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野花——陈惜
时间:2018-07-10 08:30:58

  她思考两秒,“好。”
  周意立勾唇,撤回去。
  杨江看着两人,“什么话非得悄悄说,不能讲来我们大伙都听听。”
  程午说:“可以,他告诉我多出去看看,才有机会遇见喜欢的人。”
  周意立闻言啼笑皆非。
  真是什么都说。
  段老师眼睛一亮,“程小姐单身?”
  程午点了点头。
  杨江说:“真是巧了,我们桌上也有单身,看的顺眼处处试试,说不准很合适。”他把话抛给周意立,“你说是吧?”
  周意立不是很想接这茬,打哈哈,“哟,江哥,你店里什么时候多了姻缘介绍服务了?”
  杨江给自己倒了杯清酒,“这不是为了做生意,没办法嘛。”
  段老师紧接着说:“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啊江哥,我快被我妈逼疯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前几年就看淡了,随你的便,爱结婚不结婚。”
  “……”
  程午从周意立接口的时候就知道是他们的玩笑话,未理会。
  她穿裙子不方便,之后换了裤装出来。
  短款的紧身小背心,把身材优势展露无疑,纤腰长腿非常吸睛。
  杨江和明月山漂流有合作,商业互推,为彼此增加客源。
  今天要过去漂流的还有三个客人,都是年轻大学生,没有车。
  周意立车里已经坐满了,他替杨江询问程午,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程午爽快答应。
  杨江给他们指了方向,两辆车同时出发,沿路两边都插着蓝色小红旗,用不着使用导航。
  程午没有放音乐的习惯,车内寂静无声,幸好外面风景优美,学生被青翠景象迷醉。
  一个弯道,车子被拦。
  从山上来了辆大巴车,司机下车观察地形,拿出手机拨电话,“我早就说了,这边公路窄,公司应该派辆中巴车来,现在好了,堵着路了……”
  司机大为恼火,声音洪亮。
  周意立的车在前面,他降下车窗探出头,说:“你车子往后退,靠边一点,应该可以错过去。”
  司机把叼在嘴里的烟夹到耳朵背上,“行吧,来试试。”
  过了两分钟,大巴车依旧如蜗牛似的蹭着地,纹丝未动似的。
  周意立曲起手指敲了敲大腿,这师傅技术不太行。
  司机再次表示过不去,“不行啊,再退就退到沟里了。”
  周意立刚准备下车,程午从后面走来,问他,“他的车子不动,就这样开过去,你行不行?”
  周意立:“……”
  男人对这个问题比较敏感,不歪也歪了。
  段老师一点没有人民教师的自觉,“立哥,问你行不行。”
  周意立让他滚蛋。
  他前后看了路况,“没多少把握。”
  程午说:“那让我来。”
  周意立问:“你有把握?”
  程午点头。
  他干脆利落把驾驶位让给她。
  程午对段老师等人说:“如果你们害怕,可以先下车。”
  不知为何,竟然没人说害怕,程午便发动车子。
  周意立一手抄兜观看,轿车往右前方移动,车轮已经压在公路边,稍有偏差,即会坠崖。
  副驾驶的段老师心脏紧绷,“诶诶诶,到边了,不能再……”
  程午淡淡看了段老师一眼,他噤声,她气定神闲操控方向盘。
  几乎是贴着大巴车开过去的,还转了个弯。瞧着惊险,但并未发生事故,顺利错车。
  周意立抬腿跟上去。
  段老师长长松口气。
  程午下车,周意立冲她竖大拇指,“可以啊。”
  她笑了笑,“谢谢信任。”
  周意立掌着车门,“客气,应该的。”
  他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补充,“朋友不应该相互信任?”
  她了解了,点点头。
  周意立拿回驾驶权,后视镜中,她再次秀了一波操作,他“啧”了声。
  “立哥,我他妈刚才心脏都骤停了,你肯信?”
  “你是猫的胆子?”
  “你没在车上,你体验不到……差不多就是半空走钢丝的感觉吧。”
  “至于么。”
  “不过说真的,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我,我没她那技术。”
  “还挺有自知之明。”
  “那是……”
  在对程午的吹捧中,到达漂流地点,段老师几人又当面对她一阵猛夸。
  太过了,表演痕迹略重,程午保持沉默。
  进了漂流峡谷,穿上救生衣坐二人皮艇。
  程午与周意立乘一船,面对面的,他们俩都是大长腿,无可避免碰到一起。
  他很热,她很凉,周意立觉得十分舒服。程午却觉得被他的汗毛扎得有些痒,稍稍往旁边挪了挪。
  周意立非常不要脸,装作很自然的贴过去。
  程午正要说话,到了一个狭窄河道处,水流湍急交错,水浪荡上来打在脸上,她立马闭眼睛。
  也就在此时,前面的游客惊叫着侧身躲避,导致皮艇重心不稳打了横。他们撞了上去,遭受阻力难以前进,瞬间的功夫,一同翻船。
  皮艇被冲走,人落了水。程午和周意立反应迅速,借着救生衣浮力站起来,同时扶起乱扑腾乱惊叫的“闯祸者”。
  周意立被吵得烦,松了手,“慌什么,你穿了救生衣,死不了。”
  两人被训得面红,讪讪闭嘴。
  安全员及时赶来带他们上岸。
  上了岸,程午脱掉救生衣,一手拎着,一手抓头发上的水。
  周意立盯着她手臂,“疼吗?”
  “什么?”程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翻船时被水底尖石划了一道口子,尚在淌血。
  她反应过来,心里划过暖流。
  保镖这份职业,生来就是走在危险前端。第一次有人问她疼不疼,很稀奇了。
  程午笑了笑,“还好。”
  周意立拿过她的救生衣,面色一沉,不容置疑,“那就是疼了,走吧,跟着他们去处理一下。”
 
 
第10章 
  漂流中心有医务室,程午没让年轻医生处理,只是要了酒精与消炎膏药和纱布。
  周意立倚在门边,看她把酒精淋在伤口上,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不由想到周静,如果换成那丫头,早开始嚎天嚎地、眼泪汪汪的了。
  这个对比让周意立心情复杂,极不是滋味。他摸到湿哒哒的裤袋里,空空如也,才记起烟放在寄存箱里,于是作罢。
  程午很快便上完药,景区负责人表示歉意,退了门票费用,再赠送两人全程漂流一次。
  程午觉得并不怎么有意思,周意立看她失了兴趣,提议,“你不如送我们两套衣服实际些。”
  “这里只有工作服。”
  “干的,干净的就行。”
  印着“明月山漂流”宣传字样的橙色短袖和黑色短裤,一人一套均码。在男女澡堂分开前,周意立提醒,“注意伤口,别沾水。”
  程午点点头,“好。”
  她走入女澡堂,还有空的隔间,她随便进了一间。脱衣服的时候牵动伤口,那丝痛感于她而言微乎其微,就像被蚂蚁叮了口。
  程午取下花洒放热水,没有用里面的瓶装沐浴露,避开受伤那条手臂简单冲洗。
  贴身衣裤只能穿湿的,程午和“娇气”二字不沾边,倒也不存在将就不将就。她一出去就看见周意立在洗手台等她,不禁露出笑容,抬腿走向他。
  两人穿着一样,普通无款式的工作服,松松垮垮套在他俩身上,硬是拔高了档次,谁也不会把他们认作这里的工作人员。
  周意立和程午往露天停车场走,把换下的衣服扔进车里后,找了个有阳光的空地,蒸发身上水分。
  周意立拿出烟,吸燃后沉沉吐出来,侧过头,眯着眼睛问她,“你为什么会做私人保镖?”
  程午寡淡却立体的五官被金灿灿的烈日笼罩,面庞散发薄薄一层光辉,周意立微微失神。
  她平铺直叙,“为了养活自己,我没有其他特长。”
  程午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才十五岁,退了学出门谋生,误打误撞进入一家保镖公司,经过一段时间专业培训后上岗。
  周意立将嘴里的烟取出来,他想说她身材条件很好,是模特的料,但现在这话迟了。他曲起食指敲落烟灰,盯着她手臂白纱布那处,“经常受伤?”
  程午心脏烫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好像在关心她?
  “读武校时比较多。”她第一次多话,主动对他说,“那时惹了事犯了错就会被教练拿带刺的树条抽,抽完了再用针一根一根挑出来,比真的受伤疼多了。”
  周意立眼皮跳了两跳,“还有这种事?不犯法?”
  程午解释,“学校招收的都是不好管的,他们认为棍棒教育出好人。”
  他诧异,“你不好管?”
  她摇摇头,“我妈要到其他地方工作,没时间在家照顾我,武校有全托班,而且她觉得女孩子会点拳脚功夫防身比较好。”
  她说话的时候,周意立一动不动看着她,他恍然大悟,原来她特别的性格是这样形成的。
  因为从小长时间待在封闭的武校,所以纯粹简单。后来从事保镖行业,变得理智敏锐,不感情用事,便显得冷淡。
  他当然是被她这种性格吸引的,偶遇次数多了,倒真对她有点感觉,最开始没安的心思也活络起来。冯博说她太野性,难以驾驭。
  周意立承认这是个挑战,可若把她征服,有这么个女朋友,他实在太长面子了。
  也是这一刻,他的想法有些动摇。
  人不能决定自己投什么胎,假使换一个成长环境,多半不会塑造出她现在的性情,可未必不会光彩夺目。
  他的心变得很软,他怜惜她。
  沉默了一会,周意立手里那根烟抽不下去了,垃圾箱在很远的地方,他掐灭放回兜里。
  想来她执行工作时的确没怎么受伤,之前看她穿泳衣身上毫无疤痕,至少未受刀伤。
  周意立收回目光,问,“那你爸呢?”
  程午犹豫了两秒,“不知道。”
  周意立看出她不想说,便转了话题,“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这次程午没有犹豫,“喜欢。”
  他静了静,终于笑了。
  程午转头看他,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周意立沉声说:“喜欢就好。”
  过了一个小时,段老师一行人漂完全程,来到停车场,见到他们就说:“怎么回事?没人给我们发衣服啊。”
  之前开始漂流时,周意立去上了个厕所,他和程午落后许多,所以大家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周意立说:“要是你也把船坐翻了,景区就会送你一身。”
  段老师惊讶,“你们翻船了?”
  周意立嘴角一扯,“体育老师不会做阅读理解是不是。”
  段老师这才看到程午包扎的纱布,“程小姐受伤了!!”
  也许是晒足了太阳,程午的神情稍稍温暖,“在石头上擦了一下。”
  周意立数了人头,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段老师,“你开我的车。”他朝程午伸出手,“我开你的车。”
  程午意外,“没事,不影响开车。”
  周意立拧了下眉,没想跟她商量,伸手道,“车钥匙给我。”
  程午定了定心神,顺从了他。
  回去路上氛围更压抑了,程午气质高冷,周意立又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等到车子泊进民宿停车场,他们连忙道了谢离开。
  锁车后,周意立将车匙还给程午,他没有等后面的段老师几人,跟着程午一道往里走。
  到楼梯处,一双银皮高跟鞋走入视线中,一步一步下来。
  于容先打招呼,“周先生。”
  周意立看着不管是妆容还是穿着都十分精致的女人,皱了皱眉头,“于小姐。”
  就是财富公司的那位千金,外形当然非常漂亮,气质也顶好。早十年遇见,说不定周意立吃她这款。如今只觉得她端着,说话都闲累,更遑论相处。
  于容带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在周意立和程午身上巡睃,打量两人关系。
  由于上次有幸目睹了周意立和对方相亲,程午便不打扰他们,先行离开。
  周意立看着程午上楼,她的平底鞋未发出一丁点声音,静静悄悄。
  于容见他盯着人背影不转眼,忍不住问,“你朋友?”
  周意立回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你怎么在这儿?来避暑?”
  于容看上去似乎有点娇羞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不含蓄,“我专程来找你的。”
  周意立两条浓眉又一次拧起来,“找我做什么?”
  于容说:“我爸让我和你多处处,要是合适就结婚。”
  周意立听得笑了,“于小姐,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这么听爸爸的话呢。”顿了顿,玩味道,“结婚?你问过我意见了么?”
  他态度实在不算友好,甚至略有点冷漠无情。
  于容并不怕他,笑了笑,“周先生,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合作共赢的关系,你我都是彼此好的人选,先处一处,如果不讨厌,当然选择共享资源。”
  周意立把半截烟掏出来,重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着烟说,“你的底线就只是不讨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