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禤嘴巴一嘟,苦恼道:“为何我长得像母亲,菂儿长得像父亲?我也想像父亲那样好看。”
“……”
銮铃好心情一落万丈,这娃的间接意思就是说李墨兮长得比她好看,是吧?
恰好李墨兮端了炒好的小菜进来,他往桌上摆着菜,抬眸笑问:“都怎么了?今儿还不饿?”
天可怜见的,这一路上,李墨兮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变成了新好男人,洗衣做饭,驾车哄孩子,简直万能,而且动作麻利,效果优秀。让銮铃这当娘的颇无用武之地,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见銮铃这么有喜有悲,似娇似嗔地盯着他,李墨兮背上发麻,他挑了挑眉,抽着嘴角问:“清儿,你不喜欢吃干烧鸡块?”
“……”銮铃一脸挫败的转回脸,瞪着李禤,“谁让你要像我来着,我也没办法!”
銮铃是真没办法,李墨兮这些日子不知中了哪门子邪,那张脸明明还是他,却当真越来越美,每天醒来都更美一分,那种感觉,像是他曾经的能量被束缚住,此刻正又慢慢释放,美得天地失色,光芒万丈。虽然李墨兮性子沉敛低调,可那种美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他一颦一笑都魅惑人心哪!
李墨兮闻言,登时有所明白,悄悄瞪了李禤一眼。李禤委屈地扑上来抱住李墨兮的腿,扁嘴道:“邻居家的栩妹妹也说父亲比禤儿好看,说她喜欢父亲呢!”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行程的方向大体是往西蜀,不过全看一家人的心情。他们最近便歇在这一处小小的水城,銮铃对这水城的感受一般,这次停下来却是因为李禤。
李禤来这儿的头一天,便对邻居家一个两岁的小丫头十分有好感,便是他嘴里那可人的“栩妹妹”,他坚持不肯走,銮铃这当母亲的自然不愿他伤心,李墨兮都听銮铃的,所以居然在这水城一住便是一月。
听李墨兮竟被李禤视为情敌,銮铃心头大乐,不由笑眯眯在一旁看热闹。李墨兮余光瞥见銮铃看好戏的神情,不动声色咂摸了嘴角,挑眉片刻,方一脸无辜:“禤儿,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母亲,不会有你那栩妹妹,你放心吧。”
没想到好端端竟把她给扯进来,銮铃拿眼神儿瞪李墨兮,李墨兮却是笑眯眯回敬她一眼,目光温柔。她脸上一红,“咳”了声,迈步往外走,不防和正疾奔进来的李蕙撞了满怀。
李蕙就近在水城内入了学堂,此时想是放学了。他被銮铃撞了个趔趄,也顾不得其他,一把便抓住銮铃,嚷嚷道:“母亲快去瞧瞧,有人来提亲了!”
“提亲?”銮铃诧异,她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虽然依然风华绝代,可提亲也太夸张了些。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也很美貌?想着心里有了些自得,她娉娉袅袅便往外走。
“嗯嗯嗯!”李蕙一叠声儿点头,急急忙忙补充:“我说了帅帅是我父亲,可他们都不信,有家大户人家硬是要招帅帅入赘,做他家女婿!”
銮铃恼了!她回眸瞪着李墨兮,李墨兮“咳”了声,双手摊开,无辜道:“我出门必定和你们一起,从来没有逾规越矩之事,与我无关。”
銮铃家院子不大,一共两进,前院儿会客,后院儿生活。不过前院儿很少动用,因为他们在这水城没有亲戚朋友,很少有客人。又不过銮铃和李墨兮经常一起上街,身边还环绕着三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其实十分引人注目。他们入城当日,水城便传言来了一对神仙夫妻。所以暗地里总是有人悄悄跟着他们一家子,或者在她家门口张望,希望能看他们一眼。
这都是闲话了。当下李墨兮目送銮铃气势汹汹往前院走去,微笑吐出两个字:“剽悍。”
前厅里难得热闹,厚重的彩礼连箱放置,把小院子都填满了。銮铃看得火大,便见厅内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绿罗裙的贵家小姐,那小姐的侧影隐约熟悉,可她正气头上,没想太多,大步便走了过去。斜刺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来,忙把她拦住,小声道:“李夫人,您息怒,这位是城主的女儿,出了名的难伺候,您可别得罪了。”
銮铃定睛一看,却是邻居家的女主人,便是李禤那小心上人风栩栩的祖母。銮铃秀眉紧蹙,没好气道:“风夫人,这城里难到真的没有一丝规矩了吗?能随便抢人?”
风夫人听銮铃话说的难听,知道气极,连忙解释:“小姐也是来看看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主要是你家李先生美名外传,哪家的姑娘都想来看一眼——”
风夫人话音未落,那绿罗裙的小姐已冷哼一声,转过脸来,斥责道:“我竹箫也是那种慕名而来的无知丫头么!”
风夫人喏喏垂下脸,这两位夫人脾气都大,可怜了她这小户人家。銮铃听这小姐这般语气,正要反驳,不妨看到这位小姐的脸,俏丽中带一丝高贵和傲慢,她惊得腿上一软,几乎瘫坐下来,喃喃叫出两个字:“凊儿?”
那竹箫本来满面怒火,看到銮铃,兀自也怔了一怔,心中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知为何,怒火便消退,语气也缓和了些:“我是来看看你那夫君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若不是,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凊儿?”銮铃再度低唤,仍是回不过神,这是怎么一回事,竹凊怎么会化身竹箫,竹凊竹箫……
竹箫见銮铃只是盯着她失神,脸色又不悦:“你怕什么?若你那夫君真是我要找的人,我即便进门,也是做妾氏,不会抢你的位子。”
竹箫这样不悦的神情,加上说话的语态语调,真是和竹凊生气时一模一样,銮铃眼中瞬间有了泪,完全听不到“竹凊”在说什么。几乎就要上前抱住“竹凊”,倒是李墨兮从外而入,一把把她揽住,在她耳畔轻道:“她不是竹凊。”
銮铃这才猛然清醒。竹箫看到李墨兮,眼前一阵惊艳,不过她又细看半响,美则美矣,却仿佛缺少了什么心里的感觉,她迟疑地问:“昨晚是你吹箫?”
风夫人擦了把冷汗,没吱声,这竹箫小姐爱箫成癖,全城的人都知道,但,然而,偏偏……
李墨兮嘴角微笑,转眸看向一旁的风夫人,恍若不经意地问:“昨晚风夫人的二公子回来了?听说二公子箫艺奇绝,不知可否令二公子来此一见?”
风夫人生有两子,长子便是风栩栩的父亲。次子却是外出经商,不常在水城,昨夜方回。当下听了李墨兮的话,风夫人一惊:“你如何知道骁儿回来了?”
“风骁公子亦是爱箫成癖之人,昨夜那箫,怕是他吹起的吧?”李墨兮不答反问。
竹凊成了竹箫,那风骁(xiao,与箫同音)风二公子会不会是……銮铃突然心惊动魄,仰脸盯着李墨兮,李墨兮但笑不语,只紧紧握住銮铃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便见院子里一个淡灰的人影快步而入,霜雪般冷淡的神情,带着不入世俗的高洁和疏离。
那人越走越近,銮铃的嘴越长越大,最后傻在李墨兮怀里,指着他说不出话……真,真的是风冽!
那“风冽”走到厅里,正要向他母亲行礼,却不防一眼看到立在一旁的“竹凊”,眼神呆了一呆。而竹箫早已看得呆住,眼中满是惊喜和雀跃,她一把上前抓住风骁的手臂,激动道:“是你,是你,我找的就是你了!”
“……”风骁眸光掠过一旁相偎的銮铃和李墨兮,眼中有诧异,似曾相识,却又真的未曾相识。他最后望着那丝毫不矜持,满眼期盼望着他的竹箫,淡声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你娶亲了么?”竹箫兀自问,问着她又大笑起来:“娶了也不要紧,反正我要嫁给你。”
銮铃笑得合不拢嘴,最后把脸埋在李墨兮怀里,高兴地哭了。李墨兮轻拢着她,低问:“满意了么?”
銮铃点头,忽而又猛然抬起脸盯着李墨兮:“你怎么知道风冽是咱们邻居?你怎么知道凊儿?你怎么知道——”
“这……”李墨兮环顾四周,轻轻道:“这个晚上再告诉你,现在请他们一起吃饭如何?”
感觉很怪,竹箫见到銮铃,心中很是喜欢,不由把一身的小姐脾性给收敛住,温文知礼许多。而风骁原本是冷僻性子,和李墨兮也格外投缘。
当下四人坐定,再加上吵吵闹闹的李禤,刚会一个一个往外蹦字儿的李菂,李蕙倒是知道照顾弟弟妹妹,很懂事。竹箫见到这三个孩子,惊得张大了眼:“看清姐姐年纪不大,竟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銮铃得意地一笑:“我们成亲早。”
竹箫恍然,把孩子从李蕙到李菂一个个看过来,最后“啊”地叹了口气,十分羡慕:“孩子们长得可真好看!清姐姐真是最幸福的人了!姐姐和姐夫怎么认识的?是奉父母之命成亲的么?”
这边的竹箫性子娇养,也是自来熟,因为喜欢銮铃,直接把李墨兮晋升为“姐夫”。
听问,銮铃静了一静,含笑望向李墨兮,恰逢李墨兮望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触,说不出的甜美和幸福。过去的已成过去,他们都忘记,只剩下现在。
瞧见他们俩这般心有灵犀的模样,竹箫就知道她最后那个问题白问了,不管婚前如何,婚后他们可是很幸福的。
想着不由嘟起小巧的嘴巴看向风骁,脸色皱巴巴的,恰逢风骁也向她看来,俩人目光一触,顿时有一种轰然的震动。竹箫脸上一烫,便红透了脸,心里却有蜜糖化开。
李禤却是不顾大人这些事,他发他自己的愁,踌躇半响,终于跳下椅子,来到銮铃身边,他扒着爬到銮铃身上,小手臂环住銮铃的脖子,在銮铃耳边轻轻轻轻地道:“母亲,把栩妹妹也叫过来一起吃饭吧?”
这么一句话说完,李禤的小脸从脖子起红透。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超好看新文,现耽作品《敢不敢让我宠着你?》,貌美帝王受VS温柔忠犬攻在娱乐圈一路秀恩爱一路虐坏蛋的大爽文~欢迎点击收藏~
第231章 曾经的约定(下)
讲故事的重任依然落在銮铃肩上, 不过听的人换成李禤。銮铃给李禤讲故事的时候, 李墨兮去哄李菂睡觉。李蕙已然长大,在一旁凑会儿热闹,便自己去睡,他第二天还要上学。
当下李禤睡着, 銮铃合上门,来到院子里。夜幕低垂,漫天星斗, 像是挂满了的宝石, 放出夺目的光彩。而他们房间的屋顶上,正歪着一个人。
李墨兮一袭墨衣,神情柔和而随性, 仰头望着满天璀璨星辰, 侧脸俊美而不羁。有他在, 漫天星子仿佛都成了陪衬,銮铃总是看得心惊动魄。
“禤儿睡了?”李墨兮含笑拉銮铃在他身边坐下。銮铃有些战战兢兢,她恐高, 她一面抱紧他,一面埋怨:“是睡了。为何偏要坐这么高?”
被銮铃抱住, 李墨兮很受用, 轻然笑句:“看星星。”
“实在没心情, 还是下去看吧,一点都不浪漫。”銮铃大着胆子探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心头怦怦直跳。她自顾害怕, 全然没注意到李墨兮神情的变化。
李墨兮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有些忐忑。他忽而拉起銮铃的手往他身后探。
“干什么?”銮铃很不想松开他,生怕她自个儿从房顶上滑下去。李墨兮含糊道:“清儿,你摸摸我的尾巴。”
銮铃一怔,下一刻,脸刷红,滚烫滚烫……这人也太不纯洁了,在房顶上呢,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她不干……
见銮铃忸怩,李墨兮才猛然想到什么,他脸上也一烫,眼神窘得比天上星子还亮眼。他“嗯哼”了声,竭力平静地强调了句:“尾巴在后面,你摸摸。”
銮铃埋头垂脸,扯着嘴角不理他。
李墨兮坐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抓住銮铃的手往他身后探,忽而按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触手滑腻柔顺,皮毛仿佛上上等哎,但屋顶上怎么会有这上好的皮毛?銮铃傻了一傻,仰脸望着他:“这是什么?”
“清儿,我……”李墨兮静静又躲闪地望着銮铃,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他眼中有清醒着的几世情怀。
“你说……尾巴?!”銮铃倒猛然也醒了一醒,她一下松开李墨兮的手,惊讶着从屋顶上跳起,死死盯着眼前的李墨兮,整个人被雷击中一样:“你,你是……谁?!”
銮铃站得急,身子失衡,一个趔趄便往下掉。
李墨兮随意坐着也没见他动,只是手指一抬,有魔力一般,銮铃已稳稳落在他怀里,被他舒服地揽住。
“你,你——”銮铃震惊。
“我是君旷。”
君……旷!
銮铃深呼吸,居然,居然……怪道……怎么会……
在面前这人怀里坐了半响,才凝眉出声:“墨兮呢?为何是你,不是他?”
“李墨兮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君旷眼中有了疼惜,他抬手去抚銮铃被风吹乱的头发,认真道:“他死了,我才能复活,我们本来也就是同一人。”
——李墨兮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
銮铃被这句话说的心头绞痛,她猛然转开脸,冷冷道:“骗人,他不会死的!”
君旷的手落空,杵在星空下的夜风里。两厢都沉寂。
许久。
君旷把銮铃推到一侧,他身子一跃,便轻然落在院中。夜风吹起他的衣袂,在夜空下落落飞舞,带着一股飘然皓大之感。
他一走,便只剩銮铃一人在屋顶上,她用手紧紧抓住瓦片,声音打颤:“你,你就把我放这儿不管了吗?”
“清儿,我苦等了你这么多年,再见之后,你不但没有欣喜,反而对我置之不理,我很伤心!”
君旷俊眉一挑,清亮的眼中有了愤愤,他蓦然转身便要回屋。
“等等!”见他果真要走,銮铃急忙道,声音和缓了些:“有话好好说,你别生气,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