕着呢,也不抬头,只笑道:“夫人眼光好,府上东西件件精致雅气,贵而不俗,华而不浮,正如夫人其人,这可不是靠钱能堆出来的气派!”
  元二夫人虽没能如愿看到她是否有喉结,但听她一句句夸过来,心飞得直往天上飘,放下茶盏撇一撇嘴,这小子长得磕碜,嘴还挺甜。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元二夫人转头示意珍珠。不一会儿,珍珠拎了个鸟笼过来,挂在廊下。
  元二夫人笑着道,“听说幽州人擅养八哥,阿南公子看看我这只蠢鸟如何?”
  她若看鸟,还得抬头,她就不信看不到她脖子了。
  燕喃微笑应道:“是,北地人喜欢养鸟,幽州人最喜八哥。”
  她却没如元二夫人意料中抬头,而是站起身径直走到窗前,透窗正好能看见那只全身混黑的八哥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元二夫人见她起身,忙跟过来站到窗下。
  小样儿,还会来这招,难道她知道自己起疑了?
  元峥也放下茶盏走过来。
  燕喃正看着那八哥发呆。
  真像,真像阿乌。
  她小时说话晚,还总咬字不清,渊哥哥捡了一只八哥,取名阿乌,让她和八哥一起学说话:“渊哥哥。阿乌。”
  渊哥哥将她抱起举过肩头,让她看阿乌在笼子里偏着脑袋打量她,精灵的黑豆眼咕噜噜直转。
  “渊哥哥。”阿乌很快就学会了。
  “渊多多。”她还只会这么说,满屋的人都笑得不行。
  她虽小,却明白大家都在笑她,小嘴一瘪,“啊呜”豆大的眼泪就顺着腮边流下来。
  渊哥哥忙笑着将她搂在肩头,摸摸她乌黑的小发揪,任她拱着脑袋把眼泪都蹭他衣襟上。
  “我们囡囡阿乌学得好呀!”屋里人笑得更欢了。
  她照旧把头埋在渊哥哥怀里。
  少年的声音温柔得似三月的风,“囡囡不哭,我喜欢听你喊渊多多。”
  她抬起头,挂着泪露出笑,小脑袋扬得高高的,哼,渊哥哥喜欢!
  后来阿乌被她给教坏了,她已经能脆生生地喊出渊哥哥,阿乌还是每天在笼子里蹦上蹦下,“渊多多,渊多多。”
  “阿南公子?”元二夫人看燕喃呆怔的模样很奇怪,一只八哥而已,那么好看?
  燕喃这才回过神。
  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心头很甜,可被唤醒后发现回忆只能是回忆,那甜就变成了加倍的痛。
  她眨眨眼,努力让眼泪回去。
  “这八哥真可爱。”燕喃笑着,“养得真好,叫什么名字?会说什么话?”
  元二夫人极喜欢这只八哥,见燕喃感兴趣,也来了兴致,“叫八宝,八宝,来说两句。”
  “天牌!地牌!双虎!……”
  全是叶子牌戏。
  元二夫人笑得哈哈直乐,燕喃也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都笑出了眼泪。
  “这八哥太有趣了!”燕喃啧啧称道。
  元二夫人也高兴,“哎,八宝,真乖,今儿财神是哪方?”
  “西,西!”八哥见有人捧场,拍着翅膀喊得更来劲儿。“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夫人真会养!四爷是人中龙凤,养只八哥儿也这么厉害,瞧这嘴儿伶俐得!听说呀,这八哥像主人,主人若蠢笨,再精的八哥都说不出话,得这主人聪明……”
  燕喃笑着一顿猛夸。
  待元峥与燕喃离开之后,元二夫人犹自站在廊下,手里拿根柳枝,笑着逗那八哥,“可让你露脸了,得意吧?一会儿我打牌坐西边,要是输了,回来就拔你毛,烤着吃,可记着了?”
  珍珠在旁惴惴不安:“夫人,可看到什么了?脖子上可有结?耳朵上可有耳洞?”
  “呃。”元二夫人讪讪放下柳枝,她给忘了,“再找机会吧。”
  元峥与燕喃回西跨院去,收拾好后还得出门去找院子。
  “那八哥,你特别喜欢?”元峥看燕喃脸上的笑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看起来脸都快要笑僵了。
  “特别喜欢。”燕喃笑着点头:“我最喜欢八哥啦!”
  元峥没再作声,他并不喜欢八哥,但他喜欢一只叫阿乌的八哥。
  二人带着金豆,绕着梁府逛了一圈,直花了一整日,后来还是在牙行的推荐下,找到在梁府西南角一个两进小院。
  离梁府和元府都很近。
  燕喃倒是比较满意,唯一犹豫的地方就是,太大了。
  她一个人住,一间房就足够,更何况越大的地方,要花的银子就越多。
  “就这儿吧。”三人跟牙行姜老三从院里出来,元峥帮她拍了板。
  “等等。”燕喃劝住他,“我再想想,姜大哥,还有小点的地方吗?”
  姜老三是个瘸子,锁了院门,一瘸一拐走到燕喃跟前,“这位公子,这可是榆林巷,全是高门大户的,就这种小院,只是各府上那些下人住的房,再小的,真没了!”
  “就这个,挺好。”元峥手伸到袖兜,“从幽州回来一路的花费我还没还你,这院子我先帮你付两个月租金。”
  姜老三咧着嘴直笑,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四爷果断!果然是做大事儿的人!是您的朋友,保金什么的您看着意思点就行,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啊?”
  燕喃还想阻止,一个月租金就是五十两银,幽州这一路也没花那么多,她不就倒欠四爷一笔了。
  眼见元峥已经掏了银票,咬了咬唇道:“行,多谢四爷,等我……,定会再还你。”
  三人回府已是暮黑,第二日便是蹴鞠会。
  燕喃早早躺下,一想到要见到春妮,又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到夜半,方恍惚睡去。
  ……
  第二日一大早,燕喃和元峥带了金豆、鱼肠,和元二元三一起往留仙园而去。
  几个少年刚离开,一辆半旧马车也“咯吱咯吱”驶出了角门,赶车的是元太师贴身侍从钟永。
  “先去观澜义学,再去真庆学堂。”元太师靠在马车后垫上,闭上了眼,他希望尽快见到娘娘。
 
 
第057章 圣女娘娘
 
  真庆义学堂是元太师办的三所义学之一,位于皇城东门口外“真庆观”后头。
  真庆观本是座香火凋敝的半废道观,已有数百年历史,听说前朝昌盛的时候,也曾经香火信客不绝。
  只因官家重佛轻道,到了这一代,真庆观便渐渐成了座清观,人迹渐绝。
  后来不知打哪儿来了个道姑,也不知哪年在里头住下,日日独自开门、打扫、进香、关门,倒是时时将观内几座天尊、真人像打理得干干净净。
  后来那道姑又收了几个女弟子,观内又偶尔有女眷上门求签问道,据说还挺灵验,一传十十传百,来求签的也就越来越多,道观算是又活了过来。
  真庆观最后院的一片殿堂,原本供奉的伏羲、神农、轩辕三皇像,称三皇殿,如今都只剩下三个坐墩,金身已不知去了何处,彻底空置下来。
  这偌大的地方便被元太师给租用来办学,又将与前院中间的隔门锁死,以免扰道姑清修。
  这义学堂本没有名字,为称呼方便,渐渐被人称作真庆学堂。
  真庆学堂专收开封府内家贫又颇有资质的好学弟子,从六岁到十六岁不等,免束脩,只要有足够好的资质便可进学。
  但极少有人知道这学堂背后的创办者,乃是当朝太师大人。
  是以元太师溜达到真庆学堂时,院坝里头的玩耍蹴鞠、投壶、铁环的孩子们,也不过以为来客是个普通老者而已。
  “您来了。”掌院李尧恭恭敬敬侯在后院门口,将元太师迎进屋内。
  “嗯。”元太师并不多言,点点头,带着随伯进了屋。
  “您可要先用茶?”李尧年过三旬,面容沉稳,貌极普通,正欲抬手端茶的右手,却只有四个手指头,小指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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