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野花——陈惜
时间:2018-07-10 08:30:58

  于容不着痕迹避了避,“对,不讨厌就行。”
  周意立舌头抵了抵右颊,哼笑,“那不好意思了,我要求高,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还真不会和她结婚。”
  于容愣了一秒,仍是笑着,“你会喜欢我的。”
  周意立神情淡淡的,“您太自信了。我还有事,不陪聊了。”
  丢了这话,他抬腿上楼。于容保持着笑,往外走。
  周意立认为,像于容这样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心气一定极高,在他这儿没讨到好,就会算了。
  未婚富二代多的是,比他年轻英俊的也有,比他年长成熟的也有,她还怕没人和她共享资源?
  经过程午房间时,周意立停下来,把烟抽到头了也没想出找她的理由。
  到了晚饭的点,程午迟迟没有到餐厅,周意立拨她电话。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这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程午瞧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有些意外,“周意立,什么事?”
  电流中传来他低低沉沉的笑,“出来吃饭。”
  程午笑笑,“过会儿,我还不饿。”
  周意立说:“不要太晚,厨师九点下班。”
  程午看完新闻联播才去餐厅,这会已经没有客人,厨师在外面坐着玩手机。她点了一份简单的扬州炒饭,挑了个靠窗位置。
  外面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客人在烧烤,炭火通红,青烟袅袅。楼上有人在打麻将,牌子哗哗作响。
  周意立就是其中一员,他嘴里叼着烟,摸了张牌用指腹感觉,丢出去,“七筒。”
  烟灰簌簌下落,他随意掸了掸。
  段老师捡回七筒,“诶,胡了,我就差这张。”
  周意立今晚手不太顺,把把给人送牌,他被烟熏得眯了眼,“这么早胡?还有三张没现,是我就等自摸了。”
  段老师说:“我不贪,赢你一家就够了。立哥你今晚的位置风水不行啊。”
  周意立笑道,“分人吧,昨天程午坐这就旺。”
  对家是杨江,提到程午,他顺口接话,“打个电话叫程小姐来替我吧,这把打完了,我下山接两个客人。”
 
 
第11章 
  伴随着杨江这话,高跟鞋声音响起,于容不请自来,她笑说,“我来替你吧,现成的,不用找人了。”
  除了周意立,牌桌上的人全都朝于容看过去。
  于容办理入住的时候,杨江就觉得她很眼熟,此刻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了,就是和周意立传绯闻那个女明……富家千金。
  于容的笑容滴水不漏,“刚好听见了,我也手痒,你们不介意吧?”
  杨江瞥向周意立,这人低头看牌,一丝余光都没赏给来人。
  啧,真是无情。
  正好杨江自摸,他推了牌,“行啊,你来坐。”
  于容甫一坐下,周意立收起桌上的钱,“我不打了,江哥你去下面问问还有没有想打牌的客人。”
  段老师连忙说:“别啊立哥,人民教师工资低,给个机会,让我多赚点外快行不行。”
  周意立把手里的零钱放到他面前,“全给你了,我今晚不熬夜,明早开车。”
  这是封他嘴的意思。
  周意立搭了杨江的肩,“ 下去吧。”
  杨江斜了周意立一眼,对于容笑,“稍等两分钟,我重新找个人上来。”
  于容紧了紧后槽牙,笑容不改,“不麻烦了,既然周先生不想打了,那就算了吧。本来我的主要目的也是周先生。”
  周意立懒得理她,径自往外走。他特意扫视楼底餐厅,见到了想见的人,朝她快步而去。
  于容心里跳脚,暗骂周意立混蛋,却依然笑盈盈的说了声打扰,提包跟下去。
  粗神经的段老师后知后觉,“这女的瞧上立哥了?”
  杨江调侃,“你没听人家说主要目的是周先生。”
  段老师点点头,感叹,“立哥的女人缘就是好。”
  杨江:“你不当那破体育老师就不用羡慕他了。”
  “现在改行还来得及吗?江哥你的大腿给我抱吗?”
  “你立哥大腿更粗,找他去。”杨江看了时间,不再玩笑,“我得走了。”
  他经过餐厅,正好看见周意立端了金柚茶给程午。
  啧,这会儿还贴心上了。
  杨江摇摇头,同样是女人,这不同的待遇,对比起来真伤人。
  程午视线里多出一个凝着晶莹水珠的杯子,她抬起头。
  周意立在她对面坐下,说:“请你喝。”
  程午放下餐勺,抽了纸巾擦嘴,然后拿起金柚茶吸了两口,“谢谢。”
  她继续吃饭,速度不慢,不过因为吃相好,瞧不出来。
  周意立很放松的靠着椅背,耳朵听到那鞋跟敲地的声音,对程午说:“你还欠我一个补偿。”
  程午再次抬头,淡淡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一眼后转向周意立,“想好了?”
  周意立的笑意直达眼底,灼热专注,“请你务必收留我一晚。”
  无形之间,程午被烧了下,惊得她心脏紧绷。
  这时于容已经站到桌前,程午暂时把疑问收回,置身事外。
  于容没见着程午的正脸,不过她有印象,目光很静的女人,感觉是个性/冷淡。
  她对他们俩的关系有一点好奇,之前问了,周意立没有回答,那点好奇便如遇水膨胀的海洋宝宝,原本只有极小一颗,诱发后放大百倍,堵满心神。
  周意立对她这种自大的行为十分不悦,额间川字愈发明显。
  于容知道她不爽,可她不想照顾他的心情,“周先生,我们谈谈。”
  周意立好整以暇,“你想谈什么?”
  潜在意思是,他和她没什么好谈的。
  “换个地方。”于容转身就走,她志在必得,以为周意立一定会跟来。只是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由转头,却见他还在原位。
  她停下来等待,虽未催促,态度已明。
  周意立冷冷看她一眼,面对程午时消融,“等一会我来找你,给我留门。”
  这话颇亲昵,夹带着暧昧成分。
  程午少见的迟钝,她未反应过来,他起身走了。
  于容把周意立带到钓鱼台,天上星光照亮了一池水。
  夜里有风,吹开懒人秋千床的白纱,她弯身坐进去。
  周意立站到台边靠着铁质围栏,双腿交叠,把玩烟盒和打火机。
  “过来坐。”于容说。
  “你说你的。”他低头捧着火到嘴边。
  “周先生,希望你至少要尊重我。”
  静了静,周意立嗤笑一声,咬着烟卷起白纱,踩上去一屁股坐下。
  于容摇荡着,周意立伸腿踩住滑轮,秋千床受阻停下来,他皱了皱眉,“于小姐,有事说事。”
  于容说:“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你一定有那样的要求,我会喜欢上你的。”
  周意立似笑非笑,直白道,“你会不会喜欢我是你的事,不重要。问题是,我肯定不会喜欢你。”
  于容盯着他指间的火星,问,“为什么?”
  周意立说:“不为什么。你有很多选择,别在我这耗时间。”
  “不,你最合适,你符合我的所有择偶条件。”
  “抱歉,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条件。”
  于容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她没想到自己心理素质这么好,还有心思开玩笑,“至少有一点符合,我是女人。”
  她接着说下去,“其实你不必排斥我,你只是不了解我而已,也许我非常适合做你的妻子,不妨处一段时间试试。还有,不知道刚才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还是女朋友?如果是女朋友,你家里还安排你和我相亲,证明她是不被承认的,你何必……”
  “于小姐。”周意立终于打断她,“没有试的必要,我这个人比较看第一眼缘,你我无缘,强求不来。”
  “你……”
  “强调一下,家里有家里的意思,我也有我的意思,最后总有一方要退让,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胜利那方。”
  于容听出来了,他这是说他的婚姻选择权在自己手里。
  周意立狠狠吸了口烟,沉沉吐出来,“我说话直,多有得罪,随你计较,以后别来找我了。”
  于容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唇边翘起轻蔑的弧度。
  周意立不和她继续周旋,起身离开。经过垃圾桶的时候,在桶皮上顺手摁灭烟,丢了进去。
  周意立回房,高跟鞋的声音始终跟在身后,他早就料此情况,主意更加坚定。
  到了程午门前,拇指宽的缝漏出室内灯光,走廊地板映出亮白色的一堂地方。
  他不禁乐了,她还真的给他留了房。
  礼貌为上,周意立敲了三下门。
  程午声音平平,“进来。”
  周意立推门而入,“砰”的一声,木门彻底关上。
  于容就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站了会儿,扭头走掉。
  周意立旋竖门内小锁,走过玄关,程午站在窗前抱胸看他,等他解释。
  最后一口烟雾还堵在喉咙里,他吐出来,“帮个忙,我在沙发上睡到天亮就走。”他忽然扯嘴笑,“你该不是不放心吧?我可不敢对你做什么的,有贼心也没贼胆。”
  程午眼神平静,“不要开玩笑。”
  她之前想了一会想明白了,说,“你不喜欢她,就与她说清楚,何必多此一举。”
  周意立挑眉,微微诧异,心想进步了啊,不仅听出他在调侃,对男女感情一无所知的她,还看出了他的用意。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做戏?”
  程午说:“电影里演的,让对方误会,然后死心。”
  周意立:“……”
  大多数女人都不像程午那样,黑是黑,白是白。所以即便他对于容表达得足够清楚,那位千金大小姐依然自我,听不懂话。
  当然了,周意立此举虽刻意,倒不是刻意给自己免去麻烦。按于容的说辞,即便这假戏是真,她也不见得放弃。
  他不过是起了玩心,刻意制造和程午独处的机会罢了。
  周意立想笑,他忍住了,表现的很是正经,“程午,你答应我的补偿,莫非想反悔?”
  程午沉默几秒,放下手,“你今晚在这儿睡吧。”
  周意立低笑了声,“谢谢。”
 
 
第12章 
  程午不再搭理周意立,恰好这时电话响起,是徐延林,程午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去接,“徐先生。”
  徐延林问:“明天回来?”
  程午说:“是。”
  他又问:“不多玩几天?”
  程午说:“不玩了。”
  “怎么?不是说遇见了有缘分的人。”
  程午没有回答。
  倒是徐延林先服输,“好好好,我不问你的私事了。”他笑说,“木雕你不用送到徐园,我周末来取。”
  挂了电话后,程午欣赏了会夜色才转身回屋,一进去,刚好看见周意立赤着上身从卫生间出来,她上下看了看他,淡淡收回视线。
  周意立冲她笑,“谁的电话?”
  他问得很自然,程午没多想,回答,“老板。”
  “有新的工作安排?”周意立发觉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对了,你这是在休假吧?”
  “嗯。”
  “你老板不地道啊。”
  程午不想和他多谈这事,丢了床空调被给他,“睡觉吧。”
  周意立往沙发上一躺,“睡吧。”
  灯关了,房间内并不黑暗,呈现黯淡青白色。
  沙发不够长,周意立舒展不开,侧身蜷腿适应这空间。他迟迟不能入睡,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微微抬起身体抻着头偷看她。
  程午平躺着,睡相规矩。从他的角度,将她半张脸庞尽收眼底,月色在她肌肤上铺就了一层光晕,极为细腻。
  周意立看得出神,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又发觉心跳声变得格外有力,一声比一声重,完全不受控制。
  他卸了力,身体落回沙发,在左胸口处按了按,用掌心感受心脏搏动。
  周意立猛然生出强烈的预感,他不仅征服不了程午,还一败涂地。
  怎么出招?没法儿。
  所有举动都是由心而发,只是想在她这里找点存在感。
  而且,看不见的那颗心最诚实,它动了,是因为她。
  周意立扬起嘴角,完蛋了。
  这晚上,程午也未睡好。
  她做了个梦,自己变成了仗剑走江湖的女侠客,遇敌袭身负重伤,周意立以束发劲衣的装扮出现,救她于大刀下,带她亡命天涯。
  梦中,程午喜欢上周意立,那样的情感她难以言明,可她真的体会到了,和之前老先生老太太形容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一向睡的不沉,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潜意识是想把这场梦演绎完整,窗外忽然一声猫叫,她醒过来。
  程午盯了盯天花板上竹灯虚渺的轮廓,转头盯着沙发上的人影,若有所思。
  就在某一个时刻,沙发上的男人倏的睁开眼。
  突如其来的目光相撞,程午和周意立都怔住了,两双黑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对视。
  还是周意立先缓过神,他沉默无声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她又是直挺挺平躺的睡姿。
  周意立定了定,低低笑出来,“真的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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